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四十五章 苦叶
渐渐的，我的心跳居然跟这种波动契合到了一起，每一次波动，我的心都会跟着跳动一下，一股前所未有的感觉油然而生。
我仿佛化身成为一颗种子，然后是一段漫长的孕育期，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种子终于扎出了第一条根系，然后是一种难以形容的喜悦，那是一种新生的感觉，我从没有这么清晰，这么近距离的感受到生命的孕育。
虽然只是一颗种子，但它同样是一个生命。
根系越来越多，我感受到了种子挣扎，极力的破壳的念头。
终于，一根嫩芽破开，露出了尖尖角。
除了喜悦，我还感受到了满足，那是奋斗之后的收获。
终于，种子生根发芽开始成长，从一株弱不禁风的幼苗，到经历风吹雨打，再到茁壮成长，变成一株参天大树，每一次四季交替，每一次落叶发芽，都如同经历了一遍人生。
而每一次，我都会生出截然不同的感受。
对我来说，一次落叶，就是一次轮回，渐渐的，我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仿佛真的化成了一株没有思想，没有知觉的大树。
当不知道多少个春秋轮回后，大树的生命终于走到了尽头。
还不到秋天，它的叶子就开始枯黄，然后掉落。
树枝也变得干枯，慢慢失去力量，再也无法抗衡呼啸而过的强风。
叶子掉光了，树枝被风吹断了，树干的老皮开裂，露出里面中空的部位，这棵大树最后一丝生机缓缓消散，它死了。
但是没有人注意到，一颗种子掉落，深深的被埋在地下，然后又过了很久，这颗种子开始生根发芽。
从生命起始到结束，然后又是一段新的开始。
对叶子来说，春天生，秋天落，这便是它的人生，短暂，却也永恒，因为叶子腐朽以后，会慢慢化成养分，继续滋润着大树成长。
对于大树来说，从种子发芽的那一刻到最后死去的一刻，是它的人生，漫长，却也短暂，因为大树没有思想，对它而言，无数春秋，不过是从生到死的一个过程。
但是大树固然死了，可也留下了新的希望，而生命，最大的意义在于繁衍。
当我明悟的瞬间，所有的画面开始快速的倒退，然后又回到了起点，回到了那颗种子刚刚扎根，刚刚生出喜悦的那一刻，回到了我的心脏跟波动融合的那一刻。
“噗通！”
“噗通！”
“噗通！”
一声声跳动，强壮而有力，仿佛从未有过变化，但我却明白，已经不同了。
就在这个时候，我再度感觉到一股隐秘的力量从我身上扫描而过，不过有一点我可以感受得到，那就是对方对我并没有任何敌意。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意识散发出去，逐渐深入地下，终于，一口棺材出现在我的感知中。
这是一口铜棺，带着岁月的痕迹，看到之后我明显愣了一下，在这祖地之中，突然出现一口铜棺，这代表着什么？而且最重要的是，这口铜棺是属于谁的，为何那三位大长老好像完全都不知情？
而且之前那股窥探我的力量便是从铜棺中发出来的，所以我犹豫了一下，就直接将声音传递了过去，“晚辈刘阳，见过前辈。”
一阵沉默，并没有任何回应，就在我准备将意识收回的时候，铜棺突然冒出一层淡淡的光芒，然后一个身影由虚转实，慢慢出现在铜棺上。
对方显得异常老态，一副垂垂老矣，活不了多久的样子，但是我却没有任何的小觑。
随后，我心念一动，一丝意识分离，然后在铜棺上逐渐凝实，看上去跟我的真身没有任何两样。
这种手段之前我只能在洞天世界中做到，毕竟那是我的世界，只要我愿意，我甚至可以创造任何一切。
至于在外界，分离一丝意识凝聚身体，还是我第一次，甚至在之前也有些勉强，直到这次感悟，我才彻底掌握这种手段。
“前辈。”我看着对方直接说道。
“能走到这一步，你唤我一声道友便可，说起来，我还没有谢过你拯救三寨的恩情。”对方看着我缓缓说道。
“前辈莫非是？” 听到他的话，我心中不由的一动，不过我也没有自大到叫对方道友。
“我原姓姜，至于名字，早已经忘记，不过是机缘巧合，借助先祖的机缘，才苟活至今罢了。”对方看着我直接说道，并且坦诚他并非我想象的那人。
听到这里，我不由的松了口气，毕竟刚刚面对了邪魔，转眼又碰到当年镇压邪魔的那位先祖，难免会有种荒谬感。
“前辈莫非也没有踏出那一步？”我突然看着他问道，现在我最关注的无疑就是怎么成为大能。
之前从邪魔那里只听了一半，现在好不容易碰到一个很老的前辈，我自然不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而且看对方的样子，也并没有对我表现出什么敌意。
或许也跟我救了三个寨子有关。
“想要踏出那一步，何其艰难？如果不是先祖留下的手段，我恐怕早就已经惨死了。”对方摇摇头，脸上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莫非踏出那一步会很危险？”我忍不住问道。
“我只能告诉你，哪怕你有十成把握，也不要贸然尝试。”对方说话的同时，眼神中流露出明显的恐惧。
听到他的话，我心中一惊，古往今来，即便那些已经成为大能者的，又有哪个在之前就敢言有十成把握？别说十成，就算只有一成，也值得一拼了。
可现在，却有人告诉我，哪怕十成的把握都不要贸然尝试，而且他眼中的恐惧又是那么明显，他究竟遇到了什么？是所有人都如此，还是只有他遇到了？
“前辈可否明言？”我看着他问道。
“不可说，不能说，不敢说。”对方摇了摇头，一连三个拒绝。
见此，我也知道不可能从他这里知道什么了，这顿时让我谈性大减，原本以为遇到一个前辈，能够取取经，结果无论怎么看，这都像是一个被吓傻的老人。
或许想要成为大能真的如他所言，无比的危险，可这种事情，一旦退缩了，也将再也不能成功，因为失败的种子早已经埋下。
未来的路，不管有多么的难，我都不会改变初衷，不管有多么的危险，我都不允许自己后退。
“我知道你不会把我的话听进去，但你毕竟救了三个寨子，而且相见就是有缘，这东西就送给你吧，希望你将来不会走我的老路。”对方轻叹口气，然后轻轻挥手，一个木盒便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伸手接过木盒，然后打开，只见里面静静的躺着一片叶子，这叶子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显得有些枯黄，但是在叶子上面，无数纹路交织在一起，隐隐像是一个打坐的人。
而且看到这片叶子以后，不知道为什么，我心中竟然升起一股奇怪的感觉，好像似曾相识，在什么地方见过一样。
但随后我又摇头，因为我可以很确定，我绝对没有见过这样的叶子。
不由得，我将目光重新看向对方，想要从他那里得到一个答案。
“这叶子名为苦叶，取自苦海无边的意思，可以给你一次推演的机会，无论是功法，还是修为突破，它都可以帮你完成，等于让你多了一次从头再来的机会。”
听到对方的解释，我顿时一惊，没有想到这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叶子居然有这么大的来历，更关键的是它近乎逆天的能力。
要知道无论是推演功法，还是突破境界，都要小心翼翼，因为一个不小心就会造成难以磨灭的伤势，甚至是悔之晚矣。
可眼前这片叶子却相当于多给了你一次机会，即便是失败了，也可以重新来过。
如果拿来推演普通普通的功法，甚至是一般的境界突破，绝对是暴殄天物，但是用来踏出最后一步，却没有比这个再合适不过了。
我想到对方之前说的话，想来所谓的先祖留下的机缘应该就是指这苦叶，可即便有重新来过的机会，他仍旧失败了，甚至没有浪费这有可能最后的一片叶子，说明对方上次失败的打击实在太大了，他的心灵已经留下裂痕，如果不能修补，这辈子恐怕都将没有任何机会。
更何况，即便只是意识，我也从他的身上感受到浓浓的死气，应该命不久矣的表现，或许不断的沉睡还能让他坚持的更久一些。
只是我不明白的是，这么珍贵的东西对方为什么要给我？难道留给自己的后代不行吗？
至于说报恩，之前三位大长老让我来到这里已经等于是报恩，而且对于这种东西我也并不怎么看重。
杀死邪魔，也是我在自救，更何况我已经获得了最好的奖励，那就是世界本源。
甚至是在这里的那段奇妙经历，对我而言也是弥足珍贵的，让我真正明白了生命的意义。
所以，我并不绝对对方就一定欠我的。
此时，我拿着盒子，只感觉沉甸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