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苦肉计
沈如诗眸子清冷,冷哼一声,谁知宋氏竟旋即起身,直愣愣地朝着墙面撞过去,速度快得惊人。
丫鬟们来不及拦住,只见宋氏额头上的鲜血炸开,如夏日盛开的花苞,顿时,一声声刺耳的尖叫在空气中弥漫,丫鬟们一个个惊慌失措,手里的瓷盘摔落一地。
宋氏眼睛微微睁开,气息若有若无地看着沈嘉良,“老爷。”
沈如诗微微眯起眼睛,发现宋氏眼底那丝一闪而过的狡黠,哼!竟然玩起了苦肉计。
沈如画一把推开他们,眸子睁得好大,用锦帕不停地给宋氏擦拭着伤痕,鲜血将雪白的帕子染红了。
沈如画泪眼汪汪地看着沈嘉良,“父亲,母亲都以死明志了,你还不肯相信她吗!”
沈嘉良不禁有些心软,张开口,似乎想要说什么,瞥见凌王殿下脸上的神色一如既往的平静无澜,嘴里打转的话又咽了回去。
沈如画扑倒在萧天凌脚下,“凌王殿下,求求你救救我母亲,她真的是无辜的,她真的没有害大姐啊!凌王殿下,大姐一向对母亲心存怨恨,这次,没准就是她故意的!”说到这,沈如画咬牙切齿。
她哭得梨花带雨,好不惹人怜惜,即便萧天凌是铁石心肠,也应该被感动了。
可是她哪里知道,萧天凌岂止是铁石心肠,而是冰冻了上千年的玄冰,岂是她几滴泪水就能融化的。只见他嘴角勾起一丝不屑,虽然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但是眼底的漆黑却令人从心底发寒。
“大小姐不是说了吗,只要你母亲喝了那碗粥,她就可以既往不咎。”
声音好听到极致,正当人没有丝毫防备之时,却如一把尖刀毫不留情地插到沈如画的心里面。沈如画打了一个寒颤,扣在地上的五指慢慢合拢,原本因激动过度的红扑扑的笑脸骤然间惨败的吓人。沈如诗不由得看了萧天凌一眼,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能让沈如画害怕到这个地步,她霎时间对这位未
婚夫另眼相看。
沈嘉良听懂了萧天凌的意思,面色一凌,“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人带下去,治好了伤以后,立刻送到万念祠去,不得疏忽!”
一旁愣愣站了好半天的管家不敢忤逆沈嘉良,恭恭敬敬答应一声,“是。”
“老爷!”王婆失声叫道,面露惊慌。
沈嘉良目光从她身上一闪而过,落到沈如诗脸上,语气不由得温和了许多,“如诗,王婆和那两个丫鬟就交给你来处置吧!”
王婆心中一惊,到了沈如诗手上,还不知道那丫头会怎么折磨她,“老爷,不要,就然我随着夫人去吧,夫人身边也好有个照顾的人。”
沈嘉良不语。沈如诗脸色越来越惨白,身上的病症已经发作了,巍颤颤地撑着窗棂,“让你照顾夫人?想得倒是美!”又瞥了一眼给宋氏通风报信的那个小丫鬟,眉头轻佻,“不如,你们就去浸猪笼吧!反正心已经臭透了
,何必在乎这副皮囊呢!”
王婆和小丫鬟吓得趴在地上,让她们浸猪笼,这简直是必乱棍打死还要难看的事情啊!只有女子不守贞洁才会浸猪笼,死竟然也要死得这么难堪!
她们纷纷扑倒在地,面由于过度的惊恐难看的吓人,“大小姐,饶命啊!大小姐,是奴婢错了,这些天来的所作所为都是夫人指使的,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我们吧,不要让我们浸猪笼。”
沈如诗瞥了一眼沈嘉良。沈嘉良本来面子上就够难看了,怒喝一声,“够了!就依大小姐的,王管家,还愣着干什么!”
“父亲!”沈如画还是不肯罢休。
沈嘉良面色一凌,眼神可怕的吓人,“怎么,你也想和你母亲一同去万念祠反省吗?”
一句话喝得沈如画顿时噎住,搀扶着宋氏离开了。临走前瞥了沈如诗一眼,黑白分明的眼眸投射出强烈的愤恨,口水顺着喉咙滚动而下,看得出她在强忍着怒气。
听着王婆和丫鬟撕心裂肺的求饶声愈来愈远,沈如诗终于支撑不住,身子向是脱了水一般无力地瘫软在地上。
“如诗!”
“小姐!”
众人惊呼道。
沈嘉良眉头紧蹙,语气间带着些许自责,“哎,都怨我,若是我稍加关心,如诗就不会病成这样了!”
萧天凌急促瞥了他一眼,微微挑眉,并未带有多少表情,“如今最重要的是医治好大小姐的病,丞相大人你说是吗?”
沈嘉良连连点头,“是是是,凌王殿下所言没错。”偏过头去又是一副凌厉的神色,对待下人才敢摆出丞相的架子,“你们赶紧把宋大夫请来,把小姐的闺房收拾好了。”
刚才低着头的丫鬟答应着,上前来要搀扶着沈如诗,偷偷用锦帕捂着鼻子,生怕传染上。
沈如诗轻轻扯了扯萧天凌的衣角,目光瞥向兰芝婆婆的方向。
萧天凌看见拆房的角落里,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蜷缩着,满脸的痛苦,立刻会意。眉头微簇,这丫头,自己都病成这样了,还想着别人。他面无表情地转过身子,“把她一起带走吧。”
丫鬟们一时愣住,没有一个人敢去碰兰芝婆婆。
沈嘉良瞪着眼睛喝道,“凌王殿下的话没有听清楚吗,还不赶紧!”
丫鬟们还是有些犹犹豫豫,你推我我推你,最后还是小桃上去把人搀扶了起来。斑驳陆离的树影后面,透着窗棂的缝隙可以看见碧湘阁里人影攒动,紫檀木架格子上面的瑞脑熏香已经将要燃尽,香气袅袅飘散在空气中。都说这瑞脑熏香有安神的作用,但是屋子里面的人闻着这香味却
是焦急更甚。
宋大夫跪在地上,汗水顺着脸颊肆无忌惮地流淌下来,“凌王殿下,丞相大人,大小姐这病,老夫实在是无能为力,恕老夫直言,大小姐恐怕是……”
说到这,宋大夫一时语塞,不敢说出口。萧天凌眉头紧拧,脸上却看不出是喜是悲,“恐怕是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