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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你主子也是到处惹麻烦的人

  正月十五,元夕,几乎可以说是永嘉的不眠夜。
  挤过热闹不已的人群,阮弗才终于走到湖边,晋安郡主、唐秋雅和钱素素等人早就已经在湖边等她了。
  几双眼睛就齐刷刷地往她的方向而来,很快就发现了姗姗来迟的阮弗,或许是受到了今日热闹而开放的气氛的影响,晋安郡主好像已经不顾及自己的形象了,就朝着阮弗的方向大声道,“阿弗,这里,这里。”
  阮弗闻声看过去,几双手正在湖边招摇,晋安等人手上都提了一盏明晃晃的花灯,她不禁一笑,朝着几人的方向走过去,“不好意思,来迟了。”
  钱素素掩唇一笑,“你还说呢,就你来迟,该罚。”
  阮弗只好摊手,“好吧,你们说要怎么罚我。”
  几人故作惊恐地道,“不敢不敢,小女子哪里敢惩罚阮同知啊。”说罢,却是未等阮弗说什么,皆是演不下去,噗嗤一声笑出来了。
  阮弗有些无语,“合着你们这是一起来打趣我呢?”
  唐秋雅一笑,“自然是,否则,岂非是白白让我们等你了?”
  “是,是,唐大小姐和钱大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
  唐秋雅与钱素素对视一眼,两人很快闪到阮弗的身边,一人一只胳膊地拉住阮弗,阮弗再次无语,“你们两人今日唱的是哪一出?”
  钱素素道,“这可是孟长清的胳膊,想我少女时期,还曾幻想过得见孟长清一面呢。”
  唐秋雅也认同地点点头,阮弗这才完全弄明白了,合着今日这几人是变着法子来打趣自己了。
  她挑了挑眉,看向晋安,“我可还记得,晋安曾经说过,孟长清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呢。”
  晋安郡主呵呵一笑,“过去的事了,阿弗记性可真好。”
  “我记性一向都很好。”
  唐秋雅与钱素素皆是掩唇笑道,“你就该被我们惩罚,什么身份都隐藏得好好,你是不知道,当初消息传回京城的时候,孟长清、白饮冰、阮弗三个名字合体的时候,可把我们几人吓成了什么模样,若非是看到永嘉城中议论得热火朝天,我们都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原本前些日子还玩得好好的密友,怎么就成了这么陌生的身份。”
  阮弗叹了一声,“情非得已。”
  三双眼睛齐齐看向她,阮弗只好点头,“好吧,我是故意的。”
  三人有志一同地转脸,不再看向阮弗。
  阮弗觉得好笑,“好了,今夜你们是来赏花灯的,还是来生我的气的?”
  自然不是真的生阮弗的气,即便是密友有所隐瞒,只是,她们都明白,再亲密的人,也需要有自己的生活,诚如她们心中,也会有只属于自己的秘密,不会告诉任何人,而阮弗,与他们任何人都不一样,即便是再亲密的朋友,也永远不能,也不会要求对方对自己推心置腹。
  而聪明的人都会明白,如何与朋友相处。
  很快,湖边的这几处身影,便移到了别的地方去了。
  元夕灯节热闹非凡,阮弗已经许多年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面了,不一会儿,几个女子便人手提着一盏花灯,笑闹在各个有着精致的物品的摊位面前。
  女子极少有如同今夜这般自由的时候,即便到了如今,风气已经开化了不少,不至于让女子出门都要带着一层面纱,但是,往常的日子却也不会像这等时候一般自由与热闹。
  阮弗等人在一个制作花灯的摊位面前,几个人都在拿笔在花灯上作画,在有四面的花灯上简单的描绘下几人的外形样貌,倒也颇为有趣。
  这几人中,在画艺上造诣比较高的是唐秋雅,所以她很快画好了,引得众人一阵惊叹,接着阮弗,晋安郡主也各自画好了,至于钱素素因为一开始构思花了一些时间,反倒是成了最好有个了,不过这最后一个确实颇具创意,每个人的神态,都能隐隐约约看出性情。
  小摊的老板也知晓能有这个功夫的,必定是大家的千金小姐,也一个劲的夸耀。
  而正是这样的时候,一个声音传进了几个人的耳中,“晋安郡主,阮大小姐,唐小姐,钱小姐。”
  凤沫染提着一盏精致的花灯,站在几个人身后几步远的地方,她披着一件白毛狐裘的披风,灯火映照之下,少了往日的清冷,多了一些婉约的神色。
  几个人原本轻快的笑声瞬间停了下来,“凤大小姐?”
  凤沫染一笑,“可真是巧,沫染今夜也来赏花灯,不巧遇见了诸位,诸位不介意沫染一道吧?”
  自然介意,但是,也没有拒绝的道理,“自然,凤大小姐既然是一个人,便一道吧。”
  凤沫染的视线看向阮弗,轻轻点了点头,神色之中看起来似乎很友善,阮弗淡淡扯唇,没有说什么。
  凤沫染的加入,让气氛没有先前那么轻快了,晋安郡主不喜欢凤沫染,阮弗是知道的,但是,晋安郡主不论如何,也不会显而易见地表达出对一个人的喜恶,只是与唐秋雅等人说话,没有开口问询过凤沫染。
  凤沫染似乎也不介意,慢慢走着却与阮弗走到了一块,“晋安郡主性情爽快,沫染却有些小家子,大概因此不投郡主的喜好,阮大小姐,也不乐意与沫染说话么?”
  阮弗淡淡转头看了一眼凤沫染,她也比较直接,“凤大小姐这番话,实在不符合你的性子。”
  凤沫染历来是骄傲的,哪里会说出这样的话,只怕是别有所指吧。
  凤沫染笑了笑,“难得阮大小姐明晓沫染的性子,倒是沫染的知己了。”
  “不敢当。”阮弗道。
  凤沫染也笑了笑,“初次见到阮大小姐的时候,沫染心中便有一个声音强烈告诉沫染,这个人,绝非是一般人,结果,阮大小姐,果然以一首失传已久的广陵散名动永嘉,沫染当时想,或许只是阮大小姐运气好罢了,后来,经过种种,知道阮大小姐便是名士孟长清的消息传回来,沫染才知道,原来从一开始,阮大小姐,便比永嘉城内的闺秀都出色,是沫染望尘莫及的人物。”
  凤沫染声音也还算是平静,与阮弗之间的距离,几乎可以到手肘相碰的地步,但她说话的声音很轻,轻到大概只有两人听见了而已。
  阮弗笑了笑,“凤大小姐,想要说什么?”
  “也并无什么,只是突然感叹罢了,你不在永嘉的时候,阮嫣是我的参照,你在永嘉的时候,你成了我的参照,如今却是发觉,原来过往所有,都不过如此罢了,即便你是参照,我却是永远也无法比得上你了。”
  “凤大小姐有何必出此言,各有各的花开,各有各的结局,不论是我,还是谁,又何必成为你的参照?”
  “阮大小姐,真是让沫染羡慕。”凤沫染轻笑道。
  阮弗不言,前面的三人,已经走出了她们三五步的距离,唐秋雅还时不时回头看她。
  凤沫染笑着看前面,“看来,唐小姐是不放心让阮大小姐与沫染单独在一起了,其实,沫染就算羡慕嫉妒,又能对当朝御书房同知做什么,何况,就算是羡慕嫉妒,不也是女子天性中的一种么,谁人心中,又能保证,没有那些小心思呢?”
  阮弗唇角勾了勾,“凤大小姐倒是坦诚。”
  “阮大小姐,凡事皆是洞若观火,沫染若是不坦诚,岂非是自取其辱了么?”凤沫染道。
  她又转头看向阮弗,“阮大小姐没有什么想法么?”
  阮弗摇了摇头,无言。
  这个凤沫染,倒是有些不简单。
  正走着,胖胖突然从阮弗的衣袖中钻了出来,冬日天冷的时候,胖胖一天十二个时辰,有**个时辰都是在谁家,自打回到永嘉之后,胖胖便一直随在她身边,反而没有跟随玉无玦回晋王府,玉无玦倒也不说什么,是任其如此。
  这时候看到胖胖从袖子里爬出来,阮弗才反应过来,今日好像胖胖喝了一些酒水,之后便窝在她怀中睡觉,而体型太小,重量也太轻,加之相处久了,阮弗有时候出门带上了它都还未知,这时候,或许是被外边的热闹吵到了,或被过高的温度影响了,倒是一个往日呼呼大睡的模样从她袖子中爬了出来。
  阮弗低头接过它,将它放到手中,唇角扬起一抹笑意。
  凤沫染看到这一幕,不禁眯了眯自己的眼睛,“这是一只小狐吧,看着倒是有些眼熟。”
  阮弗也不解释什么,“是么。”
  凤沫染心中一哽,她不仅眼熟,而是已经见过不少次玉无玦手中的这只小狐狸。“沫染记得晋王殿下似乎也养了一只这样的小狐。”
  “没想到,凤大小姐对晋王殿下的事情倒是了解。”
  凤沫染先是一愣,而后又笑道,她的笑意里,完全没有一丝羞怯,“晋王殿下的英姿,说实话,永嘉城中有几个闺秀是不仰慕的呢,沫染自然也是其中一个,沫染听说,此次,咱们辰国攻下东楚,全赖阮大小姐与晋王殿下相互配合,甚至在破城的千钧一发之刻,也是阮大小姐将王爷从困境中带出来。”
  “凤大小姐消息倒是灵通。”
  “事关王爷,沫染一直都比较在意,既然阮大小姐与王爷相处多日,不知也否仰慕晋王风采?”
  阮弗笑了笑,抚了抚明显是知晓两人在说什么的胖胖,笑道,“凤大小姐说晋安郡主直率,如今看来,倒是凤大小姐要更胜一筹了。”
  凤沫染脸色一僵,眼中也带了一些微小的羞恼,她对晋王的心思,她知道这永嘉的闺秀不知有多少人暗中知道,却也从未点破,而她也以自己的独一无二不知逼退了多少人,但是此时此刻,被同样一个与自己年龄相仿却是自己永远也比不过的女子暗中讽刺自己不知廉耻,凤沫染的脸色并不太好。
  她突然定住了脚步,看向阮弗,“阮大小姐,沫染想单独与你谈谈。”
  晋安郡主风唐秋雅以及钱素素等人看着阮弗与凤沫染朝另一个方向而去,皆是有些皱眉。
  最后,还是钱素素说话比较直接,“别忘了阿弗是谁,最后还指不定是如何呢。”
  或许确然如钱素素所言,阮弗坐在凤沫染的对面,这茶楼平日里虽然也算是永嘉城内不错的一个去处,但今夜大家都去游湖或者游街,这茶楼,确然没有几个人。
  阮弗淡淡地喝了一口茶,“不知凤大小姐与什么话想与与我单独谈谈的。”
  凤沫染笑了笑,“阮大小姐如此聪明,沫染是什么意思,心中多少有些猜到了,或者,若是阮大小姐与沫染想想的一般,此时此刻,应该明白沫染将会说什么了。”
  阮弗挑了挑眉,让她继续说下去。
  凤沫染饮了一口茶,视线在胖胖的身上停留了一瞬,“沫染不敢说对晋王了解如何,但是,想必有一件事,阮大小姐并不知道。”顿了顿,凤沫染在阮弗的面上看不到自己期待中的表情,“其实,晋王殿下的心中,一直藏着一个人,这个人,对晋王殿下重要非常,可谓是心头一粒朱砂,而这个人,不会是沫染,更不会是阮大小姐。”
  阮弗眼神一闪,看着凤沫染若有所思,而后,在凤沫染等待她反应的时候,开口道,“凤大小姐,倒是让我刮目相看了。”
  她声音很平静,凤沫染完全听不出什么情绪。
  可却不知,阮弗心中对凤沫染重新做了一个评估,玉无玦从来不知一个外露情绪的人,何况还是在凤沫染的面前,而凤沫染,又怎么会发现了玉无玦的心思?
  是意外,还是有所途径?
  她一手抚着胖胖,眼底深处将思绪渐渐扩散。
  凤沫染有些意外于阮弗的态度,“阮大小姐,似乎不感到意外。”
  阮弗勾唇,“今夜,你要与我说的,便是这件事?”
  凤沫染看了阮弗好一会儿,才道,“我虽是对阮大小姐了解得不多,但是,显然,孟长清必定是个高傲的人,又怎么忍受得了另一个心中并不是自己,沫染虽然也有自己的骄傲,但是,沫染与阮大小姐不同的是,沫染可以为了晋王,委屈自己。”
  阮弗听她理所当然的话,沉默。
  凤沫染见此,继续道,“何况,整个永嘉城,我想即便不是沫染是最适合的,但御书房同知,显然并不适合。这便是沫染与凤大小姐最大的区别,所以,外人或许觉得沫染会嫉妒阮大小姐,但沫染,并不嫉妒。”
  阮弗听她说完,笑了一声,“我想你错了,我们最大的不同,不是身份,而是……你无可救药,自我轻贱,而我不是。”
  凤沫染猛地站起来,脸色阴沉看着阮弗,“你!”
  阮弗只是冷静地看着她,“稍安勿躁,你想要的戏码,我不会与你上演,阮弗是什么人,不必你凤沫染来决定。而你今夜,是用什么身份来与我说这番话?凤大小姐也不过是云英未嫁的女儿,这等姿态,不知是把自己摆在了什么位置,晋王妃么,还是晋王之母,我想,不论以那一个身份,就我目前所知,凤大小姐,什么都不是。”
  凤沫染不论如何高傲,可被阮弗如此说,脸色也是一红一白的。
  可阮弗虽然自认不会上演与人为了一个男子而争风吃醋,大动干戈,甚至做一些背后的勾当的事情,凤沫染什么心思她不管,永嘉城内不知有多少心慕玉无玦的人她自然也管不过来,如今她与玉无玦的关系也没有明朗化,自然也没有更多的必要去做什么,而她也始终相信,在感情这件事上,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是,却并不表示,即便是这个时候,凤沫染就能在她面前这般姿态。
  扫了一眼脸色青白的凤沫染,阮弗道,“永嘉城内,仰慕晋王才华风姿的闺秀,不知凡几,但谁人不知恪守本分,有所尺度,不止晋王,永嘉城内青年才俊云集,男女爱慕本是人之常情,但可没有有传出如凤大小姐今日这样的姿态?说得好听一些,谓你痴情,说得难听一些,便是轻贱淫荡寡廉鲜耻。”
  “阮弗,你敢!”凤沫染红着一双眼睛看着阮弗。
  阮弗冷笑一声,“风大小姐都敢以准晋王妃的身份来教训我了,你说我敢不敢?”
  凤沫染咬唇看着阮弗,阮弗继续道,“风大小姐自然有如此自信,大可以去跟玉无玦说,该去娶什么样的女子入门,该娶谁不该娶谁,何必来我跟前赚一个轻贱不知廉耻的名声?”
  哐当一声,凤沫染的茶盏掉落在地上。
  阮弗看了一眼凤沫染仓皇离开的背影,口中吐出一口浊气,捏了捏胖胖的脸蛋,“你主子,也是到处给我惹麻烦的人。”
  她语气中,不免还有一些抱怨,不过,渐渐地被一丝若有所思,取代了严重的嗔怪。
  阮弗再出现在晋安等人的面前的时候,几人游玩的心情已经消失了不少,不过只看到阮弗一个人出现,晋安郡主挑了挑眉,“凤沫染呢?”
  阮弗笑了笑,“应该是回府了吧。”
  晋安郡主眨了眨眼,却是什么也没有说。
  正说着,钱素素往不远处努了努下巴,“看,谁来了?”
  阮弗转头看过去,便见神武将军,也就是天玄军的将领,靳云正在往他们这边而来,再看唐秋雅和钱素素两人的别有意味的眼神,以及向来直爽的晋安,脸颊也飞上了一抹嫣红,当即便明白了,笑道,“原来是靳将军来了,我怎么觉得,今夜这等时刻,是我们三人耽误晋安了呢?”
  晋安郡主赶忙道,“阿弗,你乱说什么呀!”
  可不是否认的语气,唐秋雅掩唇一笑,“可不是么,你不在永嘉的那段日子,神武将军已经请求陛下下旨了,就定在今年三月二十四,我们府上早就收到了长公主府的礼帖,右相府也当是收到了,不过你回来一直很忙,怕是还不知道吧?”
  钱素素也打趣道,“想来是晋安郡主羞于向阿弗开口呢。”
  阮弗先是惊愕,而后却也反应过来了,看着晋安郡主羞红的脸,笑道,“恭喜你,晋安。”
  虽是害羞,不过对于好友们善意的笑闹,晋安郡主应下了,又是惹得几人一阵笑意。
  正说着,靳云已经走到了几个人的身边,阮弗对靳云的了解不多,这位天玄军的统帅,如今经过了北燕败仗辰国,南华相继败落,连东楚都被一举倾覆,短时间之内,必定不会在发生大规模的战争,因此,靳云自是赋闲在京,只负责天玄军的训练。
  “神武将军。”几人见到靳云到来,纷纷打招呼。
  靳云点了点头,“诸位小姐好。”
  而后他看向阮弗,似乎在斟酌着如何开口一般,最后还是道,“阮同知也在。”
  阮弗点了点头,笑道,“靳将军是来接晋安郡主的吧。”
  靳云似乎也有一些难为情,但看向晋安郡主的眼中却也充满了柔意,点了点头。
  唐秋雅等人虽然乐于打趣晋安郡主,但是在神武将军面前却也不敢造次,只笑得颇具意味地目送一对俊男靓女离开了他们的视线。
  钱素素一摊手,“如今也就只剩下我们了。”
  “你们还有继续么,接下来去哪里?”阮弗开口道。
  几人想了想,最后决定,再去买几盏花灯然后就回府。
  等到真正回府的时候,已经子夜,不过,大街上依旧是灯火通明,热闹非凡,阮弗却已经无心欣赏繁华,渐渐远离了热闹,往府门去了。
  胖胖似乎很是欢快,不断在阮弗身上跳去,一会儿在她怀中,一会儿又在她的肩膀上。
  青衣与盼夏是跟着阮弗出来的,不过与晋安等人接头之后便也让两人随意,不必时时刻刻跟着她了,所以,会见凤沫染的事情,青衣与盼夏自然是知道的。
  盼夏比较不解气,“小姐,那凤沫染是什么意思吗,盼夏还从未见过这样不知耻的人。”
  阮弗笑了笑,“没见过的人不知有多少呢,凤沫染高傲惯了,自然有自己高傲的资本,不过,只要不惹上我,我不会跟她计较。”
  盼夏眨眨眼,好像明白了什么,凤沫染显然已经惹上阮弗了。
  正走着,却听见不远处的巷子里传来兵器相撞的声音,隐隐约约的还有声音传过来,“萧风,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阮弗等人顿住脚步,青衣低声道,“小姐?”
  阮弗扬起一只手,止住了两人想要说的话。
  与他们隔着不远距离的一堵墙里,却是有几个人在围攻一个已经受伤了的人,那人一身玄衣,虽然并非华贵,但穿戴在身,于这暗处中却更显刚毅之色,追杀他的,是五名男子,其中为首的一人,看着他受伤的胳膊与肩膀,轻蔑道,“萧风,你已经受伤了,抵抗也是无用。”
  萧风抹了一把唇角溢出来的血迹,表情并不是很在意,眼中也有一些不屑,“不试试,怎知是无用?”
  有人朗笑一声,“哈哈,想不到,辰国第二高手,今日就要命丧在此了,竟然落得如同丧家犬一般,萧风,怪只怪你当初杀错了人,如今这般境遇,你作何感想?”
  萧风冷哼一身,“一起上吧,即便我落了今日这般境地,也要看你们杀手楼有没有本事将我如何。”
  “果然是萧风,好狂的口气!一起上!”
  电光火石时间,兵器相接的声音再次传起来,“千里奔袭,萧风,你已经没有气力了!”
  萧风架开几人齐齐上来的攻势,发出了一声长啸,硬生生将三把架在自己身上的刀逼开。
  但是对方人多势众,还有两人趁着这个空档,已经朝他而来,眼看是避无可避了,萧风眼中划过一抹冷芒,正想用最后一式与对方同归于尽,但是,只听两声短呵的声音了,已经有两个身影,动作快速而轻巧地替他拦开了杀手楼的五个人。
  “你们是什么人?”为首的杀手眯眼道。
  “陌生人。”青衣冷淡的声音响起。
  “既然是陌生人,两位,这是我们之间的恩怨,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盼夏冷哼一声,“是么,那就先解决你们杀手楼与我们主子之间的恩怨吧。”
  领头人眯了眯眼,自然看出了青衣与盼夏武功不俗,“敢问贵主是?”
  “凭你也配知道?”盼夏声音一落,长鞭已经朝着对方扫过去,因为动作太过迅速,对方只能首先躲避盼夏的攻击,那领头人见此,也狠声道,“既然如此,那就一起吧!”
  青衣也很快,剑指对方。
  萧风见此,缓了缓,咬了咬牙,看着前边青衣与盼夏利落人轻快的身形,也闪身进入了战斗之中。
  这一次,追杀萧风这个第二高手的杀手,自然都不是一般的杀手,足足一刻钟之后那边才渐渐落了下风。
  青衣与盼夏的配合却是越来越有默契,加上萧风的加入,即便他受伤,但是,这第二高手,依旧还在隐藏实力,再一刻钟之后,四个黑衣人已经全部倒地,只剩下那领头之人,也是受了重伤。
  被青衣的剑指着,他依旧不甘,“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杀手楼几番出动杀手刺杀我,如今,竟然连我的人都不认识么?”阮弗抱着一团雪白的胖胖,从巷子的一头出现,出口的声音不见凌厉可却带着一些冷意。
  领头人猛地看过去,见到阮弗的面容,有些吃惊。
  阮弗冷笑一声,“回去告诉你们楼主,日后与杀手楼的人相见,我必见一次,杀一次,记住,我叫阮弗。”
  青衣与盼夏最后是放那个黑衣人离开了。
  阮弗转过头来,看了一眼靠墙站立的萧风,萧风脸上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多谢。”
  阮弗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抬步离开。
  可他们走了两步之后,背后的萧风叫住了他们,“萧风早听闻阮大小姐之名,今日承阮大小姐相救,萧风愿护在阮大小姐身边。”
  阮弗顿住的脚步,回头看萧风,沉默了一会儿,“你也看到了,我并不需要。”
  萧风看了一眼青衣与盼夏,还是坚持道,“知恩图报,向来是萧风准则,萧风只身一人,今后必为小姐所用。”
  再开口的第二句话,他已经改了称呼。
  阮弗道,“想不到,第二高手,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么?”
  “从今夜开始,世上已无第二高手,只有小姐的侍卫萧风。”
  巷子里又是一阵沉默,良久之后,阮弗叹了一声,“造化弄人。”
  “小姐。”青衣提醒道。
  阮弗笑了笑,“身边只有你们两人,如今事情越来越多,难免有不够的时候,多一个人,有时候办事也方便一些。”
  如此,青衣与盼夏自然不会再说什么,萧风听此,忙道,“多谢小姐!”
  阮弗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继续往右相府的方向而去。
  既然是以侍卫的身份,萧风自然是被带回了浅云居,虽然是有一些内伤,但是,最主要的还是外伤。
  阮弗只叫盼夏拿了一些治疗的药物去给萧风,将他安置在了浅云居的一间侍者的房中,便不再多做理会了。
  然而,今夜,注定不是一个安稳的夜晚。
  丑时刚过不久,浅云居的屋顶上,便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不一会儿,打杀的声音便响起来了。
  阮弗倒是平静地从睡梦中醒过来,胖胖已经兴奋地在她的床上跳来跳去,她披了一件衣服,外边的声音已经渐渐平息了下来,隐约能听到青衣盼夏的声音,以及萧风。
  青衣推门进来,“小姐。”
  “如何了?”
  “对方招供不出是谁派来的。”
  阮弗也并不意外,“府中有什么动静么?”
  青衣抿唇不语,阮弗却是瞬间明白了,唇角的笑意有些讽刺,这么大的动静,右相府竟然连一旦动作都没有,阮嵩真是连做戏都不愿了?
  “算了,既然如此,尸体丢在院子外边,明日一早,着人去京兆衙门报案吧。”
  青衣也没有再多呀,只与阮弗在说了两句之后便又回了房间。
  阮弗被这一阵惊醒之后,睡意也消失了大半,躺在床上,却是再难以入睡了,干脆起来,坐在书案前,拿起一卷书来翻看,直到寅时的时候困意才继续来袭,胖胖却早已在床榻的一角呼呼大睡了。
  她笑了笑,掀开床榻,也钻进了被窝之中。
  第二日一早,便是正月十六,是新年开朝的第一日,不过阮弗没有上朝的必要,而天刚蒙蒙亮,京兆府尹钱大人便带着一帮人匆匆往右相府而来了,见到被阮弗丢弃在外的一个尸体,脸色也是不好看,“让阮大小姐受惊了。”
  “受惊倒是没有什么,只是,不知这些人的来历,还要麻烦钱大人跑一趟了。”
  钱大人正色道,“此事,不论如何,本官一定会给阮大小姐一个交代,阮大小姐怎么说也是朝中官员,这些人敢以武犯禁,就要做好接下来的准备。”
  “劳烦钱大人。”阮弗点了点头道。
  钱大人再与阮弗询问了一些情况之后便着人将这些尸体带走了,浅云居外,还飘散着一些血腥味道,充斥在他们的口鼻之中。
  将尸体带走的时候,钱大人看着偌大的浅云居,却只有阮弗以及一个丫鬟在打理这件事情,右相府的其他人却是没有一个人在场,眼中倒是划过一些意味,不禁摇了摇头。
  这件事情之后,浅云居又恢复了平静,不一会儿,李姨娘便带着阮明轩来浅云居了,见到阮弗,眼中还有一些担忧,“大小姐,你没事吧。”
  阮弗笑了笑,“多谢姨娘挂心,我并不碍事。”
  “昨夜……”李氏语气中有歇一歇歉意,“妾身也帮不上大小姐什么忙……”
  “昨夜不过是一些意外罢了,也没有什么,劳姨娘挂心了。”阮弗道。
  李氏似乎是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
  不过阮明轩却一直睁着一双眼睛看阮弗,有些执拗,阮弗好笑地捏了捏他的脸蛋,“姐姐没事,你不必担心。”
  阮明轩还是执拗地看着她,阮弗想了想,只好道,“那就等小轩长大了再来保护姐姐吧。”
  阮明轩这才裂开嘴笑了出来。
  阮弗突然想起了什么,对着孙姨娘道,“对了,姨娘,我认识一位名医,他近日可能会来永嘉一趟,我想带小轩去让他看看。”
  李氏眼前一亮,眼眶中已经积蓄了泪水,“多谢大小姐。”
  她说着,几乎就阮弗下跪了,阮弗赶忙拉住她,提醒道,“姨娘。”
  李氏想到自己的儿子还在旁边,只能抹着眼泪跟阮弗道谢,阮明轩大概也听懂了阮弗的话,也裂开嘴无声地笑了。
  阮弗摸了摸他的脑袋,示意盼夏待他下去做功课,直到阮明轩离开之后,李氏才不顾阮弗阻止跪在地上,“大小姐的大恩大德,妾身一辈子也不敢忘记。”
  阮弗示意孙氏起来,道,“姨娘先别急着谢我,小轩的情况比较特殊,最后如何,还是要看哪位大夫看过之后再说,但是我还是要提醒姨娘一句,最好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李氏有些激动地道,“妾身明白,妾身明白。大小姐是不平凡的人,妾身愿意相信大小姐,至于小轩,一切,就看他的造化了。”
  “姨娘倒是一个明白人。”阮弗道。
  孙姨娘已经起来做好,“妾身,只是想小轩好好地长大就可以了。”
  阮弗点了点头,想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有一件事,我想问一问姨娘。”
  “大小姐请说,妾身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姨娘以前是在书房料理父亲的事情的,前些日子,我在父亲的书房中,看到一只笔筒,显然已经是使用多年,上边有个花纹图案,看着很是新奇,不知姨娘可有什么印象。”
  损失顺着阮弗的话想了想,最后道,“妾身以前在书房替相爷打理事物,从未见过桌案上有过笔筒啊。”
  阮弗听此,“原来是这样,看来是我弄错了。”
  虽不知阮弗问这些是为何,但想到阮弗不是寻常之人,也不会多问,想了一会儿,才迟疑道,“妾身以前在书房的时候,只是打打下手,相爷极少让妾身接触桌案上的东西。”
  阮弗有些意外,只听得李氏道,“妾身不知大小姐是要做什么,只是,妾身还留了一些当初替相爷做事的时候留下来的书房残物,若是小姐需要,妾身回去昂小姐翻找出来。”
  阮弗听此,笑了笑,“不必了,若是需要,到时候我再联系姨娘便好。”
  孙氏也不再多说,没一会儿,还不待孙氏离开,青衣便急匆匆进来,沉声道,“小姐,老妇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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