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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桐山镇一

  瑛姑猜想,裴仙长应该会出来阻拦。裴仙长这人若是出面,这对师兄妹肯定又是一番争执,说不定已经交过手。
  虽然从姑娘这里看不出什么打斗的痕迹。
  他们这些旁观的人,有时面对师兄妹较劲的场景,真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小二很快先上了粥跟油条。
  琏官拿起勺子,喝粥喝地慢条斯理:“吃完再说。”
  瑛姑觉得自己猜的准没错,真的有事。
  好在裴仙长不在这,瑛姑决定按姑娘说的,先好好吃完这一顿吧。
  这家早点铺挑的不错,三个人足足吃剩下三十多个空碟子跟小笼屉,才结账走人。
  今日不下雪,还有个大太阳在天边上挂着。
  吃饱喝足,瑛姑显得懒洋洋的:“姑娘,我们在街上随便逛逛?”现在并不完全是晨间,已经差不多午时了。
  刚刚那一顿,他们是早点连着午饭一起吃了。
  大街上官兵有点多,时不时便是几匹快马走过。
  瑛姑边走,边听着四周围百姓的聊天,耳朵微动:“姑娘,他们说圣物玄水珠被人偷走,贼人不知道是谁……且皇陵进水,老国主大怒,气的晕倒了……”
  一边转述他们的话,瑛姑总感觉周围的人都在偷偷观察琏官,心虚地不行:“姑娘,我们要不就不逛了,先回山洞去吧。”
  她甚至担心那些官兵会将琏官的画像贴满整个南洲国,上书“重金悬赏通缉要犯”八字。往常街头巷尾隔个一两年总能看到这样的贴纸。
  裴仙长擅长画画,他若是要将姑娘画的仔细,肯定能将她画的一模一样。
  “不着急,”琏官有听四周人说话,顺便安她的心,“东西不是我偷的,水不是我放的,老国主也不是我气的。”
  总之就是不关她的事,她将自己撇的干干净净……等等,瑛姑惊讶:“姑娘,谁将东西给拿走了?”玄水珠是姑娘看上的,可是被别人偷走了,琏官怎么还有闲心?稳稳当当地跟他们逛大街!
  琏官压着斗笠,看的却是齐遇:“不知道是哪位高人,哪位好人。”
  连姑娘都不知道的人,那真的就是高人了。
  那高人也着实太巧了,这样南洲国丢失玄水珠,怪不到姑娘身上,裴仙长也不必恼姑娘了……好像还真是好人。
  接下来,只要姑娘找到这位“好”人,将玄水珠抢过来就好。
  至于还不还给南洲国,怎么还,什么时候还,那还不是看姑娘心情?等姑娘用完了送回来,裴仙长还要谢谢姑娘。
  矛盾解除,极大欢喜。
  瑛姑急人所急:“姑娘,事不宜迟,我们怎么找那位高人……不贼人?茫茫人海,有线索没有?”
  琏官还是看着齐遇:“你觉得该怎么找?”
  以为琏官在问她,瑛姑绞尽脑汁地想:“都说人过留影燕过留声,总会有痕迹,不如我们再去皇陵看看,总能找到点蛛丝马迹……姑娘,我说的对么?”
  “很准确。”
  瑛姑被夸,捂着脸笑开了花:“那姑娘,我们这就一起去?”
  琏官:“沈朝大国师,你也一起去?”
  瑛姑一愣,顺着琏官的视线,她反应过来,姑娘说的沈朝大国师——小齐哥?
  “姑娘温柔了许多,”沈朝微微笑着。
  至少一回来,琏官是气定神闲地跟他们一起吃早点,没有拿刀直接戳他,“我是不是应当欢喜?”
  这两人感觉不太对。瑛姑忙站到琏官的背后去,小心地去看他。
  不过瞧来瞧去,还是小齐哥的那张皮,并不曾变过。
  只是认真再瞧,又的的确确,是哪里已经变了。
  “你什么时候恢复的记忆?”
  “万福楼那晚,你拿刀刺完我之后。”
  瑛姑晓得是哪里不对了,是说话的神态,还有看向琏官的那双眼。
  明明还是少年郎的模样,但看着,总是觉得让人难过。
  可是姑娘什么时候拿刀刺他了,她怎么不知道?
  姑娘为何要拿刀刺他?
  他明明一直都好好的。
  刺他的那日……所以当时他变得很奇怪,还与她动手。
  琏官决定先抛开那个晚上,继续道:“你召走了珠子,珠子的主人,是你。”
  大街上人来人往,琏官戴着斗笠看不清面容,但是齐遇长得模样好,过路的人总会去看他。
  琏官触及到周围人的视线,将玄水珠替换为珠子。
  沈朝只看她,仿佛四周的人都不存在,也压根没将其他人放在眼里,“你要么?”
  他问,你要玄水珠么。
  琏官:“你要什么?”
  她当然要玄水珠,那他要什么。
  这世间的东西,换来换去,因果变化,没有平白就容易得到的。
  她需要拿东西交换。
  沈朝的眸眼扫过她的斗笠,笑意不变:“你知道我要什么。”
  没有过去记忆的齐遇,是纯粹的冲动的。
  眼前这个记起过去的齐遇,琏官看不清。
  沈朝会在意做齐遇时,生出来的那点男欢女爱?
  亦或是,在意那将两人连在一起,同生同死的巫族符咒?
  琏官抚着手腕上的薄刃,几不可闻地叹道:“此处人多,我们应当找个人少的地方。”
  齐遇的身体还是没有灵力波动,或许,她真的要跟他切切实实打一次,才知道该如何制住他。
  “人少的地方,姑娘就能应了我?”沈朝含着笑,将东西抛过去,“罢了,你说过,强扭的瓜不甜。它在我手里,暂时也无他用,先给你吧。”
  他们不过离着四五步的距离,东西扔过来,琏官下意识伸手,接住那一团。
  是圆的,透亮的,温热的……玄水珠。
  这东西给了她,那就是她的。琏官从善如流地谢过,一把揣进袖袋里:“我从未说过强扭的瓜不甜的话。”她记忆好,说没说过,自己清清楚楚。
  “没有?兴许是我记错了。”东西给她,沈朝并不欢喜,“琏官,我要走了。”
  “为何?”真的能那么干脆地走么。
  “我想起了过去,你还想我留着么?”沈朝走,自然要当面与她告别:“你若是还想要什么,我可以找来给你。什么都可以,只要你说。”
  什么都可以,师父都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凭行为而论,沈朝真的对她很好。
  不过,是他的性子好,他对旁人也不坏。
  他的眼神真挚,说的也是真话。
  对于沈朝,琏官了解的不多。
  日久才能见人心。琏官就当这一刻,他是真情实意的,她便随意些:“什么都可以,那你别走了……亦或是你有要紧事要办,那等你做完了,再回来寻我便是。”
  沈朝问:“为何?”为何留他。
  琏官晃了晃装着玄水珠的袖袋,显然在她这里,这是交易:“我们有未尽的事……况且,我是修士,既下山历练,便要修心。”
  她找到了一个极好的理由。
  “沈朝,你跟我赌一把。”
  她竟要跟他赌。
  “赌什么?”
  “赌心。”
  到底,是谁的心。
  “输赢呢?”
  “我若是赢了,就当你陪我一场。”
  琏官不会忘记,万福楼那个晚上,他蒙着血色白绫抱着她时,自己脸上的烫热。
  她已经生了情。
  既然不知不觉地开始了,那便由她亲手斩断。
  这是她的道。
  黑衣女修的话真实地接近冰冷。
  明明还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却冷地像她手腕处的薄刃,一下下朝人心口捅。
  沈朝脸上的笑意不减:“那我若是赢了,我要惩罚你。”
  他真以为,自己会赢吗?琏官淡淡问:“罚什么。”
  “罚你天天都要抱我。”
  天天?抱?瑛姑吓得瞪大了眼,臭流氓三个字几乎脱口而出。
  小齐哥绝不是这样的,姑娘不会同意的。
  琏官也是一愣。
  沈朝笑意盎然:“怎么,怕自己会输?”
  激将法!瑛姑暗中扯着琏官的袖子,用意念给她传话:姑娘,万万不能上当!
  意念的话刚传达完,瑛姑眼见琏官的斗笠微微点了点,里边传来女子清冷的声音:“好。”
  姑娘,你怎么可以!
  随着她一声应下,瑛姑就看到小齐哥像被解开禁制一样,三步作两步地走过来。
  沈朝很顺手地拉住琏官的袖子一角,道:“既如此,我们便不要约束。随心所欲,更亲密些才是。”
  瑛姑被这一番往来弄懵了,心里猛摇头:不对不对,不应该这样。姑娘跟她亲密才是,他一个男子,男女授受不清……虽然,小齐哥并没有如何,只是拉姑娘的袖子,但也不行,姑娘只有她能拉!
  沈朝拿着她的袖角,劲不大,说是拿,不如说只是碰在一起。
  在人前,他似乎很顾忌地保持距离。
  琏官眉眼弯弯,手微微一探,握住他的手心:“这样才够亲密。”
  她的手冰冰凉,他却是温温热,握着,像握一块无瑕的温玉。
  此时的瑛姑,觉得自己应当是产生了错觉,但他们紧握着两只手,就在这人头涌动的大街……她个头低,看得清楚明白,这是姑娘主动的,没人逼她。
  罢了,她不管了。瑛姑松了拉琏官的袖子,自觉地将视线移去别处,耳朵却留在这里。
  因她移开了视线,所以并没看到沈朝在某一刻,闪过一丝不适应。
  斗笠之下,琏官已经安排好了:“走,我们先寻家客栈安置。过了今晚,再瞬行回桐山镇。”
  芸娘等不及了,琏官必须要用玄水珠,在今晚内补好她的魂魄,放她走。
  做完这件事,何柳慕的魂魄也需要玄水珠养着。他一直待在暗紫流环中,并无益处。
  在路上不过几个月,却仿佛过了几度春秋,她终于要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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