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9章 夜澜来
殷皇冷静开口。
这些天来，他一直在想办法解决这突然爆发的煞气。
只是这千年极夜煞实在太过霸道，以前也没有出现过，实在找不到解决的办法。
原本想着尽量拖延时间，不要叫凤兮知道，殷皇清楚凤兮的脾气，若是叫兮儿知道，定然不会撒手不管的。
可凤兮却还是知道了。
殷皇看向凤兮，问道：“你还没有想明白吗？”
“我该想明白什么？”凤兮问道，“是该明白，我不应该不自量力，应该放弃，放弃去救这些凤族之人吗？”
凤兮痛苦的捂住脸，“可是啊，父亲，我真的无法眼睁睁的看着这些活着的生命，从我眼前消失。”
殷皇温暖的大手，摸上她的头，“我知道，你心里的想法，我都明白的。”
凤兮却忽然怔住了，而后，不可置信的忘向殷皇，一双眸子瞪得大大的，“父亲！您！您体温怎么这么高。”
一个不好的预感，在凤兮脑袋里成型。
殷皇不语，凤决代他回道：“父亲发烧了。”
“发烧了……这是什么意思……”凤兮愣愣的看着他。
凤决脸上露出一抹不忍来，说道：“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兮儿，你以为只有你爱凤族的百姓吗？你以为父亲会眼睁睁的看着这些百姓去死吗？”
“比起你来，父亲心中，只会更痛，可是再痛又能有什么办法？千年极夜煞，世上暂无破解之法。”
“父亲，你……”凤兮惊慌失色的伸手，摸向殷皇的额头。
额头滚烫的就如塞了一个炉子在里面一样。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那一瞬间，凤兮脑袋里所有的想法，都瞬间消失，脑袋彻底空了，脑中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知道该怎么救父亲。
“兮儿，跟我们先回去，好吗？”凤决劝说道。
这一次，凤兮没有再反抗，她颓然的低下头，说道：“兄长，父亲，我错了，我错了……”
殷皇牵着凤兮的手，说道：“你没有错，你的初衷是好的，兮儿，人这一生中，总要经历几次生离死别，我已经活了太久太久，即便没有中千年极夜煞，也活不了几年了。”
“不……不是的……”凤兮摇着头，眼中沁出泪珠来。
在凤兮心里，殷皇一直以来都是强大无比的，又怎么可能因为千年极夜煞而死？
这真是太可笑了，太可笑了。
对，父亲一定是在同她开玩笑，这不可能是真的，她父亲那么厉害，怎么会说中煞就中煞？
“你在骗我对吗？你在骗我对吗？”凤兮死死拽着他的衣袖，泪水忍不住便流了下来。
殷皇便知，凤兮知道此事后会难过，因此一直以来都瞒的很好，这些天也避免与凤兮接触，可……终究还是瞒不住了。
他风光一世，最终却沦落到这种地步。
千年极夜煞一旦发作，六亲不认，彻底沦为只知嗜血的怪物。
“兮儿，以后凤族便交给你和凤决了，父亲相信我做不到的，你可以做到。”
殷皇语气始终平缓，好似中了煞气的人不是他一样。
“不，不行的，你不要交给我，你要给我活着，给我活着！你是我爹，没有人可以夺走你的生命！”凤兮崩溃的大叫道。
“兮儿……”殷皇欲言又止。
凤兮却已然忍受不了，猛地抬脚，冲出屋子。
屋外，那些刚退烧的百姓，正疑惑的看着他们。
见此，凤兮不由得后退了一步，面对这些无辜的百姓，想到自己方才为他们退烧，反而加快了他们的煞气入侵，凤兮心中既痛又崩溃。
“殿下，您怎么了？”
“殿下，这么晚了，您赶紧回去歇息吧。”
“是啊，不用管我们了，我们烧已经退了，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了。”
“说起来今天还是多亏了殿下，殿下，谢谢您。”
“如果没有殿下，恐怕我已经变成那吃人的怪物了。”
“殿下菩萨心肠，好人会有好报的……”
……
听着这一句又一句的感谢，凤兮嘴唇苍白，身躯微微颤抖。
不……
不是这样大的……
明明是她，是她害了他们……
这些百姓什么都不知道，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凤兮痛苦的捂着头，心想自己今天为什么要出门，如果不出门，便不会发生这一切，也不会知道父亲中了千年极夜煞……
然后呢？
然后父亲会在她不知不觉中死去……
这便是她想要的了吗？
不……
不是的……
到头来，她怎么做都错。
怎么做都不对，来个人告诉她，她到底要怎么办？要怎么办？
凤兮抬头，望向天空那皎洁的月亮，是如此美丽。
“小东西，事情做到一半，便丢下不管，这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你，我心目中的凤兮，不会如此不负责任。”
男人低哑的声音，透过夜色传来。
凤兮一愣，而后缓缓抬起头，便看到，不远处，紫衣华服的俊美男子，正缓缓朝她走来。
夜色中，男人一头银发，好似散发着朦胧的银光，美不胜收。
那俊美的容颜，带着七分妖孽，三分浅淡的笑意。
凤兮愣住了，“夜、夜澜？”
“怎么，这么长时间不见，连你夫君的名字都忘记了吗？”夜澜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
“我……不是……没有、我……”
这一刻，凤兮发现，她竟不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心中既难过，又委屈，更多的是对自己无能的责备。
她怎么这么没用，为什么没有早点发现外界的一切，早点发现殷皇的不对。
即便她发现了，可能也解决不了，可……她可以陪着他们一起痛苦，陪着他们一起想办法。
“傻丫头。”男人伸出白皙的指尖，轻轻弹了下她的额头。
“夜澜，小君君，你说我要怎么办？”凤兮巴掌大的小脸上，难掩痛苦。
“我且问你，你一开始帮助他们退烧，本意是为了害他们吗？”男人的声音，好像有股神奇的力量，能够安抚人心。“不是。”凤兮摇了摇头，“可就算不是，实际上我已经等同于害了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