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三章 皇后之死
官家猛地上前一步,一巴掌扇在了皇后的脸上。
皇后被打懵了,跌坐在地,一把捂住了自己的脸。大皇子大惊,忙蹲了下去,扶住了皇后,“阿爹,你怎么打阿娘?
阿娘对此一无所知,她贵为皇后。这么些年来,宫中出了多少宠妃,阿娘从未动过她们一根毫毛,因为她知晓,阿爹乃是重情重义之人,一定会记得你们结发夫妻得情分。”
“徐娘子得宠又如何?她生下儿子又如何?我都有七个兄弟了,不在乎再多上一个。不论如何,阿娘依旧是皇后,我依旧是大皇子。我们有什么理由,要杀死徐娘子?”
“这分明是有人瞧着儿子同阿娘都康复了,容不得我们,方才设了这个局,想要逼死我们母子二人。”
“还有,颜玦不但同我无仇,反倒有恩,我们作甚要杀死徐娘子,陷害恩人?”
官家听到那一句阿爹,神色缓和了几分。
“你问问你阿娘,为何我不怪别人,只怪她?徐娘子懂事,不愿意大肆张扬有孕之事,这宫中知晓她怀孕的人,没有几个。”
“你阿娘送给她一支梅花簪,徐娘子喜爱至极。可我却收了,为的何事?因为那梅花簪中,藏有红花。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官家说着,感念的看了一眼张筠年。
他自是看不出来的,但张筠年这双眼睛,像是刀子一样。他有过许多嫔妃,皇后亦非没有动手,让孩子胎死腹中过。可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放过了。
可是徐娘子,那是不同的。她腹中的孩子,亦是不同。
“皇后,这么些年来,朕一直念着咱们少年夫妻的情谊? 处处对你忍让,不想你却是变本加厉!朕老了,只有这么一个念想? 你都容不下么?”
皇后闻言? 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她突然哈哈哈的笑了起来。
“官家,说什么年少夫妻,当年你不是动了? 休妻领取徐娘子母亲之意。我知晓? 这世间所有的女子,只有她在官家心中,是不同的。”
“我不能同她比? 我的儿子? 自然也不能同她比。”
大皇子闻言一惊? 拽了拽皇后的袖子? “阿娘!”
皇后摇了摇头? 站了起身? 牵住了兰芝的手,“这事儿,大郎一无所知。官家,我就要死了,不过想在死前? 替大郎多做一些事情罢了。”
……
陈望书说完? 看了看颜玦? “我都说完了? 现在轮到你了。嘿嘿,咱们还挺有默契的。”
事先二人并没有预演过,一来? 陈望书处事单打独斗惯了,二来,她也相信,颜玦压根儿就不是省油的灯,这点儿小事,随机应变便是了。
颜玦这个人,果然不会让她失望。
“那茶一入口,我便知晓有问题,佯装头晕困顿,说要去太平殿歇息。那引路的小太监,自然是不会起疑心的。”
“他们下药下得生猛,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大皇子府那位神医的杰作。比对寻常人下的药,分量要多很多,当时预算了,我有内功傍身。”
“若是换了旁人,九成九是要中招,等着人发现了徐娘子的尸体之后,去太平殿里,把人抬回来落罪。
但那迷药毒药什么的,对我并不起什么作用”,颜玦说着,抬起了胳膊,显示了一下自己的强壮,“大约是从小到大,总是被人刺杀,毒来毒去的,习惯了。”
颜玦说着,眯了眯眼睛,“先前你说,你已经准备妥当,就等他们跳坑了。我怕胡乱出手,打乱了你的计划,因此便只想了脱身之法,并未做旁的事情。”
“我将枕头塞进被子中,当作人形。然后翻墙离开了,之所以去南城买糖人,一来是宋糖人一日只卖三幅,临安城里独一份。我去买了,便没有时间杀人,乃是时间证据。”
“二来我记得,欧阳大学士家就在那条巷子里,他家中今日有喜事,特意在等画的期间,去露了个脸,给添了喜钱,乃是一群人证。”
“这样的话,不管那利器怎么锤,我都不可能是凶手,皇后之谋,断然是不成的。”
说道这里,颜玦看着陈望书的眼睛亮了起来。
“玦与卿卿相比,宛若萤火之辉对比皓月,实在是惭愧。但玦会努力的。”
陈望书就呵呵了,“你最近读了什么书?说人话!”
颜玦哈哈一笑,“卿卿真厉害!”
陈望书同他对视了一眼,笑了起来。
……
陈望书睡下不到一个时辰,宫中便来了人。
说是皇后娘娘不好了,召了好些内命妇,进宫叙话。
陈望书去到了时候,中宫门前,站了好些人,内监唤上一个名字,那人便进去。
轮到陈望书的时候,大约是一日之中,最黑的时候。
“娘娘瞧着不太好。我若是你,当同兰芝还有大殿下,一家团聚共享最后的天伦之乐才是。”
中宫陈望书并非是头一回来了,还是那般布置,富丽堂皇极近奢华,可躺在床榻上的皇后,却像是被吸干了精气神一般,整个人都带着层层的死气。
屋子里静悄悄的,陈望书拖了个木凳子,坐了下来。
颜玦没有说话,一个人依着窗,静静的站在那里,眼睛一只注意着陈望书。
皇后娘娘笑了笑,“你就不怕,官家站在屏风后头,听着你我的话。”
陈望书回给了她一个微笑,翘起了二郎腿,拨了拨自己的指甲,那模样,说她不是奸臣妖妃,都没有人信。
“且不说有颜玦在,若是有人,他一早便提醒我了。就算是没有颜玦,娘娘既然今日就要走了,那官家又怎么会踏入中宫一步呢。”
皇后娘娘一怔,“原来如此。我技不如人,也不怪你。本来郎中就说,我活不了几日了,只不过为母则刚,强撑着罢了。原想着,办完这事儿,便安心的去了。”
“没有想到,却是没有办成。罢了,这兴许就是命罢。”
陈望书眉头都没有抬,“为母则刚,还看人下菜的么?娘娘在大皇子面前,倒是刚了,事事为他考虑。怎么到了兰芝那儿,为母的,咋就比那鱼糕,还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