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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五十三章、心有千千结

  游方一伸手,却没有接手链,而是一把抓住了向影华的右手。向影华差点没发出惊呼声,不由自主就让他往前拉近了半步,脸腾的一下就红透了,还好在这月光下看的不是很真切,身形也有点发僵,不知道该怎么站着才好。
  别看两人在一起两个多月了,在外人看来很浪漫、很默契甚至很亲昵,但从没有超出普通交往之外的举止,甚至连手都没握过!不仅如此,也许难以想像,这两人还没有过任何肢体接触,比如挽一下胳膊呀、不小心谁碰了谁一下呀,一律都没有!
  人和人是不一样的,别看游方一见吴琳琳,就大大方方的来了个拥抱,上次在火车站还被她亲了一口。但是他与向影华之间,打招呼只需点点头或者一个眼神,在江湖同道面前的礼节,也不过是拱手抱拳。
  此刻游方左手抓住了她的手,右手顺势接过了手链,然后又亲手将它戴回到她的皓腕之上,用温柔但很坚决的语气说道:“就算没有这串天机手链,那无名高手也未必强得过你,但那人机敏狡诈极擅袭斗,恐非影华小姐能比,此物是你的防身之器,不能稍离。而我有它用处不大,无它也可自保,你若真想让我心安,就千万不要做此举,我坚决不受!……夜已深,早点回去休息吧,别忘了,明天我们还要出门购物呢,兰德先告辞了。”
  手链已经给她戴好,游方退后半步一抱拳,然后转身离去。向影华看着他的背景愣是没说出话来,下意识的左手摸右手,脸色还是红的。人未开口但是眼神仿佛会说话,如果给这个画面加一个旁白,有可能是——梅兰德,手都让你摸了,你可要负责啊!
  当然了,这只可能是旁观者的一种错觉,向影华不可能说这种话,而且也没有人看见。游方实际上是等于拒绝了她最大的好意与最明确的暗示。
  第二天两人又结伴下山,驱车进了广州市区,这一天的行程是购物,主要是买衣服。天气已经渐渐热了起来,向影华的行李本就不多,添置应季衣服当然是顺理成章。陪女人逛商场是一件需要耐力、体力、耐心、细心的工作,游方完成的非常好,一路上开车、拎包兼点头赞美与刷卡付钱。
  向影华的习姓并不奢侈,买东西也不刻意挑贵的,但她试穿之后看中的衣物基本上都不会太便宜。也没见她买多少套衣服,游方已经刷出去七、八万了,不禁暗暗有些咋舌,心道若这丫头真是他的女朋友,以他现在的实力可交往不起。
  其实游方多少是自己失误了,路是他带的,去的商场都挺高档,想挑便宜且能看上眼的也没有啊。而他也没想多省钱,该花就花吧,反正最近发了一笔财。这一白天看着向影华出入试衣间、在穿衣镜前顾盼,也是相当的养眼。
  向影华还给游方挑了一套中装,浅色暗扣收腰立领,样式典雅很有知姓风度,非要他试试。游方穿上之后站在镜子前,连售货员小姐的眼神都变得亮晶晶的,没怎么侃价就主动给他打了折,据说是最低折扣优惠价七千八,真不贵呀真不贵!唉,买了吧,难为向影华的好眼力,连游方自己都觉得挺帅挺帅的。
  但这次逛街,也让游方发现了向影华的另一面,这位姑娘看似恬静,其实相当不好惹!在某家商场时人比较多,游方手里拎了几个购物袋不自觉落后了几步,看上去前面的向影华似是一个人在闲逛。有一位衣冠楚楚、相貌堂堂、笑容自信的男士,略带一点色眯眯的惊艳神情走过来,拦在向影华面前道:“这位小姐,有幸认识一下吗?我是……”
  那人好像是一家公司的老板,同时兼星探与明星推手,但游方到底也没搞清楚他是干什么的?因为那人话未说完就神情一喜,伸手向前迈步,以为自己在走直线,结果拐了个弯一头撞在了柱子上。
  大商场中那种方柱,长宽都有一米多,在各个柜台之间,四面还镶着镜子。只听啪嚓一声,那人与镜子来了个亲密接触,以他的脑门为中心,镜面上出现了好几道放射状的裂纹。撞的可真重啊,周围人都被吓了一跳,而向影华就似什么事都没发生,施施然继续前行。
  游方也不敢乐,紧走几步与向影华并肩而行,身后留下一堆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向影华不动声色间运转地气扰动元神,让那人一不留神产生了错觉,自己一头撞墙了,也不知会不会有脑震荡后遗症?游方心中暗道那人虽是自找,但这位向大小姐也够厉害的!大庭广众之下不至于非得这样吧?
  他们逛了一天,晚饭也在广州一家著名的酒楼吃的,然后才驱车回到山庄,一路上显得非常轻松休闲,显然连曰来没有那位神秘高手的动静,渐渐已经放松了警惕。昨天游湖今天逛商场买东西,并不总在山庄里猫着,这才是出来度假享受的样子。
  今天这一出,也是在张玺建议下安排的,目的就是外示松懈于人,一连几天都没有动静的话,谁的神经也不可能总是紧绷的。游方心中暗赞,这位张长老果然是个人才,不当董事长去做个编剧也挺不错。
  ……第二天上午,游方独自一人离开了山庄别墅,他走的非常谨慎,没有沿公路下来,而是收敛神气穿行林间小道,直接来到山脚。这里是风景区,白天经常有送客的返程出租车经过,当一辆空车路过时,他很迅速的站出来招手,然后飞快的离去。
  出租车进了市区,在一家商场门前停下,游方进了地下一楼的超市,利用各个货架左拐右拐查探周围,然后迅速从无购物出口离开,确定无人跟踪窥探,又从商场的后门出去了,动作很麻利的上了一辆停车场中的奥迪A4轿车。
  齐箬雪就在车中等他,她早就来了,却将驾驶位置让了出来自己坐在了旁边。游方上车恰好收到了一条短信:“车没人做过手脚,放心开。”
  他放下手机与她对望一眼,齐箬雪含情脉脉欲诉无言,只是点了点头。游方这一路够谨慎的,唯有这样才能不露出破绽让人起疑他是在故意钓鱼,其实想盯住他也很方便,只要盯住齐箬雪就行了。
  齐箬雪今天与游方私下“幽会”,出门前显然精心的修饰了一番,容颜却看不出太多的痕迹。以前在亨铭集团上班时,她总是习惯姓的化淡妆,但今天早上化妆时却犹豫了,想起向影华根本没有一丝化妆的痕迹,于是仅仅补一点腮红描了淡淡眼影,修饰过于白嫩的脸色。她连唇彩都没打,但双唇却自有让人心动的艳色。
  五月阳光煦暖,今天她穿了一件略微紧身的粉色长袖休闲T恤,带着细碎波浪织纹的V形领口不高也不低,看过去,锁骨如精美的羊脂玉雕,再往下,曲线隆起恰恰露出些许乳沟的轮廓。胸衣遮掩下那挺立的峰峦,曾埋藏他疯狂的欲望,在掌中是那么的柔软又充满动感的张力。
  下身穿了一条休闲长裤,坐在副驾驶座上,屈膝小腿前伸,轻薄的布料清晰勾勒出修长结实的大腿,形状几乎完美,他曾肆无忌惮的将它们打开,尽情体会那最深处放纵的滋味。不得不承认,她真是一位绝佳的姓感尤物。
  再见她,游方也莫名感到情怀与欲望交缠萌动,有些分不清究竟是情怀还是欲望?这世上的事情也许没必要想的那么复杂或纯粹,这种冲动与怜惜任谁都很正常,更何况是他与她呢?
  游方也没有说话,启动了车悄然离开了这里。他们去哪?背着一个女人与另一个女人幽会,照说应该躲远点才对,游方却深知灯下黑的道理,他们去的仍然是白云山。但没有靠近山庄别墅那一带,而是沿麓湖南岸向东北方向而去,去广州市郊著名的摩星岭游玩。那里离山庄所在直线距离大约有三公里,应该算很远了。
  “白云望晚”与“摩星登顶”,是广州两大著名的景观。
  车开的并不快,齐箬雪一直侧着脸有些出神的望着他,红唇微启似诉非诉,饱满的酥胸不定的起伏。经过麓湖岸边的时候,游方又收到一条短信:“前方无事,可以直到摩星岭,后面可能有跟踪。”
  车子渐渐加速,游方打开了车载CD,还是那一曲他曾听过的不知名的异国乡村音乐,将音量调低到若有若无,游方突然开口了:“箬雪,前天向小姐都对你说了些什么?”
  齐箬雪低下头:“我答应过向小姐,有些话不告诉你,说话要算数,她还托我帮你一个忙。”
  游方看着前方,一语双关道:“我应该把话说清楚,我们这样玩火很危险,也可能根本没有结果。”
  齐箬雪幽幽道:“我宁愿为兰德先生如此,相信你会保护我的,也知道你的本事,虽然我还不能理解很多事情。”
  游方笑了笑:“这世上是有很多事情不好理解,有机会的话,我会向你解释清楚的。”
  齐箬雪的头越垂越低:“向小姐与兰德先生也是同一种人吗?拥有我不理解的神奇,说句实话,你们真的很般配。”
  游方收起笑容,看了她一眼:“我与向小姐只是普通朋友,而且也不想引起彼此更深的误会,若有可能,我希望能够明确这一点。”
  齐箬雪把头抬了起来,惊讶的问道:“兰德先生,你,你不会是因为……”后面一个“我”字没说出来,她想到了这个原因,却不敢相信,也明白这不太可能。
  游方:“与别人没有关系,是我自己的原因,你别问了。”
  这两人的关系、他们之间经历的事情,照说已经亲密的不能再亲密了,但此刻见面却有些刻意在忍着什么。听他们说的话,哪里是一对幽会的情人,就像路上搭车的普通朋友,没事找话题搭讪。
  说到这里,齐箬雪从随身的坤包里拿出一样东西,就是游方送她那枚晶石时,外包装上打的结,她没有剪断一直还留在身边,此刻托在手心问道:“兰德先生,这是什么结?你送吴琳琳和安琪妮的,又是什么结?”
  游方答道:“这叫燕尾双飞结,编的时候一共有八十一节,送安琪妮的叫凝望双蝠结,复杂一些,一共是九百九十九节。”
  齐箬雪惊叹道:“这么复杂,你是男人,居然还有这么巧的手,简直不敢想像。”
  游方淡淡一笑:“你应该知道我会功夫,小时候奶奶教我暗器之前,先教我打这些结,如果学不会,不能在规定时间内编好,那这辈子就不用再学暗器功夫了,结果我学会了。”
  齐箬雪追问道:“有人学不会吗?”
  游方一咧嘴:“那是当然,学不会的远比能学会的人更多,这世上无论做什么事,要想有真功夫,都是有门槛的。”
  齐箬雪微微一撅嘴:“兰德先生,你为何将那个结送给吴琳琳?”
  游方坦然道:“本来是打算送给你的,但是没见到你,说实话,你当时也惹我生气了。”
  齐箬雪又低下了头:“对不起,有很多事我做的不应该。”
  游方:“没关系,那些都是误会,过去了就好。”
  过去了就好?他们之间过去的事情还真不少呢!看齐箬雪的神情好像是鼓足了勇气,几乎是微微喘息着才问出了一句话:“假如不是因为……你自己愿意来见我吗?”
  游方心里转了一圈在琢磨,语气却很肯定的答道:“当然愿意,你又不是见不得人!”
  齐箬雪的情绪终于有点失控了,眼中有了水光,身子也软软的向这边靠了过来,一只手放在了游方扶挡杆的手背上,指尖在轻轻的抚弄:“其实,其实,其实我一直在想你,那些事,我都清楚的很,你那么做值得吗?不知道我能为你做些什么,什么都可以,现在我才明白,我一直在等这样的机会。”
  她要是不等机会,住到那种地方干嘛,这话其实不用解释!游方却长叹一声道:“箬雪,你面前的人,有可能不叫梅兰德,有可能你根本都不认识,你也许永远都不知道他是谁,又在什么地方?这就像一场梦,也许不是真的!有些事情,无论如何值得我去做,但也有些东西,我永远无法给予,你是聪明人应该明白。”
  齐箬雪的神情却很痴迷,几乎能温柔的滴出水来,喃喃道:“我明白,很多事情就算当它没发生过,但也是真的。无论你是谁,叫什么名字,又在什么地方,就是我的兰德,你能做的已经够了,我没别的想法,只是……”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渐细渐悄,已经说不下去了,车里的气氛终于变得暧昧,弥漫着萌动的情怀与难以形容的欲望。
  继续前行,终于来到摩星岭风景区大门外,在停车场倒车停好,游方的脚却没松刹车人也坐在车上没动。齐箬雪有些软绵绵的,带着惊羞的语气道:“兰德,我们为什么不下车?难道……你想在车里……这里可是停车场。”
  游方尽量板着脸答道:“箬雪,你压住手刹了。”
  齐箬雪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左手一直放在游方的右手背上,身体也不由自主的倚了过去,胳膊肘压住了停车手刹杆。她脸色一红赶紧坐直了身体,伸手轻轻一捋额角的发丝,掩饰略显慌乱的神情。
  两人下车,买票进门,沿着山中新开的翠微古道,向“天南第一峰”牌坊走去。古老的牌坊柱上有一幅对联:云开世外三千界,岩倚天南第一峰。在牌坊下回望广州市区,茫茫人烟风景尽收眼底。
  泡美眉总得讲究点小资请调,营造浪漫的气氛,下一步才能水到渠成,更何况是与齐箬雪这种女人幽会?假如大白天一见面就开房间上床,那是夜总会里叫来的小姐!而且这是一场假意风流的演出,张玺的剧本里可没有安排激情戏,就是想引出暗中窥伺的人。
  齐箬雪一进山,就很自然的双手挽住了游方的左臂,温柔的酥胸软软的贴在他的胳膊上。游方却微微一耸肩,一股力量把她震开了。齐箬雪吃了一惊神情似是吓着了又似委屈,然而游方却顺势一伸手,将她的纤腰搂住揽在身侧。齐箬雪一抿嘴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肩上,神情又似乎快融化了。
  游方当然不能让她抱住自己的胳膊,那种姿势真遇到突然袭击太危险,但又不能显得太生分,所以自然选择了最“恰当”的保护姿势。
  摩星岭上有座雕塑,是一把巨大的心形锁,两旁有铁链护栏,铁链上挂满了密密麻麻的各种锁头。这是一种不知从何时流传开的讲究,叫“同心锁”,不少风景区都能看见,是情侣之间表达心意的一个小节目。
  买一把锁挂铁链上再把钥匙丢掉,将来若变心的话,则需要再将这把锁打开,以示我心不变云云。
  有需求就有市场,这座锁形雕塑附近有不少兜售锁头的小贩,一边揽生意一边向过路的情侣介绍同心锁的讲究。商场里卖几块钱一把的锁头这里卖二十块一个,而且还不能还价,只要一侃价,小贩就会用广式普通话反问道——真情怎能打折呢?
  齐箬雪什么话都没说,也买了一把锁,默默的锁在了铁链上,将钥匙顺手给扔了,然后羞答答的看了游方一眼。
  游方接下来的动作却让她大吃一惊,只见小游子一伸手,不知从哪位过路游客头上摘下一根不起眼的细丝发卡,上前很轻松的就把锁头打开摘了下来。
  齐箬雪目瞪口呆,等反应过来表情都快哭了,微红着眼圈问道:“兰德,是我自己愿意锁上去的,又没让你怎么做,你为什么要多事把它摘下来?我知道你本事大,但也不能这样……”
  游方赶紧轻轻搂住她的肩头,凑到耳边低声道:“别生气!我告诉你一个真相,其实很多人都上当了,锁根本不能挂在这里。”
  齐箬雪抬头讶道:“哦,难道还有什么秘密吗?”
  游方一指锁形雕塑附近挂着密密麻麻锁头的铁链道:“每天这么多人上锁,时间一长,哪里还有地方挂?铁链子都得给坠断了!……其实风景区每隔一段时间都得清理一遍,将这些锁头砸开用小车运走,然后卖到废品收购站去。”
  齐箬雪给了游方一记粉拳:“你太坏了!干嘛要说穿?”
  游方解释道:“我既然看穿了,就不能骗你,得把实话说出来。这把锁头还是你的,想锁在哪里,怎么锁,仔细再想清楚。”他将那把精致的黄铜锁头又还给了她。
  游方继续揽着齐箬雪登山,来到摩星岭的主峰顶,这里三面都是陡峭的岩壁,顶端有个视野极好的观景平台。齐箬雪咔的一声又将锁头锁上了,低着头弱声道:“兰德,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就这么一件事。”
  游方:“你说,只要我能做到。”
  齐箬雪:“怎样才能让你打不开它?”
  “这很简单!”游方将锁头接了过去,双手运劲一扭,没什么异状却听见咔哒一声,然后又将锁头还给她道:“想让一把锁打不开,只有将锁芯扭碎。”
  齐箬雪若有所思,紧接着又听见游方很煞风景的补充了一句:“打不开,其实还可以用钢锯锯断。”
  “兰德,你错了!”齐箬雪突然抬头看着他,目光温柔而坚决,然后一挥手将锁头抛到了山崖下再也找不着,柔声诉道:“这是我的锁,只要不打算将它打开就可以,事情就是这么简单,你说呢?”
  游方与她对视,眼神很复杂:“箬雪,你这又何苦呢?它总有一天也会腐朽,归于尘土。”
  齐箬雪的眼中有波光荡漾:“你说的对,但我不可能活到那一天。我们现在这样不是挺好嘛?如果没有你,我的生命等于已经结束,既然我还在,那么,这正是我想要的,可以不必想更多。你难道会害我吗,或者有别的企图?不会的!”
  游方还能说什么呢?看着的她红唇突然觉得是那么的姓感撩人,莫名有难以形容的冲动,真想把她搂紧,来一番令人窒息的湿吻。但此时此刻并不是真正的情人幽会,别忘了他们还身处未知的凶险之中。
  他伸出一只手又将她轻轻的揽到胸前,一指山下某个方向道:“你看见了吗?那边有个水库。”说话时在她的腰间轻轻掐了一下,似是暗中提醒什么,按照张玺的计划,接下来才是真正凶险的行程。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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