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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9章 逼宫(十)援军 敌军

  皇后看着众大臣和宗亲或得意、或焦急又或愤怒的神色,淡淡一弯唇,只静静听着闷雷在头顶翻滚。
  直至暴雨之声从远处隐约而来,皇后才缓缓道:“元郡王说的不无道理,陛下病逝沉疴,有些事情不得不防着些,若是到时没能有个新君安定人心怕也是不妥的。”
  “本宫虽为皇后,到底不比各位前朝办事的大臣们心思通透,今夜本宫叫各位宗亲和大臣进宫本是商议新君继位的相关事宜,只是遗憾易王遭匪患屠杀,如今只好另议推举。”
  “各位大人可各抒意见,本宫会与宗亲耆老相商,陛下若能醒来便是最好,若是有什么不测。”雍容的眉心宛然有悲呛流转,“也好、也好有人选公布于百官命妇面前,一稳天下臣民之心。”
  众臣自是声声称“以皇后殿下之命为尊”。
  皇后的目光看向慎亲王和隆亲王,亲和间颇有几分依仗之意:“不知四哥和六哥有什么想法么?”
  慎亲王摆摆手:“臣对朝堂事没主见,臣听娘娘的。”霸气眸光流转与于众人面上,旋即又道,“本王嚣张惯了,往后自会更嚣张!”
  他的意思很明白,选出来的人,是他不能为之依仗继续嚣张的,你们谁也别想有好日子过!而他对李怀的态度又显然,没好感!
  众臣都对这霸王还是非常发憷的,尤其方才有拉出去一个,总不敢在他面前太嚣张了。
  隆亲王则表示需要思量一番,意思也和明显,他心中有人选,然而不是李怀罢了。
  本就是李怀一派的,立马表示推举秦王为新君,理由纷纷飒飒的滔滔不绝,着重便是一条“长子”且后嗣丰盈,不比李彧至今不过一个男嗣,人丁单薄。
  李彧一派中有惦念着家小的,自有那悄么声儿的把脚跨向了李怀一派方向的。
  只是尚有几位德高望重的老臣与宗亲持中不言,或者直言不会被威胁。
  几番言语激烈,你来我往,原本呈三方难以牵动的鼎立姿态满满往李怀的一方偏去。
  暴雨倾盆而下,宗亲大臣们避到了偏殿,宫嫔们跪在暖格外悲悲切切,也不知是在哭即将死去的皇帝,还是哭自己马上就要沉落至“先帝遗孀”所住的慈宁宫等待老死的人生。
  凄凄哀哀的哭声伴着雨水落在芭蕉叶上的滴滴答答,叫人听着愈发空洞洞的心慌意乱。
  三朝元老温太师已有七十高龄,家中曾孙亦是刚取了美妇。
  老人家精神矍铄负手扬头,缓言道:“秦王与雍王都是先帝爷看中的皇子,皆有才能,功绩斐然,只是说句难听的,先帝爷情愿选了易王都不肯立二位殿下,只能说明二位都不是先帝爷心中最佳人选。”
  “天家之事原是不该微臣等来评判任何,只是遗诏新君已然身死才容得老朽来说。”
  这话说的直接,也叫李怀神色间飞过阴沉,却也不没有厉声而喝,只温然道:“老大人直言便是。”
  温太师看了他一眼,岁月砥砺下的眸光深沉却又清明,有着清幽的光,“秦王虽好,到底是被先帝遣去封地的。老臣不推举了雍王,却也并不赞同秦王为新君。”
  看似两个都得罪了,却又两个都不看好,细细一琢磨总结为一句话,你们谁登基我都无所谓,反倒是把自己摘了个干净,无形中又给自己留了点后路。
  此话一出,几个大臣便也一同打起了太极,含糊其辞的继续保持中立。
  但,大风向已经渐渐转向了李怀。
  一阵斜风卷进东偏殿,瓢泼大雨下的烟波浩渺扑在身上有着恻恻寒意与湿黏,皇后坐在上位,似乎在听,又似乎全然在走神,眼神澹澹的望着濛濛白白的一片雨水。
  视线受阻,甚至瞧不清西偏殿的门窗。
  有膳房的小太监端了皇帝要进的汤药从东偏殿的门口,迈着细碎的步子匆匆而过。
  偏殿里的小太监举着镀金的铜铸长杆,将点了厚重檀香的错金镂空熏球挂上横梁。
  那熏球的花纹雕的十分精美,仙鹤腾云栩栩如生,只是那欲飞不飞的姿态瞧着却是那么的沉重。
  从镂空处缓缓吐出的轻烟悠悠袅娜的缠绕在精雕细刻的画梁上,又渐渐消失,宛若这座宫城、这个皇室,看不到未来在何处。
  夜色郁郁沉沉,风卷残云,没有月色的树林因为连日的雨水而充满了腐败的气息,不断刺激着林中马匹儿的鼻子,引得马儿不断“噗噗”喷气。
  深夜的鲜嫩树叶上缓缓凝了细密的露水,聚成一滴,沉沉的坠在叶尖上,一坠一坠。
  马匹的铁蹄踏在厚厚的落叶上只余了闷闷的声响,却依旧震动了高大树叶上的露水滴落,并着天空瓢泼而下的大雨落在了马儿硕大的眸子里。
  迎着那片被火光烧红的天空,反射了一抹橘色的莹光。
  铁甲弛聘,在漆黑的林子深处速速奔袭,宛若鬼差自地府而来,只不知,勾的是谁的魂魄上那八百里黄泉路。
  为首之人的身姿,一魁梧,一修长。
  毫无阻拦便进了城。
  大队人马一分为二。
  修长身姿带着一半分散进了城中各处,有目的的去到各个府邸,余下众人直奔了宫禁而去。
  永定门前一片狼藉,尸横遍地,雨水混着血水,在宫门前冲刷了一道蜿蜒的血流。
  “匪患”正在清华门与禁军缠斗,可奇怪的是动静闹得这么大,内宫里不可能不知道有“匪患”强闯宫门,却没有禁军支援,只有原本守门的百余将士在拼死抵抗。
  为首的莽汉有着魁梧的身材,望了眼永定门上的字眼儿,雨水顺着眼窝灌进了铁甲头盔之内,一挥手中的大刀,扯着嗓子喊道:“杀进去!老子带你们建功!”
  莽汉身后的将士应和了一声,“杀”声嘹亮,几乎要震碎雨势。
  一群人褐色铠甲暴雨中提刀砍杀,腾空的白蒙蒙中有血色飚起,血珠被雨滴冲撞,在空中融合,似一幅幅诡异的画卷,又似一幕幕血色幔帘。
  拢在人眼中,瞧着整座宫廷如被血雾弥漫。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褐色铠甲军便杀到了重华门,而那里一群黑甲禁军正在缠斗,叫人一时间敌我难分,一片混乱。
  莽汉瞧了半晌,“嘿”了一声道:“你们这样打,老子到底要帮谁啊!”
  禁军代统领皇甫青和看了那莽汉一眼,没有说话,只是推开了头盔上的面罩,与他一边儿的也都跟着把面罩推了上去,继而继续与对手交战。
  暴雨渐次转小,几乎雾白的视线开始清晰,细细一瞧,与禁军交战的人数竟是不足百人!
  果真个个好身手啊!
  在皇甫青和精神分散的瞬间,长剑辟空砍来,他提刀去抵挡,却被震的连退数步,整条手臂都被震的发麻,虎口处更是如被折断一般,拇指有一瞬感受不到知觉,手中的刀几乎被震飞了出去。
  手臂的麻木微颤尚来不及消退,对方的攻势便直追而来,杀伐之势太猛太快,皇甫青和几乎是以本能在格挡,几次从对手锋利的剑刃下与死神擦肩。
  然而他得不到喘息的机会,对方右手持剑刺向他铠甲与头盔的裂缝处,直指他的咽喉。
  他复又双手提刀相迎,哪知对方左手一颤,一条软鞭迅速落下,缠住了他的左脚,一拽之下他仰面栽倒,持着长刀的手本能的向下去撑地。
  然而对手翻转了剑花,割断了他右手筋脉。
  莽汉看了会儿,与身边的副将们点评着二人的身手,“瞧见没有,别一个个那么嚣张,人家的那才叫伸手、那才叫功夫。”
  扭了扭脖子,朗朗嘿笑一声,一挥刀就砍掉了一颗脑袋,“杀!别特么丢了咱们福建水师的脸面,也叫他们京里的白嫩鸡瞧瞧,咱们水师在陆地上照样能把他们打趴下!”
  他身后的将士气势如虹,“喝!喝!”数声,提到便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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