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明失其鹿
眼见林国中就要离去，路振飞立即大喊：“林总长且慢，难得再遇不当急于一时。”
钱尚书也是笑着上前：“请闲弟赐教，当如何安王爷之怒。工匠等我钱家必全力以赴，以助汉军南归。”
想到汉军的军势，黄尚书也心平气和饮着苦茶。
盛情难却，见钱尚书如此热情林国中就开口：“钱尚书若有心量力而为即可，不才即为尚书提笔以记，想必安南王也知钱家之善。”
得到林国中的保证，钱尚书大喜：“善，安南王仁义救世济民，我钱家也为之动容，当愿助微薄之力。”
“钱尚书高义。”林国中又是一番客套后就告辞离去。
林国中走远后，黄尚书立即冷哼：“这安南王于贼寇又有何区别！”
钱尚书冷笑，他钱家无事即可，他人如何他可不会在乎。
路振飞苦笑劝到：“黄尚书，此战我军大败。若不是汉军急赶南归过冬，南京难存江南难复矣！两千万两说多亦不多，路家虽院小墙低也愿出资以安汉军之怒。”
以财买命！黄道周也知只能如此，没有谁愿意拿家族安危去冒险。
随后三人召集众官员和各世家之人，上百人一起热闹的商议。
人多嘴杂，吵了许久。但众人都不敢不同意，他们都清楚来年汉军必席卷而来。
各世家在南京都有商铺府邸，两千万两很快就筹集到。甚至还多了一千万两，这都是各家的赞助。这三千万两都有账簿记录，众家更不敢给的太少。众人吵闹许久，就是商议各家该给的份额。
至于两万工匠和近十万的匠户妻小都是小事，江南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工匠小民。兵器盔甲到是让众将军心疼不已，但他们也不敢反驳。相比文官，这些将军统领更害怕汉军。毕竟汉军杀来时，首先要死的是他们。
镇江城，此时黄得功越等心越凉。
“大帅，一天都没动静，朝廷大军不会是撤退了吧？”参将忍不住问到。
强装镇定黄得功淡淡一笑：“几十万大军怎会轻退，或许正在谈判吧！”
黄得功已经不报希望，他更不敢相信三十几万大军已经崩溃离去。更不能让城里的将士知道，要是他们知道近百万大军都已经败退，那五万人马的士气将会跌落谷底。
南京城的银两和工匠连夜送来，牛马车都有上千两。
经过上千人的清点后，吴久也得出了一个吓人的数据。
“主公粗步估算银子就有三千万两，兵器铠甲只多不少。新入匠户十二万人，石匠更有两千五百。”
三千万两很多，但陈雄已经失去关注的兴趣。乱世中银子不值钱，现在的银两买不了多少东西，更买不了大批粮食物资。
相比银子武器，更让他满意的是两千多石匠。近万石匠，也代表着重骑将会越来越多。不过当务之急，是尽快赶回广州过个好年。
第二天一早汉军就开始离去，陈雄也在码头上给水师将军周礼交代：“周礼你们水师一路招兵买马威逼大明各水寨海卫交出一部分水兵船只，但不可攻伐。路过福建就避开郑家海盗，尽快赶去广州外海等待本部到来。”
本来打算海路同行，但现在水师已经能自保也不用汉军在陆地照应。何况这时代的道路，还是从湖南前往广州更为方便。
“尊令。”周礼深深一拜，如今他已经是彻底心服。
“好了，一路珍重。”陈雄说完也立即离去。
骑六军八千人马开路，然后是汉五军。亲兵居中，然后是内卫军在后，最后警戒的是骑五军。而半残的汉六军，则是跟本部一起同行。几千个伤兵躺在马车上，占用了大批车辆马匹。让许多青壮身上也不得不背负十几二十斤物资。
好在这时代的汉民耐苦耐劳，只要能吃饱不生病一天走十个小时都能没问题。一天三四十公里，按照这样的速度至少一个多月才能赶到广州。这还是明朝，广东也已经开发出来。若是宋朝时，赶往岭南的路更难通行。
眼看这汉军慢慢离去，黄得功终于承认事实。明军已经败了，第一天那一战三十几万大军就败了。
汉军离去，黄得功也带着全部人马往南京赶去，他只想知道他的部下还剩多少。
长江两岸的水路大战，百万兵马的大战也只有元末之时才发生过。这一战注定名垂千古，哪怕最后汉军主陈雄落败，他也会如项羽一样记载在历史书上。
江南大败，也代表着朝廷的彻底失败，更让人怀疑大明气数将尽。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老朱家已经失其鹿，许多有心之人也都开始蠢蠢欲动。流氓无赖刘邦都能成为汉高祖，乞丐和尚朱重八也能高座帝位；如今乱世俱灭间，任何人都有可能称王称霸坐揽天下。
江南大败，江南世家也不会太失望，他们反而目光如炬：不论是积攒力量还是投资各诸侯，未来都能取得庞大的收益。万人之上、封侯拜相、开国赐勋，这些都如毒药一样吸引着才子文人。
汉军崛起打破大明的根基，让奸臣有了另外的选择，也让许多忠臣开始动摇起来。
此战最惊慌的是朱家皇族，各地亲王郡王更为担忧接下来的命运。
可更绝望的人却是大明宫的白发青年，本是三十几正是男人当立之年。可此时的帝王已经白发苍苍，一夜全白在崇祯的头上彻底显现。
“圣上一天未食，陈阁老去劝劝吧！”王承恩老太监终于看不下去，亲自来到内阁。
陈次府皱眉点头：“王公公带路。”
崇祯并没有放弃，他也不能放弃。案台堆满了天下汇报，还有不少古今谋略书籍。
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帝王觉得书中应该也有救国之策。
青年当对酒当歌美人在怀，看着眼前这个华发帝王，陈演心中有：千种心绪在心里交织征战。
大顺军已经占据淮北一半河南大半，还有整个关中和西北一部，此时李自成已经占据四分之一的江山。湖南川蜀也在大西军的魔掌之中，大明根基江南也被汉军彻底踩在脚下。他知道，大明已经难救，不只北方糜烂，南方未来恐怕也难挡汉军兵锋。江南若有失，大明再无一丝生机，那怕割据一方也毫无希望。
憔悴又坚定的帝王依旧孜孜不倦，连脚步声临近都不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