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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5章 娘子,为夫今日丢官了

  村民们傻眼了:“……”
  战神不愧是战神,哪怕如今只是个七品知县,也是有底气和堂堂三皇子怼,说撂挑子就撂挑子,瞧把三皇子给气得,直接都气懵了好吗?
  刚从死亡边沿走了一圈回来的言正轩,此刻看着战神知县一行人远去的背影,瘫坐在地后怕得眼泪哗啦啦的直流:“谢谢三皇子法外开恩~谢谢三皇子法外开恩~”
  言传根一家子也喜极而泣的瘫坐在地。
  既然三皇子让战神法外开恩,连逃兵的脑袋都没砍,他们这些逃兵的家人,肯定也能从轻发落的……
  思及此。
  言家人跪在地上,也感激涕零的不停朝三皇子磕头感恩道谢。
  “谢谢三皇子殿下法外开恩~”
  “谢谢三皇子殿下法外开恩~”
  “……”
  三皇子冷冷瞥了言正轩和言家人一眼,便收回了视线,看着秦熠知等人远去的背影,又看看他脚下的破烂官袍,忽的勾唇一笑,嘲讽道:“莽夫就是莽夫,只懂得喊打喊杀,以为脱了官服本皇子就怕你不成?还撂挑子威胁本皇子,呵~县令虽是七品小官,可也不是你秦熠知想当就当,想不当就不当的……”
  嘴上逞能,不外乎就是维护那点面子而已。
  三皇子心里并没把秦熠知刚才的话当真。
  看到秦熠知发怒,看到秦熠知下不来台,看到秦熠知憋屈,三皇子心里这叫一个爽啊,就跟大热的天儿,喝了一口凉凉的薄荷水一般,心肝脾肺连同浑身每一个毛孔都舒展开来。
  有善站在三皇子的身旁,一手撑伞为三皇子遮阴,一手执扇为三皇子扇风,一听三皇子这喃喃低语,觍着脸小心翼翼的附和道:“三皇子说的是,那秦熠知再嚣张,也万万不敢去以身试法的……要是他真敢撂挑子,真敢一意孤行弃官不做,三皇子正好可以把此事上奏皇上。”
  三皇子瞥了有善一眼,微微点了点头。
  若是秦熠知当真擅自弃官不做,他正好用这个由头参秦熠知一本,同时,他还能在三河县,再没任何顾忌的去调查“神秘道人”以及那暗地里神秘商人大肆收购粮食的事儿。
  直到秦熠知等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的视线里后,三皇子这才收回了目光,眼底透着怎么都掩饰不了的愉悦之色,垂眸看向脚边被撕烂的知县官袍,不屑的瘪了瘪嘴,双脚从官袍上踩过,随后回到了树阴下,重新坐回到了圈椅上。
  有善恭顺的低垂着头,站在三皇子的身旁,用手里的折扇不停的为三皇子打扇。
  三皇子看着晒坝上跪着的村民,眼底尽是不耐,毕竟,秦熠知这个正主都已经被他给怼得仓皇而逃了,再继续耗在这鸟不拉屎的村子里也没什么必要了。
  气势逼人的一甩衣袖,目光冷冷的看着言正轩和村民们,威严的开口道:“言家村言正轩,因在战场被敌军砍中了后脑勺,导致失去记忆被迫当了逃兵,依照大乾律法,逃兵者,一旦抓住并确认后,当场杀无赦。”
  言正轩心里又是紧张,又是期盼,也不知道三皇子会如何判决他?
  瘫倒在地的言传根一家,也紧张得连呼吸都暂停了一瞬。
  三皇子会怎么判决老三?
  三皇子究竟又会怎么判决他们?
  喝了一口茶后,三皇子捏着手中的茶盏慢慢转动着,片刻后,这才继续道:“本皇子考虑到言正轩此人并非故意成为逃兵,不能一概而论,法外开恩且饶言正轩一命,判处言正轩当场大打四十大板,流放三千里外的岭南之地。”
  言正轩目露惊恐的看向三皇子,满眼的不敢置信。
  怎么会……
  怎么会是这样的判决?
  打上四十大板后,还要被流放至三千里外,岭南地处炎热之地,不光有剧毒的蛇虫鼠蚁,而且人烟稀少,含毒的动植物那么多,若是侥幸在流放的途中没有死,抵达了岭南后,他也肯定活不了的。
  言正轩满脸的惶恐,结结巴巴的惊恐道:“三,三皇子殿下……”
  三皇子隐晦的朝言正轩使了眼色,言正轩秒懂,心中一喜,当即就跪着不停的磕头道谢:“谢,谢谢三皇子殿下饶恕草民一命,谢谢三皇子殿下。”
  低垂着头的言家人和村民们,并没有看到三皇子和言正轩之间的眼神交汇。
  言正清听着三哥要被发配岭南,悬吊着的心,总算是落下了。
  他还以为三哥这是走运的傍上了三皇子这个大靠山,心里一直惴惴不安,生怕三哥得势后会找他报仇,毕竟,先前三哥看他的那一个眼神,明显说明三哥或许已经知晓了当年的事儿。
  正在言正清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忽的再次听到三皇子开口了。
  “逃兵者,罪及家人,因言正轩重伤事出有因这才做了逃兵,本皇子便法外开恩,判处言正轩的爹娘,兄弟,嫂子各打四十大板,言正轩的侄儿侄女大打三十大板以儆效尤,仗刑后是死死活,这得看你们个人的命。”
  瑟瑟发抖低垂着头,堪比鹌鹑似的村民们,一听这话,皆是觉得不可思议。
  之前他们可是听战神说了。
  依照大乾律法,逃兵者的家人,男的会被发配三千里或者是净身入宫为奴,女的则充入军营为女支。
  逃兵者,更是杀无赦。
  现在言正轩却只是大打四十大板,流放三千里外,而言家人也只是打打板子,还真真是便宜了言家的人……
  言家听三皇子这么一说,有人脸色大变,有人暗自松了一口气。
  只是……
  人心总是很难得到满足的。
  知晓不用发配三千里或者净身为奴,不用充为军女支,言家人心里自然是欢喜的,但一听要大打四十大板,王氏和余氏两个女人,顿时就崩溃了。
  王氏当即就要开口并朝三皇子爬过去想要求情,却被一旁的言正清死死捂住嘴,死死给摁住了身子,言正清咬牙切齿恨声的在他娘耳边悄声警告:“娘,切莫得寸进尺,要是惹怒了三皇子,你信不信咱们全家立刻就得掉脑袋?”
  言正文和言正斌也反应了过来,齐齐走过去摁住老娘,目光也狰狞的警告看向老娘。
  王氏见儿子们如此对她,此时,她是说,说不得;动,动不了;一想起那四十板子下去,她这条老命指不定就没了,顿时悲从中来,哭得满脸鼻涕满脸泪。
  这些个没良心的死崽子们哟~
  就光顾着他们自己,他们一个个身强体壮还能扛得住,可她这一把老骨头,哪里禁得起四十大板呐?
  三皇子自然把言家人的反应全都看尽了眼里,邪戾的眸子微眯,随后对张诚挥了挥手。
  张诚忙不迭的走了过去,抱拳半跪在地:“三皇子殿下。”
  “即刻行刑。”
  “是。”
  三皇子看张诚,眉头一挑,意味深长的道:“张诚,你可真听明白了本皇子的意思?”
  张诚懵逼脸:“?”
  有善小心翼翼的看了三皇子一眼,随后走到张诚身旁,倾身凑进张诚的耳旁悄声嘀咕了几句,张诚瞬间一脸了悟,感激的看了有善一眼,随后对三皇子:“卑职明白三皇子的意思了。”
  “明白了就好。”三皇子颇为满意的扫了有善一眼。
  四个侍卫按住言家的受刑之人四肢,其中一个侍卫执行仗刑。
  最先一批受刑的人,是言传根,言正文,言正轩父子三人。
  此时,父子三人被摁在地面,四肢被死死的摁住,三个侍卫手持木棍狠狠的击向三人的臀部。
  “啪~啪~啪~”
  “啊~”
  “啊啊啊~”
  木棍击打在肉上的啪啪闷响声,三人凄厉的痛苦惨叫声,听得低垂着头的村民们无不汗毛竖立,连抬眸偷看都不敢。
  一个侍卫站在一旁数着数:“……十一……二十五……四十,停……执刑完毕。”
  言正轩“奄奄一息”的趴在地上,任由侍卫把他当死狗一般的再次拖回到了囚车中,而言正文,此时死死咬住了牙,痛得满脸涨红,痛得脖子上和额头上的青筋直冒。
  言传根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侍卫伸手探了探,随后朝三皇子禀报:“回三皇子殿下,言正轩之父已经受不住仗刑,气绝身亡了。”
  三皇子一脸事不关己的淡定表情:“死了便死了,只能说,他命里有这一劫。”
  围观的村民吓得身子齐齐一颤。
  死,死了?
  村民们在仗刑开始时,还能听到言传根那嘶哑的惨叫声,那声音那么大,最后随着棍子一棍一棍的打下去,声音也就越来越小了,到后来,就只能听到言正文和言正轩里两兄弟还在惨叫,他们还以为言传根是昏死过了呢,没想到,却是真,真死了……
  还是活生生在他们跟前给打死的。
  王氏一听老伴被打死了,嗷呜一声就撕心裂肺的哭了。
  她哭,并不是因为死了老伴儿而伤心,而是因为,马上就要轮到她被打了。
  言家的三个半大的孩子,言有德,言珍珍,言有义此时面若死灰,就跟丢了魂儿似的。
  两个侍卫过去拖王氏时,王氏奋力的挣扎着,又是手抓,又是脚踢的,企图这样就能逃脱被抓被打的下场,两个侍卫被她的反抗动作惹毛了,直接一脚踹过去,当即就踹得王氏腰杆没法动了,两个侍卫拖死狗一般的把王氏拖了过去。
  言正清,王氏,言正斌,是第二批受刑的人。
  四十大板一下去。
  王氏便气绝身亡了,死的时候,双眼瞪得老大,直直的瞪着前方死不瞑目。
  言正清和言正斌虽然被打的很惨,但好歹没当场殒命,不过究竟有无伤到骨头,今后还能不能站起来,现在还难说。
  余氏,钱氏作为言正轩的嫂子,此时也被打了四十大板。
  言真真,言有德,言有义三人,是言正轩的侄儿侄女,全被打了三十大板,好在行刑的人看在他们还是三个半大孩子的份上,而且还只是言正轩的侄子辈,所以并没有使出全力,休息十天半个月便能恢复。
  行刑完毕后。
  三皇子撩起衣袍起身了:“走吧。”
  张诚和有善以及侍卫们齐齐跪地领命:“是,三皇子殿下。”
  围观了整个行刑过程的村民们,在里正的带领下,战战兢兢的一边磕头,一边七嘴八舌道:“恭送三皇子殿下。”
  “恭送三皇子殿下。”
  “……”
  三皇子嫌恶的看了这穷乡僻壤一眼,任由有善给他戴上遮阳的斗笠,翻身上马后,便打马离开。
  ……
  直到三皇子一行人消失在村口后。
  村民们这才后怕的瘫坐在地。
  今儿实在是太惊险了。
  幸亏言正轩犯的只是逃兵之罪,而非其他会牵连全村人的重罪,要不然,今儿他们也得被言家人给害死了。
  黑牛满眼义愤的看着犹如死狗一般趴在地上的言家人,随后冲到脸色难看至极的里正和族长身前。
  “族长,里正,之前王氏辱骂县太爷,咒骂朝廷命官之时,大伙就要求你把他们从言氏族谱除名,然后赶出村子,可你们二老却硬是不听,今儿幸亏那言正轩犯的是逃兵之罪,而非其他会牵连九族的重罪,要不然,咱们全村人都得被他们那一家子祸害给害死,我不管,今儿你们二老若是不把言家人赶出村子,老子就去砸了他们家的院子。”
  “就是……言传根那一家子老老小小的,就没一个省油的灯,今儿不把他们赶出村子,我们不服,不服……”
  “虽说族长和里正前几天才把他们一家子从言氏族谱除名,但是,这种祸害是万万不能留在村子里的,谁知道今后他们还会闯下什么弥天大祸?谁知道会不会祸害得我们全村人给他们陪葬?”
  激愤的村民们,气势汹汹的把老族长和里正团团围住,皆是一致的要求把言家人赶出村子。
  族长和里正对视一眼,这一回,两人再也没有半点犹豫了。
  “都,都安静一下,听我说……。”族长双手高举,随后朝下一压,做出让众人安静下来的动作,待人群安静下来后,这才继续道:“言传根一家屡屡犯事儿,给咱们言家村招来了无数的麻烦和祸事,从此刻起,我以族长的名义,立即驱逐言传根一家老小离开言家村。”
  听到族长总算是同意驱逐言传根一家,村民们这才齐齐松了一口气。
  言正文,言正斌,言正清三兄弟一听这话,全都傻了眼。
  爹娘刚死。
  家中除了那几间砖瓦房,以及村子里的土地,半点积蓄都无,若是被驱逐出了村子,如今他们一个个身上带伤,若连个遮风避雨的地儿都没,这不是让他们去死吗?
  言正清满脸痛苦,满眼惊恐的朝着族长和里正爬去,声泪俱下的恳求着:“族长,求你了族长,求你们不要把我们赶出村子……我娘虽然闯祸得罪了战神,三哥虽然当了逃兵,可他们都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我娘已死,三哥也被判了流放三千里外,如今我们一家子伤患,若是被赶出去了,我们一家九口就只能等死了……”
  言正文也满脸痛苦的艰难爬了过去:“族长,里正,父老乡亲们,我们一家九口求求你们了,我们真的不能被赶出去,我们大家都是在一个村子里生活了几十年的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你们真的忍心看着我们一家九口去死吗?”
  言家的男男女女,全都痛哭流涕的恳求乡亲们,恳求族长和里正不要赶走他们。
  只是……
  言家一家子在村里的声誉,已经彻底毁了。
  “族长不要相信他们的话,他们的话就跟放屁似的,这才短短大半年,他们一家子都闹出多少事儿来了?”
  “不同意,我坚决不同意他们继续留在村子里。”
  “族长,里正,我也不同意。”
  “我们全家都不同意……”
  “……”
  人群激愤的叫嚷着,怒吼着。
  里正看着屁股上全是血渍的言家九口,看着九人朝他们这边爬过来,沉痛的深深一叹,哽咽道:“正文,正斌,正清,不是我们不理解你们的难处,可你们也要理解我们全村人的难处啊……咱们全村的人,好几次都被你们家连累得差点没了性命,上次我和族长还因为你们家的破事儿,被战神大人狠狠打了一顿板子,我们是真的没法相信你们了……”
  一听这话,言家人全都绝望的嚎哭了起来。
  不过,言家人说的倒也是,如今言家活下来的九口人,大大小小全都身负重伤,若是没了地方遮风避雨,若是没了土地,还真活不下去了,看在都是同一个祖宗的份上,而且,里正也想起上一次处理被言家逐出家门的厉氏那事儿,里正觉得,做人做事还是得留有余地才行。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如今那厉氏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想了想,里正同族长商量道:“族长,……虽说言家人被我们从言氏族谱除名,但血缘上来说,他们那一脉和我们的老祖宗可是同一脉,若是让他们净身出户被赶出去,他们就只能眼睁睁的等死了,看在上几代都是同一祖宗的份上,不若这样吧,他们家的屋子和土地,低于市价六成全部卖给村里人,然后让他们拿银子走人,这样他们有了银子傍身,好歹能让他们应应急,您老觉得呢?”
  言家人知晓已经没有了回旋的余地,此时一听里正这话,言家人皆是内心一喜。
  依照族规来说。
  一旦有人被从族谱上除名,同时还被逐出村子,那么,这个人留在村子里的所有土地和房屋以及家畜,就都归族长和里正掌控和重新分配。
  言家九口倒是高兴了,可村子里的村民,却不开心了。
  明明有白得的好处,居然还要他们花钱,村民们顿时就不干了。
  “里正,哪有你这么算的?言传根一家给村里带来了这么多麻烦,被净身出户逐出村子,这事儿拿到哪儿去说,咱们村子都是占理的,凭啥还要给他们银子?”
  “就是呀,他们吓得全村人这大半年都提心吊胆的,这房子和土地,就该分给各家各户作为赔偿。”
  族长年纪大了,行事也就越发的犹豫了。
  一会儿觉得里正说的对。
  一会儿又觉得村民们都说得很有道理。
  举棋不定的沉默了许久,都没做出决断来。
  毒辣的日头,晒得众人一个个皆是浑身大汗淋漓,所有人情绪都很暴躁,里正也不例外,听着众人七嘴八舌的叫嚷和争吵,不耐烦的黑着脸怒声吼道:“都给我闭嘴。”
  村民们齐齐闭嘴了:“……”
  里正看向满眼义愤望着他的村民,冷冷一笑,开口道:“俗话说:做人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别把人一个劲儿的往死路上逼……王氏如今已经死了,言蓉蓉也不知被卖到哪儿去了,言正轩也要被流放出去了,这些人虽然罪有应得,但言传根这歹竹也是出了几个好笋的,比如言传根的孙女言珍珍,她才八岁,平日懂事乖巧干活卖力,还有言有德,才几岁的小子就下地去干活儿,他们也都是大伙看着长大的……你们真忍心看他们去死?还有,大伙可别忘了半年前厉氏那事儿,看看半年前的厉氏,再看看如今的厉氏……”
  村民们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是啊!
  厉氏都能从一个寡妇翻身成为了战神的未婚妻。
  谁知道言家如今活下来的这些人,将来不会出人头地呢?
  罢了罢了……
  就当是结个善缘。
  族长一听里正这话,当即就做出了决定:“大家都别叨叨叨了,就按照里正说的来办。”
  村民们心不甘情不愿的点点头。
  “……行,看在言珍珍和言有德两个懂事的孩子份上,就,就按照里正说的办法来吧。”
  能比市面价格低上六成的土地和屋子,这么好的好事儿,但凡只要不是傻子,就都会去争,去抢着要买。
  有些脑子转得快的,当即就急忙开口道:“里正,我,我想买言家的位于村口的那块地。”
  “我想买言家的屋子,里正,言家的屋子怎么卖?”
  “里正,我想买言家位于晒坝的那一块地。”
  “里正,我要买言家那块湾田。”
  ……
  秦熠知和云祁带着二十个衙役骑马急速赶回三河县。
  当进入三河县的县城后。
  街道两边许多小贩,以及街道两边商铺里的人,早上才看到战神县令带着逃兵前往两河口村取证,怎么这会儿却连身上的官袍都没了?不仅官袍没了,而且还只着一身不雅的亵衣亵裤?
  不仅如此,身后别说囚犯了,连囚车也都没了……
  再看看战神那张阴沉得极为骇人的脸。
  人群顿时纷纷交头接耳议论开来。
  卖包子的大叔,对旁边卖烧饼的大爷说道:“这,这战神大人究竟遇上啥事儿了?怎么出去一趟,连身上的官袍都没了呢?还有那逃兵囚犯哪儿去了?难不成有人劫走了囚犯?”
  烧饼大爷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包子大叔一眼:“你脑子进水啦?哪个不长眼的胆敢去战神手里抢人?我倒是觉得,有可能会是早上那个囚车中的人,或许并不是真正的逃兵,所以就给当场释放了。”
  一旁的豆腐大娘摇摇头:“我倒觉得,你们可能都猜错了,你们看战神这脸色黑得……既然不可能有人从战神手里劫走人贩,那么,若是囚犯真不是逃兵给释放了,战神为什么会这么不高兴?怎么会连官袍都没了呢?”
  左右两旁的小商贩们,以及摊子前的顾客们一听豆腐大娘这话,纷纷赞同的点点头。
  “那战神大人究竟为什么不高兴呀?战神的脸色好可怕……”
  一个卖冰糖葫芦的货郎,贼眉贼眼的左右瞅了瞅,没发现有官差和三皇子的带刀侍卫后,这才压低了声音,对众人神秘兮兮道:“该不会是三皇子又故意刁难战神大人了吧?话说,今儿早上我还在城门内看到三皇子故意刁难战神,羞辱战神,足足让战神大人在大庭广众之下,给三皇子跪了一刻钟才被叫起来呢!”
  “战神大人身上的官袍都没了,难不成……是,是三皇子撸了战神大人的官儿?所以县令大人身上的官袍才会被扒了?”
  “嘶嘶~”
  众人齐齐倒抽了一口冷气。
  “怎么能,怎么能这样对战神大人呢?这也太羞辱人了……”有人恨恨的咬牙嘀咕着。
  “难怪战神大人脸色这么难看……”
  “话说,现在本该在战神大人手里的逃兵,究竟去哪儿呀了?该不会是被三皇子给放了吧?”
  “……这,这应该不可能吧,三皇子可是皇子,怎么会知法犯法呢?逃兵可是重罪。”
  “难不成,那逃兵验明正身后,给当场砍了?”
  街道上的人,议论纷纷。
  秦熠知紧绷着一张黑脸,从人群自发让出的道路中央缓缓朝着县衙走去。
  一刻钟后。
  当秦熠知翻身下马进入了后衙的院门后,先前脸上那都能渗出墨汁的黑脸,顿时就被轻松惬意的神情取代。
  云祁拍拍好友的肩,深深一叹,笑说道:“这下,咱们可算是能名正言顺的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了……”
  秦熠知勾唇一笑:“可不是嘛~这一切,还得多亏了三皇子的良苦用心,多亏了三皇子的一番成全呢!”
  秦熠知和云祁本以为,三皇子今儿会揪着云杉和言正轩之间的关系来大做文章,没想到,三皇子却选了一个最为愚蠢的办法,居然作死的偏袒着言正轩这个逃兵,居然利用言正轩这个逃兵来恶心熠知,居然利用言正轩来和熠知打擂台。
  “你说……三皇子的脑子,究竟是怎么长的?怎么就能想出这等蠢笨的馊主意来呢?”云祁双手交叉置于胸前,右手大拇指和食指摩挲着光洁的下巴,看向秦熠知问道。
  秦熠知看向云祁,眸子透着嘲讽:“他若不蠢,皇上怎么可能会放心大胆的用他?”
  “……说得也是。”云祁赞同的点点头,随后又问道:“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秦熠知语气轻快道:“接下来自然是陪陪夫人,教教孩子,逗逗狗子,偶尔陪夫人去院子里的池塘钓钓鱼,天天陪夫人散散步,我忙着呢!”
  云祁神情惊愕的看着好友,沉默了片刻,哭笑不得的笑骂道:“妻奴。”
  秦熠知笑得一脸嘚瑟:“妻奴可不是谁想当,就能当得了的,首先,你得有一个妻子的人选。”
  “……”
  管家老远看到大少爷一身亵衣亵裤的不雅归来,脸色瞬间大变,脚步匆匆的急忙小跑了过去,微微气喘且紧张道:“大少爷,你,你这是……”
  秦熠知一脸淡定的看向管家,笑说调侃道:“伍叔,别这么紧张,这不是三皇子来了三河县吗?他这人挺勤快的,争着抢着都想要找点事儿干干,所以我就把县官的官袍暂时送给了他,让他过过当官的瘾。”
  “……”云祁嘴角抽了抽,随后一脸正经的看向管家附和道:“对呀,伍叔你就放心吧,三皇子这人可勤快了,三河县交到他手里保证出不了问题,毕竟,他可是皇子呢!皇子的手段和能耐,你还不放心吗?再说了,即便是捅出了什么漏子,这不还有他老子皇上给顶着嘛~”
  管家眉头紧蹙着,他此时一点都没有被大少爷和云公子的话给安慰到:“……”
  也不知道今儿究竟发生何事了?
  管家忧心忡忡的看着朝内院走去的大少爷和云公子,深深一叹。
  “瘦猴,大少夫人呢?”秦熠知看着手里端着茶水的瘦猴,忙问道。
  “回主子,大少夫人在后院凉亭看小少爷和小小姐练武呢!”瘦猴恭恭敬敬的回答道。
  秦熠知点点头,随后朝后院走去,刚走出几步,觉察到云祁也跟了过来,脚步一顿,回头看向云祁满脸的嫌弃:“去去~哪凉快哪待着去,你这单身狗,别总是不识趣的总往和我夫人身边凑,找虐是不是?”
  云祁:“……”
  “不准跟过来。”秦熠知朝云祁放着狠话。
  “……不要我这个单身狗去破坏你们的单独相处也可以,但你得答应我,若是嫂子亲自下厨做了好吃的,你可不能吃独食,不能忘了我的那一份。”云杉觍着脸振振有词的说道。
  秦熠知轻蔑的瞥了云祁一眼:“看我心情。”
  “……”云祁愤怒的看着最爱吃独食的好友,指着秦熠知手指头直哆嗦,撂了一句狠话:“重色轻友,你给我等着,下次你再让老子费心费力的给你跑腿儿,没门儿。”
  “没门儿老子就一脚踹出一扇门儿来,就你这小身板,你抵得住那门儿吗?”
  “……”云祁气闷的无语朝秦熠知翻了一抹白眼,恨恨的磨着后牙槽,朝他院子走去:不答应又如何?到时候他去厨房拦截,或者厚着脸皮去蹭饭,他就不信云杉还真会撵走他?
  揉了揉饿得咕咕叫的肚子。
  低头看着肚子。
  “肚子啊肚子,为了口吃的,我容易吗我?”云祁丧着脸无奈嘀咕着。
  秦熠知那厮还真够走运的。
  都光棍了二十六年,没想到今年居然时来运转,找了那么个聪慧且又有着一手好厨艺,而且还浑身谜团的神秘娘子。
  话说……
  他和秦熠知年纪也差不多,啥时候他也能找到个看得顺眼,而且还贤惠的女人呀?
  ……
  夕阳西下。
  不在那么炙热的金灿灿阳光从西边照耀着大地。
  听着沉稳而熟悉的脚步声,云杉猛的抬头望去,刺目的阳光让云杉微眯着眼看向对方,只见前方那熟悉的高大身影,背光朝她走来,汗湿的亵衣紧贴在他的胸口,紧贴在他轮廓分明的腹肌之上,那张俊朗不凡的脸,那健硕的身子,那一双紧实的大长腿,再配上他身后那耀眼的光,衬得他就好似从霞光万丈中走出来的惑人妖孽一般。
  嘶嘶~
  云杉被这美色诱惑得口腔唾沫迅速分泌,忍不住下意识的咽了咽。
  这混蛋~
  大白天的,居然只着亵衣亵裤出来四处晃荡,真真是……
  太特么的勾人!
  好想扑过去,好想扑过去亲亲抱抱摸摸,然后狠狠压倒这家伙。
  “夫人。”
  云杉呼吸紊乱而急促,故作镇定的道:“干嘛?”
  那一双眸子不敢去对上他的视线,更不敢在他诱人的胸肌,腹肌上停留,于是垂下眸子,专门盯着他那一双大长腿。
  也不知道这家伙究竟还是吃啥长大的?
  不是说古代人身高都不是很高吗?为毛这家伙居然能长到一米九的大高个?
  秦熠知走到云杉身前,低沉的声音透着蛊惑:“夫人,要摸摸吗?”
  云杉还没来得及摇脑袋,双手就被秦熠知的大掌给分别抓住,随后被动的一手贴在他的胸肌上,一手贴在他紧实的腹肌上:“……”
  “怎么样?手感是不是更好了?虽然我这段时间吃的有点多,但我一点都没敢懈怠,早晚都会坚持锻炼,就怕长出一身肥膘让你不喜欢了。”
  “……嗯,是,是挺好的。”云杉抬头看向秦熠知,讪讪的笑说道。
  端茶过来的瘦猴,脑子里一直回想着主子怎么出去一趟,身上的官袍就没了呢?
  心不在焉的走到凉亭不远处时,刚要迈步爬台阶,一抬头,便看到大少夫人和大少爷正在凉亭里你侬我侬,而且还动手动脚的。
  秦熠知侧头看向瘦猴,眸子一瞪,眼里满是警告,瘦猴吓得身子一颤,心底一慌,忙不迭的端着茶水就要转身离开,一着急就容易出错,左脚绊住右脚,身子一个趔趄就朝地上扑去。
  虽然身体反应灵活及时稳住了,但手里的托盘和茶杯茶壶却掉落在地。
  “哐啷~”
  一声巨响,云杉下意识的扭头一看,便看到瘦猴正讪笑着朝他们笑笑,随后拿起托盘,一溜烟的跑了。
  云杉窘得没好气的狠狠瞪了秦熠知一眼:“都怪你。”
  “好好好~都怪我,都怪我身材太好,这才让夫人情不自禁的扑了过来,这才让夫人大庭广众之下控制住的摸了摸我的*。”
  “……”狠狠剐了秦熠知一眼,云杉终于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目光怪异的把秦熠知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你今早出发时,不是穿的官袍吗?这会儿怎么一身亵衣亵裤就到处走?可是出什么事儿了?”
  秦熠知这戏精眸子一暗,吸了吸鼻子,一副很倒霉,很需要安慰的表情,哽咽道:“夫人,为夫今日丢官了。”
  “?”云杉心里一紧:“三皇子干的?”
  秦熠知点点头,又摇摇头。
  云杉心里急得不行:“你这点头又摇头究竟是个什么意思?你倒是赶紧说呀?”
  秦熠知薄唇紧抿着,张开双臂一把把云杉抱入怀里开始卡油,沉声缓缓的述说事发经过:“就是三皇子他一直偏袒维护那逃兵,然后……事情就是这样的,三河县这县令,看样子为夫是不能在继续当了,估计过不了多久,为夫这个无业游民,就只能回京去找祖父和爹娘养了。”
  云杉听到秦熠知这话,嘴角狠狠抽了抽,一把推开在她后背卡油的双手,似笑非笑的看秦熠知道:“你确定你不是顺水推舟?”
  秦熠知摸了摸鼻子,很不要脸的点点头:“谁叫他太蠢呢!”
  “……”也是,不管阴谋阳谋,只要能收拾敌人的都是好计谋,这厮心狠手黑,心眼子又多,还爱记仇,更爱吃醋,一旦招惹上他,若不是有绝对的势力,若不是有过人的智商,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截至目前。
  她已经切身的体会到了他心眼子超多,爱记仇,爱吃醋,爱翻旧账的本事。
  秦熠知可不知道云杉内心的一番感慨,继续道:“幸好老子在撂挑子之前,昨儿下午就升堂把邱如媚给判决了,今日一早还派人把邱如媚押送至五百里外的军营。”
  “……所以说,你丫昨日早就有所预谋了对吧?”云杉忍不住为三皇子抹了一把同情的泪,这三皇子还真真是个蠢的,本以为能坑秦熠知,结果,却反被秦熠知坑,坑得掉进了他自个挖下的陷进里。
  “夫人,我们也许秋收时便能回京了。”
  “这,这么快?我,我还没个心理准备呢……”云杉有些慌乱,也有些紧张,局促不安的看着秦熠知,问:“你,你祖父和爹娘他们喜欢什么?我,我是不是应该给他们准备些孝敬他们的见面礼?不过……我貌似也拿不出什么得体的礼物来,这可这么办?”
  丑媳妇要见公婆了。
  尤其还是高门大户里的公婆。
  云杉心里紧张的不行。
  秦熠知握住云杉微颤的双手,笑说安抚道:“只要你人跟我回去了,对他们来说,便是最好的礼物。”
  这话说得,真是既贴心,又让人感动。
  但云杉觉得,第一次见面还是得表示表示,礼轻情意重嘛~
  冥思苦想了片刻,云杉终于想到了该送什么了……
  “秦熠知。”
  “嗯?”
  “我想到该送什么了?”
  “什么?”
  “送他们每人一套我亲手织的毛衣。”
  “?”秦熠知委屈脸:“那我呢?”
  “……”云杉一兴奋,于是吧唧一口亲在秦熠知微微崛起的嘴上:“少谁也不会少了我大宝贝儿的那一份。”
  大……大宝贝儿?
  秦熠知眸子亮闪闪的直直望着云杉,开心得唇角怎么都压不下去。
  大宝贝儿?
  他可是她的大宝贝儿呢!
  秦熠知心底这个兴奋啊!简直都无法形容了……
  练完武功的兄妹两个,一身臭汗的朝这边走来,还未走近,便听到娘亲说什么大宝贝儿,晴空这小丫头醋了,危机感顿起的咚咚咚跑了过去。
  “娘,娘……谁是你的大宝贝儿?你不是说我和哥哥才是你的宝贝吗?”
  云杉:“……”
  秦熠知:“……”
  小川满眼醋意的眯了眯眼,随后深深一叹,疾步朝妹妹追了过去。
  晴空一把紧紧搂住云杉,瘪起小嘴不依的问道:“娘,究竟谁是你的大宝贝儿?”
  秦熠知这厮拍了拍胸脯,大声道:“我,我是你娘的大宝贝儿。”
  “……咳咳咳~咳咳咳咳~”管家伍叔掐着时间点过来,准备带练完武功的小少爷去沐浴,哪知道却听到自家大少爷说出这么一番不要脸的肉麻之话,当即就浑身恶寒得起了鸡皮疙瘩,被口水呛得不住的直咳喘。
  云杉看着闺女和儿子怔楞的眼神,听着老管家的咳喘声,羞耻的都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晴空双眼泪汪汪的瞅瞅娘亲,又瞅瞅后爹,哇一声哭了:“呜哇~娘,娘你不爱我和哥哥了吗?我们才是你的宝贝儿,你怎么能让后爹当你的宝贝儿,呜呜呜~果然,村子里那些婶子们说的都是对的,有了后爹就会有后娘,娘你不爱我和哥哥,呜呜呜~”
  见妹妹哭了,小川没好气的瞪了秦熠知一眼:你都几十岁的人了,还和几岁的小姑娘争宠,还把妹妹给弄哭了,真真是不知羞。
  秦熠知摸了摸鼻子,随后赶紧抱起晴空开始哄:“乖呀~别哭了,你和你哥哥是你娘的小宝贝儿,爹是你娘的大宝贝儿,你娘也是爹的大宝贝儿,你们兄妹两个是我和你娘的小宝贝儿,这不冲突的呀?我们全家四口都是宝贝儿呀!等你们长大了,就能当大宝贝儿了。”
  这一番绕口令似的话,直接把晴空绕得晕了头,泪汪汪的黑溜溜眸子,懵懵懂懂的看着抱着她哄的后爹。
  小川:“……”
  云杉:“……”
  管家:“……”
  此时,晴空脑子里不断重复回荡着几个字“大宝贝儿和小宝贝儿”胖乎乎的小手抹了抹眼泪,随后看向后爹道:“你是说,我们都是娘的宝贝儿对吗?”
  秦熠知重重的点了点头,伸手点了点晴空红彤彤的鼻尖,夸奖道:“对呀,晴空可真聪明,爹就是这个意思,我们一家四口都是宝贝儿,爹和娘是大宝贝,你和哥哥是小宝儿。”
  “……那,那好吧,既然我们都是宝贝儿的话,晴空,晴空就不生气了……”
  看着傻妹子这么容易就被哄骗了,小川简直是:“……”
  ……
  京城。
  皇帝一手看着秦熠知上奏的折子,一手看着桌案上三儿子传回来的书信。
  皇帝那张保养得意的脸,此时脸色阴沉得就跟要凝结出一层冰霜来似的。
  下方正在批阅奏折的太子,见父皇脸色如此难看,吓得心都揪了起来,吓得连呼吸都放缓了下来,生怕一个不慎,便被父皇给迁怒了。
  皇帝把手中的折子朝书案上重重一扔。
  “啪——”
  下方的太子被这突来的声音吓得心肝一颤。
  “太子。”
  太子急忙把手中的笔放在笔架上,从书案后走出来站在大厅中央,朝龙椅上的父皇行了一礼:“儿臣在。”
  “你也来看看,看看三河县秦熠知上奏的这个折子,看完后,说说你的看法。”
  太子心里苦逼的不行:“……是,父皇。”
  德福把折子拿在手中,随后递交给下方的太子手中。
  太子如面无表情的看奏折,暗示深吸一口气,翻开飞快的一看,这一看,当即脑子就懵了。
  这……
  这可让他作何回答?
  他一个被父皇戒备多年,打压多年的储君,怎么回答,怎么都是错……
  皇帝见太子沉默,不耐的寒声催促:“太子,你怎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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