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恶途（六）
一夜的杀戮，让整个世界一片血色，海岸线的曙光撕破血色的黑夜，却没办法净化这鲜血的味道。沙滩的树林已经被我收回泥沙之中，剩下的是满地的碎肉、残肢，我踩着它们，走得很慢……
昨夜，是我从成为叶瀚开始，杀人最多的一夜。
也是我进化的一夜。
因为脚下的残肢没有让我的心里产生半点的罪恶感。我的双手染满鲜血，我成了恶魔，就像我一直以来给蛇人的那个定义。
我越发的接近它们，我本就是它们。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从杨雪挖掉自己唯一的那一颗蛇人眼开始，我便明白，造成这一切的都是我自己，因为我太弱小……就像此刻走在我身后的男孩，和他的妹妹一样。在这个世界上，弱者根本就不配谈“改变命运”这四个字，他们能作的，只有命运的奴隶。
我要复活她，我要战胜一切与我为敌，从我身边抢走她的人，我要毁灭他们……即便成为我最初最为恐惧的蛇人也好。这段话在我心中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在它重复的同时，我心里的一扇门，似乎在悄然关闭，我不知道这对于我来说，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现在的我，根本分不清楚……
继续向前走了几步，我停住脚，那孩子已经跟了我很远，但却没有和我讲话。
“我说了给你变强大的机会，还有选择的机会……但我可没说，你可以跟着我。”我回过头，盯着男孩：“如果有一天我们再见面，而你做了正确的选择，我会给你另外一个好处。但是现在，你在身边非常碍事，滚蛋。”其实我所说的好处，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意思，我也不明白，为什么我会给这孩子一个选择的机会，也许那一刻，在我的心底，仍然存在着一些，和我当时心态不太同一的情绪。
男孩看着我，没有一丝畏惧，他只是皱眉：“我是想知道，你接下来准备去什么地方，你杀掉了这么多人，你逃得掉吗？”
“呵呵，这不是你该关心的。”
“那我呢，我逃得掉吗？”
我回头看看这孩子：“本来是逃不掉，但现在逃得掉。”这些人里，我没留下一个活口，我的树根可以感应到这附近几乎所有的生命，所以压根不会存在有人报复这男孩的可能，外人甚至都不知道这里究竟发生过什么，而普通人嘴里的话，只会越传越夸大，没人能得到这里曾经发生什么的准确信息，而且也没人会觉得，这几百人的死，会与一个孩子有关系。
“那好……我们以后再见，我会找到你。”男孩甩下这句话，转身走向了另外的方向。
其实当时我还挺好奇，这孩子莫非是明白了我什么意思？可连我自己都不明白……算了，不想了，也许他聪明呢。
离开这片海滩，我便潜入地下。而后在附近的人家，找到了一身合适的衣服，又找了个地方洗了个澡，接着我离开泥土，以正常人的方式离开了这个地方。但其实我还是犯了个错误，那一夜的屠杀我做得太过分了，暴怒的我完全失去了理智，现在，那一夜的血案已经传遍全国，虽然有力量尽可能的在平息那件事的影响，但那晚枪林弹雨，海边凭空出现的树林，树林中的杀人树妖，这些已经被太多人知道。
我现在倒是不在意引起恐慌什么的，总之这事儿也吓不到我自己，我唯一觉得不妥的是，这样一来，便暴露了我的踪迹。我利用植物杀人的手法，“君主”中人已经完全知道，而这么大的消息，又发生在某个靠海渔村的附近，他们很难不想到我。
知道我逃脱后的第一个落脚点，那么便很容易分析出我接下来的去向。所以原本的计划，被我放弃了。
原本我打算，先回我从前的城市，找到米娜。我之所以会进入游戏，与米娜姐弟俩有关系，我不知道她弟弟与“君主”现在究竟有何种联系，但我不准备放弃任何一点线索。不过现在为了避免被“君主”的人守株待兔，我也只能暂时放弃这个计划，直接展开第二套方案，那就是去找轩姐。
轩姐这个人平常是飘忽不定的，但相照到她，其实也并不是很难。
毕竟她是做雇佣兵生意的，顾主都找不到她，完全没办法赚钱。联系到沈伊轩的官方方式是打开某个特殊的不健康的网站，在其中某个搜索板块，搜索一串儿特殊字符，点击搜索后，某个特定的帖子放着她的性感照，但服务项目却和那照片不太对应。当然，正常使用那种网站的人是不可能搜索到轩姐的。
不过我找她的办法，却并不是利用那种网站。还是之前的担心，我担心“君主”的力量会比我想象中的更强大，他们现在掌握了很多信息，例如我的身份，我、杨雪和小安三人的关系，以及很多我不知道的内容。那个组织神秘，强大，不止那个控制小安的白面具一个人。所以天知道，他到底有没有调查过之前和我经历了几次险境的轩姐？又对轩姐了解多少？如果可以跟踪那个联络轩姐雇佣兵的网站的信息，我担心会暴露我自己。
所以我选择了另外一种方式，这其实算是我和轩姐的一个秘密……
之前有一阵子，我和轩姐比较暧昧。当时我们一直在用微信聊天，当然，那种通信方式现在是一定没办法用的，轩姐当时算是给我开了个直通车。如今我想找到她，便只能用之前约定好的办法，至于那个办法……
“这办法有点儿尴尬啊，话说当初轩姐怎么就想到这么个无聊的点子呢？”
此刻，我站在法国巴黎13区街头，具体如何到这里，说起来有些复杂，大概过程是货船偷渡、伪装成盆栽、殴打威胁私人船只……总之，现在我到了这里。巴黎13区是个华人区，满大街都是中餐馆，说中文的，比说法语的多。但事实上，这里中国人不到半数，还有许多越南、老挝、泰国等等的东南亚人。治安什么的，看起来很安稳。
回忆了一下轩姐之前对我提过的一个地址，我来到了一条长街，和13区之前的风格差不多。这条街的尽头，有一栋三层的，貌似门市房的建筑，为什么说貌似，是因为这栋和其余建筑物间都保持距离，建筑物两侧出现两条小路，给人中特立独行的感觉。而这里，就是轩姐给我的地址，当时她告诉我，找到这个地址的店，进去之后，找到店老板，就说自己让老板女儿怀孕了，现在是来上门提亲的……
嗯……
这，这特么怎么个智障的脑子，当初我会答应以这种暗号接头呢？
好吧，其实也不怪我，毕竟当时我也想不到，有朝一日，我会必须以特殊方式主动联系轩姐。不过暗号什么的，尴尬点也无所谓，我现在唯一纳闷的是这家店的名字叫做……博武会？再看这外部装饰风格，这特么好像是一武馆吧？
“什么玩意儿？这女的可真爱玩……”
我叹了口气，最终还是走进博武会，毕竟现在找到轩姐要紧，我这太多事情要做了，从苏醒到来到巴黎，已经过了差不多十天的时间，杨雪的那颗眼睛在我的身体里还是没有丝毫变化。我的心开始不安，即便此刻这眼睛没死，但就好像一根刺一样，扎在那，我每时每刻都在担心。
于是我走进无关，进去直接是前台，但没人在哪。一层大厅有点空旷，看地面的不止，似乎这里平常也会用作运动场地。四周的墙壁上挂着一些画像，老照片什么的，貌似都是些武术家，然而我认识的好像就只有李小龙了。
我走到前台，悄悄桌子：“有人吗？”
“喂，最近申屠师父身体不适，无关暂时歇业。不熟的就回去吧。”这时，我身后突然传来声音，回头一看是身高一米九以上，长得身强力壮的年轻男人，欧美人，但是中文说的非常不错，还带点儿四川口音。
“申屠师父？哦……他是这里老板？”我回头看着走进来这外国男子。
他走到我身边，上下打量一遍，眼神莫名其妙的不善，似乎对我有种敌意，但我完全不懂，明明是第一次见面，这种敌意从何而来呢？
“申屠师父当然是这里的老板，你是谁？来到博武会，却不知道申屠师父？”男人好奇的问。
唉，我也很尴尬啊。
而且一想着我后面要说的话，我就觉得自己这更尴尬了。
“确实不知道他，不过我找他有事，他现在这里？还是什么别的地方？”不管怎样，找到老板传话就好了，而且我觉得，这些人似乎都是轩姐弄来演戏的，只不过这些人到死都不会承认自己在演戏，是全世界最敬业的演员。
可谁承想，那外国男人居然瞪圆了眼睛，盯着我，喝道：“你是不是那些越南人派来的？！还是泰国人，算了，根本分不清……总之现在给我出去！”
说着，他伸出一只手，准备推我肩膀，将我推出武馆。
可他虽然推了，我却并没有动，稳的就好像在这块地上扎了根似的。当然，也没有真的扎根，现在我的体质，即便不进入蛇人化的状态，也具备接近蛇人化第一阶段的力量，双脚抓紧地面，对于一般人来说，确实就像镶死了似的。
所以这外国男人没有推动我，反而自己后退了两步，他盯着我：“你果然是那些越南人！又来砸场子，好！你等着，上次我不在，这次我给你点颜色看看！”
这人的中文，无论从说话方式到口音，都无可挑剔。
说完话，脱掉一身上衣，露出爆炸般的肌肉，然后摆出一个我不太懂的套路姿势，在我面前绕了两圈儿，对我勾勾手指：“来啊！！”
他当时在前台旁边，我走过去，和他保持大概半步距离，他眼睛盯着我的脸，余光盯着我的手脚，偶尔身体向前一下，貌似是在做试探动作。至于我……我脚尖儿一动，踢烂了身边的吧台，顺手拽下木头，锋利的一侧抵在这男人下巴上，整个动作半秒不到，他还未反应过来，下巴的皮肤已经被我划破：“这的老板在哪？说话。”
“可……可能，在……在……在楼上睡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