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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服镇国将军(三)

  收服镇国将军(三)
  姬明远气得要命, 却拿徐清泽没办法。
  他是王爷没错, 可朝中咬人最厉害的就是文臣, 他们以不惧权贵为荣, 有事没事弹劾几句, 一言不合就向皇帝表示“陛下啊你的宗亲们又出来祸害百姓了快关起来管教管教”, 皇帝一听, 唷,干得不错,总算找着借口把他们给圈起来了。于是君臣一唱一和, 文臣得了直言进谏的名声,皇帝也舒心了。
  若非姬禹太弱,驾驭不了朝臣, 哪有他到处行走的机会。若他看上别人倒还好, 可他想玩弄的是徐丞相之子。
  徐丞相是何许人?他年纪不算大,可他有个三朝元老老爹, 他老爹是闻名天下的大儒, 桃李遍地, 朝中大半文臣都是他老爹的弟子或者景仰他老爹的人。徐丞相为人宽厚, 手段却凌厉, 众人敬他也服他,姬禹对他更是倚重得很。
  徐清泽虽然才十六岁, 却隐隐成了眼下这批士子中领袖般的人物,谁敢把主意打到他头上?
  无怪乎徐清泽敢使出“断子绝孙脚”, 人家根本不怕他。
  当然, 徐清泽还是小瞧了他。
  他可不是一般王爷。
  姬明远这下是真来了兴致。
  姬明远在徐宅附近落脚,还特意选离徐清泽院子近的,每日叫来乐师和舞姬夜夜笙歌,好不逍遥。靡靡的丝竹之音隔着墙飘过去,闹得徐清泽无法清净,遣书童去说了好几遍,书童却连人都没见着就被打发了。
  不得已之下,徐清泽唯有亲自出门一趟,去求见邻家主人。到门童处报上姓名,门童殷勤地说:“徐公子随小的来,我们家主人一直等着呢。”
  徐清泽眉心一跳。他随着门童走过庭院,到了开阔的前堂。堂上坐着个人,身穿紫袍,衣襟稍稍开着,旁边偎着几个美人。他的脑袋枕在美人胸前,似乎非常享受那柔软的“枕头”。
  徐清泽额头青筋微现。又是这家伙!明知道他还在孝期,却故意在这边大肆笙歌燕舞,分明是想把他引来。
  姬明远仿佛非常意外:“哟,徐公子来了啊?”他唇一挑,目光在徐清泽身上肆意流连。若徐清泽没有惹怒他,他对这种硬梆梆的家伙是没多大兴趣的。现在不一样,现在他非把人弄到手不可!姬明远一挥手,相当体贴地吩咐,“你不能喝酒吧?来人,给徐公子倒杯茶。”
  “不必了,”徐清泽绷着脸,“我只是——”
  姬明远含笑打断:“我不喜欢站着说话,你有话要对我说就坐下。”
  徐清泽面带薄怒。
  姬明远不管他脸色如何,自顾自地让旁边的美人喂自己喝酒。美人身娇体软,斜斜地偎入姬明远怀中,玉指纤纤,托着酒杯往姬明远唇边送。姬明远笑着饮下杯中的酒,顺便吮了吮美人的手指,弄得美人娇笑连连,宛若无骨的身体和姬明远挨得更紧。
  这不堪入目的淫-糜画面让徐清泽恨不得转身就走。他握了握拳,坐到了旁边的席位上。
  见他坐下了,姬明远便轻轻推开靠过来的美人。刚才得了他命令的两个美人一左一右地替徐清泽奉上茶果。
  徐清泽只觉香风扑鼻。他到底只是个十来岁的少年人,徐家家风又严正得很,那曾经历过这样的仗势。甚至可以说,他除了母亲她们之外几乎没怎么见过女孩儿。梦里虽已成亲,但到底只是梦而已,哪里比得上眼前这活生生的美人?
  徐清泽的脸刷地红了。
  两个美人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满身正气的少年,忍不住挨得更近,高耸的胸-脯几乎抵在徐清泽身上。徐清泽想推开她们,却发现一伸手就会碰到不该碰的地方,不由有些无措。
  姬明远就是为了看徐清泽为难的样子才故意让美人过去伺候,可看到徐清泽红着脸被美人挨着,心中却莫名地蹿起一簇邪火。
  他都没碰着人,居然让这些女人碰了去!再想想徐清泽后来可是娶妻生子了的,被两个美人包围着哪是折磨?这家伙面上为难,心里指不定乐呵着呢。要不然怎么能推开他,却推不开两个娇娇弱弱的美人?
  姬明远把杯子往地上一摔。
  美人吓了一跳,都从徐清泽身上挪开了。
  徐清泽松了口气。
  姬明远让所有美人都退下。他走到徐清泽身旁,亲自为徐清泽倒了杯茶:“上一次是我唐突了,我以茶代酒向你赔罪。”
  徐清泽一顿,不太相信姬明远突如其来的“赔罪”。
  姬明远说:“怎么?害怕我把你吃了?”他用赤-裸裸的目光从徐清泽身上扫过,还伸出手抓住徐清泽捏-弄了两下,“你觉得你比刚才的美人们吸引人吗?”
  徐清泽甩开姬明远的手,眼底怒意更甚:“你到底想做什么?”
  姬明远说:“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想向清泽你赔罪啊。”他再次端起桌上的茶,“你喝了这杯茶,我就再也不找你麻烦。天底下好玩的事儿那么多,若不是太想求得你原谅,我怎么会在这里住这么久。”
  姬明远说得信誓旦旦,徐清泽半信半疑地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茶。
  姬明远说:“你害怕我下毒害你吗?我像是做那种事的人么?既然你这样怀疑我,”他的表情有些受伤,语气满是难过,“那为了让你放心,我就先把这杯喝了吧。”
  说完姬明远果然一口把茶喝光。
  姬明远再次给徐清泽倒了杯茶。
  姬明远都说到这种程度了,徐清泽只能接过姬明远递来的茶,缓缓将他喝光。茶是好茶,茶香清冽,满口余甘,只是总觉得有些古怪……
  徐清泽正要起身告辞,却觉脑袋一阵眩晕,在他强行想要站起来时身体一晃,栽进了姬明远怀里。
  姬明远好整以暇地坐在那里,“呀”地笑了一声,说道:“清泽你居然向我投怀送抱,真是叫我受宠若惊。”他轻轻抚摸着徐清泽柔顺的长发,沿着发顶往下,按上了徐清泽的后颈,一下一下地摩挲着,“既然你这般爱慕我,我便勉为其难地接受吧。”
  徐清泽虽然四肢乏力,但还存留着几分清醒的意识,听到姬明远这种无耻的话,他恨不得能把姬明远的下半身废掉,让姬明远再也不能作孽。
  他万万不曾想到,姬明远居然真的能做出这种事情!
  姬明远却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多可耻,他从小要什么有什么,连姬禹都不敢说他半句。有人打着他名头做坏事,他也不介意认,毕竟姬禹不敢查问他,真要惹着了他,他可以轻松地把帝位抢过来。
  至于贪官污吏横行、百姓苦不堪言,与他有什么关系?又不是他的天下、又不是他的江山,惩恶扬善那么辛苦的事他是决计不会做的,除非他们碍着他享受了。
  姬明远一把抱起徐清泽,嗅见怀中人身上沾着的香气,莫名有些不悦。这家伙看着正直不阿,老老实实,实际上还挺能招蜂引蝶的,那些士子待他一个比一个热切,那些舞姬也被他迷得忘了身份和场合,一个劲往他身边凑。
  真是——
  真是让人不爽。
  这家伙的铁石心肠是只对他的吧?
  姬明远将徐清泽抱回房中,将人放到床上,仔细地端详着徐清泽清俊的脸庞,这模样明明不是最好的,却像是磁石似的,吸着他的目光不让他挪开眼。
  要他像梦里那样辛辛苦苦地追逐、辛辛苦苦地改变底下聚着的人各有各的野心,各有各的贪念,放纵他们行凶作恶很容易,要将他们整合起来根本不可能。若不是愚蠢地想要证明给徐清泽看,梦里他又怎么会败?
  照理说有梦境的警示在,他该远离徐清泽才对,可是见到了人又忍不住想靠近。他想要的东西,怎么可能得不到?想到那种不甘心和那种深深的渴望,姬明远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想要的话,应该很容易得到才是。姬明远解开徐清泽的衣襟,正要好好享用,却被身下的人狠踹一脚,从床上栽了下去。
  姬明远有些不敢置信。他站了起来,只见徐清泽的长发已经披散在肩上,而徐清泽手中握着他带来的碧玉簪子。那簪子并不锋利,上头却沾着鲜红的血迹。
  徐清泽坐在床上,手腕上的血蜿蜒而下,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
  徐清泽目光冷若冰霜,直直地迎上姬明远错愕的目光。也许是因为失血多了,他脸色惨白,唇色发青,眉宇之中皆是令人不敢直视的冷凝。姬明远感觉像是被一把冰冷的刀刃扎进了胸口。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诱之以利,动之以情,都无法动摇这人半分。面对这种卑鄙的逼迫,这人拼着血尽而亡也要维持清醒。这样一个人,难怪在与他相知相许的情况下还能诱他入杀局。
  这人对自己都这么狠,对别人怎么可能狠不下心?
  姬明远原是觉得徐清泽遇到这种事绝对不会往外宣扬,现在不一样了,要是徐清泽死在这儿,他也完了。
  徐清泽可不仅是徐丞相的爱子,他自己也在士林之中颇有名气。徐清泽真要死在这里,姬禹绝对不会放过这个解决他大好机会。
  姬明远骂道:“徐清泽,你可真有能耐。”他撕下一段衣袖想先将徐清泽的伤口扎紧,却被徐清泽冷冰冰地推开。
  已经见识过姬明远的无耻,徐清泽怎么会再让他靠近。
  姬明远无法可施,只能命人叫来大夫。来的大夫是府里人,嘴巴严,见到这种情形也不多问,只看了看伤口,看了看“凶器”,便无声地替徐清泽料理起伤处来。
  徐清泽素来能忍,从头到尾都没吭声。衣上沾了血,不好这样回去,徐清泽看向姬明远,叫他让人准备一身白衣。
  既然想“尝尝滋味”,姬明远自然早有准备,当即命人去取来。
  老大夫见徐清泽面色泰然,颇为惊讶:“你这伤口可不浅啊。”
  徐清泽眉头都没皱一下。面对上了年纪的老大夫,他不好迁怒,只能有礼地说:“多谢大夫。”
  姬明远觉得那种钻心的疼又涌了上来。
  得被教得多守礼,才能在这种情况下不流露半分痛楚和厌恶。
  姬明远真的有点儿震惊。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简直正直到有些愚蠢。
  若不是出生在徐丞相家里,这人一定会活得很艰辛。比如现在这样,这家伙若不是徐丞相之子,他一定不会这样轻易放过。谁会在意一个半大少年的死活?据他所知,他那些叔伯兄弟们手上都没少沾人命。不说皇亲贵胄,就连底下那些有点权和钱的家伙都是这样。真出事了,自然会有人当替死鬼。
  不不,即使是徐丞相之子,他也可以掩下一切。
  只是舍不得罢了。这些天盘桓在姬明远心中的怒意冷却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言的茫然。
  不管他再怎么否认,徐清泽确实深深地吸引着他。原以为吸引着他的是徐清泽的身体,得到了便不会再惦念,可是在这一刻他突然意识到,他是舍不得的,看到徐清泽扎伤手腕以求自保,他恨不得那伤口落在自己身上。
  姬明远这才察觉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他错估了徐清泽对他的吸引力。
  如果他想要的不是徐清泽的身体,那么在他做下这样的事以后,是不是已经断绝他们之间的所有可能?姬明远的脸色一变再变,最后和大夫一起退了出去,让徐清泽换上干净的衣袍。
  徐清泽看着褪下的血衣,再看看身上崭新的白袍,哪还不明白姬明远打的是什么主意?他知道姬明远行事荒唐,但不知竟能荒唐到这地步!
  徐清泽打开房门走出去,见姬明远在门前踟蹰,冷笑一声:“王爷所做的事,徐某记住了。”
  姬明远从不把时间花在后悔上。听徐清泽这么说,他不慌不乱,双眸邃亮:“哦?这样吗?我很高兴能在清泽你心里占据一席之地。”
  徐清泽瞠目结舌。
  姬明远见徐清泽吃惊的模样,心情大好,哈哈一笑,说道:“我生来便是这样的人,想要什么就要什么,从来不去想后果。今日之事是我做的,你若是厌我恨我,我也不冤。”他很想得开,“左右我就是这样一个人,要我像我们的‘梦’里那般委屈求全,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如今也挺喜欢你的,不过没有‘梦’里那么喜欢。”
  徐清泽眼底有些迷茫。他看着眼前的姬明远。
  当初姬明远吸引着他的,就是这种浪荡又放纵的性情吧。
  姬明远绝对不算是好人,他贪图享乐,不知善恶,想要什么就想方设法弄到手。
  他们是截然相反的两种人,姬明远不赞同他的想法,他也不赞同姬明远的想法。
  听到姬明远说“没那么喜欢”,徐清泽舒了口气。梦里他对姬明远的那种感情,更像是羡慕吧,羡慕姬明远能活得那般肆意潇洒。
  而他却总是如同困在笼中。
  只是姬明远今日的所作所为实在过分。
  更过分的是,这家伙还毫无悔过之心!
  不知怎地,徐清泽又想到了那句“我在改了”。
  眼前这人真的会改吗?
  徐清泽不觉得自己能有那样大的能耐,能让姬明远改变脾气、放下野心。
  那样的事还是交给别人去办吧。
  徐清泽深吸一口气,平静地看着姬明:“若是王爷愿意从这里搬离,今日之事就当从未发生过。”
  姬明远笑容更甚:“难道你还觉得我会在这里久住不成,这儿也没多有趣,我自是不会久留的。”
  徐清泽不太相信。
  姬明远目光落在徐清泽包扎好的手臂上。他说:“这种事还是你情我愿才好,既然你不愿意,我不会强求的。”
  姬明远这话说得冠冕堂皇,仿佛刚才试图下手的人不是他似的。
  徐清泽见姬明远目光明定,不似作假,才松了口气,木着脸与姬明远告辞。
  姬明远瞧着徐清泽还彬彬有礼地道别,越发觉得稀奇。平心而论,若是他遭遇这样的事儿,他绝不可能轻易放过对方,更不可能像徐清泽这样礼数周到地跟对方道别。
  这小孩活得真累。
  姬明远心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对徐清泽这作派,他有点看不惯,又有点心疼。这才十几岁的年纪,怎么就活成这样了?
  徐清泽接下来几天果然不曾再听到乐声。过了一段时间,他听到姬明远离开京城去游玩的消息,说是到北边看雪去了。徐清泽松了一口气,不知怎地心底又生出一种莫名的羡慕。
  像姬明远那样活着,必然是很痛快的。
  徐清泽这样想着的时候,北边快马加鞭来了个侍卫,对方在马上绑了个大箱子,说要求见徐清泽。徐清泽觉得莫名其妙,等对方打开箱子,才发现里面捂着个玲珑剔透的冰灯。也许是因为一路严寒,又或许是因为对方用了什么法子,那冰灯竟一点都没化。
  晶莹的寒冰镂刻出精致的梅花,依稀可见里面放着个银色烛台,上面已经有白蜡烛在。此时正是夜深,若是点了那蜡烛,便能细细赏玩这美妙的冰灯。
  徐清泽隐约猜出这灯是谁送来的,犹豫片刻,让人将灯捧进屋里。
  那侍卫见徐清泽收下了灯,立刻把怀中的信掏出来,递给徐清泽,说道:“这是我们家王爷给徐公子您写的信。”说完竟巴巴地站在原地,也不说话,只用期盼的目光看着徐清泽,显然是想徐清泽回一封信。
  徐清泽平日里最不擅拒绝别人,想到对方只是跑腿的,叹了口气,走入书房之中拆开信。
  信写得很简单,大意是路过某地,见那地方冰灯漂亮,学着做了一个,让人捎给你看看,你应该喜欢梅花吧?你看我手艺好不好?
  徐清泽看了眼那冰灯上镂着的梅花,想起姬明远书画确实是一绝,在“梦里”还给过他不少指点。只是这梦里和梦外的姬明远,简直是判若两人——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姬明远?
  徐清泽看向门外,那侍卫还定定地站在那里,雪一直在下,快到没过他长靴了,他却依然岿然不动。
  徐清泽让人磨好墨,给姬明远回了封信。他的信写得更为简单,大意是“谢谢,下次不必送来”。
  送信人走了以后,徐清泽在冰灯前坐了许久,才将蜡烛点亮。橘黄色的烛光从冰灯中漏了出来,在四周投射出淡淡的梅影。那梅花雕得极好,看得出是很用心的。徐清泽看着那火焰将冰灯一点点融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他们都看见了“未来”。
  他们都不想“未来”重演。
  所以他们都极力抹去心中的悸动,极力告诉自己对方并不是自己想要之人。
  仿佛只要这样做了,梦里那一切就不存在似的。
  好景易逝,好梦易醒。
  即使重来一遍,他们又如何能毫无顾忌地携手共度余生?
  想到这里,徐清泽又想起了姬瑾荣和魏霆钧。他和姬明远梦见了那一切,姬瑾荣和魏霆钧呢?他们也梦见了吗?立秋的时候,阮贵妃带着姬瑾荣回家省亲,这是梦里不曾发生过的。他记得姬瑾荣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卧病在床,从不露面,更别提这样奔波。
  姬瑾荣的身体好了吗?想到姬瑾荣的奇妙机遇,徐清泽心中稍安,准备找机会与姬瑾荣见上一面。
  没过多久,机会就来了。
  徐清泽少有才名,皇帝姬禹寿辰将近,徐丞相下朝后回来说:“陛下让你一起进宫赴宴,礼数之类的我就不多说了,你向来是最不用人操心的。”
  徐清泽心中一动,悉心做好准备,等待姬禹寿辰到来。
  这一日风和日丽,徐清泽随徐丞相入了宫。这宫宴请了皇亲,也请了重臣,不似一般宴会那般随意。徐清泽紧跟在徐丞相身后,和其他人一起翘首以盼,等待姬禹一行人到来。
  最近宫里动静不小,太子惹恼了姬禹,到现在还被禁足,而皇后娘家也被姬禹发落了。如今不少大臣都听到了风声,一些曾经旗帜鲜明表示支持太子的朝臣已经有了别的想法,只是大家都是老狐狸,谁都没有表露出来。
  原想着姬禹寿辰到了,皇后和太子总该被解除禁足了,不想等到姬禹来了,身边跟着的却不是皇后,而是阮贵妃。
  阮贵妃省亲回来,品阶就被提了一级,成了贵妃。而五皇子姬瑾荣也子凭母贵,颇得姬禹宠爱。这不,姬禹居然亲自抱着姬瑾荣出现在寿宴之上。
  饶是徐清泽早有预料,还是被这样一幕给震惊了。他记得姬瑾荣与姬禹感情淡漠,一年不会见几次面,没想到才短短数月,他们父子之间竟亲近至此。
  即使是寻常人家的父子,也不见得这般亲厚。
  徐清泽替姬瑾荣高兴。
  他曾经陪伴过病榻之上的姬瑾荣,知道姬瑾荣曾经过得多么寂寞。
  徐清泽含笑看着姬瑾荣。
  姬瑾荣很快察觉了徐清泽投来的目光。
  姬瑾荣在人群之中搜寻片刻,便见到了才十来岁的徐清泽。徐清泽的目光依然如同记忆中那般温润。
  想到徐清泽留给自己的那封信,姬瑾荣心中一痛。徐清泽对谁都好,做什么都很周全,对他自己却特别狠,自己想要的东西、自己的心情、自己的性命,徐清泽从来都不放在心上。
  对上那熟悉的双眼,姬瑾荣知道徐清泽也记得他。
  徐清泽也回来了。
  姬瑾荣等到姬禹忙碌起来,便悄悄溜了过去,用软乎乎的手掌拉住徐清泽的手。
  徐清泽一愣,见是姬瑾荣,温声喊道:“五殿下。”
  姬瑾荣伸出小短手抱了抱徐清泽。
  年纪小就是好,做什么都没顾虑。
  徐清泽心中软和一片。
  徐丞相这才发现到姬瑾荣跑了过来。见姬瑾荣抱住徐清泽,徐丞相有些惊奇。
  他记得他儿子以前好像不曾见过这位五殿下?
  这时皇帝姬禹也注意到姬瑾荣开溜了。姬禹也不生气,反倒笑着打趣:“阿瑾这孩子,见到长得好看的人就爱抱,前几天铁川带着霆钧进宫,阿瑾也抱上去了。这是清泽吧?看来阿瑾很喜欢你,见了你都不要霆钧了。”
  魏铁川是魏霆钧父亲,就坐在徐丞相对面。姬瑾荣从徐清泽怀里抬起头,瞅见魏霆钧脸色奇臭,坐在那儿看着他,好像想把他从徐清泽身上扒拉下来。
  听到姬禹开的玩笑,姬瑾荣觉得他这位父皇还是挺敏锐的,一下子捅中了马蜂窝。
  姬瑾荣麻溜地从徐清泽身上下去,只伸手抓住徐清泽的手掌。他一直担心徐清泽彻底消失了,若真的是那样的话,他实在难以接受。现在知道徐清泽还在,姬瑾荣自然想多和徐清泽待一会儿。
  直至姬禹遣内侍过来让他入席了,姬瑾荣才依依不舍地回到阮灵韵身边。
  阮灵韵向来纵容他,也不生气,反而趣问:“你是更喜欢霆钧哥哥,还是更喜欢清泽哥哥?”
  姬瑾荣不假思索地说:“都喜欢!”
  第二日,姬瑾荣就在读书的地方看见了魏霆钧和徐清泽。
  魏霆钧脸黑如炭,徐清泽笑容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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