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救命航程
在医疗站院子里，陈默碰见了白莲。
尽管互相不认识，但陈默听刘翠介绍过，根据衣着就可判断出来。当天早上，陈默也看见她提着行李箱上了救护车。
“你好，我是c团的陈干事，是刘翠的朋友，你是白老师吧？”陈默说。
“是的，是我。”白莲说，“有什么事吗？”
“你准备去黑卡边防连探亲？”陈默问。
“我不去边防连了，我想回家。”白莲说着掉了几滴眼泪。
“早上，我看你下山去了，怎么又回来了？”陈默问。
“这一路太倒霉，本以为天气好，路好走，不曾想正是由于天气好，冰雪化得多，河里涨水把路冲断，这不，又回来了。”
“哦……那你们怎么办？”陈默问。
“刚才听站长说，她已经跟山下的部队联系好，派直升机上来。阿孜姑丽护士病得很重，必须送下山去抢救，过一会儿，我想再搭乘直升机下山去。”
“阿孜姑丽现在怎么样？”
白莲摇摇头说：“情况不太好。一直昏迷。”
“哦……”
“我要陪着阿孜姑丽，她是为了照顾我才得的病。我一定要陪着她。”白莲说着，眼泪止不住“吧嗒吧嗒”往下掉。
如果直升机能上山来接人，情况就会好得多。
陈默安慰了几句，便去了观察室。
观察室内有好几个人站在病床前议论着什么。陈默看不清阿孜姑丽，他也不能进去。
在观察室外呆了一会儿，陈默又无可奈何地返回兵站去了。
陈默在宿舍里坐卧不安，他树起耳朵在听，想听到直升机的轰鸣。
他知道，申请一架直升机必须层层上报到军区，军区领导认为有必要才能派，万一领导在开会，或者有其他活动，飞机还是派不出来。
等领导下了决心，还得一层一层通知。直升机大队在迪山，没有预先报备，临时起飞还需要与航管部门协调，飞机飞到西域南部有近千公里，再从库拉飞到喀喇昆仑山七里铺，还有数百公里。
直升机什么时候才能飞上来啊？
整个下午，陈默没有心思工作，他不时到院子里望一望天空。
一直等到太阳快落山的时候，陈默忽然听到天上有轰鸣声，他迅速跑出兵站。
陈默远远看见，在兵站与医疗站之间的空地上，一个简易的停机坪上，直升机刚刚落地，螺旋桨还在缓缓地转动。
医疗站内抬出一副担架，三五个人顶着螺旋桨扬起的风沙，将病人送上直升机。那应该就是阿孜姑丽，白莲也跟着登上飞机。
直升机很快就起飞了，向山下飞去。
陈默望着它渐渐远去，直到变成一个黑点，消失在群山之中。
陈默回到房间，躺在床上发呆。该吃晚饭了，他没有一点食欲。
黄闰从外面回来，问：“陈哥，你怎么没有去吃饭？”
陈默答：“不想吃。再给我一根烟抽。”
“噢，没有了，我现在就去买。”
过了几分钟，黄闰进来，第一句话就是：“特么的，把黑店也搬上山来了。”
“怎么了？”陈默仍在床上躺着。
“c团的军人服务社随队上山来，当初说得比唱得好听，伴随保障为了方便官兵购物，其实是黑官兵的血汗钱。你猜这一包烟多少钱？”黄闰拿着香烟在陈默眼前晃了晃。
陈默看了看，普通的“哈德门”，在山下三块钱一包，就说：“最多五六块吧？”
“你以为他们都是助人为乐？一包‘哈德门’，八块。”
“是有点贵了。听说服务社拉运上山物资是团后勤处保障的，又不是自己租车，为什么还这么贵？”陈默说。
“帮他们运货是团领导定的，售什么价是他们自己定的，虽然七里铺有商店，却没有服务社的货品齐全。”黄闰说。
“物以稀为贵，在高原表现得更为明显。”陈默说，“只要不是太离谱，应该可以接受。”
“已经离谱了。”黄闰相当愤慨。
“别的商店哈德门烟多少钱？”
“八块。”
“那不是差不多吗？”
“七里铺的那些商店老板雇车拉货上来，少说也得上千块钱的运费。咱们军人服务社的货物，又没有掏运费。”黄闰说，“打着为战士办好事的旗子，为个人谋利益？”
“这钱赚的，一点都不光明磊落。”陈默随口说。
“军人服务社是保障队队长古令刚的妻子承包的，这里面的猫腻那还不明摆着吗？”黄闰说。
“古令刚有那么大的能量吗？背后可能有名堂。”陈默扔掉没有抽完的半根烟，和衣而卧。他现在没有心思关心这些事。
喀喇昆仑山，昼夜温差大，中午太阳出来时，只穿一件衬衣和外套就行，早晚得穿上毛衣秋衣，夜里睡觉还需要在被子上加盖大衣。
陈默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他还在牵挂着阿孜姑丽。她是否已经到达医院？抢救的结果如何？是否已脱离了危险？
……
运送阿孜姑丽下山的直升机是一款国产直升机，驾驶舱可容两人。主机舱两侧靠近悬窗的位置，各有一排皮椅，最多可以搭乘十二人。
直升机的噪音很大，像拖拉机一样轰隆隆。白莲是第一次坐直升机，飞机从山头掠过时，她的心也像悬在半空中。
阿孜姑丽躺在担架上，旁边一位护士抱着氧气包给她输氧。阿孜姑丽时不时发出剧烈的咳嗽。
经过两个多小时的飞行，直升机安全降落在486医院门诊大楼前。很快，阿孜姑丽被送进了急救室。白莲也下了飞机。
直升机完成使命迅速飞走了。
天已经黑了，白莲无处可去。她也不想去别的地方，她要等一等阿孜姑丽，等她清醒了，对她说声“谢谢”。
白莲背着包，在医院门前的小餐馆简单吃了点东西，又回到急诊科，她坐在楼道内冰凉的金属椅上，她一定要等阿孜姑丽出来。
不知不觉，白莲靠在座椅上睡着了。
迷迷糊糊之中，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吵醒了白莲。她睁开眼睛，看到几个护士跑进了急救室，紧跟着几个医生也冲了进去。
白莲感觉情况不妙，她再也坐不住了，在楼道内来回走动。
护士还在快速出出进进，过了一会儿，又将一台什么机器推进急救室。白莲搞不懂那是什么设备，也不知那是干什么用的。
（下一章：《天若有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