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零三章 起点与终点（下）

  炮手得到的命令是那艘宇宙飞船出现后第一时间进行炮击，一定要赶在九头蛇号（啃噬者号）动手前击毁目标。于是他们先按下开火键，然后才看清对面那是什么东西，脸色变得非常非常难看。
  一艘伊普西龙堡垒舰出现在那里，才冒头就吃了几发炮弹，且不提上面坐着什么人，到雅加达布尔恒星系统有何贵干，总之绝对不会有好心情便是。
  这种行为连挑衅都算不上，根本就是作死。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闯进来”，如今这句话放在他们头上，比放在对方头上更加合适。
  泊伊尔?本与汉尼拔?辛脸上的表情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做梦都没有想到事情会有这样的展开，对方是不是倒霉蛋他们不清楚，反正自己绝对是盖世无双的超级无敌大S，B。
  以他们的小破船去招惹一艘伊普西龙堡垒舰，不是活腻歪了是什么？
  就在许多人猜测这艘堡垒舰的来历，翻遍脑海所有记忆都找不到它曾经出现过的印象，猜测会不会是龙语者旗下的超级战舰的时候，各舰收到一份来自公共频段的广播。
  那是一段影像资料，主角是一名男子，一个叫人难以忘记的家伙。
  “吆，许久不见，各位最近过的怎么样？”
  “唐方，是唐方！”看着大屏幕上那张脸，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想法，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情绪。
  耶尔?亚当斯原本阴沉的表情消失无踪，就像突然舔了一口蜜糖，整个人都飘起来。
  星盟海军士兵亦然，不管他们怎么看待刀锋女王与唐方的关系，怎么看待晨星铸造与十国战乱的关系，总之唐方的到来，让他们看到了胜利的希望。
  拜仁?托雷斯的心情与耶尔?亚当斯正相反，脸色变得比刚才还糟糕。他与唐方是第一次见面，但是无论怎样都不认为对方会在这个节骨眼出现是来帮他，又或者看热闹的。
  对于更多的人而言，脑海出现的第一个想法是“他居然没有死，时隔一年时间，他又回来了，开着一艘伊普西龙堡垒舰回来了。外界盛传他失踪了？他是失踪吗？有没有可能根本没有失踪，只是在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摆弄新玩具？”
  看到大屏幕那张脸，汉尼拔与泊伊尔反倒冷静下来，因为他们跟唐舰长本就旧恨绵延，再添一点新仇又有什么关系呢？以眼下的情况分析，哪怕九头蛇号与啃噬者号不开炮，对方也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与他们所有人不同，原阿波罗海贼团团长艾伯特已经在打退堂鼓。正是因为平素小心谨慎，他才能在一次又一次危机中活下来，与唐舰长直接间接结怨无数，还能潇洒度日，没有像普利登?阿拉木图、赞歌威尔?奥利波德那样变成一具尸体。
  许多人都在好奇，唐方只开来一艘伊普西龙堡垒舰，还落在燃烧军团与海贼联军本阵，到底是想做什么，减弱前线压力？以伊普西龙堡垒舰的强大防御力硬抗舰群的攻击？解雅加达布尔恒星系统之围？
  艾伯特的想法要更惊人，也可以说是离奇。
  唐方是什么人，是以一人小聪明骗过全希伦贝尔大区所有人的主儿，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混世魔王。他会打没有把握的仗？冒冒失失开着一艘堡垒舰钻进敌舰本阵？
  他离开那么久，一年多没有露面，在希伦贝尔大区形势变得无比紧张的现在，会不声不吭地出现？怎么可能！如果他是唐方，一定会搞个大新闻，让所有人知道自己回来了，顺便提振一下晨星铸造与友军的士气。
  怎样才算大新闻？一艘伊普西龙堡垒舰出世的消息够大吗？不，还差了点，如果再加上燃烧军团与海贼联军全军覆没的情节呢？
  所以说，艾伯特很小心，很谨慎。小心谨慎的人一般都有些小聪明。
  耶尔?亚当斯没有想那么多，只是知道绝地反攻的时机到了，于是命令手下战舰由防御阵型转为攻击阵型，尽量朝伊普西龙堡垒舰所在位置靠拢。
  他总觉着唐方这么做有点冒失，即便从外观便可以看出那是一艘战斗堡垒舰，可以说武装到牙齿，但是怎么说敌人也有数千艘战舰，伊普西龙战舰再强大，也不见得能够抵御潮水一样的炮火。
  拜仁?托雷斯在撤退与攻击间选择了后者，因为他不甘心，实在不甘心。反正伊普西龙堡垒舰出现的地方只有少量燃烧军团战舰，大部分是海贼联军的战舰，有那些炮灰在前面挡着，他的舰队要撤离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那么……就试试唐舰长的新玩具战斗力有多强吧。
  总之他不认为这东西比迪拉尔恒星系统的流浪行星还要可怕。
  泊伊尔等人同样不甘心就这样放弃，自从唐方来到天巢星区，他们就一直像丧家犬般流浪流浪再流浪，逃窜逃窜再逃窜。
  谁都不希望过这样的生活，如今对方只有一艘堡垒舰，而他们一方有燃烧军团，诸多海贼团，怎么也要打一场，试试谁的拳头更硬。
  当然，在命令麾下战舰进攻的时候，九头蛇号与啃噬者号开始向后方移动，免得成为唐舰长重点关照对象，被一炮轰烂屁股。
  组成联军的海贼团良莠不齐，海贼团的战舰也是杂乱无章，所以那些射向能量护盾的光华五花八门，形态各异。
  无畏统帅级堡垒舰出现在敌军本阵，又是一艘5KM级战舰，目标很大，自然无法规避来自周围的炮火……唐方也没打算进行规避。
  该舰基础护盾同座天使号的星光护盾类似，不过在能量等级与强度上，完全不是后者能比，那些射向舰体的弹丸在护盾表面荡起一道道涟漪，仿佛雨打清湖，激起无数波纹。
  看起来惊心动魄，实际上不会对舰体造成任何伤害。
  像塞壬海贼团、秃鹰海贼团、强尼的家族……等等不在阿亚洛斯-科普林-斯兰达尔无人区活动的海贼团对唐舰长的了解仅限于传闻，因为没有真正交手，总会存有一些幻想。
  就像某些国家军事方面的宣传，总是怎样先进，怎样强大，说起来高大上，又硬，又猛，又持久，实际上不过是拿来宣扬爱国情绪的愚民工具，一种政治需要。看似对外耀武扬威，本质上是对内传播恐惧。而且不排除说空话谎话的可能，造假嘛……可是政客与商人的特长。
  像唐方与晨星铸造那些传奇事迹，难保不是星盟政府出于政治目的，进行过度或虚假包装，以调动国民情绪。
  比起白胡子海贼团、汉尼拔海贼团、眼镜蛇海贼团这些真正见识过晨星铸造实力的海贼团，他们的攻击最卖力，炮火最猛烈，士气最高昂。
  无畏统帅级堡垒舰舰桥，在全景投影环境下感受战场，远比在大屏幕与虚拟沙盘上感受战场更加震撼。然而芙蕾雅小姐却在一张自适应座椅上打瞌睡，毫不在意远方快速飞来的各种弹光。只要唐方陪在身边，她就会很安心，外面的风浪与她内心的平静，仿佛隔着一个世界那么遥远。
  “如果被凯莉尼亚知道一炮下去会浪费许多零素同位素结晶，会不会骂我败家子。”唐方站在赫斯提亚系统前，一脸无奈表情：“她说她打算拿出三个月时间去休假……她说我一走就是一年多，如今该她放松一下了……其实我很清楚，她是在抗议，在委屈，在发脾气……啊，啊，女人啊，就是麻烦。”
  外面炮火连天，他居然还有心思发牢骚。
  对于唐方这样的“惫懒分子”来说，如今克蕾雅不在，周艾远走他乡，凯莉尼亚再撂挑子罢工，让他一个人为晨星铸造大小琐事伤脑筋，简直是要他的命。
  芙蕾雅被他的声音惊醒，没心没肺地说道：“凯莉尼亚姐姐要去哪里度假？我们也一起去好不好？”
  唐舰长叹了口气，对赫斯提亚系统发出一道指令。
  无畏统帅级堡垒舰核心位置并非虚空追寻者号的小型位面，而是一个黑色圆球，表面不平滑，由一个个方格结构组成，飞行过程中没有一点光亮，也不会产生能量辐射。
  然而当他发出指令，原本黑沉沉的球体被光线充满，变成一颗比“雅加达布尔”还耀眼的光球，一股令人震撼的能量辐射爆发，舰首矛尖结构似绽放的花朵，无数叶片向外张开，露出许多晶体格。
  肉眼难辨的引力子流以舰首为起点，辐射出一个圆锥区域，几乎覆盖联军本阵60%以上区域。
  前一刻海贼战舰的炮手还在厉声吼叫，叼在嘴角的香烟冒出袅袅烟气，后一秒声音戛然而止，那些烟气好像突然破碎的泡沫，消失的无影无踪。
  靠近无畏统帅级堡垒舰的海贼战舰直接由分子层面瓦解，轰然崩塌。更远一些的战舰在潮汐力拉扯下碎成大大小小的破片，转眼功夫变做一片垃圾海洋。
  钢铁与合金铸就的战舰尚且如此，更不要说里面的人类了。
  几乎在一瞬间，超过60%的战舰损毁，严重的破碎，轻微的肢解。就像做梦一样，快的不可思议，快的无法接受。
  经历过迪拉尔恒星系统奇袭战的共和国安全部队与夜风突击舰队幸存士兵把流浪行星当成梦靥一般的存在，午夜梦回时频频惊醒。对燃烧军团与海贼联军的人来说，流浪行星什么的，比起眼前这艘伊普西龙堡垒舰，完全就是慈祥的圣诞老人。
  一不到一支烟的时间，超过3000艘战舰就那么没了……没了……连个全尸都没有留下，距离近的的湮灭无踪，距离远的支离破碎。曾经熟悉的同伴，熟悉的战舰，一个照面便归于毁灭。
  这怎么可能，为什么会这样！
  九头蛇号与啃噬者号往后退了那么多，却依然没有逃过覆亡命运，于是泊伊尔?本死了，他的胖女儿再没有办法凭借老爹的背景作威作福。于是汉尼拔?幸死了，可惜了舰长室冰箱里冻的那条人腿……
  艾伯特很幸运，没有死在刚才的劫难中。眼镜蛇海贼团的团长隆美尔同样活了下来，看着大屏幕那头的凄惨影像颤抖，额头的冷汗如涌泉一样往外冒。
  “撤退……撤退……立刻撤退……”他大声吼叫着。
  经历过刚才的事情，他终于知道唐方为什么敢开着一艘船独闯敌阵，因为在舰长大人的眼睛里，周围所有人都是垃圾，连乌合之众也算不上。
  流浪行星跟眼前这艘堡垒舰比起来，威势上差了好多。
  面对这种没有可能战胜的东西，不撤退，留下来等死吗？
  被吓傻的何止一众海贼，耶尔?亚当斯额头的冷汗同样不少，没有想到眼前的伊普西龙堡垒舰有这等战力，而唐方开火前没有任何提醒，万一驻防海军旗下战舰不小心进入锥形打击区，下场断然不会比海贼联军与燃烧军团的战舰好。
  诸参谋官静默不语，他们能说什么？他们无话可说。继流浪行星之后，晨星铸造又掌握了这样的超级武器，如果算上那些新式战舰，哪个主权国家的舰队会是唐舰长的对手？怕也只有最高安理会、龙语者这种传奇势力，才有资格与晨星铸造一较高下。
  海贼团的战舰在溃败，而燃烧军团的战舰在有序后退，准备撤离战场。
  拜仁?托雷斯终于下定决心离开。因为唐舰长的到来，他才踏出星际争霸第一步，前面的金桥便拦腰而断。他只能接受耻辱，然后回头。
  如果继续顽抗下去，燃烧军团的损失会愈严重，他不敢用自己的未来去赌伊普西龙堡垒舰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执行第二次重力震爆。
  他的猜想很正确，无畏统帅级堡垒舰的确没有办法在回路矩阵衰减至基态前第二次激发湮灭炮。事实上，CD时间什么的不是重点，那一炮挥霍掉许多零素同位素才是让他肉疼的事情。如果换算成瓦斯，这一炮下去差不多耗费80W瓦斯，10艘虚空辉光舰的价值……如果不计人口占用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