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章人性
“尊敬的图尔玛您好，再次打扰了！”季沛白迎了上去，单手抚胸微微弯腰道。
说完，季沛白向后招了招手，立马有手下拎过来一个巨大旅行包，然后拉开拉链，只见里面赫然是密密麻麻的瓶瓶罐罐，瓶子里装满了胶囊或颗粒状药物。仔细一看，这些瓶口全部滴蜡密封，似乎是人为后期填装药物，然后滴蜡密封。
满脸刺青的鬼面婆看到这些药物之后，满意的笑了起来：“乌峒寨欢迎一切善良的人。”
季沛白微笑正要回话，不料，这鬼面婆忽然转脸看向夹在队伍中间的莫川道：“年轻人，我们是不是见过？”
莫川闻言一愣，连忙摆手：“啊？不不不，应该没见过吧？”
“哦！”鬼面婆哦了一声，又道：“也对，我自从嫁入乌峒寨之后，就再也没有离开过，应该是没见过！只是……你身上有种令我十分熟悉的气息！”
莫川瞳孔微微一缩，随即强笑道：“我也觉得您有些面熟？”
莫川说的是“面熟”，而不是熟悉。这其中意思别人或许听不出来，但是鬼面婆瞬间明白了几分，眼神微微一颤，便没了动静。
“来者便是客，都进来吧！”鬼面婆笑呵呵道。
“好，有劳了！”季沛白尊敬的道。
随后一行人随着鬼面婆进了这个近乎与世隔绝的小村寨。
这个小村寨看起来就是苗疆典型的苗寨，鳞次栉比的吊脚木楼将整个宅子衬托的犹如世外桃源一般。只是步入其中，却发现这里犹如诸多华夏诸多农村一般，多老人而鲜有青壮，只是有点诡异的是，这里连儿童都罕见，几乎全部都是五六十岁以上的人，而且人数聊聊。
这般诡异的情况自然令莫川颇为惊愕。
季沛白似乎看出莫川的惊讶，在住进乌峒寨安排的木屋之后，主动道：“被吓到了吧？”
莫川好奇的道：“确实被吓了一跳，现在能跟我细说了吧？”
没错，直到现在莫川都还不知道过来干什么，要不是青乌推算这季沛白确实没有一丝杀气，莫川也不敢贸然跟过来。
季沛白看了莫川一眼，心中感慨，这厮果然有大本事，太沉得住气了，这要是搁在一般人身上，怕是不问个明白，根本不敢随意来到这个深山老林。
季沛白没有开口，而是瞥了一眼蔡云龙。老实说，这次苗疆之情，最大的变数大概就是莫川竟然带了这么一个人过来。
“没事，自己人，说吧。”莫川瞥了一眼蔡云龙道。
本来正在假模假样打量这里装修的蔡云龙，闻言浑身一紧，他知道他终于触摸到这群神秘兮兮的人最终目的了。
“好吧，这么跟你说吧，刚刚那个老婆婆你也看到，她就是这里的神婆，据说精通一些神秘巫术，我那位朋友现在就住在她这里，也只有在她这里，诅咒才暂时被遏制住没有进一步破坏他的身体。”季沛白直接道。
蔡云龙一脸愕然，我艹，巫术？诅咒？我勒个去，你麻痹当这是拍电影呢，还是故意对话设局骗我？
莫川露出一丝了然，又道：“我很奇怪，这里为什么没有青壮或者儿童？”
“少数民族的情况想来你应该知道一些，现在政府不是在搞那个什么集中居住区嘛，年轻人都搬到那里了，孩子为了上学自然也都跟着过去了，现在留下来的都是一些讲究落叶归根的老人。所以整个村寨看起来都有些暮气沉沉，估计不出二三十年就会彻底消失吧！”季沛白感慨道。
莫川听到这合情合理的解释，心中稍安：“我什么时候能看到你的朋友？”
“不急，我朋友身体状况很不稳定，我跟神婆商量一下，再安排。”季沛白道。
“好。对了，卫星电话借我用下，我给家里报声平安！”莫川说这话的时候，蔡云龙下意识看了过来。
季沛白干脆之极的转身从包里掏出卫星电话，然后教莫川几下就告辞离开，他要去跟神婆商量去了。
“你要用么？”莫川将卫星电话递给蔡云龙。
蔡云龙想了想，还是接了过来，当着莫川面给家里打了电话，报了声平安。
挂了电话之后，蔡云龙故意带着好奇的道：“莫总你刚刚说什么巫术、诅咒是真的吗？”
莫川接过电话，一边拨号一边道：“这个世界比你想象的要精彩的多，遇到未知的东西可别先急着怀疑……”还没说完，莫川电话通了。
蔡云龙闻言脸上闪过一丝深思。
他突然想起新闻上，经常报道的一些富豪权贵不惜重金的给一些神棍送钱送车的事情。当时他还嘲笑这些富豪权贵：你说你一个堂堂大老板，能赚出那么大的身家，按理说脑子应该不笨啊，怎么被这些神棍给忽悠了呢？
现在再想想莫川的话，蔡云龙忽然觉得他似乎发现了什么东西。
“你说什么？！常海死了？！！”莫川突然提高了声量，把蔡云龙吓了一跳。
这时他才注意到，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不知道听到什么消息的莫川，脸色黑得吓人！
“……呵呵，你觉得呢？你觉得我会那么傻逼的杀了他？！”莫川突然厉色道。
半晌莫川一脸煞气的挂了电话，神色显得阴晴不定。
思索良久，莫川又拨通了一个话，这是曹学智的电话。
“是我！”莫川道。
电话那边的呼吸明显重了一分：“那事你知道了吧？”
“刚知道！”
“你在哪里？”
“外地，山区，所以一直没信号，这是我借朋友卫星电话打的。”
“你去山区干什么？还有，你在哪个山区？”曹学智追问。
莫川沉默，没有回话。
曹学智等了一会儿，见无人回话，心中微微愠怒：“连我也不方便告知？”
莫川露出一丝苦笑：“不是不方便，是不敢。常海死了，账却算到我的头上，你让我怎么敢随意透露我的位置？”
曹学智闻言沉默，心中愠怒顿消。
“人……是不是你杀的。”许久，曹学智问道。
莫川走到木宅窗口，看着外面绵延不绝的青山道：“我说不是我杀的，你信么？我不过是揍了常海一顿，常顾宇就要拿我开刀，现在他白发丧子，你说他会放过我？现在我说什么都晚了不是么？”
曹学智哑然，他知道他问了一个很愚蠢的问题。
没错，现在莫川就算不是凶手，也会被许多人默认为凶手。因为某些人需要政绩、需要稳定，那么就得稳住常顾宇，想要稳住常顾宇就得让他情绪得到发泄！
那么以常顾宇现在的精神状态，也只有亲手手刃凶手情绪才能稍微缓和起来。
所以这时候，谁是凶手反而并不太重要，重要的是大局不能乱，毕竟死的不是自己人，且只是一个公子哥而已。
“家里意思让我联系你，清算智学投资的股权。”曹学智忽然道，有些事还是摊开说为好。
莫川闻言心中泛起一阵苦涩。曹家这是要跟他撇清关系，或者说趁机将他赶出智学投资啊！
“调茶社呢？”莫川强忍着心中的不快道。
“我可以继续挂名，但是不会接受分红。”曹学智道，这算是他曹家清算莫川在智学投资股权的补偿。
然而实际上这也算不上补偿。毕竟曹家占股调茶社一事，在林城那是人尽皆知之事。这时候突然撤出，让别人怎么想？不知情的还以为曹家怕了区区一个绝后常家呢，所以曹家就算因为莫川逾越规矩杀人，想要和他撇清关系，也不会贸然退出调茶社，这与利益无关，只关乎面子。
莫川稍微松了一口气道：“好！我知道了。”只要还占股调茶社，调茶社名义上就还是曹家的产业，常家再怎么发疯，想来也不敢招惹调茶社，如此杨清懿等人算是安全的。
不过，此时莫川的这一声“好”，也等于令莫川彻底与曹家解除盟友关系，或者说，莫川将失去曹家的庇护。
曹学智忍不住道：“有什么我能帮得上的吗？”这句话，算是曹学智私人补偿。
莫川没有客气直接道：“铜州有家疗养院，我爸妈就住在那，你能不能帮我代为照顾一下？那股权清算的钱就算是疗养费。”
“好，我答应你。不过股权清算的钱还得给你，该是你的钱，我……”
“听我的，你得堵住家里人的嘴不是？”莫川打断道。
曹学智张口结舌，他心里有些发酸，这个莫川不管他到底有没有杀了常海，对于兄弟还是那么讲义气！
即便是曹家急于和他撇清关系的情况下，他不仅没有抱怨，反而还是为他着想，这样讲义气的人曹学智觉得就算是他杀了常海，那个常海必然也有必死原因。
“……好吧，我会把二老接到燕京就近照顾。我向你保证，只要我在，我就不会让二老受委屈。”曹学智话里带着一丝沉重，他以为莫川这是在安排后事。
“谢谢！”莫川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他不是讲义气，而是他深知现在不是讲究仁义道德的古代，而是只讲究金钱利益的现代。他拜托曹学智照顾他父母，或许曹学智碍于情面会答应，但是万一他出事了呢？没了他，曹家还会照顾他父母吗？很显然，这是不可能的。
或者说，不管他在不在，只要他一天还在底层挣扎，曹家就不会卖他面子照顾他双亲。
所以既然如此，还不如用智学投资至少价值两三亿的股份换取父母的平安。这也能令他放开手脚沉住气做事。
挂了电话之后，莫川又给父母回了一个电话，随便编了一个借口，表示找到一家更好的疗养院，因为他现在在外地出差，一时半会没法回去，所以委托朋友把他们接过去，让父母配合云云。
莫父莫母也知道儿子现在发达了，肯定忙了，也没怎么在意，反倒安慰莫川不要太惦记他们，让他安心工作。
这一通电话刚打完，莫川远远的就看到季沛白大步流星走了过来，老远似乎就看到站在窗口的莫川，直接招手示意莫川过去。
莫川强行抚平内心万般思绪，将卫星电话丢给蔡云龙，刚准备出去的时候忽然停住脚步道：“我不管你跟谁报平安，哪怕是留下线索也罢，但是十天内，我不希望外界有任何人从你或者你朋友亲戚那里得到我的行踪，否则……”
莫川忽然攥紧拳头，真气暗运于拳，一拳狠狠地砸在吊脚木楼碗口粗的承重木柱上！
只闻“咔嚓！”一声脆响，抗得过劲风吹拂，受得住湿雨侵蚀，避得开蛀虫噬咬的木柱，瞬间向外折成一百二十度钝角，牵连屋顶大片灰尘瑟瑟洒落，令屋内下起一场灰尘雪。
这一刻，被淋得灰头土脸的蔡云龙根本没有心情躲避灰尘，嘴巴张圆，眼珠瞪若牛眼的看着折断的木柱，整个人被惊骇得呆若木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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