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5章 难兄难弟
兵部的兵库司夜间失火,元武帝震怒之下,责令大理寺连夜审案。
谢诚在证据确凿之下还死不承认,大理寺卿胡安恼怒着命人上刑,几十棍子打下去,谢诚吃不消,胡乱应了罪。
但他又说不出货物去了哪里,这让胡安很是头疼。
“先将谢诚收监!”
……
月色亮如白昼,深夜的皇宫一片死寂。
元武帝的寝宫帝寰宫里,南宫辰与元武帝商议好了青州赈灾的事宜后,便起身退出了帝寰宫。
他现在没有官职,依旧走的是元武帝寝殿内的地道。
墙上的那幅画刚刚掩好,顾贵妃的声音便在寝殿的门口响起,“皇上,三更天都过了,您怎么还不歇息着?这么晚了还看什么画儿?”
元武帝吓了一大跳,忙将视线从墙上的画上收回。
他此时半躺在床上,看到顾贵妃还穿着正装,眼神微微一冷,说道,“贵妃怎么还未安寝?”
“来看看皇上啊?臣妾关心皇上的身体呢。”顾贵妃媚眼含笑的说道。
她不理会元武帝铁青的脸色,缓缓地走到床榻边坐下。
顾贵妃正要开口说话,眼睛却又不经意的扫到地上的一件东西。
她弯腰捡了起来,口里说道,“这个……好像是剑鞘上的穗子吧?朱红色的,会是谁的?皇上,您的寝殿里怎么会有人带剑进来?”
元武帝淡淡看了她一眼,掩着心中的慌乱说道,“贵妃何出此言?朕的寝殿里怎么会有带剑之人进来?”
顾贵妃讶然说道,“哦,可不是吗?是臣妾想错了?唉,也许是哪个宫女身上的荷包穗子掉了一根。”
说着,她将那一尺长的穗子在手指上轻轻的绕着玩,元帝看着她的手,心中莫名的生起一阵烦躁与惶恐感。
“贵妃,朕想歇息了,贵妃也早点去睡吧。”元武帝说着,身子往被子里钻去。
顾贵妃忙走上前来贤惠的给他掖了掖被角。
烛光下,已到中年的女子容颜依旧娇好。大梁第一美人的称号至今无人超越。
她媚眼浅浅含笑,乍一看去,也就是个二十来岁的美妇。
元武帝竟生出一丝恍惚,仿佛她依旧是当年那个与他深夜谋着大事的爱妾。
但很快,他想起顾贵妃现今的种种,心中马上又生起了厌恶之感。
“自有喜公公照顾朕呢,贵妃不用忙了。”元武帝频频下着逐客令。
顾贵妃又是温柔一笑,她轻轻抚着手上的长长朱红穗子说道,“皇上,听说您让大理寺的胡大人将羽林卫头领谢诚给拿了?”
“他竟敢火烧兵库司,还抢了货物,如何不该拿?”元武帝愤恨的说道。
“皇上错矣,兵库司失事,犯错的是那司库长,他竟然放人进了库房才遭此变故。据说,出事时他醉得站都站不起来了,这人就不该留着。而羽林卫头领么,根据他的供词,他分明是掉了腰牌,被人捡了去才造成了今日的变故,罪不至死,顶多革职吧。”
顾贵妃淡淡的说着,手里一直绕着那根长长的朱红色的穗子。
元武帝的脸色微微一白,眸色却是一冷,“贵妃说得有几分理,那就让胡爱卿再仔细的审审吧。”
“皇上圣明。”顾贵妃将那根朱红色的穗子扔到元武帝的床榻前,又朝元武帝福了一福,转身出了帝寰宫的寝殿。
“该死的!”元武帝气恼的将那根穗子捡起来捏在手里,南宫辰怎么会掉一根穗子在这里?
……
大理寺里。
大理寺卿胡安仍然在连夜的审理着兵库司的案子,这时却有人传顾贵妃派人送了懿旨来。
胡安不敢怠慢,待看清内容,心中已是明了,谢诚是谢家嫡公子,不管怎么样,也不会被杀头,而那安世翰不过是个七品小官,东平侯府上的庶房老爷,一个无足轻重的人。想到这些,胡安心中已有了如何定案的想法。
……
过多的车马进城是必会引起人的怀疑,而一二辆马车运着货物在城中的街道上行走,便是一件普通的事。
路上也偶尔遇到了巡逻的兵差上前盘查,云曦马上拿出段奕曾经送给她的一块玉佩出来,凸起的龙纹,中间刻着一个“奕”字。
“奕亲王府上的。”她晃着手里的玉佩说道。段奕虽然没什么实权,但却是皇族中真正的嫡系,比当今皇上的血统还要正。再加上他平时手段毒辣,杀人没有章法,京城中的人都不敢得罪。名号响亮在外,兵士便马上放了行。
两辆货物马车,云曦与吟霜还有朱雀则是骑马跟在后面,赶车的两人是谢枫的部下,另外还有两个跟车的人,是准备到了地方一起卸货的。
几人一路往城中谢询的宅院而去。
谢枫将谢询弄进了万春楼,没几天便被安氏花重金给赎了出来。
云曦扯唇冷笑,这次,只怕安氏花上再多的银钱也救不出谢询来了。
宅院还是原来的那一所。
此时已是四更天了,谢询被谢枫弄进万春楼里当了几天小倌倌,倒是老实了不少,宅院中不再有喧嚣的歌舞声。
寂静反而好行事。
朱雀当先跳下马车,他轻轻一跃进了院内。院中寂静,但他还是走进了屋内查看,一间间屋子的细细的看去,果然见人人都睡得熟。
朱雀马上又来到院门边开了门,同外面的云曦打着手势。
云曦会意,招手叫谢枫的四个部下一起搬东西。
两车货物,大部份是粮食,外加四捆兵器。几人脚步轻轻的将货物堆放在了后院的柴房里。
一切都放后好,众人这才离开了谢询的宅院,但走了一段路,云曦却又折回了谢询院子附近。
吟霜跟在她的身后有些不解,“小姐,这天都快亮了,您还不早点回去歇息着?”
云曦狡黠的眨眨眼,“东西放好了,总得有人报案啊,难不成咱们几人去?还是让谢询自己去?”
“小姐让谁报案?”吟霜忙问。
“跟我来。”
谢询的隔壁是一家青楼,就在他们搬东西时,那门口有个妇人一直朝这边看着,看她那身穿着以及身边人对她的态度,她八成是那青楼的老鸨。
人人都有好奇心,心胸窄小的人都希望他人掉到井里爬不起来,而自己光鲜明亮的活着。
这老鸨便是两种兼顾的人,好奇,嫉妒着她的邻居谢询。
可想而知,谢询什么也不干,每日歌舞升平。屋里女人的数量,都赶上老鸨青楼中红姑娘的数量了。
刚才他们搬东西时,那老鸨靠在门边,一边吐着瓜子皮,嘴里一边愤愤不平的对身边的仆人说道,“也不知隔壁是什么人,居然搬那么多的粮食。依老娘看,那里面八成有鬼。哪有半夜三更偷偷摸摸搬东西的?连脚步声都没有。”
她身后的仆人讨好的说道,“妈妈,不如,咱们去报官?得些赏钱?”
那老鸨伸手打了那仆人一巴掌,眼皮翻了翻,“怎么报?得讲究证据啊,再说了,咱们也不知道那里面是什么东西。万一弄错了,被人反咬了一口,不是得不偿失了?先看看再说。”
云曦与吟霜一身少年公子的打扮,两人施施然走到那青楼的院门口。
那老鸨见云曦身上的一件绛红披风价值不菲,忙笑咪咪的迎了上去。
云曦递上一锭银子,老鸨的脸上笑得更灿烂了。
“小公子,头次来啊?咱们这里什么姑娘都有,快请进啊。”老鸨抖着一身肥肉笑得花枝乱颤抖,拉着云曦就往里走,一面走还一面高声喊着姑娘们的名字,“一一,二二,三三,四四,快出来,来新客人了。”
云曦眨眨眼,这都什么名啊?
老鸨见云曦一副懵懂小子的清纯傻样,乐呵呵一笑,“公子,你有所不知,这是本楼的特色,按着姑娘的绝活,持续的时间长短取的名,一柱香时间是一一,两柱香时间是二二,三柱香么……”
吟霜跟在身后恶心得一抖。
云曦挑眉,打断那老鸨的话道,“行了,让她们都走,本公子来只是单纯的想来吃吃酒。一群呱噪的鸦雀而已,让她们全走开。”
老鸨看了云曦一眼,有心想说两句又想到手里的那锭银子便打住了,只吩咐人上酒。
云曦与吟霜在一楼处的角落里坐下来,两人闲闲的说着话喝着酒吃着东西。
老鸨却没有走开,而是坐在离她们几丈远的地方磕着瓜子,但时不时的拿眼偷偷往她们那儿瞧。
在门口与老鸨说话的伙计这时走到老鸨的面前说道,“妈妈,要不要小的过去偷听偷听那两人说些什么?”
老鸨点了点头,“装作端着盘子经过的样子听听他们的对话,看他们有没有说些刚才搬货的事。”
“好的,妈妈。”
二人的对话,一字不差的落入云曦的耳朵里。她微微一勾唇角,故作压低了声音对吟霜说道,“咱们少爷明日就会大发了。”
“大发?这话怎么讲啊。”吟霜看到云曦朝她挤着眼睛附和着问道。
云曦故作惊讶的说道,“谢少爷借着他哥哥谢大人的名义,从一处衙门里搬了许多货物回家,现在京中粮食涨价得厉害,这要是卖出去,可就是大赚一笔了。少爷让人替他找买家,这还用找吗?随便找家米店都有人抢着要。”
吟霜又问道,“粮食好卖,但那几捆武器怎么卖啊,卖上一两把刀枪还好办,卖上几百支刀枪,谁买啊。”
云曦伸手拍了吟霜一巴掌,低喝道,“你不想活了?这武器的事少爷可是千叮万嘱的不能说出去,你怎么管不住你的嘴巴?这要是出了事,看少爷饶得了你!”
吟霜揉揉头说道,“我……我不说还不行吗?你可千万别告诉少爷啊。”
“看在你我多年好友的份上,我就不说了,下回可要注意了。”
两人又假意闲话了一番,云曦看看窗户,口里说道,“回了,明早还要替少爷找买家呢。”
云曦与吟霜说着话时,那青楼的伙计一直蹲在她们前面的一架大花盆后面偷听,见云曦往青楼外走去了,赶忙跑到老鸨的身边,一五一十的将云曦与吟霜的对话说给老鸨听。
老鸨吐了一口瓜子皮,唇角一扯,笑道,“老娘就说吧,隔壁那院子里就是有点古怪,偷了衙门的东西拿出去卖?还有武器?呵,老娘要是告他一状,定能得到不少的赏钱。”
她拍了拍身上的瓜子壳,朝身边那伙计说道,“走,跟着老娘去顺天府告状去。”
……
夜色沉沉,街上寂静,却有一群马狂乱着跑过,惊醒了顺天府里的崔府尹。
他吃惊之下便起床问了守夜的衙役,“街上是怎么回事?”
衙役回道,“回大人,据说是兵库司着火了,走过去的是赶去扑火的城门指挥使。”
兵库司起火?
崔府尹捏着胡子两眼一眯,兵库司的司库长是谢锦昆的大舅哥,谢锦昆的儿子爬了他夫人的床,他心中的恶气还没有咽下。
此时听到兵库司起火,崔府尹忙穿了衣命衙役备马,他要去看看热闹,看看谢锦昆一家子怎么跳脚。
现在京中因为青州数月的大旱灾,而粮食涨价。兵库司存着不少西山军营的储备粮食,这要是一把火烧了,那可就嘿嘿嘿了,谢锦昆可就有得好受了。
崔府尹连夜往兵库司走了一趟,得到的消息更让人震惊,不光是兵库司起火,而且是粮食还被人运走了,大理寺正全城搜查呢。
回到衙门里的崔府尹一面惊叹偷了粮食之人的大胆,一面心中无比的畅快着。
谢锦昆的小儿子被安氏拿重金赎走了,但有个大儿子又进了牢里,总算是让他心中解了一口气。
他心情大好正要上床入睡时,府门前有人击起鼓来。
没一会儿,衙役跑进后院说道,“大人,有重大消息,有人发现一处宅子里刚刚运进了大量的粮食,还有几捆兵器。”
崔府尹马上从卧房里推门走出来,拉着那个衙役惊喜的问道,“当真?”
“当真呢,大人,那人正在府前击鼓呢。”
崔府尹喜得连鞋子也没有穿好,一边走一边系着衣衫带子,对那衙役说道,“快,传话下去,本府要升堂。”
他刚才到了一趟兵库司,各方人都没有找到运出的粮食,令皇上大发雷霆,大理寺的胡大人更是如热锅上的蚂蚁。
虽然捉住了一个谢诚,但东西没找到,也不能说是断了案,倘若外面报案的人所说的话属实,那一定是贼子偷了东西藏到那所宅子里了。
他要是破了这个案子,皇上一定会嘉奖他。
崔府尹想到这里,脚下的步子都跑得快了。
很快,衙役们左右站开,“威武”的吆喝声中,一个打扮得分外妖艳的胖妇人与一个伙计模样的人走了上来。
妇人来到堂下就跪下了,也不等崔府尹发问,开口就说道,“大人,奴家是夜夜红青楼的老板娘,奴家的隔壁住着一个少年公子。就在刚才,有好多辆马车运着不少东西搬了进去。
其中啊,还有一捆东西掉在地上,那袋子破了一个口子,掉了好几把刀出来。奴家也不知道那公子是什么人,看看那么多的兵器运进去,奴家害怕,特地冒死前来报案。”
其实,这老鸨根本没看到东西,但为了说服人,她添油加醋的说了一番。
崔府尹的眼睛更加的亮了,“说清楚点,你可知那公子叫什么名字?”
妇人小珠子转了转,朝崔府尹妖魅一笑,“大人,奴家报了案,有没有赏钱?”
崔府尹看到她抹得如吃了死耗子一般艳红的唇,恶心着往后退了退,说道,“待本府到现场查看查看,是不是属实,再与你说赏钱,如果是假的,还要受罚。”
老鸨忙道,“奴家以人头担保,不会有假,这些可都是奴家亲眼看见的,那公子姓谢,还有一位哥哥当什么官。他在那里住了有一些日子了,什么也不干,屋里女人倒是不少,据说很有钱。”
崔府尹的眼睛一眯,胡子捏了又捏,“你敢说假话,定要打你板子!”
老鸨说道,“大人现在就可以去看,奴家听到那宅院的两个仆人说天一亮就要将货物出手,已经连夜去找买家去了,大人你可得快点,要是去迟了,他们就将货物卖了。”
连夜就卖?
这八成是司库房丢失的那批货物,崔府尹从堂下走下来,连声的高呼,“刘松,快,多叫上一些人,速与本府去拿脏物捉贼子!”
“是,大人!”刘松应道,很快,二十多个衙役跟在崔府尹的后面一路往谢诚的宅子方向快步跑去。
云曦看着谢询隔壁那家青楼的老鸨,与一个伙计边走边说着拿赏钱的事,就知道计已成功,那个爱财又嫉妒的老鸨一准会去顺天府。
然后,她与吟霜又敲响了一家杂货铺子的门,买了几桶火油,趁着夜色淋在谢询宅院里堆粮食的附近,还在四周铺了不少柴。
做好一切后,她与吟霜则坐在墙头上听着远处街角的动静。
不多时,果然听见有不少马匹的声音朝这边而来。明亮的月色下,只见一队兵差往谢询的宅院这里而来。
“吟霜,马上点火!”云曦微起眸子说道。
“是,小姐!”火镰擦起火星,吟霜扔在了一把淋过火油的枯草上面,很快,枯草火起,接着引燃了围在粮食四周的木材。
宅院里外都响起了震耳的喊声,“不好了,着火了!”
崔府尹刚到谢询的宅院门前,还没有下马呢,便见宅院的后院里冒起滚滚的浓烟。
院子里更是尖叫声不断。
他眼神一冷,心中哼了一声,对刘松道,“快将门撞开!这分明是宅院的人想烧掉证据!”
那么大的烟火,一定是对方在烧粮食,一定是那老鸨去报案时被宅子的人发现了,一时运不走,便来个毁尸灭迹!
好狡猾的人!
不过,幸好他来得及时,应该还没有烧完,只要留有半个袋子的证据,都会要这宅子的人小命玩完!
刘松朝身后的几个衙役大喊一声,“来几个人,一齐将门撞开!”
嗨哟嗨哟着,四个衙役合力将门踢开了。
宅院里,不少穿得艳俗的女子吓得尖着四处逃奔。
谢询半光着身子从屋子里跑出来,一边跑一边问仆人们,“出什么事了?这是怎么回事?”
崔府尹进了宅院,一看果然有谢询在呢,他心中得意一笑。
好小子,今天看你还怎么翻身,上回没弄死你,是没证据,这回本府要是拿到证据,定要你人头落地!
“将这贼子抓起来,刘松,你带两个人到屋子里找找有没有什么可疑的货物!其余的人,速将火扑灭!”
“是,大人!”
衙役们分头行动起来。
谢询看到崔府尹的那一刻,脸都白了,心道这位怎么来了?他吓得拔腿就要跑,但很快便被两个衙役给摁住了。
云曦烧的也只是一些木柴,那两车粮食堆在柴房里半丝儿也没有受到影响,只有一捆兵器扔在火里做了个样子。
刘松到了后院,马上命人全力扑火,他则从地上捡起一件兵器到前院来找崔府尹。
“大人,您看,这件兵器上面刻着兵部的字号,这一定是司库房丢失的那批东西。”
崔府尹接到手里一看,那柄刀的刀背上果真刻着“兵部”二字。
他看了一眼被摁倒的谢询,得意的一笑,嘿嘿,这回果真要这小子不得好死了!
“货物在哪儿?带本官去看看。”
“大人,堆在后院呢,满满的都是粮食与兵器。”
谢询睡得迷迷糊糊的听到有人说起火了,他吓得鞋子也顾不上穿了拿了一件衣衫就跑到院中,还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呢,就看到崔府尹带着一伙人进来了。
眼下又听到说什么货物,他哆哆嗦嗦地说道,“崔大人,冤枉,小人这里没有什么货物啊!”
但崔府尹根本不理他,迈着大步子走进了后院,果然,里面堆着高高的米袋子。
一众人已将火势控制住了,有些烧得变型的正是一些宽口刀,全是军营里统一配制的武器,还有一个袋子破掉了,散了一地的白米。
而那袋子上面也刻着一个“兵”字。
崔府尹捏了捏胡子,心情大好的哈哈笑起来,“来人,将这后院围起来,刘松,将谢询捆起来,本府要去一趟大理寺!”
他今晚上可是三重收获啊,拿了谢询解了心头之恨,然后又破了这个案子,皇上一定会嘉奖,大理寺的正卿胡安也会对他感激几分。
“不!小人不知这是什么,这些东西不是小人的!一定是有人陷害!”谢询尖叫起来。
他此时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再怎么纨绔,也是仅限于吃喝玩乐,但像这等动衙门里东西的大事,他还没有那个胆子呢。
“陷害你?不是你的?到了衙门里再说!”崔府尹懒得理会谢询,命刘松推了谢询就走。
而大理寺里。
大理寺正卿胡安正愁得一个头两个大,虽然谢诚被拿,但东西却还没有找到,皇上命小太监传话对他催了又催。
这时,有衙役来报,说顺天府的崔府尹求见。
“这半夜三更的他来干什么?”胡安烦得挥手说不见,又一想,难不成顺天府发现了什么异常?“请崔大人!”
崔府尹乐呵呵的走到正堂来,递上一柄烧得变型的宽口刀,刀柄上刻着“兵部”字样。
胡安眼皮一跳,“崔大人,哪来的?”
崔府尹得意的一笑,“本府夜间巡逻时,发现一间宅子有异,遂进去搜寻,谁想到宅子的人竟狗急跳墙,想一把火烧了毁尸灭迹,本府奋力抢救下,救出了三捆兵器,几百袋粮食。上面全部印有‘兵部’字样。大人猜是谁家的宅子?”
胡安忙问:“谁家的?”
“谢尚书府三公子的,羽林卫头领谢诚的亲弟弟。”崔府尹嘿嘿一笑。
啪!
“原来是这么回事!这个案子总算是有头绪了!”
天已蒙蒙亮,忙了一晚上的大理寺正卿胡安也去查看了谢询的宅子,一看之后,当下心中了然。
这正是那批货物,所幸没有全烧完,还留了一部分,但也足够做为证物了。
胡安将情况马上上报元武帝,元武帝传下旨意,让顺天府与大理寺立刻合堂审理这个案子。
谢询被带到了大理寺,当然是死也不会承认是他偷了货物。
大理寺寺卿胡安一气之下又要用刑,得知消息后赶来护儿的安氏马上嚷起来,“大人,威逼之下认罪的,不是屈打成招吗?”
“证据确凿还敢狡辩?”大理寺寺卿胡安冷喝一声。
“大人!”安氏朗声说道,“我儿睡得熟,也许是半夜里有人偷偷的搬进去陷害他呢?”
“小人这里有证据可以证明这件事是怎么回事!”云曦换了一身言立的衣衫来到堂上,她递上一张字据给大理寺寺卿胡安,“大人请看,这上面有谢询写的字,落款也是他。
内容写的正是小人一时好奇心起,想看看羽林卫的腰牌,结果谢询便果真拿了腰牌,小人当时看了一会儿就还给他了,至于他有没有还给他哥哥还是做了个假的自己留着用,就不好说了。”
这张字据正是在谢家姑太太死后,她为了骗赵玉娥的庶弟拿出家中的圣旨,设下赌局,没想到谢询也上了钩,来了个一石二鸟。
谢询事后奉上腰牌,要她撕毁字排,但她弄了一份假的。同时将腰牌也调了包。
她转身看向地上跪下的谢询,“是不是有这么回事呢,谢三公子?”
“你……你你,那字据不是被你撕了吗?怎么还会有?这分明是假的!”谢询惊慌的叫喊起来。
“啪!”堂上惊堂木一响,胡安一声冷笑,“这么说,你果真偷了你哥哥谢诚的腰牌了?谢诚不承认自己到过兵库司盗取货物,他说捉贼拿脏,本官如今捉到脏了,你们一家子还有什么话好说!”
“不……不是!”安氏吓得脸都白了,扑通着跪下了,“阿询没有偷啊!她没有!”
崔府尹这是一声冷笑,“一宅院的货物还说没偷?难道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要不是本府去得快了一步,只怕早被谢询一把火给烧没了。他分明是看到本府来了做贼心虚,是想毁尸灭迹!”
“证据确凿,收谢询收监狱,打入死牢!等候皇上旨意!”
谢询吓得尖叫起来,“我没有,我没有啊——”
安氏吓得身子晃了晃,瘫倒在地。
云曦朝安氏走过去,在她面前缓缓的蹲下身来,浅浅一笑的看着她,“夫人,你知道吗?你儿子之所以到了今天被收监要砍头的地步,全是你一手造成的。”
安氏惨白着脸,眼神森然的看着一身男装的云曦,“你是谁?”
“我么?”云曦一笑,“一人小人物而已,夫人不必知道我是谁,但夫人要知道的一点便是,倘若你不溺爱小儿子谢询,谢询便不会去赌博,不会赌博,便不会输银子,不会输银子便不会偷他哥哥的腰牌。腰牌不掉,便不会落到如今两兄弟双双落狱的地步。”
还有,你不杀谢婉,也不会有人报复,一切都是你自己咎由自取!云曦眼神凌厉的看着她。
“你……你……”安氏惊愕的看着男装的云曦,心头狠狠的一跳,为什么她看到这个小个子男子的眼神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案子本来毫无头绪时,被顺天府巡查时查到一所宅子给破解了,虽然货物烧得只剩了几百袋,但总算是找到了真凶。
天亮时,谢锦昆顶着两只黑眼圈上朝,他一晚上又急又烦又惊又吓,根本没睡觉,而且进了宫后,一路上都被同僚们用看好戏与嘲讽的眼神看着。
他硬着头皮进了大殿。
不多时,元武帝坐着轮椅被喜公公推着到了大殿。
百官跪地磕头,三声万岁的声音过后,元武帝朝谢锦昆咆哮喝道,“谢锦昆!看你生了两个好儿子!赌博输钱,偷羽林卫腰牌,偷兵库司的货物去卖,顺天府府尹巡查时,竟然怕出事,居然想一把火烧了想来个毁尸灭迹!朕杀了他们也不解心头之恨!”
“皇上请息怒!”谢锦昆吓得脸色一白扑通一声跪下了,他已被降职,由兵部尚书降职为兵部侍郎,还被罚掉俸禄一年。
苦心经营多年,巴结着贵妃,巴结着东平侯府,只是想再升上一层,得到那个太师之位。
谁知,太师的位置还遥遥无期时,反而降为了侍郎。
“念!”元武帝扔出一道圣旨给一旁侍立的喜公公,然后抿着唇黑沉着脸一言不发。
皇上暴怒,站立两班的各位臣子们吓得都不敢吱声,一上朝来就遇到皇上发火谁还敢废话?
谢锦昆更是头也不敢抬,匍匐着跪在正殿的中间。
喜公公拿起圣旨看了一眼谢锦昆,朗声念起来。
“羽林卫统领谢诚没有保管好自身腰牌,致使其弟盗取了腰牌冒充羽林卫到兵库司进行公然抢夺货物,使得兵库司损失重大,念其往日的忠心份上,革去所有职务,罚银五万两。
其弟谢询,偷盗兄长腰牌,冒充羽林卫,公然盗取兵库司货物,且在被发现后,意欲焚烧货物掩盖犯罪证据,罪大恶极,即日午时斩首!兵库司司库长安世翰,当差期间醉酒,致使库内货物丢失,严重失职,重打五十大板后,收监罚判二十年!”
圣旨念完,谢锦昆还得磕头谢恩。
散朝后,谢锦昆刚在府门处下轿,管家谢来贵便一路小跑着来到他的面前,同时小声的说道,“老爷,老夫人在前院正厅里等着您呢,脸色不好,您可要小心些。”
谢锦昆走路的脚步有些虚,其实不用打听早朝上的事,也可猜出结果。
判谢询死罪的证据确凿,不死也是流放或是几十年牢狱之灾,但又看皇上连夜让大理寺查案,就可知道抓住的人判得不轻,果然,谢询被砍头。
正厅上首坐着脸色清冷的谢家老夫人。
谢锦昆哈着腰走进去,他只敢看到谢老夫人的脚,而不敢抬头,两个儿子都惹了事,他难逃罪责。
“给谢氏各房发个公告,今年年底海选长公子,让他们都做好准备。”还不等谢锦昆开口,谢老夫人便开口说道。
“老夫人?”谢锦昆这回抬起头来看向上首,一脸惊讶。
“我的年纪也大了,你又要管着朝中政事难以抽身,族中事务也要有人来担着。怎么,你难道还想让阿诚来任长公子?他连自己的腰牌都管不好的人,你说,我怎么能放心让他管着谢氏的族产?是不是也在他不小心的时候被身边人偷了去?”
谢老夫人淡淡看了一眼谢锦昆,语气清冷的说道。这一家子真是让她失望透了,得知谢锦昆的两个儿子惹了事后,她气得连早饭也没有吃
“不是,是——儿子明白了,这就安排下去。”谢锦昆对谢老夫人行了个礼,退出了前院正厅。
海选长公子的事情传到安氏那里,她气得又砸了一通茶杯。
“这个老妖婆!真会落井下石!”她气哼哼的骂道。
“夫人,您消消气啊,只要二少爷没事,得到长公子之位还是有机会的不是吗?咱们可是近水楼台啊。”江婶站在安氏的身边安慰着。
安氏的脸色苍白,一半是听到老夫人的决定后气的,一半是得知谢询今天午时就要斩首给吓的。
各府都在宫中找了眼线,谢府也不例外。谢锦昆下朝还没有回到府里,早朝上的消息已先一步传到谢府里。
安氏当时听了当场就吓晕了,被江婶喊醒后,两条腿就一直打着哆嗦。
这刚刚醒来没一会儿又听说老夫人不认可大儿子了,她如何受得了?
她辛苦奔波半辈子,不就是为了儿子能掌这谢氏一族之权吗,一个即将要被砍头,一个被免职,这让她无法接受。
“夫人,您要撑住啊,老奴已备了酒水与饭食,您看要不要送送三公子一程?”
“送。”安氏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来,“他从小就胆小,我得看看他。”
她口里说着,泪水止不住流了一脸。
离午时还有一个多时辰,安氏便命人到前院备好了马车。她如踩在云朵里一样,两脚无力着地的被江婶扶着往前院走去。
主仆二人走到东园的园门口时,遇到了从西园走出来的夏玉言与云曦。
两人笑意浅浅,边走边说笑。
安氏的眼里顿时戾色翻腾,她微微眯起眸子咬牙看着前面二人。
夏玉言现在已不似去年年底那般打扮得像一个老妈子了,也知道往头上插着各色珠花,衣着的颜色也浅了许多,由粗布棉麻改为了一般的锦缎。加上她自身的书卷气,行动间自有一番当家夫人的气韵。
而谢云曦也是越长越清丽,容颜都赶得上她的女儿谢云容了。
安氏想到刚才在镜中瞥见的自己的那一张惨无血色的脸,和此刻无力踩地的双腿,咬着牙看着二人冷哼了一声,将头扭过打算擦身走过去。但云曦却叫住了安氏。
“大娘这是去送三哥一程的吧?有句话,曦儿想同大娘说一说,这句话很重要,大娘一定要听哦。”云曦走到安氏的面前浅浅含笑。
西园与东园间只有一条小道,要么安氏退回去,要么改道绕行一圈走到府门前。
夏玉言眸色淡淡的看着安氏,一言不发。
云曦则走到小道的中间拦着安氏,以安氏的性子自然不会后退也更不可能绕道,那么,她只能听着云曦将话说完。
安氏气得咬牙,这小妮子居然敢这么放肆起来,迟早有一日,定不会放过她!
为了面子,她扯了扯唇,问道,“什么话?”
云曦抚了抚袖子,大而清澈的眼睛浅浅含笑,慢条斯理的说道,“不知大娘有没有听说这么一件事,有位夫人嫉恨别人生的儿子比自己生的儿子聪明可爱,便让人将那小孩儿骗出府去,然后兜头浇下一碗刚刚烧开的热油。谁想到小孩儿没被烫死,那夫人又不死心,又命人将小孩儿装进袋子里捆上石头扔进了河里。”
安氏的脸瞬即吓得惨白,见鬼一样的看着云曦,口里喃喃说道,“你……你……”
“大娘,曦儿的话还没有说完呢。大娘别急啊。”云曦笑得眉眼弯弯,“有些人呢,认为自己的儿子是儿子,心肝宝贝一样,别人的儿子便是草木,看不顺眼就肆意的践踏或者铲除。
殊不知,别人的想法也是这样的呢,那位夫人铲除了别人的儿子,别人也会铲除她的儿子。这叫一报还一报,大娘,你说曦儿说的话对不对呢?”
安氏又惊又吓脚步连连后退。
云曦又道,“大娘还是不明白啊,哦,曦儿也是听别人说的,也不是很明白,正要与娘去问问府里的其他人。”
她说着走到夏玉言的身边,“娘,咱们走吧,去问问旁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夏玉言淡淡看了一眼安氏,没什么表情的牵着云曦的手扬长而去。
等这母女二人的身影消失不见了,安氏气得指着夏玉言离开的方向说道,“别得意太早,我安锈绝对不会就此罢休!”
……
段奕与青隐带着赈灾的车马在京外七十里地的地方停了下来。
二十个青山酷司的隐卫化妆成车夫同其他的普通车夫一起押着一百辆马车。
随行的还有五十名元武帝拨下来护送的羽林卫,以及一位工部侍郎与一位青州的同知。
一百五余人,一百辆马车走了整整一天,也才走了七十里路。
“王爷,皇上吩咐了要务必加快速度到达青州,咱们是不是走得慢了点?”从青州来的吴同知看了看天色,心下焦急着骑着马来到段奕的马车前说道。
段奕扯开马车帘子,对外头追上来的吴同知说道,“吴大人,你没看见山路崎岖吗?这已经是最快的速度了。再说了,前面那三辆马车的轮子又坏了,偏偏又是最前面的三辆车。山路狭小,前面一停,这后面便走不动嘛。吴同知,本王比你更急呢,青州素有大梁的‘粮库’一说,青州大旱不除,京中的粮价就不会降,粮价上扬,是必会引起民愤,本王身为皇室宗亲,又怎么会不思虑百姓的心声呢?”
“可是王爷,您得吩咐车夫人加快速度修车啊,这都修了一个时辰了怎么还没休好?”
“怎么还没修好,吴同知可以问车夫啊,本又又不会修车。”段奕扔开手里的一本书说道,“反正已快正午了,不如停下来埋锅造饭。”
说着,他唤过青隐,“青隐,做午饭了!”
“王爷!”吴同知焦急的在原本转圈。
段奕从马车上走下来,拍拍吴同知的肩膀说道,“吃饭再走,吃了饭再走,吴同知,本王今天请你与李侍郎吃饭。”
吴同知叹了口气只得转身去叫同行的李侍郎去了。
段奕看了看长长的马车队,朝一处山坡走去,放眼望向四周,微微眯起眼眸。
青隐这时来到段奕的面前,低声说道,“主子,属下将那辆马车的轴承弄断了,没有一二个时辰是修不好的。”
“嗯。”段奕微微额首。
“主子。”青隐咬了咬牙,愤恨说道,“皇上这一招无疑是想要让主子陷入民愤,他让户部安排的马车里,居然一粒粮食也没有,全是一包包的沙子。这要是运到了青州,又让那些灾民知道的话,这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咱们不被人骂死也会被他们打死!”
“所以本王让你弄坏车辆拖慢行车的速度。”段奕望向山坡下蜿蜒的马车队,眉尾微微一扬说道。
“主子,可有破解良计?”青隐忙问。
段奕一笑,“有,借粮!”
……
顾府的墨园,浅银的月光从园中一株松树的枝丫间穿透而下,洒在地上斑斑驳驳。
顾非墨百无聊赖的坐在园中的一把太师椅上,穿着家常的墨色锦袍,没有束腰带,双手枕在脑后,将两只脚闲闲的搁在面前的石桌上。
忽然,他开口说道,“技术那么差,就不要学人家爬墙了,要不是我事先同府里的隐卫打了招呼,只怕你的小命早没了。”
一名女子轻嗤了一声,然后,一条银链往院中的松树上一勾,接着,一道浅紫色的身影从墙头翩然跃下。
顾非墨看到来人,尽管早已知道是谁,他的眸色还是亮了几分。
云曦手里抱着一个包裹朝他走来。
顾非墨马上收了腿认真的坐好,放知动的太猛,他扯到了肩头的伤口,疼得马上伸手去抚。
原本俊美的脸上,眼睛眉毛疼得拧成一团。
云曦朝他肩头看去,说道,“你倒是实在,随便做个样子就算了,你还真往身上刺啊,看你疼得脸都变形了,这是刺了多深?”
顾非墨抬头看她,月色下,隐隐可见女子一脸的忧色,他忽然舒展眉头,“其实也没有那么严重,逗你玩呢。”
见他又恢复一脸的懒散,云曦微微扯了扯唇。
她打开手里的包裹,取出两个小瓶子放在他的面前,说道,“这两个瓶子,红的里面是药丸,一天服一粒,绿色的大瓶子里是药粉,外用的,早晚各一次。这是一个神医的药,就算很严重的外伤,三五天也会全好。”
顾非墨看了那两个瓶子一眼,扬着眉梢说道,“段奕的东西?”
云曦一怔。
他勾着唇角说道,“我与他打架多年,他有什么东西不是我知道,这是朽木老道的东西吧,你居然拿来给我,倘若是你在外面买的,我还勉强收,倘若是段奕的东西,我二话不说的收了。”
云曦眨眨眼,他这是什么意思?又发现怀里还抱着那个包裹,她递到他的面前,“这是你让次借我穿的披风,我已经洗干净了,还给你。”
“洗干净了?”顾非墨朝那件叠得整整齐齐的披风上看去,问道,“是你洗的,还是你的丫头洗的。”
“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了,本公子长这么大,就没让一个丫头碰过我的东西,所以,你的丫头洗的我不要,除非你自己亲自洗的。”
“矫情!”云曦嘴角抽了抽,然后将左手伸给他,“你看,我的手还包着纱布呢,怎么洗我?”
云曦的手在上元节那晚被她自己咬破了,吸血解了自己身上的毒,因为咬得太深,一两日定然不会好。
“怎么回事?你的手谁伤的?”顾非墨神色一凝伸手去抓她的手。
云曦讪笑着将手收回,“不小心被破茶碗割伤了。”
左往收回往腰间一放,却不经意碰到了荷包里的一件东西。
她朝顾家梅园的方向看了一眼,神色顿时一暗。
顾非墨看到她的脸色迅即就变了,忙问,“怎么啦,出什么事了?”
云曦转过头来迎上他的目光,“你还记得你们的梅园出事的那一天吗?顾夫人险些被假山石埋进去。”
顾非墨的神色也是一暗,“记得,怎么啦。”
云曦从腰间的荷包里取出那只双头蛇飞镖放在石桌上,说道,“前一晚,也就是你被段奕的人使了调虎离山计支开墨园的那一晚,我与段奕发现有人在梅园里埋入了这种暗器,但被段奕全部移除了,否则,第二天晋王世子妃弄了那机关,就不是假山石倒下了,而是满园的暗器乱飞。”
“什么?梅园?”顾非墨的脸瞬即大变,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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