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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5章 玉玺案(十五)沈佛爷说的对

  “……”胡仲眉心抽搐了一下:“夜深露重,依然宵禁,周大人还是寻间客栈去休息吧!”
  周恒指了指蔡茂静,又比了个大拇指,打了个响亮的酒嗝道:“蔡大人好福气,能让尚书大人给你打下手抓贼,厉害、厉害!”
  蔡茂静眼前有第三者在场,更坚定了揭破与追究此事的决定,想要求助,谁知刚开口便被胡仲打断。
  胡仲提高了音量,盖过了蔡茂静的声音:“蔡大人,抓窃贼要紧,还是先审一审窃贼吧!”
  “你们继续,不打扰了。”周恒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转身似要走,却又忽然顿住了脚步,抬手朝另一边打起来招呼,“哟,可真是太热闹了,巡防营也来参一脚,三方围剿,你们是打算吓死这个窃贼么?哈哈……”
  胡仲一惊,忙使了眼色,让护卫把玉玺带走。
  蔡茂静一急,扯着嗓子嘶吼了起来,“把玉玺放下!”
  周恒当了个递话的,同外头扯着嗓子喊道:“府尹大人说,这里有玉玺,你们要不要进来看看?”
  “碰”!
  巡防营的人破门而入,一阵甲胄叮当脆响之后,瞬间将里面的人团团围住。
  带走玉玺的护卫还来不及离开,就被按在了地上。
  巡防营巡城将道:“方才接到报案,说有大批人马在此械斗。两位大人,能给末将解释一下,你们在做什么吗?”
  胡中龇目欲裂,阴翳着眼神盯着屋檐上的周恒。
  周恒无辜的摇了摇手,“别看我,又不是我把玉玺放你家的。”手中的酒坛子一松,磕着瓦砾叮当当沿着屋檐落下,瞬间碎了满地碎片,在寂静的夜里格外脆响,“喂,那谁将军,他们刚才说这里有玉玺,你要不要仔细问一问,别宫里又丢了玉玺。那陛下要气死了。”
  巡城将朝周恒一拱手,道:“末将吴景云,多谢周大人提醒。”一指地上的护卫,“打开。”
  胡仲上前拦着巡防营将士去检查,含笑的语调里有不容反驳的威势镇压而下:“只是与蔡大人捉拿窃贼,截获了几颗明珠,哪来的什么玉玺,吴大人还是继续巡城吧!这里并没有什么需要你帮助的事情。”
  蔡茂静大步到了吴景云身侧,指着被按在地上的护卫道:“还请吴将军将那人拿下,玉玺就在那个盒中!”
  胡中双目爆瞪,“蔡茂静!”
  “胡尚书!”蔡茂静的执拗劲儿也上来了,一甩官府大袖道:“是就是,非就非,玉玺在此处,本官亲眼所见!胡大人若是无辜被载害,自可去找陛下申述,而不是强抢玉玺!”
  胡仲咬牙道:“玉玺就在宫里!”
  蔡茂静半分不退,赤红着眼儿道:“不是真玉玺,那便是私造玉玺,同样是罪!胡大人身为一部尚书,难道此等律例都不懂么!”
  “蔡大人说的是。既然末将接到报案,就有义务也有权利检查这里的一切。”吴景云穿着甲胄,在月色里粼粼泛着冷光,“胡大人是正二品的大员,但也不能这样阻止末将察查真相,若真是玉玺,而末将没有及时截下,陛下面前末将和胡大人、蔡大人也都交代不过去的!”举着佩刀,一挥手,“打开那个盒子!”
  胡家的护卫举刀相向,巡防营与京畿府衙的衙役一转身将他们包围了起来。
  两拨人自比一拨人多些,巡防营的将士一把将盒子夺了过来,打开一看,“将军,真的是玉玺!”
  吴景云神色一沉,“去查,这个铺子是谁的!”
  蔡茂静一扬声道:“就是胡家的。”
  “全部拿下!”
  周恒一路飞檐走壁的回到了定国公府,扒拉了灼华屋顶上的瓦片,朝里头喊道:“人已经被扣住了。还真叫你猜中了,那个蔡茂静真是不错,无根无基的,倒也敢和个尚书呛声。”
  灼华正睡的迷迷糊糊,乍一听有人说话,吓了一跳,拍拍心口,回回魂,“不然陛下也不会把他从外面调回来了。谁去拿人的?”
  “巡防营参将吴景云。”周恒把头伸进屋内,美丽的脸蛋倒垂,格外怪异:“正三品的府尹,正四品的参将,就怕抵不住正一品的亲王咯!离天亮还有两个时辰,若是李锐派出星官书局的杀手去杀人灭口,那明天的戏可就要换人唱了。”
  李怀倒是挺会埋暗棋的,王璇、吴景云,往日怕是没人察觉他们与李怀有来往吧!
  灼华小小打了个哈欠,翻了个身,“你们不都把府里的暗卫派出去了么?”
  “好吧,想吓唬的你后半夜睡不着,看来没成功。”屋顶上的人口气十分遗憾,却又笑的十分嚣张,盖好了瓦砾,又飞走了。
  灼华:“……”
  最近吃着汤药都带了安神的药材在里头,被周恒一闹倒也没有扰了睡眠,翻了个身,就又睡着了。
  九月初七是灼华的及笄礼。
  一大早老太太就亲自来捉人梳妆打扮。
  “这身衣裳是悦哥儿昨日送来的,雅致也喜气,今日穿着正合适。”老太太替她系好上裳的衣结,拉着她的手转了一圈,笑着道,“他倒是眼光极好,这一身真是适合你。”
  正红色广袖束腰长裙,绣着清丽的白梅,一朵又一簇,热烈的绽放着,裙尾曳地三寸,行走间,梅花似迎风摇曳。
  灼华的容色清丽,浅眸冷淡,红色为她平添了热烈,白梅也显几分活泼。
  陈妈妈仔细瞧了瞧衣裳,惊讶道:“这针脚和绣工,仿佛是千锦娘子的手艺。这样的手艺,在京里还是非常少见的。”
  “真的么?”长天绕着主子转了一圈又一圈:“千锦娘子可是大周数一数二的绣娘了,一根绣花针潇洒堪比文人水墨。虽是近年才来了京都,生意却好的不得了,店里的绣娘个顶个儿的都是好手。在她们铺子做衣裳起码提前三个月去排队。她自己不常接生意,一年只做几身儿,还要看心情,心情好了才接活儿。去年静文郡主想让她亲自做一身婚服,人家都没肯呢!”
  秋水点头,笑眯眯道:“姑爷真是有心。也不知这身衣裳等了多久才等到的呢!”
  “多久都好。”老太太拍拍她的手,“总算他待你也是费了心思的。不盼着往后余生都是如此,只盼他记得曾有过今日的心意。”
  老太太经历一生跌宕,不信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她的话听着不美好,却是最实际的。
  她担忧灼华因为徐悦一时的温柔而身陷其中。
  男人是多情的,他们可以装下整个天下的波澜壮阔,以及许多的女人。
  他们变心的速度,远比女人接受现实的速度要快的多。
  所以,她希望灼华可以守住内心,保留情意。
  灼华自然晓得老太太的意思,微微一笑,“祖母,我明白的。”
  老太太见她明白自己的意思,便也不多说什么了,慈爱的摸摸她的脸颊,“走了,宾客也该来了。”
  灼华的及笄礼,请的是老太太相交甚深的沐阁老的夫人为赞者。老先生充当了乐者。
  吉时到,乐起,沐夫人起礼。
  于内室供香案,灼华跪于玉席上,正宾为她梳理成年女子的发髻、正冠。
  出门拜天、拜正宾、拜亲长。
  徐太夫人轻轻推了徐悦一把,“你这孩子,怎么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还不去扶着。”
  徐悦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在众人的目光下,上前扶起了拜完亲长的未婚妻,捏了捏她的手心,小声的与她咬耳朵,“真好看。”
  灼华垂眸轻轻一笑,“我也觉得。”
  徐悦低笑沉沉,“累不累?”
  灼华抬手抚了抚发冠,微微一皱鼻子:“有一点,这个发冠真是重极了。”
  徐悦抬眼看了一眼,金光闪闪的四风金冠,又一对流苏就有一寸长的赤金发簪,瞧着就觉得重极了,他道:“戴这许多能不重么!晚上等我,给你按一下。”
  灼华嗔他一记,“又胡言了。”
  徐悦看了眼人群之后,低道:“江公公已经来了。”
  灼华淡淡一声叹,“又要唱戏了。”
  一通拜完,接下来是行“蘸”。
  沐夫人端着醴酒,眉目慈和的念着祝辞:“甘醴惟厚,嘉荐令芳。拜受祭之,以定尔祥。承天之休,寿考不忘。”
  灼华接过,象征性的沾唇。
  随后便是取字,一通文邹邹的祝词之后,“……宜之于假,永受保之,曰华阳甫。”
  因为她已经有了乳名,又有封号,是以不再领取小字,只把封号作为小字来称呼。
  灼华含笑答曰:“华阳虽不敏,夙夜祗奉。”
  最后沈桢感谢宾客赏脸观礼。
  礼成。
  江公公这才拨开人群来到灼华跟前,依旧笑眯眯的样子,宣了赏赐的口谕,然后又道:“这些东西都是陛下给您赏玩的,郡主,陛下还等着您进宫谢恩呢!”
  一般宫里有赏赐,大抵可在三日之内去谢恩,大部分时候也会让宣旨的太监转告,不必谢恩。今儿灼华的及笄礼,给了赏赐,立马让其进宫谢恩,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又出事了!不过是皇帝给沈家留了颜面,这才拿着谢恩做掩饰了。
  沈祯噙着客套的笑意,上前询问,“郡主今日大礼,怎是今日进宫谢恩呢?”
  江公公笑声轻轻,没有明说,只小声道:“自然是有事的。不是什么坏事,却也不是什么小事。”
  听他这般说,沈祯稍许放心些,神色平和的招呼了宾客去西跨院听戏吃茶。
  看着宾客纷纷投来探究的目光,灼华笑了笑,瞧了他一眼道:“你说,旁人会不会在为你捏把汗?”
  徐悦行在她身旁,两人宽大的袖子盖在一处,他搔她的手心,“我倒觉得旁人定都在赞我美貌,迷得郡主神魂颠倒,不畏鬼神了。”
  周恒在一旁听着直翻白眼:“……”这家伙还真是不要脸了!比他还不要脸!
  灼华险些笑出来,“我以为你会说我有奉献精神,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呢!”
  徐悦笑意如春水,从善如流,“是,沈佛爷说的对。”
  灼华跟着江公公进宫,徐悦没有宫里的召见,便等在宫门口。
  江公公笑呵呵比了个“请”的手势道:“世子爷同去吧!”
  御书房便见郭德妃站在皇帝身边,李怀、李锐还有周恒坐在一旁,地上跪着胡仲、孙瑞佳、孙清、一个脸熟的小太监,巡防营参将吴景云和京畿府尹蔡茂静立在左侧。
  二人行了礼,皇帝赐了座,同李怀、李锐对面而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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