第五十九章

  秦恒有些怅然, “如此么?既然你们有约在先, 那便算了, 我秦家还不至于因此棒打鸳鸯、横刀夺爱。”
  定情信物?十里觉得这个词好像在哪听过, 细一回想, 我去!他那时候是这个意思?抬头就要反驳柳长亭, 但见秦恒他就因此放弃, 又默默低下头,消灭碗里的吃食。反正她与柳长亭还会见面,不急于这一时将此事说开。
  三皇子和戚奇山已经惊掉了下巴, 指了指柳长亭,又指了指十里,“你、你, 你们竟然……”
  柳长亭偷偷用余光去看十里, 见她没有反应,朝两人笑得无比灿烂。
  饭后, 柳长亭说要同十里商量酒楼改革事宜, 将她留了下来, 三皇子离开时, 他将两人送至门口。
  三皇子特意落后一步, 凑到柳长亭身边道:“柳兄,佩服, 佩服!”
  走在前边扶着秦恒的戚奇山,反过身道:“其实, 单看十里姑娘的样貌, 算得上是京都各家贵女中的翘楚,更何况她还是沈将军的女儿,长亭兄也不亏。”
  柳长亭当即板起脸,“还请世子莫要说这种话,我是真心喜欢十里这个人,与她身份无关,与她样貌更无关。”
  连戚兄都不喊了,可见是真生了气。
  戚奇山连忙赔罪,“是我轻佻了,长亭兄莫怪。”
  柳长亭勾了勾嘴角,很快就放下,对三皇子拱手道:“殿下,十里还在楼上,我便先回去了。”全程未给秦恒一个眼神。
  秦恒叫住他,“柳兄,你若是真心喜欢十里姑娘,那么请你好好待她,毕竟是有资格成为我秦家人媳妇的女子。”
  柳长亭咬牙笑道:“不劳你费心。”
  待他怀着终于可以和十里独处的好心情回房间时,十里开口第一句话就让他所有幻想破灭。
  “那个定情信物是你擅作主张拿过去的,我不承认,我不可能会嫁给你。”
  柳长亭站在那愣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眨巴眨巴眼,“刚刚你没有出声阻止我,我以为你已经开始接受我了,没想到还是我自作多情。”
  “最起码你帮我挡掉一个麻烦,我的感激之情你还是可以感受一下。”
  柳长亭苦笑,“感激又如何?你终究是不喜欢我。罢,既然我已经认定了你,那我还纠结这些作甚,平白显得矫情。”
  十里忽然觉得这小子有点可怜,伸出筷子夹了一筷子菜到他碗中,“来,多吃点,补补身体,肾虚是病,得治。”
  “你没试过怎么知道?”
  十里当即一巴掌拍到在他脑后,“小崽子说什么浑话,吃你的东西!”
  “哦。”
  柳长亭腾出这两天的时间来陪十里已经是极限,账本堆积在家中,虽然昨夜熬夜看了大部分,但也还剩些许需要尽快处理。与她拟定好方案后便直接回了家,对于她让他上她家的邀请虽然心动不已,但并没有答应。更何况,他脚上的伤是大夫用了最好的药才让他一夜恢复十之七八,再下一次马车,他就直接废了。
  次日便是顾大人孙子的周岁礼,两家的交情在那,沈瀚闭门思过不能去,十里却是要去的。
  因是大型的宴席,顾家人是知道十里身份的,再穿男装就不大合适,所以筱红筱青翻出之前在藏珍阁买的一套淡青色绣着翠竹的衣裙,又给她画了个雅致的妆容,这么一打扮起来,着实让人眼前一亮。
  特别是当她站起身行走时,那姿态像极了生长在磐石中还依旧立得笔直的竹。
  筱红赞叹道:“果然还是小姐最好看,要奴婢说,那个京都第一美人的称号就应该是小姐的。”
  筱青将外衣给十里披上,听言反驳道:“一个称呼而已,小姐要那做什么,又不值几个钱。”
  “可三小姐一直都为大小姐没得这个称号生气。”
  “小姐自然不能同一般闺阁女子相提并论。”
  十里打断她们的谈话,“好了便出发吧。”
  到了尚书府也才不过辰时正,此时顾大人的门前已经停了许多辆马车。
  沈清幽掀起马车上窗帘的一角,探出头去看了一眼外面,又立即缩回来,“大姐,我瞧见了范府的马车,范思思今天肯定来了。你穿着一身青绿,定能将她比下去。可惜我那套红色的罗裙了,要不是怕跟雨瑶郡主撞上,我一定会穿它来,云雨瑶那么嚣张,迟早有一天会有人教训她,等她爹势弱了,我要天天穿着红色的衣裙在她面前晃。”
  “三妹!”沈芜幽重喊了她一声。
  沈清幽鼓起腮帮子,片刻后泄气道:“好吧,不说就不说,我只是有些气过,真的是谁都能在我们头上踩一脚。”
  “雨瑶郡主他爹势云南王,范思思她父亲是中书令,别说我们要让着她们,全京都的女子除了两个公主,谁见她们不是客客气气。”
  坐在右侧的凌水灵出声道:“我前些日子听说二姐在云藏珍阁给雨瑶郡主下了脸。”
  “沈十里?”念到这个名字,沈清幽都觉得嫌弃,“她竟然敢给云雨瑶难堪,她有没有想过我们?平时在外胡作非为败坏我们沈家女儿的名声便罢,从乡下回来胆子越发大了,尽惹一些不该惹的人。她既然不喜欢京都,一个人跑去乡下,那还回来作甚?水灵,你打哪听来的消息,我怎么不知道?”
  “古诗琪当时正在隔壁那间厢房试衣服,她说与我听的。”
  沈芜幽拿出做长姐的姿态,“行了,你们两个,十里毕竟是自家姐妹,下车吧,别让母亲久等。”
  三人都是如花似玉的女子,且颜色姣好,一露脸便引来了不少关注。
  沈清幽将身体挺得笔直,高高扬着头颅,心中得意,不过当她看到从车上下来的十里时,脸色瞬间就不好了,“阿姐,是沈十里!”
  沈芜幽随着她的视线看去,脸色也有些不好,怎么偏偏是一个色系的衣服。
  沈清幽一眼便知她为何如此,“阿姐,我这就上去把她那一身衣服扒下来!”
  “清幽,别去,只是同一个色系而已,毕竟还是有些差距的。”
  沈清幽闻言,仔细打量,不怀好意道:“听说范思思今日穿得就是这套青绿翠竹裙,我倒要看看她怎么收场。”
  十里感觉到好几道视线打在自己身上,往其中最强烈的一道看去,那方站着三个姑娘,没怎么在意。
  筱红注意到她的视线,往那一看,手身体直打哆嗦,“小姐,是大小姐她们。”
  “什么大小姐?”
  筱青上前阻拦住三人的目光,朝十里笑道:“小姐,我们进去吧,有些事不宜在外面说。”
  十里看了她一眼,点头道:“好。”
  一个娃娃周岁而已,并不能让沈老夫人亲自来一趟,沈老爷子第二子沈昊的夫人,便带着沈家三个小姐一起来了。
  马车停下后久不见她们过来,走过来一瞧,见她们对着一个方向叽叽喳喳,问道:“你们在看什么?”
  “母亲,女儿方才瞧见二妹了。”
  沈二夫人皱了皱眉头,“回来半个多月,来也不奇怪,行了,进去吧。”
  昭国的民风虽说开放,但这种场合还是会注意分寸,不可能会有男女同席这种事情发生,不过也只是一个在湖这边,一个在湖那边。
  像这样的宴席,每一场都是变相相亲大会。
  古计诚隔着湖遥望那边那抹青绿,眼中尽是哀伤,刚刚他碰到她正想打招呼,没想到对方竟然完全无视他,只当他不存在。
  杜凯凯拿着酒杯,手肘撑上他的肩膀,打趣道:“计诚兄这是看上哪家的姑娘了?”
  “阿凯,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心中有的是谁,何必说这些话挖苦我?”古计诚转过身与他回话。
  “诶,这话可别乱说,我哪知道你心中念的是谁?让我猜猜,云雨瑶你看不上,范思思向你道明过心意被你拒绝了,也不可能,难带是沈家小姐沈芜幽?”
  “确实是沈家小姐,不过她叫沈十里。”
  杜凯凯惊讶道:“是她!你竟然还念着她?你不是说那她当女子不像女子样,甚没意思吗?”
  坐不远处的戚奇山差点没呛死,怪力女竟然有这么多人要?好兄弟秦恒他可以理解,但是柳长亭和这位古计诚他就实在不能懂,不是脑子出问题了就是脑子有病。
  又听得古计诚道:“我何时说过这话?”
  “就在去年年初二时说的,莫要再说你不记得,我不信。”
  “随你信不信,只要小拾知道我心中念的是她便好。”
  “嘶~”杜凯凯磨搓着手臂,“我咋听了瘆得慌?”
  “喝你的酒!”
  云雨瑶与范思思一同携手过来,夫人们都在房间内跟顾夫人聊孩子,场中大多是一些云英未嫁的姑娘。
  两人一眼便看见了坐在中间靠湖水那边穿着一袭淡青色衣服的十里。
  范思思转身就要离开,云雨瑶怒火中烧拉着她就直接往十里那冲,“沈十里,你竟然还有脸出现在我面前,今日我看你往哪逃!”
  两人以前有过节?范思思本以为云雨瑶是因为她与她撞衫的事而发怒,正感动不已,没想到两人曾经有私怨。
  沈清幽悄悄靠近沈芜幽,幸灾乐祸道:“阿姐,好戏来了,你看吧,沈十里那身衣服今日绝对穿不下去。”
  十里将在桌案上拿的点心塞进嘴里,咽下去后对着行至身旁的云雨瑶和范思思道:“两位姑娘有何事找我?
  “沈十里,你休要装作不认识我,半月前在藏珍阁你无故要我性命的账还没算!”
  十里想了想,最近她并没有害什么人的性命,“不知姑娘说得是何时的事情?发生在何地?我做了何等过分的事?”
  云雨瑶气炸,她说得那么清楚对方竟然装作没听到!
  “贱人!”说着,抄起桌上装有水的洗手盆子,直接往十里身上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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