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章 永恒黑暗（三十一）

  眼前一幕让我觉得自己似乎是中了什么厉害的幻觉，精神控制，我难以置信，为什么双子a的“手指”会长满这池塘的水面，他究竟有多大？
  不对，这似乎已经不是简单的体积的问题。
  这……
  这我真的难以解释。
  他一开始就有这样的实力吗？为什么一开始不用，是在故意隐藏实力，而后戏耍我？这可能性不大，但也不是不可能。数量如此之多的“手指”，我怕是很难防住了，而此刻我自身又在水中，感觉一切对我来说都是负面的。
  我感受到了巨大的压迫力。
  双子a的声音此刻也从水中传来：“君主大人，我说过有些事情的结局是改变不了的，就像你，你终究要接受自己的身份，这不是你现在的人格所能够理解的。你总是觉得，现在的你是对的，但你有没有想过，不管是世人眼中的善人，或是恶人，没有平白无故的善，也不会有平白无故的恶。绝大多数事情的善与恶，都是你们这些愚蠢家伙赋予的概念……你可知道，你无数前身所做之事，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虽然他似乎对我提了一句题外话。
  可这也是我长久以来思考的问题之一……
  我不相信有人会那么无聊，只为了有趣，便杀人。也许追求永生，是其中一条理由吧，可我无论如何也不相信那是唯一的理由。如果只是单纯的追求永生，那么杨雪和我过去看过的那些记忆片段中的内容，似乎已经给了我答案，我的前身有着一套近乎完美的永生之法。只是需要利用自己的子嗣……
  好吧，说起来单纯这一点就是永远无法被人接受的事情。
  单纯这一点，我便是罪大恶极。
  可我仍然不愿意承认，我是一个单独的人格，为什么要我继承罪恶？我不愿意继承，更不愿意让那家伙重新出现在这个世界。所以不管他到底要做什么，在我这里，尽是罪恶！
  “我没兴趣听，而且，我也没有要认输的意思。”说完，我潜入水中。
  说实话我非常不擅长在水中对敌。
  我是不怕呛死，但呛水对我来说还是很难受的。
  我努力在水中控制自己，我睁开双眼，我试图在这一片池水中寻找到双子a的身体，我始终不太相信他可以控制那么多的“手指”，可结果让我惊讶，我突然发现一件事，这水中居然一无所有，起码我目所能及的位置，什么都看不见。
  我根本找不到双子a，他到哪去了？
  可我找不到他，他的声音却依旧在我的耳边，不断的对我说着废话，扰乱我的心神。
  我将四条蛇尾分散着刺向身边，搅动着池水，可分明没有任何一丝碰触到固体的感觉。
  我的身边全是谁，我甚至觉得自己真的置身于幻觉当中。
  难道真的是幻觉？
  不对，不可能。
  若是幻觉根本没必要这么长久，他只要将我控制，挖走我的眼睛，一切问题便都解决了。
  根本用不着这么久的时间。
  那么如果一切都是真的，我该如何应对？
  我在想这些问题，突然感觉身后的水流一阵急促，像是有漩涡在我身后，它有着巨大的吸引力，我努力用蛇尾推水，保持自身平衡的同时，我转过身，发现数十条“手指”在我身后旋转汇聚成一张大嘴，向我狠狠的撕咬过来！
  我立刻调整蛇尾，抵挡那长大嘴的撕咬，撑开它的嘴巴。
  力量上，我是胜利的。可它马上又化为液体，绕开蛇尾，直接攻击我的本体。
  我的身体被刺穿了许多次，大量血液流逝，我的体力也随着血液一同被消耗。
  其中一条“手指”直逼我的头颅，我迅速用眼虫的黑色丝线构成防御，将其抵挡。这是我最后的保命之术，说起来，我这条眼虫的能力真的很强，强到匪夷所思，那些黑色丝线到底是什么我不知道，可当其密集达到一定程度时，坚韧程度已经超越了一般的钢铁。
  它几乎可以构成我想要的任何冷兵器，或者防具。
  如果这种东西有朝一日可以像我的藤蔓，或者蛇尾一样，大面积延伸，那我的能力真的会提升到另外一个层次。
  可惜此刻却不行。
  我只能够用它护住自己的头，以及上半身。
  我的双手、蛇尾，此刻都在“手指”不断的冲击下，被打散了，达成了肉泥，我成了一个肉团，这真的是一个非常耻辱的形态。我沉入水底，伤势太过严重，短时间内我根本无法恢复。
  但又因为双子a的疯狂攻击，我没有露出自己的眼睛去观察，我担心被他突袭。毕竟我有一双眼睛，而他只需要一只。毁灭其中一只，我的战斗力便大打折扣，而他就可以轻松的得到另外一颗。
  我下沉，虽然看不到他，但感觉得到，他似乎也追了上来。
  周围的水流变得粘稠，这该不会是这怪物的身体吧？
  我想着，心里一阵恶心。
  同时也不甘心。
  我觉得自己有点运气太差了，双子a原本的攻击力真的完全不如我，他只是刚好克制我。克制的太稳了。
  为什么我这曾经有着君主之名的家伙，会处处碰壁？这君主二字，究竟是怎么来的？我前身究竟还有着怎样的能力，是我没有得到的？
  难道只能够恢复记忆了吗
  恢复人格？
  那对于我来说，还不如就此消失……
  不行，我不服，我不认，我还有太多事情要做，怎么能就止步于此。
  砰！
  我轻轻的碰触了水下的泥土，我沉到了水底，但与此同时，我也感觉到了一条“手指”逼近了我，是那股“手指”汇聚的漩涡的力量给了我提示。
  可我不能就这样被他们捉走。
  不能……
  我咬着牙，背后的黑色丝线渐渐分裂，深深插入泥土，后背也因此露出了缝隙，我背部的肌肉分裂藤蔓，随着黑色丝线一同插入这泥土之中。
  我这是本能的找依靠。
  不是为了逃避，而是想着不管到什么时候，也要有个反击的手段。
  藤蔓深入泥土之后，迅速与地下的根茎相连，我获得了能量，与此同时，也能够重新感应到这附近的植物了。只是我还有点虚弱，而且面对双子a的能力，我不知道该如何反击。
  若是面对别人，此刻我可以控制藤蔓，和他拖延一阵子，然后我吸收能量，逃跑，或者继续和他斗。
  可是面前这家伙……
  我根本就打不到他！
  好气啊。
  而双子a的声音这时也再次传入我的耳朵：“您又扎根了？还真是没完没了呢……算了，我也不要抱怨了，毕竟您还是比我想象中的轻松多了。”
  比想象中的轻松？
  这话是什么意思？
  以他现在所展现的能力，最初与我对战，也应该是碾压我的一方吧？但他却说，比想象中的轻松，所以难道说在他的想象中我是有办法对付他的？
  他倒是替我自信了一把。
  双子a用“手指”拉扯我，那感觉就好像在拉一颗完全没有反抗能力的萝卜，而我基本上也和萝卜差不多，除了扎根，我好像真的什么都做不到。我无力反抗，只能够想尽办法的不被他拉去。
  这做法好像一个柔弱的少女，抵抗想占便宜的壮汉。
  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智障。”
  突然，我的心底出现了一个声音。
  “谁！”我本能的喊了一句，一口湖水狠狠的呛进我的嘴里。
  那是个女人的声音，她没回应我的问题，只是自顾自的对我说：“你明明已经想到了答案，再努力一点点，问题就解开了……向你现在的样子，和放弃了有什么区别？最多是个时间问题。”
  “你是谁，你的声音为什么……”
  “你为什么不记得我的声音了？”
  她似乎听到了我对她说的话，然后她笑了：“哦对，我知道了，我们太久不见了，脑子里的声音，不是真实的声音，你也许已经忘记了我的……”
  脑子里的声音不是真实的声音？
  忘记了？
  忘……
  不对，没忘，这是杨雪的声音？
  “杨雪？不对，没忘，我只是被打得有点懵了，何况你现在的声音不也是在我的脑子里？你为什么消失了，我的意识空间里，为什么没有你！”
  “现在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叶老师，我能和你说话，但说不了几句。你快想办法，解决眼前的麻烦吧。”
  “眼前？眼前怎么解决？算了，怎么都无所谓，你告诉我，你是不是进入了那扇门！那到底是什么地方！！”
  杨雪沉默了数秒，然后声音很微弱的对我说：“那是个禁区，你不要来……我很快会回来，你等我就好。也不要让孟梦去碰那个地方，否则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你也永远不会再见到我。”
  “你到底什么意思？那到底是什么地方！”
  “叶老师……不，叶瀚，我相信你，你相信我吗？”
  为什么是这个问题？
  可我还是回答：“相信你，当然相信……”
  “那就不要问，就像从前一样，你想知道的一切，我不是都给了你答案？那扇门后的秘密，我也会告诉你。但你要活下来，你要保证，再次见面，你还是叶瀚，我也是杨雪。”
  “我保证……就像我保证，要对这个世界温柔一样，我从来没忘。”
  “不……”这个字杨雪说的很突然，“不必温柔了。”
  “为什么？”
  “因为我已经对它冷漠，你若温柔，我岂不彻底成了反派。”
  “雪，你到底在说什么？”
  “再见。”
  说完，杨雪的声音彻底消失了。
  “雪，杨雪？你还在吗，你的话还没说完，你回来，你……”我忍不住，最终大喊出来：“你去的地方，到底是什么！！”
  可惜，我听不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