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鸣宴
在本朝, 有“科举四宴”,指的就是鹿鸣宴,琼林宴, 鹰扬宴,会武宴。
当然, 鹰扬宴与会武宴属于“武科宴”,和读书人没什么关系。
而鹿鸣宴和琼林宴则是读书人一生的高光时刻之二。
鹿鸣宴在乡试榜单出来后的第二日举办的, 《祥验记》记载:“鹿者, 禄也。”
由此可见, 读书人虽然不将升官发财, 功名利禄挂在嘴边,但生活中的一举一动,都在表示他们对这些的向往。
开始的时候,会有乐人奏《鹿鸣》曲,众人跟着曲调吟《鹿鸣》歌, 边歌边舞, 庆祝开宴。
元老爷被锦绣一提醒,才想起来一时得意, 忘了多重要的一件正经事。
很快恢复正常的元老爷, 当即让寿管家瞧瞧, 给两个孩子准备的鹿鸣宴上穿的新衣准备的如何了。
寿管家可比元老爷有谱,笑眯眯道:“咱家绣娘早两个月就开始准备了,清一色的学子衫, 用了上好的布料,熨烫的没有一丝褶皱, 衣服边儿用低调的暗金色压了, 既不张扬, 又不失身份。”
元老爷特意吩咐:“给楚舟也送去一套,穿不穿随他心意,别勉强。”
看元老爷絮絮叨叨吩咐寿管家做事,锦绣不得不再次提醒元老爷:“爹,咱们该给家里送个信,这次回家,想来是要大办的,该提早准备起来,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还有五姐姐那里也别忘了。”
元老爷一拍脑门儿,笑呵呵道:“对对,这不一高兴就给忘了!爹这就亲自给你娘写信!”
不一会儿,得了信的夏绣带着三个孩子,还有无数礼物上门,笑的合不拢嘴,非常豪气,大手一挥,指着身后的马车道:“里面都是给你们两的礼物,随意挑!”
知春和知夏围着小舅舅锦绣和阿文舅舅,叽叽喳喳表达自己的崇拜之情。
知春今年已经十二,读了好几年书,更加明白两位舅舅这么早考上举人有多难,于是看两位小舅舅的眼神,就更加热切。
知夏要活泼一些,直接用实际行动和语言,让小舅舅知道他内心的崇拜。
“小舅舅,你这么这么厉害啊!先生说我明年能下场试试,先看看县试的成绩如何,要是不理想,府试还要压两年呢!”知夏道。
锦绣很认真的问两人的功课:“给你们的读书笔记都看了吗?最近可有总结新学的知识点?”
两个孩子连连点头。
锦绣又趁机考察了两人最近的功课进度,发现两人进步不小,而且基础扎实,满意的揉揉两人脑袋。
“不错!”
锦绣夸奖一句,顶的上学堂先生夸奖十句,两人高兴的不行,为了得到小舅舅的认可,两个小家伙在家可没少暗地里下功夫。
在两人心中,小舅舅比先生厉害多了。
当然这话放在外面可不能随便说。
锦绣还好奇的问姐姐夏绣:“知秋呢?怎么没来?”
夏绣朝元老爷的方向努努嘴:“都是爹爹惯的,你们考试那几天,爹爹带了几天,只一味惯着知秋,那丫头回家后,见着什么都要问个为什么。
昨天去王家做客,非要问王家小姐,为什么女孩子和男孩子长得不一样。这种话是女孩子能说的吗?
回家我说了几句,还跟我生上气了,拧巴的不行!这次我一定要让她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才行!”
元老爷心虚的咳嗽一声。
锦绣对终于遇到一个好奇宝宝感兴趣不已,兴致勃勃对姐姐夏绣道:“回头有空了,将知秋送过来,我这做小舅舅的带几天。”
锦绣心说,小时候带出绣和周文,没多少乐趣,要是能遇上一个好奇宝宝,他倒是有兴趣挑战一下。
周文不得不出声提醒锦绣:“明年春天就要去京城参加会试,你怕是没机会带孩子玩儿了。”
一般来说会试在乡试的第二年春天,在京城举行,现下已经八月,时间确实很紧。
锦绣有些遗憾道:“那算了吧!”
倒是出绣调侃道:“既然宝儿你这么喜欢孩子,将来自己生一个带着玩儿不是更好?”
这话要是放在后世,就跟调侃初中生生儿子自己带似的,放现在那可是有几分真心在里面的。
元老爷听罢,只道:“宝儿的婚事不急。”
元老爷心里也有猜测,这儿子的婚事,怕是轮不到自己做主了。不过想想儿子将来能走的更高,这点遗憾也就消失了。
到了第二天一大早,锦绣和周文穿着崭新的学子衫,和楚舟几人一起乘坐马车来到知府衙门外。
鹿鸣宴每年都是由府衙牵头举办,参加的大人们,分别有知府,主考官,同考官,往年一些上了年纪的举人们,以及今年的新科举人。
因此所有人举人都在府衙外等候。
这时候非常讲究礼节,不仅在鹿鸣宴上,所有人的座次是有讲究的,现在众人的站位也有讲究。
锦绣作为本次乡试的解元,就算有人心里不服,也得让锦绣站在最前排。
时丹阳昨日被自家夫人气的不轻,见着锦绣酸道:“哟,你们三人穿的这般相似,一瞧就是一家子,就我与何烈,与你们不是一起的对吧?”
锦绣直接翻个白眼儿:“你知道就好!”
时丹阳被噎的不轻,还想说什么,只见从府衙内走出一人,对着众人拱手道:“大人请诸位老爷进去,请跟我来!”
众人当即面色一肃,鼻息凝神,整理仪容,跟着来人进了知府衙门。
话说这里除了官二代,其余人,比如锦绣之流,这辈子都是第一次被人客客气气请进知府衙门,大姑娘上轿头一遭,新奇的很。
但众人也没有欣赏府衙风景的勇气,都稍微低头,不敢乱视,只感觉府衙占地实在是大,走了足足一炷香时辰,才听到带路人轻声道:“到了,大人稍后就来,还请诸位在此稍等片刻。”
锦绣这才有机会瞧清楚现下的环境。
此处廊腰缦回,外面有一池清水,水上悠悠然飘着几朵红粉相间的荷花,亭亭玉立,岸边整齐摆着几十张食案,食案上简单摆放了一碟装饰用的点心。
做什么用的一目了然。
几位大人没出来,众人不敢随意走动,小声交谈。
周文凑到锦绣跟前道:“宝儿,听说往年有人当着知府的面作诗,一鸣惊人,出了好大风头,你有没有准备?”
锦绣摇头:“我本就不擅作诗,没什么好隐瞒的。”况且这种风头出了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何烈小声拉着周文衣袖道:“我爹让我不懂的就看锦绣行事,跟着锦绣准没错。”
“没想到何伯伯对宝儿也这般信任啊!”周文感叹。
何烈不解:“也?还有谁?”
周文努嘴,指向时丹阳方向。
何烈一脸的不可置信:“你开玩笑的吧?时家爷爷怎么可能说这种话?”
周文不满道:“怎么不可能?我昨晚给时家爷爷送酱肘子时,亲耳听到时家爷爷亲口对时丹阳说的。”
两人的对话声音刚好能够被几人听到,时丹阳羞恼道:“那只是我爷爷的想法,我并未答应。”
锦绣美滋滋的听了全程,得意道:“没想到我在大家心中如此靠得住啊,实在惭愧!”
几人说话间,外面有人进来传话说知府大人来了。
众人匆匆忙忙回了自己的位置,低头朝门口方向行礼,就见一个暗青色衣摆出现在视线中,缓步行至人群中央停下。
“今日设鹿鸣宴,一为祝贺各位榜上有名,二来也是本官的一点私心,想见识一番本届乡试翘楚,诸位将来都是我大景的栋梁,期待咱们有同朝为官的一天!请勿拘谨,入席吧!”
知府说完这一席话,转身朝上首位置走去。
等众人在各自位置坐下,周围奏起了《鹿鸣》之音,本届乡试解元,也就是锦绣起身,众人随之起身,在各自位置站立。
一起吟诵《鹿鸣》之歌。抑扬顿挫,情景交融,感情丰沛。
一曲罢,知府在上首又勉励了众人几句,大意无外乎继续读书,好好努力,将来大家同朝为官,要一起为了皇帝陛下,为了天下万民而努力奋斗。
锦绣代表所有举人,站在最前面,表达了对知府大人的感谢,对这届主考官和一众同考官的感谢,同时保证,回去一定好好努力,毫不松懈,争取明年金榜得中。
等这些固定礼节结束后,众人复又落座,姿态娴雅的丫鬟开始上菜,席间的气氛变得活泼轻松起来。
在场包括往年的举人在内,一共来了上百号人,上首的几位大人是不可能和在场众人一一都说上话的,只有个别几位,或是文章给几人留下了深刻印象,或是长的特别出众,或是有贤名在外,被知府知晓等等原因,才会叫上前去,特意说上几句话。
锦绣没想着在这地方出风头,本着元家人一罐的原则“闷声发大财”,十分低调的坐在位置上吃吃喝喝。
周围不少人开始主动上前给几位大人敬酒,还有人当场作诗感叹今天的场景,感谢几位大人的辛劳,合着悠扬的《鹿鸣》之音,觥筹交错,热闹不已。
本来有心想和锦绣结交之人,瞧着锦绣这一做派,都觉得这还是孩子心性,根本什么都不懂呢。
这么重要的场合,怎能如此浪费?
也就打了退堂鼓。
锦绣坐的位置靠前,一抬头,能轻易看见下面人的举动,现在看起来,他们几人中,性格好,脾气温和,长得好的周文最受人欢迎。
被人团团围住,在交流什么,看着还挺热闹。
一直摆着一张冷脸的楚舟,即使是第六名,不熟的人也不想上前去碰一鼻子灰,因此跟前反倒没什么人。
至于这么多年,只交了几个朋友的时丹阳,呵,还是别说了吧,很多时候,那人比锦绣狂傲多了,根本就是在用鼻孔看人。
还是何烈好,外表看着一派正气,浓眉大眼的,非常能唬人,让人看了就觉得这是个非常有正义感的人,即使没打算有交情的人,也忍不住想和他寒暄几句。
谁能想到对方私底下是个哭包呢?动不动就哭唧唧的那种。
反观第二名,三十岁上下,先是和上首的几位大人敬酒,身边很快聚集了一堆人,有说有笑,又是作诗,又是邀请宴后同游,人缘好的不像是前几名的考生。
知府在上首和主考官说笑:“这届考生,前几名都很低调啊!”
除了第二名,几乎没有一个爱交际了。
主考官摸着胡子笑眯眯道:“不仅低调,还很年轻呢,大人您治理的德宁府文风越发出众了。”
知府被主考官说的心里开心,面上不显,视线对上正吃吃喝喝看戏的锦绣,心念一动,招呼锦绣上前说话。
虽然在场众人都在交际,但注意力始终没从知府这边移开,见锦绣被知府特意喊上去说话,有人差点儿没控制好表情,让人察觉到失态。
锦绣倒是不觉得有什么,端起一杯酒上前,给知府和主考官敬了酒,恭恭敬敬听知府问话。
知府对上锦绣,意外的温和,不像和之前几个上来敬酒的举人说话时,毫不掩饰的威压。
“听良柏兄说,你这几年一直跟着山长他老人家读书?”知府道。
锦绣愣了一下。
第一个想法:姜山长果然人脉广,竟然和德宁府知府称兄道弟。
第二个想法:谢山长这老头儿身份果然不简单,就连知府提起时,也非常尊敬的称呼一身老人家。
锦绣不卑不亢的回答:“学生不才,让山长费心了。”
这就是间接承认的意思了。
知府继续问:“那他老人家是想收你为徒吗?”
锦绣想,老头子倒是想收他做徒弟,传授他的一身武学,但肯定和知府说的不是一个意思。
锦绣摇头,谦虚道:“许是学生愚钝,山长并未有这个意思。”
知府笑呵呵的安慰锦绣道:“能得他老人家亲自教导几年,已是人生大幸,倒是不必过于介怀,听闻他老人家收徒,比较讲究一个缘分,等缘分到了,一切自然水到渠成。”
旁边的主考官听了几句,好奇道:“你说的那位,可是姓谢的那位?”
知府点头。
主考官脸上露出惊讶恍然之色:“听闻他老人家在外游历,没想到竟然在德宁府当山长。”
主考官看锦绣的眼神,比之前更加和蔼了,还对锦绣道:“你写的那篇文章,本官印象深刻,本就觉得风格十分熟悉,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一番境遇,还望你日后勿要辜负老人家的一番悉心教导,来年金榜题名!”
锦绣感谢了主考官的鼓励,才在两人满含欣慰的眼神下,不紧不慢的回到自己位置。
心里却在不停思索,谢山长到底是何身份。
不知何时,楚舟凑到锦绣跟前,小声道:“两位大人和你说了什么?”
“闲话家常。”锦绣道。
“你瞧瞧下面人的眼神,你问问他们信吗?”楚舟道。
锦绣一瞧众人羡慕嫉妒的神色,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知府和主考官从未主动和谁说过话,上前敬酒的,也只是例行公事客套了几句,唯有锦绣,是知府主动喊过去的。
不仅知府对锦绣态度亲切,就是主考官也对锦绣十分和蔼,三人在上面断断续续,气氛友好的交流了好一会儿,可不就让人眼红了嘛!
楚舟道:“等会宴散了,咱们直接离开。”不要继续和这些人接触,免得遇到红眼病,搞的大家都不开心。
锦绣点头算是承认了。
有人不甘心,主动上前对上首的知府道:“草民为今日作诗一首,想请诸位品鉴一番。”
虽说是诸位,但目光直接对上锦绣。
众人以为有好戏看了,目光纷纷投向锦绣二人。
锦绣也不怵,既然有人打上门来了,他也不是好性子,直接道:“这位仁兄,你还是请别人品鉴吧,和锦绣相熟的人都知道,锦绣不擅此道!”
有人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实在太不按套路出牌了,主动攻击的人像是一招打在棉花上,搞的自己不上不下的。
人家都主动承认自己不擅长了,总不能还追着硬要人帮忙品鉴吧!至于后面比拼的话,也就无从说起了。
知府在上面看的乐呵,对旁边的主考官道:“本以为还是个孩子,没想到这性子,竟然和那位老爷子当年一模一样!”
“听说老爷子教导了这孩子五年,要不是老爷子看重,怕是不会有这份耐心的,毕竟老爷子对京中的几位殿下也没多少耐心可言。”主考官摸着胡子道。
觉得这一趟不虚此行,竟然听到了这般有趣的事。
那人见针对不了锦绣,转而针对锦绣身边的人。
但楚舟冷着脸不接话,时丹阳仰着鼻孔用下巴看人,何烈一副傻憨憨样子,说什么都像是在欺负人,唯有周文除了长得好看些,很像个正常人。
那人刚将目标对准周文,开口发难,谁料这么一小会儿功夫,周文身边已经有六七人愿意为了他挺身而出。
一听说要和周文比试,当即撸袖子表示:两个人比有什么意思?还是大家一起参与进来才热闹!
硬是将这人的小算盘给击了个粉碎。
这人咬牙切齿,算是将锦绣给记恨在心里了。
锦绣:嗯?大兄弟你是不是哪里搞错了?我根本就不认识你好吗?
鹿鸣宴结束,锦绣几人留在这届举人心中的印象,就两个字:奇葩。
一行五人,实力挺强,年龄挺小,性格迥异,但说实话,看起来没一个正常人。
就是非常奇葩。
几人自然不知道他们给人留下了这么个印象,回家的路上,何烈还很高兴道:“我爹说的对,遇到搞不定的事,就瞧锦绣怎么做的,照着做就行,实在来不及就装傻。
我娘说,我只要一笑,但凡还有点儿良心的人,都不忍心继续坑我。”
锦绣点头:“何伯母真知灼见!一针见血!”
何烈嘿嘿一下,更加像个傻憨憨了。
对了,前面说的回家,是指回城关镇的家,几位长辈总算等到了回家的这天,光宗耀祖,指日可待,心里的激动是小辈们完全理解不了的。
除了时丹阳留在府城陪着快要生产的妻子外,其余几人都被长辈带回去了。
现在,几人已经不是属于自己的个体了,而是长辈们炫耀的工具人,只需要配合长辈的行动,什么都别说就行。
元老爷回到家,热热闹闹的办了一回宴,规模是上次元老爷五十大寿的好几倍,给有交情的人家都送了帖子,来的人比预想中还要多。
因为上门祝贺的人不是一个人来的,而是拖家带口,拖儿带女来的。
尤其是家中有适龄的女儿,侄女,外甥女的夫人们,热情劲儿就别提了,元家几位主人家差点儿都招架不住。
上次锦绣和周文中了秀才,两人就成了抢手货,差点儿被夫人们热切的眼神看的同手同脚。
现在,两人正值婚龄,长得一表人才,芝兰玉树,身边连个通房丫鬟都没有,年纪轻轻就是举人老爷,就算往后几十年,毫无寸进,使点力,候补个小官,就比一般人家过得好了许多。
尤其是两人十分有上进心,不贪花好色这一点上,诸位夫人们十分满意。
大家私底下说,两人在女色这点上,像极了元老爷。
有些夫人就说:“别看元家后院还有四个姨娘,但咱们城关镇就没人不知道这四位姨娘是因为什么而纳进来的。
况且,元家自从有了儿子,元老爷后院再也没进过新人,年纪最小的冯姨娘,今年也四十有九了。
这和那些年纪一大把,六七十岁了还不知羞,房里的丫鬟尽是一些十七八岁的小姑娘的人家一比,元老爷简直是洁身自好的典范。”
许多夫人点头认同:“元家两个孩子都是极好的,现在看来极为上进,要是在元老爷的言传身教下,能如元老爷一般,保持后宅清净,我家侄女说什么都要争一争的,这年头好女婿可遇不可求,要是错过了这次,不知道要后悔多久。”
元夫人行走在众夫人小姐间,接受众人的恭喜,不时听到几句讨论她家两个孩子的话,脸都要笑僵住了,真是甜蜜的烦恼。
元夫人心里也在打鼓,虽然小女儿的婚事已经定下来,马上就能与楚舟那孩子完婚,但锦绣和阿文两人,老爷一直说还早。
元夫人心里都急的不行。
尤其是周文,今年都十九了,她隐隐约约听了不少人传闲话,说他们元家表面上说对侄子视如己出,实际上拖着侄子的婚事迟迟不决,说不得是打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主意呢。
天可怜见的,她和元老爷看着周家就剩周文这么一根独苗苗,想让周围随心意找个自己中意的,谁料周文竟然到现在都不开窍,对大姑娘没甚兴趣。
这叫元夫人上哪儿说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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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游手好闲妞扔了1个火箭炮投掷时间:2020-06-15 11:55: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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