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6 章

  自从意识到纪度舟想吻自己之后, 善歌阑跟他的相处就没有往日朋友般自在。
  脑海中难免会浮现出舌尖被烫伤时,他逐渐靠近的呼吸气息, 以及格外专注的眼神, 每个被无限放大的细节都是她难以招架的。
  早晨善歌阑醒来时,窗外淅淅沥沥地细雨已经停下了。
  她起身,换好衣服后, 光着脚走到窗户前打开, 新鲜空气立刻就弥漫了进来。
  上周五休假开始,善歌阑就在外公家住下, 一连续三天都没有出门。
  外公宁深已经是半退休的状态了, 平时没事的话, 一早就会起床在院子里打太极, 锻炼身体, 偶尔出门邀请个友人品茶下棋, 看看医术来消遣悠闲的时间。
  见到她起床了,宁老爷子敞着嗓子说:“莺莺啊,下来陪外公晒晒太阳。”
  连续几天都在下雨, 老爷子怕她躲在阁楼里发霉了, 等善歌阑穿着白色长裙慢悠悠从楼梯走下来后, 又念了起来:“你这丫头平时也不出去多交交朋友, 整天睡觉, 男朋友是能睡来的?”
  善歌阑自幼就不爱跟人玩, 还是个可爱小奶娃的时候, 别的小男孩想给她糖果,都哄不走的,等长大点后, 就喜欢跟他待在药材堆里, 女孩子喜欢的画画唱歌跳舞啊,她都不喜欢。
  宁老爷子是想善歌阑多交几个朋友,别一个漂漂亮亮的年轻小姑娘,活的跟他这种孤家寡人般,而善歌阑坐在摇椅上,半点这方面觉悟都没有,歪头在笑:“外公给我准备的床睡的太舒服了,不想起床。”
  “那还是外公的错咯?”
  “一半一半吧。”
  宁老爷子也是拿她没办法,语重心长地说:“那个吴奶奶介绍的外孙挺不错的,精英人士,在公司做副总,你上次接触了没下文了?”
  善歌阑都快忘记这号人了,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
  宁老爷子说:“你那后妈给你介绍的都不靠谱,外公的靠谱。莺莺啊!外公年纪大了,就想早点看见你找到合适的对象,以后你也有个依靠。”
  善家是永远也无法成为她的依靠,只会被算计着,榨干婚姻的一点价值。
  宁老爷子这又是叹气,又是想抹眼泪,让善歌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偏偏这时候,她的手机还响了。
  她没去看,这个点会有人发消息给她,除了医院,就是问她早安的某个敬业男人了。
  宁老爷子还在说:“外公最近认识了个小友……”
  “外公,我有喜欢的男生了。”
  为了阻止外公在拉什么奇奇怪怪的人来家里做客,善歌阑先一步打断了老爷子的话。
  她是太印象深刻了。
  上次老爷子出门去参加什么北城的马拉松长跑比赛,偶遇了个身强体健,开连锁西餐厅的老板,仿佛是一见如故,当场就主动找人家要了联系方式。
  回头存着介绍给她的心思,结果西餐厅的老板已经是三婚人士了。
  善歌阑没有办法,只好将纪度舟推了出来。
  她没有承认和他是男女朋友关系,以免老爷子会现场逼婚,只是模拟两可地说:“我暗恋他……有段时间了,他是一次朋友饭局上认识的。”
  善歌阑随口说说,而宁老爷子也随意当真了。
  “那趁着今儿天气好,叫上门给外公看看。”
  ……
  纪度舟上门的时候,是赶在午饭前来的。
  他还提了礼品,一身简单的白衬衫长裤,不慌不忙地走进时,带着某种天生的内敛温暖气质,光是这副好皮囊,就已经得到了宁老爷子的赞许。
  而在此之前,善歌阑在老爷子面前强调过,她是暗恋对方的。
  在纪度舟这边也事先打好了招呼,以至于双方见面,都对彼此格外的客道。
  宁老爷子特别喜欢这种长得干净隽秀的男孩,坐下来时,都不用善歌阑在场招呼,说:“莺莺啊,去泡杯茶来。”
  纪度舟的视线,看向了站在一旁几天未见的善歌阑。
  似乎是,第一次知道她还有小名。
  善歌阑避开他探究目光,转身去厨房。
  宁老爷子将两人互动是看在眼里的,眼中笑意更浓了:“小纪啊,听说你跟我家莺莺认识有一段时间了?”
  纪度舟是个很能揣测旁人脸色的人,见老爷子面露慈祥,回答的也规矩,表面上看滴水不漏。
  宁老爷子又问:“你喜欢莺莺吗?”
  纪度舟许是没想到会这么直白,温和的神情怔了片刻。
  “莺莺是个女孩子,太主动了也不好,我是她外公,有些事方便替她问问你。”宁老爷子话里话外的,到底是心疼外孙女暗恋了半天,还是错过了好姻缘。
  而这跟纪度舟预想的不太一样,他原以为还得花一番功夫去讨好善歌阑的外公,结果坐下来没聊几句,对方先动手了。
  没有高兴的太早,宁老爷子还有下半句:“莺莺的母亲被负心汉辜负,老爷子没本事,只能把外孙女带在身边,叫她一身本事,如果你对莺莺的感情不牢靠,我劝你别再继续招惹她!”
  “莺莺自幼是我身边养大的,我知道她是什么性格,如果不是你招惹她的话,她是不会轻易暗恋上任何一个人。”
  ……
  纪度舟耐心地将老爷子的话听完,也明白是什么意思。
  心思单纯的善歌阑以为找个暗恋的男人来应付心疼她的长辈,却忽略了,往往就是因为老爷子太心疼她太爱护她,才会太懂她了。
  片刻后,纪度舟正色的看着老爷子,薄唇吐字很是清晰:“我对莺莺是认真的。”
  老爷子不信。
  “是吗?每个追求她的小伙子都是这样说。”
  纪度舟礼貌地请他稍等片刻,随后,便起身先走出去。
  正好善歌阑从厨房端了一壶茶出来,看到这幕,她眼中透露着许些紧张,下意识地看向坐在沙发上向来好客的外公。
  “这是怎么了……”
  宁老爷子故作板着老脸,对她说:“莺莺你就别管,先上楼。”
  善歌阑放下茶壶上楼,心里有一丝丝忐忑和迷茫,因为和纪度舟接触以来,这男人不太像是会当场跟人闹翻脸的,而她外公,平时最热情好客了,也不至于把纪度舟给赶出去。
  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善歌阑回到房间,先给纪度舟发了条短信:“你跟我外公吵架了?”
  一分钟两分钟过去了,并没有回复她。
  **
  此刻楼下,纪度舟从车里拿了份文件折回来,态度恭敬地递给了宁老爷子。
  他把户口本身份证,以及个人信证和名下资产的报告都给带来了,先充分证明一点,他是未婚的,没有负资产,没有外在经营欠债。
  倘若要是娶了善歌阑,是足够有能力给她富裕安稳的生活。
  其二,便是特意给善歌阑准备了一份聘礼,上面黑纸白字都写着。
  纪度舟端坐着,语调不太像是开玩笑:“老爷子,我是以结婚为目想娶莺莺为妻。”
  没有哪个人,初次上门见家长还带这些的。
  他是什么心思,摊开的明明白白。
  老爷子顿时对纪度舟的真诚没有任何质疑了。
  他把这些文件还回去,轻咳了下:“刚才我也不是逼婚……”
  “我知道。”纪度舟微笑着顺势给台阶,说:“倘若我只靠一副皮囊,不能给莺莺幸福,也不会主动去招惹她的。”
  有些男人天性就对自己人生安排的很完美。
  纪度舟便是这样的,他在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一向再清楚不过。
  善歌阑契合他眼缘的那刻,纪度舟已经隐隐动心,他这一生除了对那些古董玉器在意外,很少有人能让他夜思梦想,所以他决定趁早臣服于这种情感里,别到时候认清自己内心,已经做了不少无法挽留的事情。
  倘若只是纯粹想得到善歌阑,纪度舟又无数个办法,即便是靠哄骗,也能让她在某个夜晚心甘情愿,他却极为地耐心,连这次登门拜访,都是花了心思给老爷子备礼。
  一个小时后。
  在善歌阑靠在床头,迷迷糊糊都快睡着事,握紧的手机响了下。
  心里想着事,睡觉都是浅眠状态的,她下意识睁开眼,看向屏幕进来的消息:【我和你外公聊完了。】
  【你还在?】
  善歌阑心里还有些讶异,立刻就坐起身。
  几秒后,纪度舟的消息继续发来:【嗯。】
  善歌阑看到这个嗯字,胸口的情绪莫名的上涨,她犹豫了下,还是问出:【你跟外公是不是吵架了?】
  纪度舟又给她回了两个字:【没有。】
  善歌阑:【真的?外公平时待人很和善的。】
  【外公是……】纪度舟打了三个字过来,又故意停顿了下。
  等把善歌阑的好奇心勾起来了,却见他消息说:【跟我聊的太投缘,想跟我结拜为忘年兄弟,被我拒绝了。】
  善歌阑淡色的唇微张,被这话给惊得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做反应。
  纪度舟紧接着发了条语音过来,低淡的声音是在笑:“最后你外公认真想了想,还是觉得跟我做兄弟,不如让我做他的外孙女婿更好,这样我可以跟你一起孝顺他老人家。”
  善歌阑没吭声,心想这男人,真够要命的。
  明明说好是她暗恋对象,才一个小时就变成了宁家未来外孙女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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