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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0 我要死了,你就这么激动?

  “你们这对主仆,我还真拿你们没办法了?你主子一心想死,还想拉我当垫背?”她不冷不热地问,眸光清凉如水,扫了小厮一眼。
  “爷不想死……请郡主一定要救救他!”小厮又噗通一声跪下来,这一跪,让整个屋子的气氛更加安谧寂静。
  她垂下眼,取下明遥脸上的面具,小厮眼神一沉,她却没看到。
  撑开他的眼皮,再看看他的气色,跟往日没什么两样,她的手指掠过他的脸庞,发现他的脸还是凉凉的,没什么属于人的温度。
  这一幕,惊雷看的心跳如鼓,就算面对一大群高手,也从未如此紧张急迫。
  翡翠却是惨白着脸,捂住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只因头一回见到明遥那张惨不忍睹的脸——郡主怎么能平心静气地面对那张脸啊!
  “你家主子有什么心结吗?”她凉凉地问。
  “心结?”惊雷又是悚然一惊的表情。
  “算了,问你也是白问。”她不耐烦地挥挥手,这个小厮也就一副高大结实的身材能看,怕是没什么脑子。
  惊雷对于主子三年前的事有所耳闻,但这种内情根本就不能在当下说出口!他满心矛盾,很快满头大汗。
  “你们两个先出去,要唤醒病人,需要绝对的安静。”她下了逐客令。
  等惊雷和翡翠退到门外,秦长安却是沉默了许久,很好奇明遥如今陷在何等的困境之中?
  先来软的。
  她俯下身,嗓音温柔。“阿遥,醒来吧,你的事我可以暂时不追究。”
  明遥依旧毫无反应。
  软的不行来硬的。
  她重重哼了一声:“明遥,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要是再不醒,我就把你的小厮打的皮开肉绽,让他先去地府伺候你!”
  很显然,小厮的死活对明遥而言,没什么分量。
  那么,在他心目中最在意的又是什么人?
  她神游天外,想到他在北漠已经没有任何亲人,唯一的妹子都死了,那么,他最亲近的岂不就是自己?!
  这样的猜测,令她面色一凛,一阵恶寒从脚底升起,以往明遥的示好,她听听而已,不太放在心上。
  她深吸一口气,心中惴惴不安,趁人昏迷不醒而做出这样的试探,感觉实在新奇!
  勾起一抹狡黠笑意,她再度趴到他的胸膛上,直勾勾地盯着那张脸,嗓音清冷,带着几分急促。
  “明遥,你的女主人秦长安受伤了!你再不睁眼,她就要死了!你就不想见她最后一面?!”
  下的当然是猛药。
  等了会儿,床上的男人还是没一丝一毫的动静,秦长安无奈摇头,可见男人的话也是不靠谱,他们两个不过是露水情缘而已。
  正在她起身要走的时候,手腕处突然传来一阵力道,她波澜不兴的心猛地起了涟漪,转头一看,正巧对上明遥没有情绪的眼睛。
  或许是刚从梦境中醒来的关系,他的眼不如往日深沉莫测,犹如深潭,而是过分清澈平静,目光锁定在她的脸上,没有表情,好似中邪一般。
  “一听到我要死了,你就这么激动?”她好笑地勾起嘴角。
  他还是直勾勾地瞪着她。
  秦长安脸上没了笑。“你该不会真的在心里咒我死吧?”
  话音未落,她已经跌入某人的怀里。
  刚恢复知觉的人能有这身力气,她险些要怀疑他是不是在装睡了。他的双臂蛊在她的腰际,逼得她只能趴在他胸口,动弹不得。
  两人谁也不说话,事实上,秦长安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耳畔,唯独传来明遥心脏跳动的声响,砰,砰,砰,稳而不乱,很有力量。
  她抬起长睫,柔和的脸庞泄漏几分难得的祥和,这般的独处,甚至能感觉到男人身体呼吸的起伏,他的眼神里有危险的光芒,表情带些异样。
  “什么死不死的,你存心让我……”后半句,他没说下去,薄唇紧紧抿着,再没一个字。
  她沉默半响,徐徐说道。“明遥,很少有人在生死攸关面前,还是选择保自己的主子。我虽气你背叛,但你很有骨气,我愿意留你一条命,等你我去南疆一趟,解了情蛊,你就走吧。”
  这些话明明用的是温和的嗓音,却犹如利剑般射进他的心脏,他浑身绷紧,被一种无形的恐惧感所笼罩!
  活了二十三年,他从不惧怕任何人,任何事,唯独她……让他品尝到这种令自己反感的滋味!他最痛恨错过和失去!
  只因为她那么若无其事地吐出四个字——“你就走吧。”
  “秦长安,你听好了,我不是任何人派来的,我背后没有任何幕后主使。”他咬牙切齿,嗓音压得极低,却磨灭不了他心中的愤懑和激狂。
  她幽然浅叹,无奈地摇了摇头,紧密的睫毛轻轻颤动,虽然这样的结果,她不是没想过,但她到头来,还是分不清该对明遥的食古不化而恨极,抑或对他的一心为主而添几分敬重。
  冰凉的掌心贴上明遥的唇,她微弱的嗓音在空中飘荡。
  “好了,别说了。你该累了,我也累了。”
  “长安,其实我是——”他的声音来不及追上离开的秦长安,刚挣扎起身,却是滚下床去。
  他绷着脸,脸色奇差无比,浑身没有半点力气,到底还要他多么狼狈才好!她一心想着结束这种关系,还不如他索性告知她全部事实!
  身后传出的摔倒声,没让秦长安回过头去,解药也给了,人也醒了,话也说明白了,什么多余的关心都是不必要的。
  “郡主,有个自称秦铜的人想见您,好像是军营的将士,您见吗?”翡翠贴心地给她系上披风。
  一听到是二哥来了,秦长安不由地喜上眉梢,脚步加快。“快请!”
  秦长安在偏厅召见秦铜,秦铜一身小兵打扮,头扎红色布条,贴了人皮面具后,那张脸跟陆青铜的完全不一样,看起来就是个老实木纳的男人。
  秦铜看着长安的脸色,她的脸有些苍白,但除此之外,没有传闻中的憔悴。他双手交握着,好似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很难自处。
  秦长安的蜕变是他没料到的,用两年时间成为一国郡主,谁能想到她曾经是个官奴?!
  “二哥,坐啊。”她弯唇一笑。
  “我来看看你。”秦铜的眼神有些闪烁。
  她看得出秦铜的言不由衷,但还是微笑着点头,柔声说。“多谢二哥。”
  “孩子没事?”他的目光短暂落在秦长安鼓起的肚子上,这阵子他在军中就算跟秦峰见面,两个兄弟常常无话可谈。
  “孩子像我,命大。”
  秦铜听了,如鲠在喉,表情不太自在,从胸口掏出一个东西,放在桌上。“也不知是男是女,给。”
  她低头一瞧,红布里包着个很小的金花生,用红线穿着,虽不昂贵,却令人心中发暖。
  自从二哥到靖王府后,二哥跟她的关系一向不冷不热,没想过有了个孩子,反而缓解了矛盾。
  至于她的身世……如果谁都不提,那她就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吧。
  “天黑前,我就要回军营里,该走了。”秦铜僵硬地站起身,秦峰把他安置在军营对大家都好,他至今放不下对秦长安的介怀,但他明白,那都是对秦长安生母的恨意。
  她讶异地问。“这么快?不留下来吃个饭?”
  秦铜摇头。
  秦长安微微一笑,没再勉强他。
  秦铜能来看她,兄妹的关系就有重归于好的可能,她不急于一时。
  翡翠送秦铜出门,只是刚走出偏厅,却看到一个男人由小厮扶着,急匆匆地赶赴另一个方向的主屋。
  那个男人身着黑衫,领口绣着银纹,似乎是个显贵的身份,只是脸上戴着银质面具,看不清长相。
  他好似大病初愈,又或是身体极为虚弱,但却急着去哪里,脚底虚浮,踉踉跄跄,连小厮都快赶不上他的脚步。
  明明不认识这人,但秦铜还是多看了两眼,只是对方目不斜视,完全没留意到秦铜站在角落。
  但秦铜越看越不对劲,突然想到什么,他攸地面如死灰。
  “这位大哥,怎么不走了?您跟我走就成。”翡翠笑着说,不懂秦铜为什么突然站在路上止步不前。
  “我想问问,那个人是谁啊?”秦铜指着明遥走远的背影。
  “他啊,就是我们郡主的后院人明遥公子。”翡翠一句带过,但吃过几次教训,不敢再口无遮拦。
  “明遥?他就是明遥?”秦铜瞪大眼,背脊上爬上阵阵凉意,他猛地抓住翡翠的手臂,惶然地问。
  翡翠点点头,难掩惊恐,只觉得他的手劲大的惊人。
  “听着,我有一句话忘了跟郡主说,我要回去。”秦铜丢下这句话,不顾翡翠的劝说,再度闯入偏厅。
  “郡主,我突然有些口渴。”秦铜的眼神不停地闪烁着冷光。
  秦长安了然地一点头。“翡翠,再去泡一壶上等的铁观音来。”
  “是。”翡翠虽然不解,但还是顺从地离开。
  “二哥,怎么又折回来了?”她正色道。
  秦铜反复平稳着自己的呼吸,只因心中的那个念头实在太可怕,他根本不敢往深处想下去,但即便他对秦长安心存嫌隙,他也不能就这么回军营去。
  “我下面要说的话也许很荒谬,不过,我还是要说。”他眉头紧锁,一脸忧心忡忡。“在陆青晚死后,我当了靖王府的护院,一年后,成为靖王的侍卫。”
  “这些我都知道。”
  “宁王登基后,靖王成了新皇最信任的人,连兵权都交托给他。新皇扮白脸,靖王扮黑脸,金雁王朝才能稳定时局。靖王在半年前下江南,不知为什么,他有那么多侍卫,却偏偏把我选进去。”
  “二哥,长话短说吧。”
  “在江南的靖王,成天游山玩水,看似游戏人间,但我常伴他左右,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秦铜抿了抿厚实的唇,顿时口干舌燥起来,他死死地盯着秦长安的脸,常年冷硬麻木的心满是纠痛。“因为当他的护卫,不得不时常留意靖王的身形和神情,长年累月站在他身后,所以对他的背影和步伐熟记于心——”
  秦长安听到这里,心跳无声加快,至于膝盖上的手不自觉地蜷缩起来。
  “我刚才,在你的府上看到一个跟靖王身形步伐极其相似之人,你的贴身丫鬟告诉我,他就是明遥。”
  她眸子一沉,笑道。“二哥你开什么玩笑?”
  秦铜不说话了,只是那目光看的她毛骨悚然,只因她知道陆家没出事前,二哥喜欢逗她,出事后,别说说笑了,要他多说几个字都难。
  “如果不是最好。”他站起来,显得心事重重,秦长安离开龙厉两年多,但他却一直在靖王府,领教过龙厉的阴狠手段。
  秦长安沉吟许久,精凛的眼中不禁闪出柔意。“二哥,你绝对是看错了,阿遥是个落魄的官宦子弟,脸都毁了,我待他不薄,他绝不会是你想的那个人。”
  “这样吗?那我走了,你……凡事小心。”
  等秦铜一走,她的笑容猛地沉下,二哥说的在理,她对龙厉的印象停格在三年前,但二哥却是龙厉的贴身侍卫,他看人的眼光不会错。
  只是此刻,她却多希望二哥错了,错的离谱。
  “郡主,明公子想见您。”翡翠端着热茶进来,却只看到秦长安面无表情,眼神清冷地独自坐着。
  “不见。”
  翡翠不无错愕,以往郡主从未对明遥这么严厉过,不过她家主子平日里总是笑吟吟的,但一旦沉下脸来,却是有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不愿被翡翠发现异样,她话锋一转,又说。“就说我身体不适,想一个人睡会儿,明公子也是刚生完病,你吩咐厨房煮点热粥过去。”
  翡翠应了声。这番话里没什么奇怪的,似乎也对明遥心存关切,但郡主一口一个明公子,透着疏远。
  明遥没能见到秦长安一面。
  “公子,这是郡主让奴婢准备的清粥小菜,说您大病初愈,只能吃些暖胃的。”
  他坐在桌边,眼神冷淡地扫了一眼,一言不发。
  秦长安不愿见他,是情理之中的事,她理应生气,却还交代丫鬟送来热粥。
  他的体内还残留着中毒后的虚软无力,是该吃点东西,但却毫无胃口。
  本想今日找秦长安说个清楚,但她身体不舒服,拒绝的不留余地,他显然不能把她逼得太紧。
  昨日牡丹坊里闹得人仰马翻,都说她险些小产,之后就传出大皇子被禁足的消息。
  他是少数的知情人,秦长安肚子空空如也,又怎么会小产?不过是她的计谋而已。
  而另一头,秦长安则在午后让珍珠玛瑙收拾了轻便的衣物,没有通知任何人,直接去了自己的庄子。
  “郡主,您脸色不好,要让马车停下来休息会儿吗?”玛瑙感觉到车厢内的气氛,实在沉重。
  “没事,到了庄子再说。”她闭着眼,眉眼之间一派沉静。
  她独自坐在屋内,从黄昏到黎明,逼自己从明遥出现的第一天,一直回想到现在。
  奇怪的是,之前被掩埋的破绽,如今一桩桩全都浮出水面。
  他性子里本不该有的狂妄和霸道,一贯盛气凌人的桀骜气势,他那永远捉摸不透的复杂眼神,他总是能看透她的心中所想,似乎两人拥有多年默契。
  他第一次碰她的时候刻意问她胸口的伤痛不痛,他听到她或许终生不孕的错愕,他手下明明是个小厮却拥有绝顶高强的武艺,他面对昔日的追求者梁雪全然陌生的反应,夜清歌说他自从入了小倌倌后再也不弹《凤求凰》,他那张丑陋的脸孔永远都是缺少温度的,他的唇也是微凉的,但身体其他地方却是火热温暖的——
  呵,她无声笑着,解下腰际的香囊,怪不得他一心想要她的香囊,原来,原来……
  她沉痛至极地抓紧身下的被褥,明明已经是五月底,晚上也不再寒凉,她一个人这么多年,从来不习惯跟人同睡,却让那个人给自己暖了那么多次床。
  她觉得龙厉不简单,以为是引狼入室,如今想想……自己引来的岂止是一头狼?分明是个阴魂不散的恶鬼!
  她掀开被子,走到桌旁,倒了一杯热茶,眼神冷幽。如今抽丝剥茧,回忆全成了把人扎的鲜血淋漓的荆棘,她反复质问自己,为何会被明遥蒙蔽?
  她对龙厉印象止于他那张俊邪的脸,原来她对龙厉了解的还是不够,他换了一张脸,就能把她耍的团团转?!
  一手扶几,缓缓坐回椅子上,半晌说不出话。
  外头突然风云变色,接着“轰隆”一声,下起雨来。
  ……
  三天后,明遥意识到一点,秦长安根本就不在郡主府内。
  “我只问一遍,郡主在哪里?”他冷冰冰地逼近翡翠,见她稍有迟疑,长臂一伸,锁住翡翠的脖子。
  “郡主在休息,任何人不能打扰。”翡翠咬着牙,身体不自觉发抖。
  “你想死,我可以成全你。”他加大力道,这三天他碰了无数次软钉子,但他不会被继续瞒下去。
  翡翠的脚开始离地,她的脸涨红转,双手不断扑腾着,眼前这个男人虽然清高,不讨人喜欢,可什么时候这么杀气腾腾?
  “松手。”白银的软剑抵住明遥的后背。
  明遥冷冷一笑,黑眸半眯着转过身,手一松,失魂落魄的翡翠重重摔在地面上,吓得手做脚用,爬到角落去。
  “问你,你应该清楚。”他步步紧逼,一手握住那把软剑。
  白银比起翡翠,显然镇定许多,但还是被明遥浑身的杀气笼罩住。“郡主交代过,要在别庄生下孩子,这其中的道理,明公子应该明白。”
  郡主府人多眼杂,到时候想做什么手脚,就怕一个万一走漏风声。但若在僻远的庄子上分娩,到时候再把养在外头的如意带回郡主府,谁也不会怀疑。
  “郡主什么时候走的。”道理他都懂,但秦长安怎么会一声不吭离开?显然其中还有隐情。
  “今天走的。”白银眼波不闪。
  “也是她让你们瞒着我?”他语气森森。
  “郡主暂时不想见公子,毕竟在生产前,女人的心情很重要。”白银言有所指。
  明遥烦闷地走开,却在一个转身,走向马厩,牵着马翻身坐上,直奔别庄。
  秦长安悠然自得地坐在青草依依的山坡上,吹了个响亮的口哨,灵隼从天际俯冲下来,精准地站在她的肩膀上。
  “饭桶,让我瞧瞧,这回你找到了什么?”她眉眼带笑。
  灵隼一张嘴,一颗红澄澄的果子掉入她的手心,她扬起漂亮的眉,啧啧称奇。
  “红梓。比上回的须还罕见,这可是五年才结一次果,饭桶,我真没白养你。”
  只是这一只灵隼,再度勾起她不愿回想的记忆,这是他们在鬼市买的——
  “你让我找的好苦。”
  男人冷漠的嗓音,从山风中飘来,她循着声音望过去,那人一袭黑衣,坐在高头大马上,一张银面具,气势凛然难犯。
  她知道该来的,迟早要来。以他的性子,能在三天后才来,算是有耐心了。
  当然,她也没有奢想躲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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