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主动出击
欠打、欠骂、欠抽、欠练。
欠收拾、欠管教。
很多字词在加上一个欠字之后，都会更加凸显字词的本意，体现出一种急需补足的强烈意图。
正常一所房子被写上个拆字，那就是说要不了多久这里就要拆迁了。可具体要多久才能拆，除了开发商之外没人能够确认。
但加上个欠字就不一样了，意味着事情马上就会发生。
父母的一句欠打之后，紧接而来的肯定是一顿狂风骤雨般的调教。
男友的一句欠艹之后，紧接而来的肯定是一顿狂风骤雨般的咳咳......
如今我房子上写了个欠拆，我就觉着路口随时都有可能会冒出来一排推土机。
先顾不上这些事，我第一个反应是拿出手机，以墙上的拆字为背景，拍了数十张角度不同，pose各异的自拍照，在微信上来了一波炫富。
这事全北台的人可能就我没干过了，今日终于得偿所愿！
炫过之后我立刻回落到担忧情绪之中，我努力劝慰着自己：不会出事的不会出事的，这两个字根本就不是一个词，欠字是“欠债还钱”的欠，这是我和刘二愣之间的事儿。拆字是他们替老村长写的。就算他们走通了官方的程序，只要我不签字他们就不能拆。
强拆？哪有那么简单。现在是法制社会，更是信息社会，就我家所处的这个特殊地理位置，发生点什么大事小情的都会引起周边数十个小区的关注。哪次我挨打或者是房子被大批游客围观，都会有几十个版本被上传到本地贴吧上，全是周围那些看热闹的邻居拍的。
说起这事儿，最近我意外发现竟然有人拿我的房子拍起了快手抖音，人气还不低。
那个视频我看了好几遍，拍摄者好像站在楼房的天台上，视角非常高。视频开始时，拍摄者旋转镜头，排了一圈儿周围的高楼大厦，尽显繁华，背景是等灯灯、等灯灯、等灯灯的音乐伴奏，旋律低沉诡异，一听就知道接下来会发生转折。
拍了一圈儿下来，伴随着啪的一声清脆音效，镜头突然急转向下，给了我家这座高楼林立中唯一的平房一个大特写，同时背景音乐也随之欢快起来：叭叭啦嘞，叭叭~叭叭冷，叭叭叭叭叭叭冷~
巨大的反差和配乐的转折很有节目效果，视频的标题是《北台最牛钉子户》
所以我相信如果发生强拆事件的话，那些偷拍做节目的家伙肯定也不会袖手旁观。只要被记录下来传到网上，无论是拆迁的个人还是幕后的公司，全都吃不了兜着走。
听了我的分析，阿辰和空大都觉得有道理，同时又认为不得不防，毕竟人家都找上门来了。这次来的是人，我能打发走，下次来的如果不是人呢？
空大提醒我：“不要忘了，你二大爷叶煮手中还有那么多的酒坛子，小僧分析那里面很可能还养了更多的鬼。”
阿辰吓坏了：“如果真的有许多鬼来袭击我们怎么办？要不要多买奶？要不要多憋尿？”
被阿辰这么一说空大也紧张起来：“要不小僧先回山吧。”
“有我呢，慌鸡毛！”我眉头紧锁细细思量，分析道：“按你们的说法，我们既要防止强拆，又要堤防鬼魂袭击。这样太繁琐了啊，以我们的实力根本应付不来。最好的办法还是主动出击，我打算尽快尝试与鬼魂协商合作，总比坐以待毙要强。”
现在的局面很清楚，敌人即在明又在暗，以处在绝对优势的财力、物力、人力甚至乱神怪力，全方位压制着我，正常情况下我根本无力和他们抗衡，只能想办法出奇制胜。
空大问我：“叶哥，你说的那个祖传的念叨法门具体该如何操作？既然要试，那就越快越好。”
阿辰也积极起来：“需要买什么，我可以跑腿，但钱我是不会再拿一分的了。”
我稍微调整了一下情绪，让自己冷静下来：“操作方式很简单，就是一个比较讲究程序的小仪式而已。所需物品也没多高的价值，但需要特殊道具，得特别订制，容我先打个电话。”
拿出手机，拨通一个经常联系的号码。
对方很快有人接听，是个低沉中性的声音：“你好，这里是天地银行。”
他口中的天地银行，其实就是北台印刷厂。那是一家历史悠久的国营企业，抗战年代就印画报，改革开放印报纸，如今它与时俱进，成为了全北台最大的广告印刷点儿。市面上那些广告传单百分之九十都出自该厂，是全北台正儿八经的大企业。
可谁也不知道，在背地里，它还有着一个特殊的使命，就是偷偷给我印冥币。
我叶家祖上和某造纸商贩建立有长期合作关系，商贩为我家提供制作纸活儿的纸张。后来那造纸商贩的技术被收购，家主带着技术进入北台造纸厂，成为了国企高管。高管一脉代代相传，一直和我家保持着合作关系。
到了这一代，我只继承了叶家的冥币业务，高管一脉也落魄成为了普通小职员一枚，但偷偷为我印些冥币这种小事还是很好操作的。
我严肃道： “十套加急，明天下午四点前取货。在最大面值的基础上…再扩大一百倍！没问题吧？”
对方哼了一声：“当然没问题，别说百倍面值的冥币了，百倍面值的假钞我都印过！”
傻子吧？百倍面值的假钞，做工再逼真也花不出去啊。
我就当他是开玩笑呢，不然这智商根本不配跟我合作。
定完货之后我对阿辰空大道：“接下来我们还有一天多的准备时间，没什么特别需要你们做的，就是我的屋子得彻彻底底的收拾一下，昨晚那么一闹太不吉利了，不规整规整咱们自己住着也不舒服对不？”
二人没有意见，撸胳膊挽袖子跟我一起忙了起来。阿辰力气大负责抬重物，空大心细负责收拾死角，我亲自负责正门这面这堵墙，我怕他俩没深没浅的再给我推倒喽。
收拾了大半天儿，房子基本恢复了原状，只剩了几幅大美妞画报还贴着，那是我故意留的。
傍晚时分，我在房前和阿辰扔棍子捡棍子玩，空大从街口超市把安全套的销售分红取了回来。将近200个安全套销售一空，我们分赃共得700块钱，比卖冥币利润高。
我有点儿动心，考虑是不是该给我的殡葬用品小店儿增加点新产品了，比如纸糊的安全套什么的，说不定鬼也需要安全措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