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利益
“其实我家杂货铺现在生意已经很惨淡，勉强维持而已。不仅是我家，开封城内店铺的生意也都是如此，闯贼攻陷洛阳，又攻打开封，河南这块如此混乱，南边的货源几近断绝。”丁存义描述着生意的艰难。
张坚对此当然有所体会，就拿相国寺前码头来说，往日舟楫如林，货物装装卸卸忙碌的很。现在再去码头，能看到大部分做装卸的苦力闲在那里，无聊的吹牛聊天。
“其他生意惨淡，但唯有粮食，永远不用发愁卖不出去。所以我打算把杂货铺改作粮店，改作粮食生意。”丁存义把所有心里想说的话，一口气说了出来，然后定定的看着张坚，等着他的决定。
他不怕张坚不动心，通过这些时日的接触、共事，丁存义看出张坚骨子里是一个利益至上的人。为了银子，能以秀才之身上阵杀敌；为了利益，亲自组建民社，从事士人所最不愿为的武夫之事；为了利益，悍然带队两次与土匪拼杀。
所以丁存义认为张坚更像一个利益至上的生意人，现在有这样一个暴利生意放在面前，他不怕张坚不动心。而张坚只要动心，作为民社唯一适合的人选，当然会由自己负责这门生意。
看着丁存义那淡定的样子，张坚觉得自己还是对他没有真正了解。麦收前，当丁存义慷慨的答应把田租全部捐给民社时，张坚还好生感动了一把，认为丁存义是个热血的理想主义者，为了报仇、为了剿灭闯贼，不在乎钱财等身外物。现在看来，丁存义以前的作为，就是为了投资，为了获取更大的利益。
不过张坚并没有对此反感，每个人都是有私欲的，有的人为了升官，有的人为了发财，熙熙攘攘，皆为利来，皆为利往，古今如是。
单纯理想主义的人，有，但很少。当然张坚自己也是个利益至上的人，前世为了赚更多的钱为了更好的生活，不停的变换职业。
对丁存义的提议，张坚很感兴趣，战争年代粮食生意恐怕是最暴利的生意，能参与其中，无疑会赚取大量的利润。
不过现在张坚不能表现出急切来，因为按照丁存义的提议，是和民社合伙做生意，那样就涉及到利润分配的问题，这个问题上，谁最急切，谁就失去了主动。
“我考虑考虑吧，这件事不是个小事，况且囤积居奇的话，必受官府打击，我需要好好想想。”张坚语气平淡道。
“哪个粮商不是靠囤积居奇，获得暴利的，况且咱们是以为社兵购置军粮的名义，官府岂能过问？”丁存义看张坚一副不是很在意这门生意的模样，心里就有些急了。
“你可知道现在的粮价？九钱银子一石，而麦收前粮价达到了二两，前些时日闯军攻城时，粮价卖到最高时，三两一钱一石。三倍的利润啊！”丁存义伸出三根手指，在张坚面前比划着。
“虽然如此，可是你也知道，民社现在就这些银子，我还打算买些弓弩来，剩下的这点钱哪里够做粮食买卖的。”张坚故意做出一副动心的样子。
“没关系，我这里还有两千两银子，咱们加一起有四千两银子，足够用了。咱们又不是要做大粮商，能收购个几千石就可以了。”丁存义道。
“这样的话，利益如何分配？”张坚眼神明亮的看向丁存义。
“当然是按出资多少分配利润了，这是商场惯例。所得银子咱们一人一半。”丁存义被张坚明亮的双眸看的心里有点慌。
“那不行！”张坚摇头道。
“为何不行？我可是除了出同样的银子，还出了店铺。”丁存义有些急了。
“不是这个算法。你是出了银子店铺不错，但是你要知道，咱们这生意要是能做成靠的是什么？一是能得到官府的许可，有了官府撑腰才不会被其他粮商打压。二是为民社购置军粮的名义，有了这个名义才不会被说成囤积居奇，也才能名正言顺的囤积粮食。至于店铺本金，虽然重要，但重要性没有那么大。”
听了张坚的话，丁存义有些无言以对，他没想到张坚看的如此明白，还是读书人厉害呀，丁存义心中感慨道。
“那你说利益怎么分配？要不六四？”丁存义问道。
“八二！“张坚道。
“张相公你不要太黑，你占了八分，才给我二分！”丁存义急眼了。
“那八分不是归我个人，是归咱们民社共有，所得的银子完全花在民社上，花在每个社兵身上！”张坚道。
丁存义听了张坚的话，不由得竖然起敬，他没想到张坚完全不为私利，是那样的大公无私，丁存义不禁为自己的自私感到一些羞愧，不过让他完全让出自己了利益丁存义又做不到。
“好，就八二！”丁存义咬牙道。
“事不宜迟，我这就去拜访王县令，想他禀告一下粮店一事，你去准备一下店铺，咱们争取尽快开张。”张坚吩咐着。
“哎，好嘞！”丁存义答应着，匆忙就走。
走过一段距离后，丁存义一拍自己脑袋，“笨蛋，上当了。”丁存义骂了自己一句。
张坚说八分利全归民社，可是民社是谁的？还不是他张秀才的，钱怎么花还不是他说了算，可恨自己当时被他感动，竟然答应了八二的分配方式，忙乎了一场，只得到这么一点点的利益，丁存义郁闷的只想撞墙。
算了，二分就二分吧，比什么都没有的好，反正杂货铺半死不活的，一个月赚不了几个银子，丁存义安慰着自己。
即使二分的利益，一年下来也能赚上几千两，自己的家产就能翻上一番，丁家的家业振兴有望啊，丁存义想着以后能得到的利益，顿时干劲十足，快步向丁家杂货铺赶去。
丁存义为民社出力不少，自然得给他些好处，干过销售经理的张坚明白，没有好处的话没人肯用心做事。
对于成立粮店的事，张坚很上心，当天就去拜访县令王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