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冷冬夜,春意浓
雍和宫,玉无惊离开之后,嬷嬷才走进来,看着齐妃阴沉的脸色,方才有些叹气地道,“娘娘,王爷的性子您也知道,王爷从小到大极少有忤逆娘娘的时候,王爷自长大之后,便常年在外,与娘娘也越发不够亲近了,如今娘娘又何必如此,弄得与王爷之间的关系僵化?”
齐妃脸上的阴沉这才慢慢散去,“本宫对他的期望如何,他一直都是明白的,这些年也做的极好,只是……本宫倒是不知道,他常年在外,何时又有了这样的心思,如今提醒他,也是为了他好,免得他弥足深陷,最后难成大事。”
听见齐妃这么说,嬷嬷也不好再说什么了,齐妃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想了想,最后还是道,“罢了,你明日去一趟楚王府,给皇儿带上一些玉露糕,本宫记得……”齐妃说着,面上的沉郁已经完全消失,倒是带上了一些几乎极少在她身上表现出来的柔和,“本宫记得,皇儿小的时候,每次因本宫发脾气而受了委屈,也不会说,只是默默在自己的房中呆着,那么小的孩子,本宫知道他心中有怨气,但每次本宫拿着一盒玉露糕进去,他便都释怀了……如今孩子大了,却也不像以前了……”
她说到后边,语气越发轻柔,嬷嬷眼神微闪,安慰道,“楚王殿下孝心可嘉,王爷的心里始终是有娘娘的,也一直记挂着娘娘,只是王爷性子冷硬了一些,不懂得如何表达罢了。”
齐妃笑了笑,“但愿吧……”
嬷嬷见此也不再多说,只是,她顿了顿,道,“娘娘,晋王与阮同知赐婚的事情……”
齐妃一改刚才突生起的那一抹温柔,冷笑道,“急什么,赐不赐婚,本宫倒是没有多大的关心,毕竟,就算陛下想要传位给晋王又如何,如今陛下身子还好得很,即便是立诸了,这诸位最后到底是谁坐上去,还不一定呢,只要皇儿心不变,事情便没有到定论的时候。”
“那……此事,我们便当真不管么?”
齐妃摇了摇头,“瑶华宫此刻怕是在等着本宫出手呢,不过,本宫偏不出手,这事儿,陛下看得何等重要,本宫若是出手,必定会引起陛下的怀疑,这恶人恶事,自然是要交给别人来做,何况,这么多年了,本宫也忍够了珍妃。”
嬷嬷眉心一拢,“老奴知道了。”
齐妃幽幽道,“这些日子,宣王与文良哲和江府那边,接触倒是频繁。”
这些宫外的事情,不是嬷嬷能接触的,自是有宫外的渠道传消息进来给齐妃,嬷嬷只能不应声,齐妃似乎也不在乎,轻声道,“如此,便添加一把火便是,这永嘉城中的火,也该烧一把了。”
嬷嬷没有回声,整个雍和宫的寝殿都是静悄悄的,却无形中弥漫着一股杀意。
另一边,玉无惊回到了楚王府之后,看着整个楚王府张灯结彩,满府红绫,可他视线却未曾在任何一处上停留一下,大步进入了书房。
他周身皆是冷气,府中的人见此,也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上前去与他汇报府中为他的大婚筹办得如何了的情况,直到他进入书房之后,一个人影方才出现在书房之中。
“王爷。”来人恭敬道。
玉无惊淡淡点头,“事情查得如何了?”
“江湖赏杀令,的确是北燕和南华皇室暗中发出的,不过,如今已经轻易被晋王转移注意力。”
说罢,那人将一个东西递交给玉无惊,玉无惊展开一看,正是北燕绿林传得纷纷扬扬的北燕黄陵的藏宝图。
他拿着看了看,似乎笑了一声,“老四倒始终还是好本事,一张五行八卦的废纸,倒是将一帮人耍得团团转。”
这话,来人自是无法与他接起来,只是继续道,“另外,属下已经查探查到消息,表面上,策动了华都百姓在诸国围猎那天暴动的事情与阮同知无关,但是阮同知实则暗中与南华的文昌侯有过接触……”
来人将在南华调查到的一些情况与玉无惊汇报了一遍,虽说不是很详细,但是,一点点情报,已经足够让玉无惊从中推测出了许多信息。
他轻轻摩挲着手指那一张被他成为废纸的东西,神色若有所思,“她为何要做这件事情……”
没有人能给他答案,来人汇报完了之后便也没有再退下,只是静静站在一边等待玉无惊的命令,他是在暗处随时帮助玉无惊查探特定之人的消息的人。
玉无惊良久之后也没有再继续开口说什么,只是道,“萧力,你先下去,另外,让所有人全部停下动作,经此一事,老四不可能没有觉察。”
“是……”
——
皇子被赐婚,这事儿,在圣旨下发之后,便是要即可昭告天下的,所以,即便玉无玦与阮弗才刚刚回到永嘉,在这大雪纷飞的日子里,消息还是很快就传开了。
时隔一年,众人对于阮弗以女子之身入朝的事情早已习以为常了,何况在老百姓看来,只看得表面,两人都是永嘉城中谈及便不会独立与另一个人分开的人,郎才女貌且不说,单单是两人各自的故事都能说上几天几夜了,这时候来了这么一份赐婚圣旨,更是引为佳话,百姓们自然也是觉得再好不过的。
虽然圣旨在下来的那一刻,阮弗有些愣愣的,觉得太过突然,但是,她也很快就接受了这个现实,理所当然地应下了第二日一早便跑来同知府门祝贺她的钱素素。
不过唐秋雅不在,钱素素只能一个人独自来,还给阮弗带来了一个好消息,“晋安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如今,神武将军紧张得紧呢,所以,便只能我一人来了,便是我去神武将军府上探望,还要掐着时间算呢。”钱素素不忘与阮弗说起这几个月她离开永嘉的时候,永嘉城中发生的趣事。
阮弗听到也觉得惊讶了,而又有淡淡一笑,打趣道,“神武将军的动作倒是快。”
最后钱素素才道,“对了,再过几日,便是楚王大婚的事情了,阿弗你知道么,这应该是年前最热闹的事儿了。”
阮弗也是刚刚知道不久,是因为阮伯拿了她不在的时候楚王府送来的一张贺帖,她才知道原来是玉无惊要成婚了,不过这也并非是意外的事情,毕竟早先的时候,齐妃便已经在为玉无惊选妃了,何况,玉无惊的年纪的确是不小了。
“我也是刚刚知道。”阮弗笑道,“这事儿,还要你特地与我说一声,难道是有何特殊之处?”
钱素素一笑道,“准楚王妃,是怀远将军家的女儿,名叫林晚,你当是不认识的吧?”
阮弗笑着摇了摇头,“听你这么说,看来你与这位林小姐关系是不错?”
钱素素道,“怀远将军好些年前边去戍边了,林家一家也都跟着过去,几年前,林晚还在永嘉的时候,与我们几人的交情都是还不错的,只是……你也知道,齐妃娘娘曾经有意秋雅……”
钱素素说不下去了,不过阮弗却也明白了几分,道,“能与你们交情不错的,想来也必定是合性子的,你是在担心秋雅就此与林晚之间有芥蒂?”
钱素素点头,眉心还有一些忧愁,“自赐婚圣旨下来,林晚一家回到永嘉之后,我便不敢与她说起秋雅……”
阮弗想了想,也算是知道她今日为何即便是说笑也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了,笑道,“所以你便独自为这件事发愁,并不知晓两个当事人的心情?”
钱素素一听,有些愣住,而后才摇头失笑道,“也是我自己瞎着急。”
阮弗道,“我对林晚并不了解,也不知她是什么样的女子,不过我却是相信秋雅的,何况,这件事,你便是着急也没有用,我们任何人都不能替他们做出决定,再说了,秋雅既然无意,这件事,或许也并不存在什么芥蒂才是。”
钱素素这才恍然大悟,爽然一笑,“阿弗,你说得是!还是你比较通透!”
阮弗这才摇了摇头,看着钱素素又恢复成了那般没心没肺的样子,笑道,“我记得素素与我的年纪也差不多吧,难道钱大人还没有开始为你谋一个好亲家么?”
原本还算是没心没肺的钱素素闻言,面色一红,“阿弗你又来打趣我!”
她腾地一下站起来,好像被什么刺激了一般,哪里还有为唐秋雅和林晚之间纠结的郁气。
倒是让阮弗有些意外了,似笑非笑地看着钱素素,钱素素虽然性子大大咧咧,但却是几个人之中最容易被逗得害羞的,当即胡乱说了几句之后便于阮弗匆匆告别了。
阮弗见此,只是抿唇笑着护送他离开。
花厅里瞬间只是剩下站在他身后的萧风。
阮弗也不回头看他,却开口道,“犹豫了半日,可有何事想要与我说的?”
萧风顿了顿,才开口道,“小姐进入了晋王府,可还会留属下在身边?”
阮弗喝茶的动作一顿,转回头看了一眼萧风,“你既然说了要跟在我的身边,既然未曾做过什么错事,我自然不会将你撵走。”
萧风这才松了一口气,阮弗也不再多话。
——
另一边,晋王府中,玉无玦捏着手中的一沓纸笺,唇角泛起淡淡的笑意,只是,那笑意,怎么看,都是有点薄凉的。
站在玉无玦身后的人,乃是无棋,“这便是近日暗卫们查到的消息。”
玉无玦一张一张地翻看着,那上边,记载的都是这段出使南华的时候,一些跟在后边想要掌握情况的人马。
他一张一张地看过去,玉无临,玉无衍,玉无央,以及玉无惊……
不过他面上看起来并无太多异样的神色,只是唇角噙着那一抹薄凉冷淡的笑意,在捏到后边一张纸笺的时候,目光就久久停留在上边,上面反馈的是玉无惊对于阮弗的一些调查。
他倒是没有说话,只是盯着那张纸笺看了一会儿,随后,便将所有的纸笺都投入了一旁的火炉之中,火舌一下子便将纸笺全部吞并了。
无棋在旁边开口道,“那些人,越来越无孔不入了,王爷,可要……”
无棋做了一个动作,玉无玦淡淡瞥了他一眼,“不必,眼下尚不是时候,本王还需要他们来做一些事情。”
无棋只能应下,不过,玉无玦瞥了一眼那几乎已经燃尽了的纸笺,道,“日后,再有调查王妃的人,一个也不必留了。”
无棋神色一震,“是。”
玉无玦淡淡嗯了一声,面上也看不出什么神色,反倒是信步往外而去。
冬日天黑的早,如今天色已经完全黑了,见玉无玦这是要走出去的架势,无棋赶忙到,“天色已黑,王爷还要出去?”
玉无玦淡淡觑了他一眼,“不必跟着。”而后便信步往外去了。
无棋一哽,好似瞬间想到了什么一般,当即停住了脚步,不过他唇边却咧一抹傻笑,王爷定是去找王妃了。
阮弗在屏风后边沐浴的时候便知玉无玦过来了,这人一点也不知道要回避一些,弄得她整个人在后边沐浴,半分自在也无,还要当做他不在外边一样心安理得。
最后索性速战速决,一脸不快地从屏风后边走出来,直直看着玉无玦。
玉无玦心情颇好的样子,屏风虽是厚,然而烛光却将她的身子映在了上边,雕花刻鸟,春景如斯,却不及她腰脂似柳,金步摇戛翠鸣珠,鬓发如云,玉搔头掠青拖碧。
见到阮弗出来,他倒是心安理得斜斜靠在榻上,笑看她,“沐浴好了?”
阮弗气得直接将手中用来擦拭头发的布巾扔在他身上,“王爷如今脸皮越发厚了!”
玉无玦轻笑一声,接过她扔过来的布巾,站起身往她走过去,轻轻牵她的手,将人拉到榻边坐下,笑道,“气什么,我可是什么也没有看到,却是被折磨得不轻。”
他还有脸说了!
阮弗怒瞪他!
可她刚刚沐浴过,何况,房中炭火旺盛,暖如春日一般,只见她双颊红润,浑身皆是湿湿雾雾的样子,哪里还有半分瞪人的气势。
玉无玦笑了一声,“好了,是我的错,我不该在你沐浴的时候不打招呼便进来,别气了,先把头发擦干,房中虽是有炭火,但凉气从头入,也有小心一些。”
阮弗虽是不情愿,可他话语皆是关心,何况心中清楚,他随是在外边却也未曾靠近屏风一处,她之所以气,是因羞赧更多罢了,因此还是坐下,任由他为自己擦头发。
她头发柔软,玉无玦拿在手中,一点一点仔细的擦着,那动作,如同将她满头青丝视若珍宝,小心呵护。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不过却让人觉得有一股温馨的感觉。
不多久,头发便被擦干了,玉无玦盘膝,与阮弗面对面坐在榻上,今夜,外边又落雪了,雪有些大,还能听到外边雪花压落树枝的声音。
阮弗看了一眼已经被糊上了一层窗户纸的窗户,有些埋怨地道,“外边雪这么大,你好好的晋王府不呆着,跑来我这里做什么?”
玉无玦将那擦头发的布巾放在软榻旁边的扶手上,一手拿着阮弗的头发,以指为梳子慢慢帮她打理,闻言低头睨了她一眼,道,“阮儿若是舍不得我冒雪回去,便将我留宿府上不就好了。”
阮弗闻言,笑道,“好啊。”
玉无玦倒是诧异了,看了她一眼,阮弗却已经笑道,“我即刻叫盼夏为你收拾一间客房,左右也不是什么麻烦的事情。”
就知道她不会这么轻易答应,玉无玦笑了笑,低声道,“你知道我并非这个意思。”
阮弗轻哼一声,显然不想接她的话。
玉无玦也不介意,这些不过是说说罢了,他要留在府上,只怕姨母是第一个站出来将他撵出去的人,所幸他今晚过来,姨母那边并不知道。
可满室暖融融的烛光中,玉无玦看着她多了些神采的面色,看着看着,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忽然一笑,站起来。
阮弗拉住他,“做什么?”
玉无玦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放开自己,笑道,“突然想要做一件事情。”
说罢,他便朝着阮弗的妆台走过去,拿起胭脂盒子,又往书桌那边走过去,在她书桌上拿起一只干净的小毫笔,将东西放在软榻的小几上。
阮弗有些不解的看着他。
玉无玦却看了看她,而后用手轻轻抵在她的额头上,轻声道,“别动。”
阮弗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放在她身边的胭脂盒与画笔,大概知道玉无玦要做什么,竟也不动弹了,只盯着他定在自己额头上手指,轻声怀疑道,“无玦……”
玉无玦只是笑笑,已经拿起画笔,沾了浅浅的胭脂,轻轻点在阮弗的额头上,道,“一会儿便好……”
阮弗也看不到他到底在做什么,只知道他在自己的眉心点上了什么东西,便也不再动弹,任由玉无玦的动作,可她心中还是很好奇,“无玦,你在画什么。”
玉无玦手中不停,柔声道,“一会儿你便知道了。”
阮弗只好不动,约摸过了一盏茶时间,玉无玦才收笔了,好好端详了阮弗一会儿之后,才笑道,“好了。”
阮弗不知是什么,但看他唇边轻柔的笑意,心中便多了些期待,急急便站起来往妆台上的铜镜走过去。
一照才见,铜镜中的女子虽是发无钗环,青丝如瀑散落下来,但是,眉心却多了一抹淡淡的浅粉色的半开的玉兰,眉心一点,竟多了几分曼妙的柔美之感。
她从未尝试过这样的妆样,此时看着竟然觉得有些陌生,可铜镜中的人却又是那么熟悉。
玉无玦从身后环住她,将下巴抵在她的肩头,看着铜镜中的那人,唇角微微勾起,轻声问道,“喜欢么?”
阮弗点头,“很好看。”
玉无玦轻声念道,“凤髻金带,龙纹玉梳。走来窗下笑相扶,爱道画眉深浅入时无?弄笔偎人久,描花试手初。等闲妨了绣功夫,笑问鸳鸯两字怎生书。”
阮弗听着,升起一阵恍惚,却微微低头,掩掉心中的情绪,道,“无玦,如古书唱词这般平和小意的日子,只怕是我们永远都不会有的了。”
这话有些煞风景,不过玉无玦并不觉得如何,只是笑了笑,“无妨,我们有我们的日子,平和小意也好,轰轰烈烈也罢,只要那人是你,便是圆满的。”
说罢,他已将阮弗转过来,似乎并不给她反应的机会,一手揽着她的腰,一身轻抬起她的下巴,便覆了上去。
阮弗尚未从他这句话中反映过来,便觉得口中的气息全被他夺去了。
他总是这样,将一切选择的权利都交给她,让她无法反驳。
可她也不会辜负他的情义……不再多想,阮弗一手揽上玉无玦的脖子,将自己全然交给了他。
玉无玦双手原先只是在她腰间轻抚着,感受这在那浴室屏风上所见的楚楚柳腰的身姿,只觉得爱恋不已。
可阮弗才刚刚沐浴过,身上所穿的衣物本来就不像白日里那么多,加上这房中炭火燃烧得正旺,只觉得随着随着玉无玦放在自己腰间隔着一层薄薄的衣物抚动的手,那痒意,便从腰间,延到了心里,怎么都止不住,浑身上下也渐渐升起一层燥热之感。
而今夜的玉无玦,似乎很是不太一样,有些热烈,也有些让她不知所措。
阮弗嘤嘤如耳语,“无玦……”
玉无玦渐渐退离一些看着阮弗,却见她双颊如染了胭脂,唇红如点绛,眸中带水,他双眸再次暗沉,那瞳中如星光碎了一地。
阮弗只来得及捕捉他眸中沉碎了的星光。
“无玦……”两字,便又被吞入了腹中。
雪夜严冬,这室内春意正浓。
玉无玦似乎也渐渐不止于此,那烛光映照影子,腰背渐渐弯起。
不知何时,阮弗一时罗带微松,香肩半截,映于烛光之中,一片青色的小衣,上边点着一株红梅,正在那巫峰之处。
玉无玦眼眸一暗,阮弗只觉得肩头一阵冰凉,又似火灼了肩头一般,流连不去。
可又觉得如脱了水的鱼儿。
她叫唤他的名字,好像在呼唤什么,又好像想要抓住什么。
玉无玦一手扣住她的手指,五指交叉,极尽缠绵。
这急促之声中,青色小衣上,红梅初绽,阮弗只觉得一阵非痛非痛,嘤嘤一声,便在轻颤不已。
她声音越发惊慌,一手无意识猛地抓着玉无玦的衣襟,促声叫唤,“无玦……无玦……”
可那声音,于玉无玦而言,却撩人得紧。
窗外雪压了树枝,吱呀一声断了一枝玉兰。
窗内如猫儿轻呜一声,声细如蚊,烛窗上倒映的影子,轻轻颤动着,不知是冷封吹动了火烛还是寒风吹响了窗户。
待道一切恢复平静,阮弗已经被严严实实地包裹了起来,她被玉无玦重重的厚厚实实环在了怀中。
不论是他还是她,都热烫得要命。
玉无玦轻抚她柔顺的长发,轻唤她的名字。
好像在安抚她,又好像在安抚他自己。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他,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感觉,让她感到不安的同时也莫名升起什么期待一般。
玉无玦的声音还在他耳边呢喃,她不是不懂情事的人,上一世,嫂嫂在她入宫前秘密说起的那些房中事儿,也在这个时候在她脑海中渐渐清晰了起来。
她知道玉无玦在克制,但听他的声音以及喷在她脖间如那火盆中的热气一般的气息,她便知道……
可她却又不知说些什么。
恰是这时候,门口传来敲门的声音,冷月荧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阿弗,我做了些夜宵,给你送来一些。”
房中的两人几乎是同一时间反应过来,阮弗下意识的反应便是有些惊慌地看着玉无玦。
他们两人现在的样子,只怕明眼人一看便知是怎么回事了。
她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情况,急得好像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害怕被最亲近的人发现了一般。
冷月荧显然是有要进来的意思,玉无玦扫了一眼整个屋子,而后沉眸。
房门轻轻被推开,冷月荧手中拿着一个托盘,进屋之后,却见整个屋子空荡荡的,不由得皱眉,自言自语道,“人呢,分明听到房中有声音的。”
说罢,她看了一圈整个屋子,看了看还放在榻上的擦头发的毛巾,又重新拿起刚刚拿进来的托盘,咬牙道,“臭小子!”
说罢,便又脚步匆匆地带上门出去了。
房中重新安静了下来,玉无玦才带着阮弗从床帐的后边走出来,经过刚才惊心动魄的一幕,那些旖旎早就消失了,可阮弗不论是耳垂还是脸蛋,整个人都是红红的,忍不住瞪着玉无玦。
玉无玦眸中有些歉意,轻轻拉着她的手,语气歉然道,“抱歉,阮儿,我……”
我什么,到底是他动作猛浪了,控制不住自己……
可听他语气里的歉然,阮弗却又舍不得了,硬声道,“你快些回去,我要休息了。”
可玉无玦却听得她语气里更多的是羞赧之意,眸中不由得升起欣喜,见她这样的神色,更是舍不得,可却也不敢再亲近,只怕呆会是更加不想走了,只伸手揽了她,在她眉心娇艳的玉兰上落下一吻,“这就走了,好好休息。”
阮弗低头,轻嗯了一声,有些不太情愿地低声道,“你别有歉意,是我愿意的。”
说罢,她便急急转身,便是那件披风也没有脱下,便钻进了被窝之中。
玉无玦有些愣然地看着已经空了的怀抱,而后才慢慢将视线转向那个钻入了被子,背对着自己的女子。
唇边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
玉无玦走过去,在她床边蹲下,将盖住了大半个头被子拉下了一些,温声道,“阮儿,我很开心。”
但是,他会把最好的一切,留到的洞房花烛之时,他的阮儿,值得最好的。
阮弗低声吼道,“玉无玦!”
这声音,还更是羞赧多了一些。
玉无玦揉了揉她的头发,轻笑了一声,“好好休息,我走了。”
阮弗没有应他,他便在床边停留了一会儿,便起身离开了,直到听到房门传来轻轻一声,阮弗才拉开了被子,将身上的披风脱下来,放在一边,衣带还没有完全系上,整件衣裳都有些不齐整,她抬手碰了碰肩头,那股陌生地灼热感觉似乎还停留在上边,低头一看,上边已经留下了浅浅的红痕,她脸颊刚刚降了一些的热烫重新又升了起来,咬了咬唇,有些羞恼地衣襟扯回来,可手背还是不小心掠到了小衣上那一朵绽开的红梅,低头一看,那一处青色更加浓了一些,无意的触碰引起的触感是对于刚才那浓烈感觉清晰的回忆,似痛非痛,她有些自暴自弃地埋入被中,全无了睡意,只剩下越发清晰的回忆,以及玉无玦从未有过的热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