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人性如此（上）
春分第二日，《三时三餐》这个节目是在刷牙结束的，没错，吃完午饭，收拾了一下东西，然后三人开始不顾头顶的细雨围着压水井仔仔细细的刷牙，反反复复的刷牙……无他，托朴昭妍小姐的福，三人这天吃的米饭全都是带料的，早没吃完午接着吃，那种碜牙的感觉简直不要太酸爽，所以哪怕是图个心安理得，也要去先刷为敬。
刷完牙以后，三人当然要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初珑也好、昭妍也好都是有其他工作要忙的，idol可不是只是在回归期间有活动，而金钟铭也带着贝克回到了cube公司大楼的办公室里。
不过回来以后，这位办公室的主人却没有什么要工作的意思，而是在办公桌后的观景台那里拿着毛巾梳子什么的在给同样辛苦了一整天的贝克‘整理仪容’。
其实说白了，也是梳毛了！
而这样梳着梳着，办公室里突然来人了。
“代表。”来人是贾潮。“我听说你回来了，赶紧过来了。”
“事情办得怎么样？”金钟铭头都没抬。
“没问题了。”贾潮认真答道。“昨天晚让李部长出面去应酬了一下，价码谈的很利索，当时打点好了，然后今天他们又通过李部长跟我们做了保证，说是保证会三年以……”
金钟铭点了点头。
话说，他们讲的正是早说烂了的那个案子，也是李胜基父亲的案子。要知道，虽然金钟铭三月初跟允儿保证了一些事情，而且以他的能量自然也不会出问题，但是凡事架不住一个官僚主义，从检察官起诉到立案再到最后的宣判，各处都要一步步的走。而二十多天进入起诉程序，说实话，这已经是金钟铭不停的施压和暗疏通渠道才换来的结果了。这，如果接下来那厮不愿意认命接着诉什么的，你其实也没辙，也得接着耗……
当然了，既然是这么费劲的东西，金钟铭自然不可能一直盯着，所以实际替金钟铭盯着的是贾潮，而真正的经手人则是那位公司里的李部长。
呃，可能会有人怪……哪来的什么李部长？
其实，在日韩、欧美这些国家，大公司里基本会养一些特殊的人才，所谓特殊是指这些人基本年纪很大，而且之前一般供职于政府部门、行业协会之类的实权部门，来到新公司以后干的活很少，却享受很高的待遇。
没错，是那个意思，全世界的大企业都是这么干的，或者说这种事情本身是你是否是个大企业的标志。想当初，facebook正规化的一个重要标志是马克炒了之前的瘾君子ceo，然后换成了某位前政府高官，金钟铭这里干的则是一样一样的事情，甚至他炒的人都是同一位瘾君子！
而且，这种隐性的官商勾结的化在韩国和日本这里其实更加突出，不仅效果更佳，甚至规模更大……韩国媒体有一个专有术语，叫做‘痞’，是讲这一类人。如说税务部门和银行出来的人帮着新东家做账，那叫财痞；又如说农会的元老帮着新东家跟农会扯皮，这叫农痞；再说一个最常见的，那是有着前官礼遇的前高级检察官帮着新东家打官司，这叫法痞！
没错，这位李部长是cube延揽的一位法痞。甚至极端一点讲，青瓦台的禹柄宇某种程度来说也是一个朴大妈招揽的高级法痞。
讲到这里，一定要多说一句，那是全韩国最著名、资格最老，当然也是最强大的一位法痞，其实也是一位熟人……老金淇春！没错，实际，法痞这个词是《朝鲜日报》从他身发明来的！所以千万不要嘲笑那些在其他人面前牛皮哄哄，在金淇春面前怂的跟群兔子一样的内廷秘书们。这实在是没辙，在论资排辈的韩国，一个快八十岁还当过法务部长的法痞跟你在一个系统里当老大，摊你你怕不怕？
“这件事情让李部长盯紧一点。”点完头以后金钟铭又叮嘱了两句。“而且顺便让对面把李胜基给看住了，他最近太活跃了，别让他给我添麻烦！”
“明白。”对面指的是街对面的旧cube大楼，那里现在是安保公司的驻地，贾潮当然明白对方的意思。
说完这件事情，贾潮稍微停顿了一下，却并没有告辞离开，而是依旧立在当场，俨然是有话要说，可金钟铭稍微等了一会后却又一直没等到对方开口……终于，后者稍微明悟了一下，然后他放下梳子和毛巾拍拍手站起了身来：
“是不是西卡那边差不多了解清楚了？”
贾潮面色为难，但也还是点了下头。
金钟铭当即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坐回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后面，准备认真听取汇报。
其实，之前金钟铭安排了不少人去盯着西卡，省的对方闹出什么幺蛾子来，但是慢慢的，不知道是习惯了还是同化了又或者是什么别的原因，那些作为西卡司机、助理的人传回来的消息是越来越少。可是另一边，偏偏最近金钟铭总能从一些蛛丝马迹察觉到一些什么。如说之前允儿去找他的时候，话里面突然蹦出来一句明显对西卡有怨气的话。而同样的道理，作为公关水平很高很迅速的s.司，竟然在少女时代回归的黄金时期放任指责西卡在舞台没有敬业态度的新闻蹦出来而毫无反应……要知道，没能力解决和不做反应根本不是一回事，所以，估计当时s.司也不是什么疏忽。
总之，种种不好的预兆，逼得金钟铭让贾潮亲自去查探了一番……而现在，看着贾潮这个反应，估摸着打听回来的讯息恐怕还真不是什么正面的。
“呃……”想到这里，金钟铭决定还是先宽宽对方的心为好。“无论好话坏话，你尽管说。你放心，算是出了点岔子，以那丫头的智商，给她十年都不会想明白到底是谁告诉我的。”
贾潮忍不住苦笑了一声，话说，郑秀妍再折腾却和自家老板是兄妹，而他再受信任却终究是个外人和下属，所以怎么可能不小心？但是，既然都问到这份了，再加自己这位老板肯定有别的渠道去验证，他又不能不说……怎么讲呢？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贾潮也不是当初那个刚毕业什么都不懂的大学生了。
“西卡小姐在s.司内部确实有些不好的风评。”终于，在金钟铭催促的目光，贾潮尽量作出了一副公事公办的汇报姿态。“少时里面最近也有些对她不满的声音，而之所以没有传播开，主要是因为老板您的存在和影响。不过，如果仔细从少时团队管理人员那里还有其他成员的助理那里入手的话，还是很轻易能够察觉到的。”
金钟铭点了点头：“是不够敬业的问题吗？”
“现在s.司里面普遍性传言，都说是西卡小姐的心思好像已经不在这面了。”贾潮从侧面予以了肯定。
“我明白了。”金钟铭蹙眉道。“那丫头确实需要提个醒，不过这种传言到底又是从哪来儿的？如果毛毛真的不想干这一行了，她直接跟我说是了，何至于一声不吭先闹出来流言呢？”
“只是传言罢了。”贾潮硬着头皮的进一步解释道。“在我看来西卡小姐从未想过离开或者退队，这只是那些人从自己的角度揣测出的东西而已。他们应该也只是觉到西卡小姐越来越懒散，然后又将心心，觉得西卡小姐是有足够退路的，所以瞎糟糟的自己做出来的一些推论……毕竟嘛，他们那些人也只是瞎猜，而李秀满会长那种人也不可能因为这种小事来找您验证，所以最后是头不好管，下面不好问，一来二去的，流言也出来了。”
“原来如此。”金钟铭点了点头，这种说法还是很靠谱的。“这样说的过去了，但是毛毛最近确实很懒散也是没得跑了？”
“哎……”
金钟铭继续蹙眉问道：“为什么，是单纯的犯懒还是另有原因？”
“这是我要跟您认真说的一件事情了。”贾潮终于彻底严肃了起来。“可能西卡小姐性格确实有些懒散，但是敬业基本还是称得的。可最近的这次回归，背后却有一件别的事情在分散她的注意力，她最近好像在计划着一些东西……”
“说直接点。”
“西卡小姐似乎被某些人说动，想合在一起搞一个潮牌还是什么东西的，但现在好像又出了点问题。”
金钟铭微微挑了下眉毛：“某些人？是尹恩惠前辈还是金泰熙前辈，这两个人之前有些想法，跟西卡走的也近……”
金钟铭当然会想到这俩人，尹恩惠这些年一直在往时尚路走，一直在学服装设计，而金泰熙干脆是科班出身。实际，当初西卡一开始有想法的时候是天天和这俩人泡在一起。而考虑到这俩人的资历和水准，西卡能下定决心，金钟铭也说不定会真的搭一把手，放任她去玩完。
“都不是。”贾潮眯着眼睛答道。“您一定想不到是谁，我当时知道以后也是挺惊讶的……”
“直接说话。”金钟铭催促了半句。
“是崔秀英小姐。”贾潮点头答道。
金钟铭当即怔在了那里。
“其实，秀英小姐的家里一直在卖眼镜。”贾潮给出了一个让金钟铭更加茫然的解释。“通过她父亲的眼疾慈善协会……”
这下子，金钟铭这才有了一些反应，所谓慈善的勾当他还是懂一些的……不能说慈善都是假的，不能说那些人都是骗子，但是在欧美日韩这里，慈善基本都掺和了一些资本投资的行为，从教会到各种慈善基金大致如此。
举个不恰当例子，金钟铭自己每年一百亿韩元的大手笔捐给学校，是真金白银吗？当然是，所谓全国下人人夸，差一朵小红花。但是另一方面，谁心里也都明白，这还是一种隐性而又高档次的投资行为，这个钱砸出去，这些大学的专家教授们自然而然会在关键时刻为金钟铭摇旗呐喊，自然会在什么新闻的时候说几句金钟铭的好话。而krystal分数不是高照样轻松进首尔大，更是一个直接到极点的投资反馈。
回到秀英这边，她的父亲眼睛出了问题，基本是要瞎的……然后还因此失去了家族产业的继承权。既然如此，搞个什么慈善协会，一方面做点好事一方面当成事业赚点钱也无可厚非，人性如此嘛，富人穷人都一样。想来，他的家族也会鼎力支持，而秀英作为他们家最有品牌价值的人，为自己考虑，为父亲考虑，跑过去发挥影响力宣传一下当然也没问题。
金钟铭对此其实早有一些了解。但此时听贾潮说来，事情好像没什么简单。
“这个……我记得是什么‘失明防治运动本部’对吧？”
“对。”
“多大规模了？”
“组织架构已经发展到国外了。”贾潮认真的答道。“崔家全力支持不说，慈善机构的实际控制人，也是秀英小姐的父亲又是个见惯了风浪的。有个数据，在北美大概累计已经有20万人次的募捐……”
“全都是少时的粉丝吧？”金钟铭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没有秀英，这个什么慈善组织有谁知道？”
“没错，几次引起关注义卖都是少时出动搞出来的。”
“既然到这种规模了，那跟泰妍家里的眼镜店可不是一个概念了。”金钟铭突然蹙眉道。“少时这个品牌被如此大规模使用，李秀满能忍？还是说他在顾忌秀英的爷爷？”
“我觉得问题的关键不止在崔家的势力，更重要的一点是，崔秀英小姐终究没有公开打出一个品牌概念。”贾潮给出了自己的答案。“而且慈善的幌子也终究能让s.司面过得去……再说了，慈善本身的利益链条太大，真要是撕扯开来李秀满会长面对的恐怕不止是一个崔家。”话到这里，贾潮稍微顿了一下。“说白了，两边都是聪明人，也都是这个社会的层，所以他们一直相互试探底线，但又相互忌惮……”
金钟铭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他们在相互忌惮，李秀满固然没撕开脸，可秀英家里也没敢直接搞出来一个品牌来……不过，这大概也是秀英去找毛毛联手的缘故了，她家里希望借我的威势压制住李秀满，毛毛要搞个什么眼镜的牌子，李秀满算是不满也不会翻脸，最多找我要些别的补偿。”
贾潮点了点头。
“但是又出了点问题是什么意思？”金钟铭忽的又扬声问道。“毛毛拒绝了？”
“差不多吧。”贾潮吓了一跳。
“你觉得毛毛大概是因为什么才拒绝的？”金钟铭紧盯着对方追问道。
“这个我不知道了。”贾潮干笑道。“但是s.司那里普遍性传言，说是西卡小姐看不这点生意……单纯的眼镜似乎也确实赚不了多少钱。”
“你觉得是这样吗？”
“应该是。”贾潮咽了下口水，无可奈何的答道。“不过，据我打探来的消息，西卡小姐虽然对将来有些打算，但本身对生意什么的没什么太直观的认识，这些东西应该是她身边的人告诉她的。”
“这算是说到点子了。”金钟铭说着，却回头看向了身后的观景窗，外面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雨。“所有人都知道她是我妹妹，所有人都知道跟着她能有个着落，所以他们巴不得毛毛能有个大铺陈，自己也好水涨船高……是不是？”
“当然。”贾潮无奈的答道。“说起这个，我又想起来一件事情……之前那个关于西卡小姐舞台不敬业的报道，其实里面确实有s.司高层警告的意思，但警告的未必是西卡小姐，恐怕也是针对她身边那些人多一些……那些人蹿下跳，早忘了自己还拿着s.司的工资了。”
“人性如此。”金钟铭沉默良久才开口说了一句。“你觉得如何，要换掉这些人吗？”
贾潮略显犹疑的应道：“其实，李秀满会长那里应该也会对这些身在曹营心在汉的人不满……”
“我问你该不该换，没问别的。”金钟铭不以为然的强调了一遍。
这下子，贾潮脑门干脆的冒出了汗：“我觉得倒也没必要……”
“为什么？”
“因为……像您说的那样，人性如此！换了别人也是一样的，而且恐怕会更功利，效果也恐怕不如这些老人。再说了，如果突兀的换掉这些人，说不定反而会让一些掮客之类的人找机会凑去，那些人专业画大饼忽悠人，到时候场面铺陈的太大了，李秀满会长那里恐怕也会真动怒！”
“说的很有道理。”金钟铭叹了口气。“人性如此……说的太对了！但既然我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了，总得做些姿态吧？”
贾潮沉默以对。
“你先回去吧，让我好好想想。”金钟铭也颇有些无奈，只好摆了下手，让对方先出去了。
这下子，贾潮反倒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人性如此，这句话总是没说错的，而且放谁身都是合适的。
那边人一走，金钟铭继续回过神来给贝克梳毛，可梳着梳着他开始犯愁了……
话说，人性如此，少时里面心思浮动的何止是西卡，她们每个人几乎都在为将来做打算。只不过，这里面tts也好，允儿侑莉也好，她们的道路依然还是在艺人这方面，唱歌也罢演戏也好，这种选择终究是和s.司的利益是一致的，所以显得‘听话’且和谐。而另一边，sunny的‘隐士’生活，以及孝渊只求尽量在合同期内多赚一点钱的方式，其实也是让s.司和组合感到放心和认可的……没野心自然不会生事嘛，大家一起维护着少时的牌子赚钱多好？
总而言之，公用的东西大家尽量不要挥霍太多，那基本的和谐还是没问题的，稍微一点冲突也跟寝室女孩拌嘴一样无关大局。
但是话又说回来，这里面还是有两个特例的，那是秀英和西卡……她们俩背景深厚，真要是乱拿多拿到过分的程度恐怕其他人也没办法。实际，秀英已经多拿了，而西卡虽然还没拿，可看她那样子，怎么感觉到时候拿的都会是最多的。
那么回到金钟铭身，作为要负责给妹妹照顾好首尾的哥哥，他不得不考虑周全……李秀满那里倒也罢了，毛毛真有一日拿的太多，他自然可以从别的地方给s.司补偿，可是秀英和其他少时成员呢？
这个问题太复杂了，公共资源摆在那里，西卡、秀英、其他人、公司四者之间该如何分配？这不是一个简单的数学问题，这里面有很多微妙的心态。
拿秀英来讲，她现在最先卖起了眼镜，当然是她先亏欠了所有人，但是如果从私情来说，金钟铭也无法指责这个女孩，父亲瞎了，想留条后路总是说的过去的。而且，如果有朝一日西卡干的场面更大，那她更可以堂而皇之的挺直腰杆在金钟铭面前保持一种道德的优势。而如果金钟铭给予了所有人补偿，那反过来会使秀英陷入到一种极端恶劣的状态，但金钟铭又不可能不管，因为现在西卡的处境很大程度是因为自己的存在而产生的……说句蛋疼一点的话，没有自己的存在，西卡看到秀英的眼镜，估计只会羡慕，而不是看不眼吧？
可如果顺着这个思路去想的话，那从孝渊的角度来看这些又算些什么呢？要知道，为了多攒点钱孝渊甚至不惜爬一天山路去参加一次景区的商演。讲实话，那种商演，如今少时成员都不乐意去碰，也只有她不舍得这种机会了。
利益、私情、道德、责任、家庭、朋友、个人、团队……人性复杂如此，哪里是一句话能解释的通，一次行动能摆平的呢？
但是，不作回应的话，恐怕事情会往更糟糕的局面发展下去。
“优博噻优。”一念至此，金钟铭突然放下手里的梳子然后起身从身后的桌子拿起了手机。“前辈，李会长……是我……听说我家毛毛身边的那些助理最近有些过分？”
“违约金你来掏。”李秀满一下子听懂了对方的意思。“工会那里也由你来摆平！”
金钟铭不置可否，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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