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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2章 时光荏苒

  时光荏苒,一去数年。
  东宫,春暖花开,树树玉兰正是绚丽开放的时候。
  东宫的一间小宫殿里,一个身着锦衣,粉雕玉琢的小娃娃正端正地坐在桌前,手中拿着一只毛笔,面前摊开一张白纸,神色凝重却透着一股孩童的可爱模样,虽然不过四岁的年纪,但已经能从他的此时这番神色认真的形态之中看出其长大之后,必定也是个温润端方的翩翩君子的模样。
  只是,这认真的模样维持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便见小孩童原本握笔的手一顿,原本标准的握笔方式,竟也一下子变成了用拳头握着的模样,而后随意在白纸上画了几笔之后,竟小小少年老成地叹了一口气,“唉……”
  这孩儿,正是如今辰国皇室唯一的小皇孙,也就是玉无玦和阮弗的儿子玉楚琪。
  宫殿里还有另外一人,正是照顾着玉楚琪的宫人,见着玉楚琪这般模样,不由得道,“小皇孙,太子殿下还有半日便要回来了,小皇孙的字还没有写完,这……”
  小孩儿瘪了瘪嘴,“母妃什么时候才回来啊?”
  “这……”太子妃这两日有事儿,与如今已经形成规模的院阁成员们出城去了,要道明日才能回来,今日,他不知已经听着小皇孙念叨了多少次了,这会儿也是无奈得紧。
  忽然,门外传来一阵小小的脚步声,原本因为母妃明日才回来而面色略微有纠结之意的玉楚琪小朋友立刻如同见到了救兵一样,他刚刚站起来,便见门口出现了一个同年龄地的更为粉雕玉琢的女娃娃,正是如今已经年有四岁的长安郡主,玉无玦和阮弗的女儿暖儿。
  “哥哥。”软糯糯的声音在门口响起,跟着探进来一个扎着两个小髻的小暖儿的脑袋。
  玉楚琪几乎是立刻从桌子后边站起来,“暖儿,你可来看望哥哥了。”
  说罢就小跑过去,拉着暖儿的手,而他手上还脏乎乎的,带着墨迹。
  暖儿也不嫌弃哥哥脏乎乎的手弄脏了自己的衣袖和白白的手指,有些好奇地被玉楚琪一边拉进来一边道,“哥哥,暖儿前一个时辰才来看过你一次呢,父王叫我监督你写的大字,你写完了么?盼夏姨姨说父皇还有半日就回来了,到时候你写不完,父王又要罚你怎么办啊?”
  说着,暖儿娇俏可爱的脸蛋似乎已经预见了哥哥真的会被父王更为严厉地惩罚的场景,不由得更加担心了,“哥哥,你好好写字好不好,暖儿给你磨墨。”
  见着妹妹这么担心的模样,玉楚琪却一点也不担心,觉察到自己将妹妹的小手弄脏了,妹妹却一点也不嫌弃自己,只得扯过自己的衣袖,小心地擦着妹妹的手,道,“暖儿别担心,哥哥快写完了,还有一张纸而已了呢。”
  暖儿转过来,看着桌上那一张纸,还是她一个时辰前过来的样子,哥哥打碎父王书房里的一块砚台,那砚台是某一次母妃外出的时候带回来的,父王可珍爱着呢,为此父王生了好大的气,罚哥哥写了很大很大一张白纸的的大字,大字一定要写得端端正正才可以,他还是第一次见到父王生那么大地气,当时都忘记替哥哥求情了。
  想起这些,暖儿也学着哥哥刚才的样子,老成地叹了一口气,又扬起一张笑脸,鼓励道,“暖儿给哥哥送了点心过来,哥哥用过之后,一定要好好写字。”
  见到妹妹如此担心,还这么温暖的关心自己,玉楚琪原本那些贪玩的心思,一下子就收敛了,郑重地点头,“嗯,暖儿别担心,哥哥一定好好写字。”
  果然,小小的兄妹两人在宫人的伺候之下,一起用过了点心之后,玉楚琪小朋友就认认真真地坐在桌子前边写字了,暖儿也陪在一边,殷勤地一下子抢过宫人为哥哥磨墨的活儿,动作不甚熟练地磨墨,弄得桌子的一角被墨汁脏了一大块,玉楚琪小朋友才四岁,那一张白纸有一张玉无玦平日办事的时候所用的桌案那么大,若是写字的话,能写上几百个字,若是玉楚琪一开始被玉无玦惩罚的时候就开始写,按照他如今四岁的速度和手劲,再加上用膳和午睡的时间,自是可以刚好在玉无玦回来的时候完成的,但是,因着偷懒了一上午,直到暖儿过来劝的时候才真正开始认真写东西,因此,等到玉无玦在落日之前回府的时候,玉楚琪小朋友也才写了半张,而因为中间不能好好休息,不仅手累、手疼,后边的字更是写得越来越不好看。
  暖儿很是担心哥哥,但眼见这父皇就要回来了,也是没有办法,眼见这还有大半张白纸,只能安慰哥哥道,“哥哥,你别丧气,暖儿等下与父王替哥哥求情。”
  玉楚琪最是知道自家父王数一不二的性子,尤其是他竟然真的不能完成为父王布下的功课,也不由得着急了。
  宫人见着兄妹两人着急的模样,暗自对视,只能在心中暗暗发笑,小郡主和小皇孙还小,虽然太子殿下时常惩罚小皇孙,但其实那些都不算是惩罚,而每次惩罚之后,心疼的还不都是太子殿下么,小皇孙好于与太子殿下争争抢抢的,太子殿下看起来也不像疼爱小郡主一样疼爱小皇孙,但这宫里人个个都是明眼人,太子疼爱小皇孙,一点也不亚于疼爱小郡主,只是小郡主和小皇孙,一男一女,方式总是不一样罢了。而且,小郡主乖乖巧巧的,还特别懂事,自是不像小皇孙那般调皮,因此自是不会受到太子殿下的惩罚,更何况,小郡主有时候还会主动帮哥哥说话,就算太子殿下想要惩罚小皇孙,也会因为小郡主而有所顾忌的。
  冷嬷嬷不忍心看着东宫的两个小宝贝这么担心,正要过来抱着两人去用膳,但是,玉楚琪小朋友因着神色坚决,怎么也不肯离开,冷嬷嬷也是没有法子,正巧这个时候,玉无玦终于从外边回来了,他一回来,便直接往两个两个儿女所在的这一处宫殿而来。
  见到父王回来,暖儿赶紧站起来,走上去,“父王回来了,暖儿给父王请安。”
  玉无玦蹲下身子,直接将小丫头抱在了怀里,抬手摸了摸小丫头的脑袋,“今日一个人在府中,玩的开心么?”
  暖儿俏生生笑着,“父王,暖儿有哥哥陪着。”
  玉无玦挑了挑眉,抱着暖儿在一旁坐下,看了一眼神色略微纠结的儿子。
  玉楚琪见着妹妹被父王抱在怀里,眼中略微升起一些小小的羡慕,他觉得,父王好像已经很久没有抱过自己了,但还是上前,恭恭敬敬地道,“琪儿给父王请安。”
  玉无玦点了点头,扫了一眼桌上还空白着的半张白纸,“今日出门之前,叫你做的事情做完了么?”
  玉楚琪有些丧气,低垂着头,“回父王,没有。”
  玉无玦神色不见有什么变化,但是,说话的语气却严肃了几分,“一整日的时间,为何没有做完。”
  玉楚琪闻言,丧气地低垂着脑袋,他以为自己用半日的时间也可以写完的,何况,还有妹妹在呢?而且母妃如果知道父王惩罚自己,一定会替自己求情的,但是,母妃还没有回来……
  他瘪了瘪嘴,开口的声音多了一点点哽咽,“父王,我错了……”
  玉无玦看着儿子低垂着脑袋,一脸丧气的样子,眼中划过一抹不忍,但还是没有说话。
  暖儿在玉无玦的怀里动了动,看着父王不说话,也不由得开口道,“父王,哥哥今日真的好好写字了,暖儿就在一旁看着呢,哥哥写得可认真了,我看到哥哥握笔的手指都红了。”
  暖儿才刚刚说着,玉楚琪原本放在身侧的手一下子背在了后背,两只小手相互交叠着,揉着自己有些发红的手指头,却还是把头低下来,不让父王看见自己有些雾蒙蒙的眼睛,唔唔,他好想母妃啊,母妃什么时候才回来……他的手又疼又酸……
  玉无玦自是看见儿子的小动作,只是见这那半张纸,还有写到后边便渐渐力气不足的笔画便知道儿子今日做了什么事情,看他眼睛红红的却一脸倔强,在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捏了捏女儿的脸蛋,道,“知错了?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玉楚琪忍者哽咽的声音,倔强地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狼狈,“琪儿错了,不该贪玩,将母妃送给父王的砚台打碎,也不该不认真完成父王布下的功课。”
  暖儿见着哥哥这么丧气的样子,也从玉无玦的膝盖上滑下来,抓着玉无玦的衣袖,道,“父王,哥哥真的知错了,哥哥会改过来的,父王不要再惩罚哥哥了……”
  玉无玦道,“知错就改是好事,但是,做事要有始有终,今日的事情你没有做完,你说应该怎么办?”
  玉楚琪马上道,“琪儿今日会写完父王交代的功课,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
  冷嬷嬷在一旁就怕玉无玦真的就此让小皇孙去写字不用膳了,赶忙道,“太子,小皇孙今日还没有用膳呢,小郡主陪着小皇孙也还没有用膳,什么惩罚的,也该用过膳之后再做的好,小皇孙和小郡主正是长身子的时候,这……”
  玉无玦闻言,神色又是严肃了几分,看着玉楚琪,语气也严肃了几分,“今日你贪玩,暖儿因为陪着你,也不能用膳,所以,你看,你不认真做事,连累了如此呵护你的妹妹,你要怎么办?”
  这一下,玉楚琪终于意识到因为自己贪玩和不认真,让妹妹也陪着自己不能用膳,想起一般这个时候他们早已用过膳了,妹妹一定饿肚子了,一下子就慌了,声音再也藏不住,哇的一声就哭了,但又想到不能在父王面前哭,让父王看了笑话,只能哽咽着声音,“琪儿错了,暖儿,哥哥错了。”
  暖儿哪里能看哥哥这个样子,当即也红了眼圈,拉着哥哥的手,“哥哥别哭了,是暖儿要陪着哥哥的。”
  兄妹两人说着说着,就抱在一起互相安慰了,那样子看起来别提有多么可怜与凄惨。
  玉无玦按了按自己的眉心,看着两个孩子这个模样,实在无可奈何,只得温声开口道,“好了好了,现下,先用膳,用过膳之后,要把今日没有做完的事情做完,听见了么?”
  玉楚琪红着一双眼睛,郑重地点头,“琪儿知道了。”
  接下来,玉无玦与两个孩子一道用了晚膳,玉楚琪大约是真的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用膳比平日快了一些,想着用过膳之后,一定要去把剩下的没有写完的字写完,他匆匆用完膳,便跑回房去写字了,暖儿见此,也乖乖用完膳之后,也来不及与父王说着什么,便匆匆去了哥哥的院子,她要陪着哥哥写字才可以。
  玉无玦见着两个孩子这般模样,唇角扬起了一抹笑意,接下来,冷嬷嬷便与玉无玦说了一整日两个孩子在府中的情况,说起暖儿鼓励哥哥认真写字的时候,笑得尤其欣慰,“小郡主现在虽是还年纪小,但小小年纪,却已经有了王妃的一些风姿,聪明伶俐,贞静大气,假以时日,必定又是王妃的风范。”
  玉无玦扬唇笑了笑,道,“去准备一些好消化的点心给他们送过去,琪儿用膳用得太快,你熬些汤水给他。”
  冷嬷嬷笑着应下了,其实啊,小皇孙是不知道,太子每一次惩罚他,背后其实都是良苦用心啊。
  玉无玦还有事情要忙,不再多说便去了书房,经过两个孩子的房间的时候,果然看到房间里边,玉楚琪在认真地写字,而暖儿在一旁安静乖巧地坐着,玉楚琪脸上神色认真,小小的年纪,玉无玦却觉得儿子这个模样,与自己当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见此,心中更是柔软了几分,想起原先见到的那小子红通通的手指,不由得摇头失笑。
  亥时的时候,玉楚琪才堪堪完成了那一张大字,平日里的这个时候,已经到了他们应该休息的时间,但是今日的事情没有做完,等到做完了的时候,玉楚琪已经在桌边昏昏欲睡了,待最后一个字落下,他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宫人正准备抱着两个小主子去睡觉,玉无玦便进来了,见到玉无玦,宫人原本要行礼的,但却被玉无玦禁声的动作阻止了,宫人大约也是明白了,便相视一笑退了下去。
  玉无玦走过去,将睡着的儿子小心翼翼抱起来,放到了一旁的床榻上,而后也将小女儿抱起来,放在了另一边的床榻上,而后他才替儿子脱下了被墨汁染上的脏兮兮的外袍,放在一旁的架子上,拿过湿冷的毛巾,用内力施了一些温度之后,方才小心翼翼地为儿子擦掉手上的墨汁,以及脸上也沾上了一点点的墨汁。
  那胖乎乎的小手,因为握笔的时间太长了,已经变得红彤彤,玉无玦轻叹一声,熟悉地走到一旁的抽屉边,拿出一只绿色的小瓶子,打开,将其中的膏药抹到儿子红彤彤的手指上,睡梦之中的玉楚琪轻轻哼了一声,无意识地叫唤,“母妃……”声音委委屈屈,好似被他重责罚了似的,她不由得低笑出声,“臭小子。”
  玉楚琪倒也不哼哼了,又安安静静睡了过去。
  玉无玦轻叹了一口气,抬手摸了摸儿子的额头,眸中只剩下爱怜之色。
  另一边,暖儿在父王抱着自己放在床榻上的时候,就已经醒过来了,自是将父王照顾哥哥一整套的动作看在了眼中,见到父王照顾完了哥哥,朝着自己看过来,小丫头甜甜地朝着父王笑了笑。
  玉无玦笑一声,走过去抱起女儿,小声道,“怎么不睡觉?”
  小丫头抱紧了父王的脖子,“父王也喜欢哥哥。”
  玉无玦心中好笑,点了点女儿鼻尖道,“暖儿和哥哥都是父王和母妃的宝贝,父王不喜欢你们,喜欢谁?”
  小丫头心里高兴,重重地点头,“父王和母妃也是暖儿和哥哥的宝贝。”
  玉无玦无声地笑了,暖儿的房间,在玉楚琪的房间的隔壁,父女两人才刚刚出了门,便见黑夜之中阮弗沐着夜色出现在了门口,暖儿小声惊呼,“母妃!”
  虽然已过了四年的时间,阮弗也已经过了双十年华,但是,岁月却似乎未曾在她的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的她,仍旧如同当年那般风华绰约,只是,神色与举动之间,更多了许多为人母亲的温暖与柔和。
  玉无玦见到她,抱着女儿走上前去,皱眉道,“不是明日才回来么,怎么赶着夜色便回来了?”
  说罢他便握住阮弗的手,见着阮弗的手带着一阵凉意,眉头更加皱起了,已经下意识度过内力暖了夜色染上的凉意。
  阮弗笑笑,“事情做完了,我便提前回来了,别担心,有无琴和萧风跟着我,路上不会出什么意外。”何况他和孩子都在府中,便是出去,她也多了更多的挂念啊。
  玉无玦无奈摇了摇头,阮弗与她对视一笑,一道抱着女儿回了房间,待女儿睡下之后,才又重新与玉无玦去看了看已经熟睡的儿子。
  她听玉无玦说起了今日玉楚琪被罚的事情,见着儿子在睡梦中还不忘叫自己,也不由得心疼了。
  玉无玦见此道,“这小子,小小年纪,心性便如此不稳,不好好教训教训,我看他明日便敢掀翻东宫。”
  阮弗笑,“琪儿虽是贪玩了一些,可也是有分寸的,哪里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玉无玦揽过阮弗,“现下是没有,若是不定一定他的心性,这一日迟早要来。”
  阮弗笑着摇了摇头,但其实知道玉无玦心中有数,别看在琪儿的眼中,父王不像疼爱暖儿一般疼爱自己,但是阮弗却知道,即便琪儿小的时候父子两人常常争风吃醋,但是,该给儿子的疼爱,玉无玦一分也没有少。
  夫妻两人见着儿子睡得香甜,便轻轻回房了。
  儿女的房间,也是在主殿中,就在他们院子的隔壁,阮弗的打算是等两个孩子五六岁之后,再让他们搬到自己的院子里独自睡,如今孩子还小,她自是舍不得的。
  阮弗这一次与院阁的人出去,一去便是两日,虽是提前回来了,但玉无玦还是相思难解,虽然这几年夫妻两人也时常因为朝事而有像这样小别的时刻,但每次小别之后的再次相聚,都似乎更感情更甜蜜了几分。
  床榻之上,一阵小别过后的翻云覆雨。
  玉无玦美目潋滟,如诗如画,上身赤裸靠坐在床头,阮弗的肩头,松松垮垮被他披上了一件中衣,却遮不住肩头的春色,只见那裸露出来的肩头,印着一片片红痕,暧昧至极,她长发披散,脸颊红润俨然是情动过后尚未消失的旖旎之色。
  玉无玦见此,喉咙滚动了一番,但想着阮弗舟车劳顿,只将人揽入了怀中,平复心底升起的那一份燥热之感。
  阮弗靠在玉无玦的肩头,手指在他胸前作乱,听着玉无玦微微沉重的呼吸声音,不由得轻笑出声。
  玉无玦一把捉住她作乱的手指,别有意味地低头看了她一眼,只见她笑盈盈的双眸,将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咬了一口,“这几日,出去可累着了?”
  阮弗摇摇头,“能累什么,我只是跟着出去罢了,这些年,院阁已经成规模,发展也越加完善,我早已不会再碰院阁的事情,只是,父皇念着我是第一个建立院阁的,因此让我跟着出去,给他们增长一些见识,更多的也是用我这个太子妃的身份好办事罢了。”
  玉无玦皱眉,“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你便直接回绝了父皇便是,院阁有李秀和林墨在,还事事让你操劳着,这算什么事情?不行,明日我去跟父皇说……”
  阮弗笑,阻止他道,“毕竟我还在朝中做事,虽然不理会院阁之事了,但是陪着他们出去,我倒也是愿意的。”
  玉无玦轻叹了一声,“别累着自己便好。”
  阮弗摇了摇头,“这两日你时常出城去看天玄军那边的训练,如何了?”
  玉无玦道,“距离上次诸国会盟已是五年的时间,北燕那边,也有一些蠢蠢欲动之势,上个月孟谦才传信回来说北燕有囤积粮草的意向,只怕这平静的日子是维持不了多久了,天玄军经过大皇兄这四年的训练,战力已经提高了不少,皇兄和皇嫂的意思是这段时间会找一个时间,让天玄军内部自己进行一番军演,算是沉静五年之后的一次大规模集训。”
  阮弗点了点头,“这五年的确是很平静,天玄军并非一般军队,如此也是一件好事,到时候定下来了,咱们去看看?”
  玉无玦点了点头,“自是要去看看。”毕竟这期间,也是有不少阮弗的建议的。
  夫妻两人再说了一会儿的话,便双双睡去了。
  第二日,天色大亮,玉无玦已经去上朝,阮弗起来之后,便往玉楚琪的院子而去,玉楚琪已经醒过来,见着阮弗突然出现,眨了眨自己的眼睛,惊喜道,“母妃!”
  说罢,也不等宫人替自己穿戴好,便蹬蹬蹬跑下床,连鞋子也不穿就跑到阮弗的面前抱住了阮弗。
  阮弗见此,担心道,“小心些,连鞋子都未穿……”
  说罢已经将儿子抱了起来,摆摆手让宫人退下去了。
  玉楚琪一把抱住阮弗的脖子,端的是乖巧无比,瘪瘪嘴,眼睛里已经有了水雾,“母妃,琪儿好想你。”
  阮弗亲了亲儿子的额头,笑道,“母妃也想琪儿啊。”
  说罢,将儿子放在床上,拿起衣服一件一件给儿子穿上,玉楚琪很是懂事,“母妃,琪儿已经长大了,可以自己穿衣服了,不能让母妃劳累。”
  阮弗笑了笑,也停下手看着儿子笨手笨脚地穿上衣服。
  衣服还没有穿上,听到动静的暖儿也小步跑了过来,“母妃……”
  阮弗也同样将女儿抱起来,亲了亲女儿的脸颊,放在了床榻上。
  玉楚琪歪歪扭扭地穿好衣服之后,见到阮弗便有说不完的话,最后还与阮弗说了玉无玦惩罚自己的事情,想起来,语气还非常委屈,“琪儿不是故意的。”
  暖儿也在一旁帮腔,“母妃,哥哥真的不是故意的。”
  阮弗摸了摸两个孩子的脑袋,笑道,“母妃当然知道琪儿不是故意的,但是,琪儿在打碎了父王的砚台的时候,有没有第一时间认错?”
  玉楚琪似乎是想了一下昨日的场景,便低下头,对手指,“琪儿看见父王生气,就忘记认错了。”
  暖儿也在旁边道,“母妃,暖儿也有错,暖儿忘记提醒哥哥了。”
  阮弗爱怜地摸了摸女儿的脑袋,但是却语气认真而严肃道,“琪儿做错事情了,却没有第一时间与父王认错,这是琪儿的不对,是不是父王惩罚琪儿之后,琪儿也没有跟父王认错?”
  玉楚琪低下头,脸蛋已经羞红羞红的,“琪儿认错了,但是,琪儿认的是没有写完父王交代的事情的错,忘记跟父王认不小心打碎砚台的错了,母妃……琪儿是不是不是好孩子了?”
  说罢,语气到了后边已经能听出害怕之意。
  阮弗笑道,“琪儿是知错能改的孩子,一直都是母妃的好孩子,但是,琪儿要告诉母妃,父王昨日布置你写字的时候,你是不是觉得自己不用一日的时间,用半日的时间就可以写完了,所以就不认真,导致最后不能按时安成?”
  玉楚琪低垂脑袋,“是……”
  阮弗爱怜地摸了摸儿子的脑袋,但却语气认真道,“母妃经常跟琪儿说什么,琪儿可还记得?”
  玉楚琪最是听阮弗的话,阮弗提醒过的话,从未忘记过,当即便道,“母妃说过,做事情要认真,要有始有终,不能做到一半又去玩儿再回来做,要学会坚持不懈。”
  说完,玉楚琪便认认真真地道,“昨天是琪儿不认真,才导致不能做完父王安排的任务也连累了暖儿不能按时用膳,琪儿知道错了,等下琪儿就去与父王道歉,以后在书房的时候一定小心,琪儿记得父王和母妃的话,书房是重要的地方,琪儿在书房的时候,要认认真真跟父王学习,不能捣乱,以后做事情,琪儿也要认认真真的,不能像昨天一样,以为自己用半日的时间可以做完事,便贪玩。”
  阮弗在心里发笑,揉了揉儿子的脑袋,“真是母妃的好儿子。”
  暖儿在一旁也笑眯眯地道,“哥哥也是暖儿的好哥哥。”
  玉楚琪拉过妹妹的手,“暖儿也是哥哥的好妹妹。”
  阮弗见着这一双儿女这般模样,笑着将人一人一边抱在怀中,无比满足。
  但是玉楚琪依旧撇着嘴,道,“可是,父王总是惩罚琪儿,父王是不是不喜欢琪儿?而且,父王现在都只抱妹妹,不抱琪儿了……”还有父王一直叫妹妹的小名,叫自己都是小子小子或者玉楚琪玉楚琪的叫……
  阮弗愣了一会儿,见着儿子沮丧的神色,摸了摸儿子的脑袋,道,“父王怎么会不喜欢琪儿呢,琪儿是父王的孩子啊,父王每次惩罚琪儿,是不是都只是琪儿做错了事情的事情?”
  玉楚琪想了想,好像还真是,只好犹豫地点头。
  阮弗道,“父王惩罚琪儿呢,是希望琪儿记住这次的事情,日后就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了,父王就是因为太喜欢琪儿了,才会对琪儿要求这么高,因为琪儿长大之后,要保护妹妹,还要保护母妃,是不是?”
  一番话,果然激起了玉楚琪小小的责任心,郑重地点头,“琪儿知道了,琪儿要变得跟父王一样厉害,等琪儿长大了,要保护母妃,保护妹妹,还有保护皇爷爷。”
  阮弗笑了笑,暖儿也在旁边道,“暖儿以后也不要父王抱抱了。”
  琪儿却郑重其事,“不,妹妹是妹妹,要父王和哥哥保护。”
  阮弗含笑看着两个孩子,却在心中轻叹一口气,想着是不是什么时间该和玉无玦说一下,若是琪儿觉得自己的父王不疼爱自己,可不是一件好事。
  她这边想着,另一边,暖儿却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一般,凑在玉楚琪的耳边,与玉楚琪说了一阵悄悄话,完了之后,玉楚琪有些害羞,又有些不敢相信的问真的么,真的么?
  暖儿给了无比肯定的答案,导致玉楚琪一整日心情都非常愉快。
  等到用过了早膳之后,玉无玦也下朝回来了,一听说玉无玦下朝回来之后,玉楚琪便拿着昨夜写完的大字去书房找玉无玦,并且态度良好,郑重其事地认了错。
  玉无玦好笑地看着神色认真的儿子,赞赏地点了点头,让他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坐着,后边,书房里便进来了几个朝中的大臣。
  朝臣皆是知道,自小皇孙懂事一些之后,每每他们来东宫议事,只要小皇孙在书房,太子都会将人留下来,小皇孙也会安安静静坐在一边听着他们议论政事,虽然从来不发言,但那认真的模样,却也让他们赞赏不已,尤其是小皇孙粉雕玉琢,乖巧懂事的模样,父子两人坐在一起,他们似乎就看到了另一个小版的玉无玦一样。
  众人对此已是非常熟悉,也并不觉得突兀,当即坐下与玉无玦一道商议政事。待众位大臣离开之后,玉无玦才看向端端正正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的儿子,道,“听得懂么?”
  玉楚琪城市地摇头,“琪儿不能完全听懂,不过,琪儿听出来了,皇爷爷想要让城中的大商户交税,但是他们不肯,父王和大臣们在想办法让给他们肯交税,但是大臣们没有想出办法。”
  玉无玦挑了挑眉,“还有呢?”
  玉楚琪见着父王的神色,好像得到了赞赏和肯定,道,“父王让这几位大臣回去,从与自己关系好的商户开始,让他们首先交税,让后面的人跟着,这几位大臣,虽然同意了父王的话,但是,其实他们心里是不肯的。”
  玉无玦赞赏地点点头,“不错。”
  玉楚琪得到了父王的称赞,虽然只是一句不错,但还是红着脸,眨眨眼看着自己的父王。
  父子两人像是在商议大事一般。
  玉无玦靠坐在椅子里,姿态慵懒,却依旧风光霁月,年过而立之人,让他显得更多了男子的成熟稳重,那一分温润更是不少。
  反观玉楚琪,坐在宽大的椅子里,端正而乖巧。
  玉无玦道,“可知道什么是交税么?”
  玉楚琪想了想,回忆起在书房听父王和几位皇叔谈话的时候听到的内容,便道,“是皇室向民间具有土地和商户的百姓征收的银两,用来供养保家卫国的士兵,也用来修建堤坝和道路等对百姓有利的事情。”
  玉无玦道,“那今日听了这么多,有什么想法么?”
  玉楚琪两眼放光,“若是琪儿有办法,父王会用琪儿的办法么?”
  玉无玦点头,给了儿子肯定的答案,“也得你想出来才行。”
  玉楚琪微微激动,“只要父王给琪儿时间,琪儿一定给父王想出办法。”
  玉无玦在心中发笑,才四岁的孩子,能想出什么办法,但是他不会打击儿子升起的信心和想要去了解更多事情的愿望,肯定地点了点头。
  玉楚琪几乎要欢呼一声了,慢吞吞地爬下了宽大的椅子,郑重承诺道,“父王放心,琪儿这就去想办法。”
  说罢,就要风风火火地跑出书房,但是好像又想起了什么事情一般,又有些扭扭捏捏地回到玉无玦的面前,玉无玦挑了挑眉,“又怎么了?”
  玉楚琪想着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有些难为情,但暖儿告诉了他父王昨天晚上在他睡觉之后,抱着他去了床上,还帮他洗脸了,还帮他的手指擦药了,怪不得他今天醒过来,手臂不酸,手指也不疼了,之前他误会父王不喜欢自己,是他的错。母妃和父王都说过,知错能改才是好孩子,可是……跟父王说这样的话,真的好难为情啊。
  瞧着儿子这般扭捏的神色,玉无玦觉得好笑,静静看着他,等着看他要说什么。
  玉楚琪也并不真的扭捏太久,道,“父王,琪儿也喜欢父王。”
  说罢,他不等玉无玦说什么,便一溜烟地跑开了。
  玉无玦有些愣然地看着那一溜烟跑开的小身影,良久之后才低低笑出了声音,眸色中多了更多的温和之意。
  阮弗这才从后边走出来,见着他这般模样,笑道,“琪儿还小,你这不是为难他么?”
  玉无玦牵过她的手,将人揽入怀中道,“不小了,日后他身上的担子重着呢。”
  阮弗闻言,轻叹了一口气,不过却也并不反对玉无玦交与儿子的方式,不过想起刚才的事儿,笑道,“我原本以为琪儿误会你,想要与你谈一谈,如今看来,是不必了。”
  玉无玦轻抚她嫣红的唇角,“误会什么,那小子就是欠揍,你今日是不是又去哄着他了,他不小了,不能再哄着了。”
  “哪里不小了,才四岁……”阮弗反驳。
  玉无玦笑一声,捏住阮弗的下巴,想着昨夜未尽的温存,不容阮弗再说下去,将她所有为儿子说的话,都吞入了唇中。
  良久之后,书房中只传来阵阵喘息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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