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恶途（二十三）
被困在树林差不多一个星期的我们，终于脱困，并且解决了沈伊轩的得罪的麻烦。但有些问题，还没有清楚的答案。例如这个降头师为什么对蛇人有所了解，他是怎么看出沈伊轩是蛇人的？他手下的人蛊，都是奇形怪状，能力各不相同，那些东西从前是人吗？这种感觉让我想起了之前在“君主”的岛屿中所发生的一系列事情。
“君主”的人，也从不知何地收集到的一些怪物，他们将怪物控制在那座岛屿中的人造城市中，完成那个游戏。
且不说那个游戏的真实目的是什么，对于那些怪物，对于面前这个死掉的降头师收集到的各种人蛊。我开始意识到一件事，我从前对这个世界的了解，从前看到的这个世界的样子，也许只是它的冰山一角。
这个世界真实的样子是什么？
它到底还拥有哪些我从前根本想不到的事情，现在我的心里已经是完全没谱了……
“……所以，只能变强了，变得越来越强。才能不被任何人毁灭。”我的手摸到自己胸口的位置，感应着杨雪那颗眼球微弱的可能是我自己幻觉的回应。
……
这件事情之后，轩姐开始着手为我找司徒彦。
之前说了，我很好奇，轩姐究竟是怎样利用自己的人脉，一次次找到司徒彦或者庄德安这种人。这事儿我也没瞒着她，最开始，我是直接问的。当时我们刚刚解决了降头师的麻烦，人还暂时留在武馆，武馆三层之上有个类似阁楼的环境，开着巨大的天窗，到了后半夜，这条街变得安静，灯光暗下来，还可以看到天空的星星。
我和轩姐躺在这阁楼的两张沙发床上，问了我的问题。
“人脉？那你这个问题，让我怎么解释呢，就是人脉很广呗。你知道的，做我这一行，接触的‘妖魔鬼怪’多着呢，那些家伙，没本事的话根本活不了多长时间。我只要把消息散播出去，始终会有人给我线索，汇总在一起，就差不多了呗。”
“你这说的也太简单了吧？”我觉得轩姐这感觉，有点敷衍。
但事实上并非如此，只是对这方面，她神经比较大条。按理来说，她的养父已经死了，关于经营雇佣兵集团的事情，她是最高的执行者、策划者，控制一切的人，这样大条的神经，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你该不会觉得我是在骗你吧？”轩姐好奇的盯着我。
“那倒不会，只是你知道这件事对我来说很重要，所以这次拜托你，和以往不一样，我想掌握更多的消息……其实说真的，当初找庄德安，找司徒彦，找他们报仇，讨债，或者调查我过去的事情，和这一次的事情真的不一样！就像你说的，失忆这种事，虽然是空白了大片属于自己的记忆，但失忆的自己就是另外一段人生，从前的记忆，对自己的生活也没什么改变。所以其实知不知道那些记忆到底什么，真的不重要。”
“现在没了她，你的生活变了吗？”
“变了。”
“可最开始，也没有她。”
我从沙发床上坐起，侧过身，看着平躺在那的轩姐：“一个人，刚生下来不会说话，不会走路，躺在那，能做的只有哭闹。他渐渐学会一切，他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意识……但有一天，那些东西被夺走了，他又一次变得不会说话，不会走路……你觉得，这样的回到从前，会有人甘心吗？”
轩姐看着我，没有讲话。阁楼变得非常安静，我甚至能够听到木缝间的一些不知道是什么的细微的声音。
然后，是轩姐的叹息。
“明白了，她现在是你的灵魂，抽走了她，你也会慢慢枯萎。”
“形容的……很恰当。”我点头。
轩姐噗哧一笑：“你居然还好意思肯定我说的话？这样对你一个大男人来说，不觉得丢人吗？”
“完全不觉得，我着脸皮厚，你也不是不知道。”
“神经病……好吧，我也大概明白你什么意思。其实我过去是比较懒，我这次帮你查查，具体理顺一下可靠消息的来源。”
我摇头：“这次的消息一旦得到，我需要第一时间找到司徒彦，查清楚来源就太麻烦了。”
“那你什么意思？”
“调查需要时间，所以这段时间不如理顺一下之前几次，我们找到司徒彦或者庄德安的线索来源。”
“你是不是还是不信任我这条线？”
“真的不是，大姐，别误会。总之帮帮忙。”
我确实不是不信任轩姐，否则也不会玩命的想找到她，拜托她帮忙。只是这消息来源不够清楚，我这心里始终像是系了结。而且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种预感，查清楚这消息来源，对我也许是个意外收获。
总之事情就变成了这样，轩姐开始调查之前几次消息的具体来源，而我继续呆在这武馆。
但这段日子，我也没闲着。之前我过去记忆汇聚的那本《蛇迹古卷》中有关于蛇人食物的记载，虽然是我自己的记忆，但有些内容真的是模糊不清。就像这蛇人喜食人心、脑，是所有蛇人都爱吃吗？还是只有蛇人亚种？我这成了蛇人也有了一段日子，倒是没有把人当作食物的那种冲动和欲望。至于蛇人亚种，之前刚刚变异的赵御、关紫楠也没表现出什么很明显的症状。
当然，也可能是当时情况紧急，吃东西这种事情，就自然的排到了后面。
我从前见过的蛇人亚种，确实是吃人的……
以活人为食这种事，我不知道如果必须要做，我究竟做不做的出来，但起码现在似乎不需要。但因为我总是莫名其妙的觉得寄生在我身体里的杨雪的眼睛有枯萎的趋势，我就会忍不住去想，难道是因为……营养不良？
那我是不是应该，给她找一些蛇人的标准食物？
当然，现在还没必要杀无辜的活人，心、脑这种东西，对我来说其实也不是很难得到……
只是苦了申屠老头儿。
也不知道这老爷子现在这身体状况，还能活几十年，还是十几年，但不管多久，后面儿小半辈子，他估计是不会像从前一样爱进厨房了。
此刻，武馆的后厨里，我靠在后厨门口，心里琢磨着最近轩姐已经离开五天了，虽然有联系，但却始终没有什么好消息。而那老头，正一只手颠大勺，另外一只手掐着手机看新闻，嘴里一边儿恶心，一边儿对我抱怨：“喔……我去，恶心死老夫了……你看看，你看看，这新闻又说你了，医院偷尸狂魔再次作案，是心理变态？还是灵魂扭曲，是道德的沦丧，还是……”
“再叨叨个不停，我就拿活人的试试。”说着我走到老头儿跟前，拍了一把他后心的位置。
“哎我去，你这没良心的啊！我特么烹饪了大半辈子，美食没少做，这食材是从来没用过人的啊……你这恶心我多少天了？你居然还威胁我？你挖吧，把我这心肝脾胃肾你全挖了，脑子啊什么的都挖出来，看谁给你做饭！”
我笑笑，拉了把椅子，坐到老头儿身边：“其实被你做出来之后，味道还不错，只要不强迫去想，完全感觉不出自己吃的到底是什么。”说出这段话的时候，我非常平静。
这如果是过去，我怕是会觉得自己已经疯了，吃人这种事情，我居然都做得出来。
但是现在……
我怕是真的变了。
只是不管我吃了多少死尸的心脑，我始终没感觉出杨雪的那颗眼睛，有什么好转的趋势，这也是让我最担心的事情。
“小子，你老实跟我说，你到底为什么要弄这些东西回来吃？”老头儿放下大勺。
“我是蛇人，难不成你指望我吃斋念佛？”
“别扯淡，老夫对蛇人的了解虽然只是皮毛，但对于你，我跟你说我的了解可能超出你的想象。”
我笑了：“怎么着，你也会读心术了？”
“什么读心术，别瞎扯。你这几两天吃的是挺自然的，但是第一天，你那恶心的表情藏的再好，也让我看见了！你根本不吃这些东西，你到底为什么这么做？你也不是一凶残的人，否则你抓个活人不好吗？”
“是啊，活人……”我皱皱眉，难道只有活人才行？
这想法从我心底生出的一瞬间，我打了个冷颤，我到底在想些什么。
“嘿！想什么呢？”申屠老头儿伸手在我眼前一晃，同时将我拉回现实。
我摇头：“没什么……端上来吧，我再试试。”
老头儿见我也不准备把心里的东西全交代给他，他也就没趣儿的叹口气，盘子往我这边一推：“吃吧吃吧，好自为之。”
看着满盘子恶心的食物，我深吸口气，然后又马上隐去自己恶心的表情，将那些东西，全部吃了下去。
没有改变。
一切如常，看来这果然是一个我自己的天真的想法。
我无奈一笑，是苦笑，然后放下刀叉，靠在椅背上叹了口气……而就在我这叹息的瞬间，心口突然抽动了一下！
那是很微弱的感觉，但感觉却渐渐放大！
我猛地坐了起来，然后站起，我捂住胸口，那跳动的东西是……眼球！！
不过，却不是杨雪的眼球，而是藏在我心口的另外两颗花苞中的赵御、关紫楠的眼睛。我感觉到我体内的藤蔓似乎正在将一些东西转移到他们的眼睛里，就好像是我吸收树木的营养，延伸藤蔓一样的感觉。
而那些特殊的东西似乎是来自于……
“这些心脑？可是为什么到现在才有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