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心如死灰
陈默就这样硬生生把自己折腾病了。他不愿意去找c团卫生队的军医，更不愿去医疗站治疗。他只想一个人躺在床上。
穆子旭、李进东来看他，劝他，陈默根本听不进去。两位兄弟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黄闰从工兵连捎来的饭菜，陈默每次只吃一两口，像是为了勉强维持着生命罢了。
刘翠当然了解陈默的心思，但她的劝说，更容易勾起陈默对阿孜姑丽的回忆。
陈默不想见任何人。谁来了他都是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别人不清楚他是不是睡着了。
他不想跟任何人说话。谁问什么，他都懒得答理。
侯顺主任来看望他，他仍然躺着没有起来，只应付了几句话，又闭上了眼睛。
没有人的时候，他就坐在床上抽烟，望着窗外发呆。烟灰掉在床单上，烧了好几个小洞。
如此折腾，没病的人也生病了。有病的人，病情就严重了。
陈默开始咳嗽，他还是不吃药，他希望自己的病情更重一些，恍惚之中或许又可以见到阿孜姑丽。
这样的身体状况导致他严重失眠。一个晚上接着一个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搞得黄闰也休息不好。
陈默让黄闰帮他拿点安眠药，黄闰怕陈默想不开，干出傻事，就推说卫生队上山没带这种药，自己搞不到。
黄闰确实想帮陈默，却没有办法，便把这些具体情况告诉了穆子旭，他知道陈默与穆子旭是铁哥们儿。
穆子旭和李进东私下商量，怎么才能让陈默从感情的迷网中走出来。
他们俩最了解陈默，知道陈默是个重感情、重义气的人。在“情”字上产生的问题，还需要从“情”字上来化解。
穆子旭说他有主意，可以试试。李进东问他什么办法，他却不说，只让李进东走着瞧。
一天下午，穆子旭和李进东来到陈默的房间。
陈默依旧一幅无精打采的模样，一个人坐在床上发呆。好端端一个人，竟然被折磨成这个样子，真是罪孽啊。
“黑狗，你是不是想修仙啊，不吃饭，也不吃药。”穆子旭说。
“小穆子，帮我搞点安眠药吧。”陈默说。
穆子旭坐在陈默的床边，用手背挨了一下陈默的额头，说：“嗯，没有发烧。那行，药可以吃。不过……”
“你想说什么，快说。”陈默催促道。
“黑狗，我记得你说过，阿孜姑丽是结过婚的？”穆子旭说。
陈默瞪了他一眼，不想跟他说话了。
“你以前劝我的那些话，我可都是记在心头，落实在行动中，你呢？有些事也别想那么多。”穆子旭说。
陈默狠狠地抽了一口烟说：“我知道，我没有想得到她，我只是希望她好好地活着。可是她，怎么就走了。”
“黑狗，你以前可不是这样啊，从来没见过什么困难能把你打倒。”李进东说。
“我被打倒了吗？”陈默反问，“我只是想不明白，以前想记住的事，总是忘掉；如今想要忘记的，却总是在眼前浮现。”
“要不然，你出去转一转，到训练场上去，那里有你的工作，投入工作你就会解脱出来的。”穆子旭很坦诚地说。
陈默把没有抽完的烟扔进烟灰缸里，看了看穆子旭，又不说话了。
“是该去训练场。可是一见这山，这路，这雪，我就想想起她。她什么也没有说就走了，这个世界已经失去的色彩，我生活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陈默在心里暗自说。
“你就这样消沉下去吗？好像没出息耶！”穆子旭想刺激一下老同学。
“哼哼。”陈默冷冷地笑了一声。
“你真的很想见她吗？”穆子旭问。
陈默沉默了。
“那只有一条途径，你可以见到她。”穆子旭说得很肯定，好像他掌握了什么绝世妙方。
“别开玩笑了。你正经点不行吗？”李进东在一边听着纳闷，他可能觉得穆子旭又在信口胡言。
“说嘛。”陈默不以为然，他知道穆子旭根本就是瞎说，他又要去拿烟。
“别抽了！”穆子旭抢先把烟盒收了起来说，“如果你能做梦的话，或许，可以见到她。可是你连睡觉这个事都做不到，看来心不诚啊……”穆子旭说。
“所以才找你弄安眠药嘛。”陈默说。
“其实呢，我早就准备好了。你吃一点，可以好好睡一觉，或许你可以见到想见的人。”穆子旭说。
陈默两眼直钩钩地盯着穆子旭，看他有什么好东西能拿出来。
穆子旭从衣兜里掏出一个小塑料瓶子，交给陈默说：“这是一瓶安眠药，你多吃几片，好好睡一觉，你的愿望或许可以实现。”
李进东一听急了，一把抢过药瓶子说：“穆子旭，你这是干什么？你知道黑狗现在这情况，还给他安眠药，要出事的！”
“我不是害人，我是在帮人。只是让他能睡着觉。”穆子旭冲着李进东喊道，“把药拿过来。”
李进东拿着药瓶仔细看了一看，果然是安眠药。“子旭，这药我是不会给你的。”
“给我！”陈默喊道。
“快拿给他，黑狗需要安稳地睡一觉。”穆子旭认真地说，“给他吧，李进东同志，你看他睡不着觉的样子多可怜。你根本就不了解一个失眠的人有多么痛苦。”
“我不给。穆子旭，你就是这样对待兄弟的吗？你，你……。”李进东真的生气了。
“黑狗，不要听他胡说。”李进东说，“放松心情，忘掉过去，你能睡着的。”
“屁话。我做不到。”陈默生气了。
“穆子旭，我警告你，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李进东说完拿着药瓶子出了房间。
“李进东！你是妇人之仁。”穆子旭在身后喊。
陈默身子往床头一靠，闭上眼睛说：“呵呵，李进东，你这个坏人，就是这样对待兄弟的吗？”
这时，穆子旭从另一个衣兜里又掏出一个小塑料瓶，和刚才的那瓶一模一样。
他把这瓶药递给陈默说：“我这还有一瓶，这是备用的，给你吧。吃了它，多吃点，你就可以见到你想见的人了。”
陈默一下子兴奋了，他坐了起来，接过药瓶。
“吃吧。不，还是等我走了你再吃。最好写个纸条，说药是你自己搞的，与他人无关。”穆子旭叮嘱道。
陈默握住药瓶说：“小穆子，你这是？……哦，我明白了，知我者穆子旭也。”
穆子旭深情地拥抱了一下陈默，压低声音说：“别了，我的兄弟。你休息吧，你的父母就是我的父母，你的兄弟姐妹就是我的兄弟姐妹，反正你这一辈子也值了，能爱上这么好的姑娘。”
“谢谢兄弟！”陈默说。
“好，我走了。你吃了药就好好睡吧。”
说完，穆子旭蹑手蹑脚地走出了房间。他轻轻地把门带上，生怕打扰了陈默的思绪。
（下一章：《谓我心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