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痛人流
不管怎样,席莫回生理上到底是个alpha, 坐在omega腿上这事对他来说实在有些不像话。
可他也顾不了那么多。
怀孕中的自己, 想多贴近一些伴侣,获得信息素上的安定和抚慰, 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吗?
他以此说服自己, 朝桓修白多挨近了点,两手自然而然搂上对方脖子, omega身上的烟味混合了暴雨的性素,气味碰撞中又有着不可言说的和谐。
“你这么为我高兴啊。”
桓修白余光落在那两袋东西上, 因为装得太满, 人手一松,里面多少掉出些纸尿裤、奶粉类的东西, 大半都是孕早期用不上的。
这倒不是问题, 问题是从他早上见了席医生那会到现在,火车一直没停过站,这人究竟在哪买的东西,有些耐人寻味了……
“我高兴, 你都有孩子了。”席莫回喃喃道。
——回头孩子生好了, 送给你。
——毕竟是你的孩子……肯定会,很好看的。
——我没有家人, 没有朋友……从今往后我就有了, 你是我唯一的家人。
明明没过去多久, 那番话留存在心里的印痕, 深刻到仿佛过了几辈子。
他当时不明白, 分明是要死的人,怎么连命也不顾,执着于给他留个孩子呢?
现在他明白了,当那颗小小的种子在身体的温床里着陆,这份感情就得到了存续,纠缠与痴惘开出了结果。在他们之间,有了一样既属于彼此,又需要共同守护的东西。血脉融合的化学反应将凝结成实体,不论发生什么,它将是他们结合的永恒证明。
证明他爱过我……
证明,在最后,他想在我生命里留下那么一点印记。
因为无法说出“不要忘记我”这样自私的话,就用血肉浇灌一个新生命,哪怕我不愿意接受,只要想起它的存在,也会连带回忆起他们的往事。
就,仅仅是这样卑微的请求,可我却……
席莫回缩紧身躯,埋下他的肩窝,颤抖着哽咽道:“对不起……”
我不该那么回答你的。
可现在一切都晚了。你忘了我,连想共享喜悦的心情,都变得无能为力。
一只温暖粗糙的手掌抚上他的脸庞,席莫回顿时惊醒,克制住情绪,强行将在嗓子间汹涌四溢的酸胀咽下去,不自在地解释着:“我平时不会这样的,我是——”
“我知道,你见了我才会这样。”
席莫回转过眼,呆呆看他。
桓修白心中涌出无限怜爱,没有原因,也没有道理,全凭意识的自觉,他轻轻捧住近在咫尺的脸,吻了上去。
嘴唇碰触间的试探温柔而缱绻,得到珍视的宝物垂下泪眼。所有想说的与说不出口的话语,都融进了唇齿相依中,汩汩细流,滋润了干涸的两人。
“前辈!你在这——”
多尼亚斯推门看清他们姿势的瞬间,愉悦的腔调尚未转为震怒,搭在席莫回腰上那只手霎时朝他张开五指,一股凶猛的力劲咆哮着拧成实体奔射出去!
凪风狂暴刚烈,旋扭成风钻,撕裂了门板,在走廊车厢上直接捅出个大洞,处在受力中心的多尼亚斯随着木屑、玻璃、铁皮钢筋飞出了高速运行的列车,眨眼间没了影子。
“……………”
一阵尴尬的沉默。各怀鬼胎的两人不知如何收场。
桓修白回头正要解释,发现席医生已经气息微弱,“昏倒”在他肩头。
???他吻技有这么好吗?直接把人亲晕了?
自我意识过剩的桓主任完全没考虑是不是自己过激的“吃醋行为”吓到了正处于妊娠期的“孕夫”。
至少,席莫回是这么解释自己的“昏厥”的。
闹了这么大阵仗,外面居然没一个人出来看。桓修白正纳闷,沉重缓慢的脚步声挪腾过来,金泽迎着洞口的风,面色青黑:“还愣着干什么!快出来收拾残局,再过一会我就挡不住了。”
桓修白只得抱着人放下,本想直接放在床上,想起席老师嫌弃床脏,就脱了外套垫在下面,做一层格挡。
“行了,快点,人什么时候抱不行?不急这一时半会的。”金泽说起话莫名怨气冲天。
桓修白捋起袖子麻溜干活,三下五除二把洞恢复了原样,顺带将隔间的门换成了没小窗户的样式,防止下次再有人窥探。
金泽跟着他进了屋,原本狭窄到不能站人的空间,这会连落脚的空都没了。金泽扶着下腹坐到床上,朝地上两个大包一昂下巴:“从哪弄来的?”
“席医生送的。”
“他对你倒是挺好,又治伤又送东西,你挨那一子弹不亏。”
桓修白总觉得他话中有话,联想到金泽肚子没人认领的孩子,他想问也不敢问了。
“结果怎样?好孕当头了?”其实金泽进来后看到满地散落的孕夫用品,已经有了答案。
“我……”桓修白下意识回身看了眼“沉睡”中的席老师,重新面向金泽时,挂上了苦笑,“其实我跟你一样。”
“看出来了。”金泽倒不惊讶,“所以你准备怎么办?还没过一个月,要想打掉还是早做打算。”
桓修白犹豫道:“打掉……是个什么流程?”
席莫回眼皮下的眼珠动了动。
“你在废土世界申请人工流产应该更简单,毕竟是以极端oba思想著名的地区,不需要太多手续。所以决定要打了吗?”
桓修白对他问道:“你当时为什么会决定留下它?”
金泽深海蓝的眼睛暗暗沉下去。
当桓修白都要以为他会来一句“关你何事”时,金泽叹了声气,反问道:“留下它的原因,难道你想不到吗?”
……是啊,在o权主义高度发展的世界里,独身的omega愿意忍受长达九个月无人陪伴的时光,靠人工信息素克制各种糟糕症状,撇除各类其他因素,最主要的原因还是——
舍不得。
舍不得一段感情,一簇时光。
但桓修白的记忆里恰恰没有这段时光。
空茫彷徨的负面情绪重新回到他身体里。
他手臂搭在腿上,弯着腰,视线里是滚到脚边的一盒婴儿爽身粉,在火车的晃动中,滚动不定。
桓修白捡起它,放在一边,心里仿佛开了个闸口,对金泽道出了实情:“我知道。但问题是,我不知道这孩子是谁的。”
金泽诧异:“什么意思?”
“应该说……我没有相关的记忆。从上个世界回来后,我发现自己被a新鲜标记,对方走得毫无痕迹,唯一可能留下的东西,是一缕头发……”
桓修白忽而笑了笑,声音发紧:“其实我都不确定那是不是他的头发。”
“既然没有感情在,你的选择应该比我明确。”金泽真诚道。
“也不是。”桓修白否认地很快,他组织着语言,“我不知道我和他之间处于感情的哪一阶段,或许消除我记忆的就是他,或许有其他原因,在找到他之前,我都不得而知。”
金泽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所以你才带了本名进任务,是期盼对方听到你的名号主动联系你?”
他神色复杂,逐步推论:“你有没有想过,这个a会消除你的记忆,原意就是不想见你。即便听到消息,知道你在这里,也不会主动现身联系你。
“很有可能,是他强迫了你,并不想负责。”
桓修白骤然反应激烈:“绝对不会!”
金泽语气缓下来,“我这么说并不是单纯地打击你。只是想你做好最坏的打算。”
桓修白陷入沉思,没有回答。
怀孩子可以是一件小事,也能变成大事。想要养育一个新生命的觉悟,桓修白还未做好准备。
如果那个标记他的alpha知道了这件事,会是怎样的反应?
讨厌?嫌恶?还是漠不关心?
毕竟他是这样一个缺乏o味的omega。
“容我再想想吧……”他靠在床栏上,神思恍惚。
金泽点头,“不用急,日子还长。”
他经过两大包东西,随便瞄了两眼,随口道:“他怎么给你买的都是你用不上的。”
桓修白起身站起来,凑过去看,听从金泽建议,捡出大半能用的,剩下些临近产期才能用上的,就顺势送给了金泽。
“他可能也不太懂吧。”虽然心有狐疑,桓修白还是习惯性帮席莫回说话。
“他是孕夫,早我们十多年就生了个大的,这都二胎了,会不懂?”金泽分析地得一针见血。
“……可能……人家以前有人专门护理,没研究过这些?”桓修白绞尽脑汁找理由。
金泽暼了眼“睡”得昏沉的席老师,压低声音提醒道:“你多注意一下。”
这年头,单身孕夫敢拖家带口,单打独斗,不靠依附alpha就能活得潇洒滋润的,金泽压根没见过几个。
最主要的是,这个席老师的精神状态并不像常见的单身孕夫。能在两天之内勾搭上桓修白个钢铁直o,本身就是手段了得。
桓修白随便点了点头,送走金泽,想起席老师睡在他的小床上不妥,就把人背起,穿过两个车厢,回到席老师屋里。
他刚推门的时候,似乎看到个蜥蜴一样的东西钻进了被窝里,害怕给席医生造成危险,正要伸手掀被子,席莫回趴在他背后低吟一声。
“唔……我这是怎么了?桓副领队,麻烦放我下来。”
席莫回落在地上,揉着太阳穴坐到窗边,神色倦怠:“突然好累……刚刚发生了什么?我不太记得了。”
也不记得自己被他亲了吗?
桓修白松了口气,生怕席医生追究起来,告他一个骚扰猥/亵孕夫。
“没什么,你就是太累,睡过去了。”桓修白解释完,又掀了把被子,确定下面没有坏蜥蜴,就准备走。
“孩子你准备怎么办?”在他身后,席老师忽然沉声问。
桓修白刚走到门口,慢慢转过身,投去询问的目光。
席莫回一点都没觉得这问题由他来问不合适,清清嗓子,直接道:“我是想从医生的角度给你些实质性建议。”
“我还没想好。”
“你想打掉吗?我可以帮你做无痛人流。”席莫回面无表情,眼睛紧紧盯着他。
桓修白认真观察了他一会,从嗓子里咕哝出一声低笑,小臂横在尚未变软的腹肌上,做出保护的姿态,说出答案:“我对自己的实力有自信,除非我自愿,还没哪个alpha敢强迫我。”
“所以,”omega惯常锋利的目光柔软下来,“我相信这个孩子诞生于爱意。”
声调忽然扬了上去,桓修白磨着牙说:“能允许一个a在我身上打标记,我一定爱死他了。”
他这番话,无异于给动荡不安的席莫回塞了一颗包着糖衣的定心丸。
席莫回低下头,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笑了笑。
桓修白,不愧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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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哥思路没毛病哈哈哈哈哈
金泽的钱投给了小墨汁,美丽拿弟弟的钱买东西给主任,桓哥又转手送了些给金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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