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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9、臆测赌局,失了开端(五)

  339、臆测赌局,失了开端(五)
  离墨只觉得胸口有什么东西要冲了出来,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想当年,他也算是天地间一个人物,在情爱面前,虽然说不得什么,可至死不渝却是要得的。但是,此刻听欧阳景轩一句“如果只有他能保她,那就这样吧……”,不由得心生了怆然的悲恸。
  “玲珑这样不会快活!”离墨咬牙,因为方才又一次的耗损,他几乎心力憔悴。如果这个时候楚凌来袭,怕是结果让人更加悲怆。
  欧阳景轩轻轻撩拨了下风玲珑脸颊上的乱发,他也不介意离墨看着……这人本就是他明媒正娶的妻,他在位时不二的后,可如今……却要生生将她推给别的男子,他的痛只有他自己清楚。
  “楚凌会让她忘记所有的,不是吗?!”欧阳景轩狭长的凤眸从头到尾都没有偏离风玲珑,他只想要好好的看着她,将她所有的一切再一次深深地烙印进骨血里。
  如果有来生,他一定先要去寻她,不让她如今生这般艰苦的走到他的身边……如果可以,他愿意同她携手天下,纵情山水。可是,却怕是没有这个机会了……如玉的手指轻轻勾勒着风玲珑的脸颊,菲薄的唇角渐渐溢出一抹自嘲的笑意。如果可以……如果……原来,不是心无所念,而是到了山穷水尽之时,想的不过就是一个“如果”,痴念和贪心的,也只是一个“若果。”
  夜色沉醉的让人忘记了世间哀愁一般,仿佛所有的事情都不曾发生,所有的过往都不是痛楚。
  夜扰魅惑的容颜透着几分苍白,那妖冶的桃花眼轻轻眯缝着,明明显现了几分憔悴,却精锐的依旧让人不敢直视。
  行军的军医正在给他肩胛上裹伤,今日一战,双上伤亡惨重,真真儿是敌损一千己亡八百。这样的打法,早晚是两败俱伤。
  明夏一脸承重,帐篷突然被掀起,他反射性的看去,就见晚秋眉眼间微红的端着刚刚熬好的汤药和一碗米粥走了进来。
  “皇上,已经处理好了……”军医恭敬的说道,“皇上这伤不能在被撕裂了,否则……”他没有接着说下去,夜扰平日看着随和,可那一记眼神着实让人心惊的很。
  夜扰微微抬手,军医暗暗一叹的退出了营长。晚秋伺候着他将汤药和米粥用了,见她一脸欲言又止,他又岂会不知道她想说什么?
  可如今,战事吃紧,骑虎难下……相较于日昭那边,楚凌将更多的经历放到了夜麟这边。其实,想来也是有据可循,楚凌出生在日昭,虽然被陆少云阴了,可只是无心与此。他想要日昭,怕不是难事。可夜麟不同,对于一个未知的,人总是有欲、望将之先行除去。
  “主子……”明7;150838099433546夏跺了脚,可后面的话也被夜扰一眼给硬生生的逼了回去。
  “朕的笛子呢?”夜扰突然开口问道。
  明夏先是一愣,随即气恼的不行。如今这般了,主子竟然还有心思去管那破笛子……“奴婢去拿!”晚秋却是一反常态的极为安静,收拾了汤膳的碗转身出了帐篷,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人就拿着一只笛子折返了回来。
  夜扰看到那笛子的时候,明显的目光柔和了几分,他就那样摩挲着,嘴角渐渐噙了笑意……笑意瞬间抵达眼底,在如今战事吃紧下,他难得的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当年,”夜扰悠悠开口,不知道是说给明夏和晚秋听的还是在自喃,“我为了国放弃她,到不是真的想放弃,只是因为她心里只有欧阳景轩……我知道。尽管用了那许久时间,天天和她朝夕相处,从诗词歌赋到人生哲学。”眼底的眸光越发柔和了几分,如今身上多处是伤,不能用了力气,到是这笛子也好久不曾吹了。
  “如今,我又为她举国抵抗,多少是有私心……可你我都知道,那人是个祸害,不除……这大陆上,早晚没有安神的时候。”夜扰轻叹一声,脑子里回荡的都是风玲珑那娇俏却冷然的脸。
  她仿佛只有对着欧阳景轩的时候会有过多的情绪波澜,那一双全然是话儿的星眸,也好似只有对着欧阳景轩的时候,会喜怒哀乐。
  他嫉妒,嗯……是真的嫉妒!
  如果再来一次,他先遇上她,要有多好?!
  “主子就没有想过,这一战……”明夏再次欲言又止,有些事情不能多说,说多了反而是伤。可是,让他不说,他不甘心。
  风玲珑凭地让主子如此操心?!
  夜扰并不是不知道如今晚秋和明夏的心思,可知道又如何?!想他夜扰,一生恣意,从来顺风顺水的……可偏偏,出了一个她。他不怨,因为有这样一个人,人生仿佛也才完美了不少。
  只不过,这一切事情里,唯独一件,让他伤了心……那个打小和他玩的最好,走的最近,最为忠心的大哥夜晗,终究还是背叛了他!
  “西苍可有消息过来?”夜扰转口问道。
  晚秋点点头,从怀中抽出两封信。
  夜扰微微不解,不明怎么一下到了两封,可当有一封娟秀的“夜扰亲启”的字样映入眼帘的时候,他欣喜若狂的有些不能自已。放下笛子,顾不得欧阳景轩商讨的正事,他汲汲慌慌的打开了风玲珑的信笺……可就算如此,他还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将里面的只字片语给撕坏了。
  展开信,是那人娟秀的簪花小楷,他急忙阅读了一遍,又细细的品读了一遍……心里所有的嫉妒,所有的所有的,自己知道或者不知道的情绪,都被最后那句“我心里永远有你的位置,虽然无关情爱”所占据。
  无关情爱纵然让人伤感,可他还是走进了她的心里,不是吗?只要这样,便好!他不是贪婪之人。
  当号角在一次吹响,当那犹如红霞一般妖娆舞动的人影在战马上带着他那夜麟国大好男儿奋力厮杀的时候,风云变幻,却是所有人都没有猜到结局是如此这般。
  夜扰猜不到,陆少云更是猜不到……纵然是慕晚晴,当听闻那凄厉的结局时,竟是也悄悄的落下了泪。只道一句:上天,不公平!
  西苍,云苍城。
  楚凌静默在院中,不同于以往,如今的他倒是越发安静起来,也越发的不急不躁,仿佛所有的事情他都有着极大的耐心。
  风云也对这个主上是越来越不懂……明明唾手可得,可他偏偏在耗着,也不知道在等什么。
  “我在等……等他们求我!”楚凌突然静静开口。
  风云吓了一跳,如果不是已经渐渐习惯这位主子最近的行止怪异,怕是方才都能被身后的台阶给绊倒。
  主上就好似身后也长了眼睛一样,每每他在想什么,主上都知道!
  楚凌缓缓转身,轻睨了眼风云后,默然的往外面走去……院中桎梏的气息让他沉闷,他总觉得哪里出了差错,却又不知道是哪里?仿佛,千年前的天界里,还有一个人,可那个人是谁,他怎么都无法忖度出来……只是,每每想到那个“虚拟”的人的时候,他就心思难安,更加觉得仿佛有什么变故出现。
  风云想要跟着,被楚凌微微抬手制止……此刻他只想独处,想要理清楚这里面到底有什么牵扯还不曾理清。
  风玲珑痛楚的嘤咛了声,只见她眉心微微颦蹙了下后,眼睑微动,那眼睫也跟着颤了起来……“玲珑……”轻柔而富有磁性的声音低沉却透着焦虑的在耳边响起。
  风玲珑撑着头痛欲裂的不适,努力的扇动了几下眼帘后,缓缓睁开了眼睛……入目是雕梁画柱,幔纱微动,枣花香气弥漫,通天的幔帐更是在眼前变的迷雾重重。
  视线最后定格在榻边儿的男子脸上……不是本该预料的人,却又是意料中的人。
  “阿墨……”风玲珑有气无力的轻唤了一声。
  离墨鹰眸中滑过一抹欣喜,“你醒了……你终于醒来!”终于的欣喜雀跃的就好似他统治了天地,甚至比那更甚。再多的付出都是值得的……“姑娘,你终于醒了……呜呜呜……”芸儿站在榻边儿,喜极而泣的开始抹着眼泪。
  上次被顾老骗着走了,后来才知道姑娘出了事儿……而这一睡,竟是过去数日。这些日子以来,公子和欧阳景轩不停的给姑娘运送了内力疗伤,加上皇宫大内的好药都给用上了,可就是不醒……就算是公子都几尽绝望了,幸好……幸好姑娘还是醒了。
  风玲珑听着芸儿哭哭唧唧的说着这几天的事情,她失了血色的娇颜上透着一丝疑惑的看着离墨。她那天昏厥的有些诡异,虽然她如今身体不见大好,可断然也不应该那样的情况下直接晕了。
  离墨脸色平静,只是起身说道:“梅子在外面煎药,我去端!”话落,也不等风玲珑言语,人已经转身出去……最后,药不是离墨端进来的,是梅子和欧阳沅,这曾经的故人,此刻再次见面却不敢勾起太多的往事,生怕当日的情形再次发生。
  “我来喂!”欧阳沅老神在在的就要亲自动手。
  梅子对这个小主子喜爱的紧,却汤药过烫,也不敢真的让欧阳沅喂。好在这位殿下虽然有心为母后多做点儿事情,却也不是个执拗无理取闹之人,最后到底退开,让梅子亲自动手。
  芸儿有些吃味儿,梅子还活着,她当然为姑娘开心,可是,心里却有些小女孩儿家的嫉妒生起……心想着,平日这活计可都是她伺候着的。如今倒好,她成了“闲人”。
  离墨从凤鸾宫出去后,径自去了御书房。
  御书房内,欧阳景轩正在和几个心腹大臣商讨着关于郝宗九等人处理沧澜郡的事情。众臣各执一词,问题僵持不下,最后在欧阳景轩一声“朕觉得就按照宁相所说的办”而终结。
  最后,有陆陆续续的大臣退出,离墨见并没有退干净,倒也不着急,只是隐没了身形,不让人发现。
  御书房内,欧阳景轩留下了欧阳晨枫、欧阳泓钰、欧阳玉琮和宁默沣以及再次官拜右相的顾老顾朝夕。如今局势看似日昭、西苍、夜麟三分天下却楚凌独大,顾老如今放下一切,重拾朝堂本来有些不妥,可到底抵不过家国重要,遂也就答应了欧阳景轩所求。
  至于时候,他是继续游戏人间还是游历天下,欧阳景轩落了话,随他……如今却是为了好办事,官衔是一定要给的。
  御书房内的气氛有些诡谲和凝重,虽然欧阳景轩话没有说,可众人心中都揣测了几分……至于对不对,大家心照不宣。
  宁默沣嘴角噙着邪魅的笑意,事情办得差不多,他就估摸着欧阳景轩要谈此事……只是,没有想到这么快。也许,还是因着那如韶华而过的女子。
  “朕留下诸位,想来诸位也是心有所猜了。”欧阳景轩说话总是透着几分慵懒,就好似当初那没有任何能真正入了眼的苍轩王一般,“朕诏书也已经写好了……”说着,他仿佛变戏法儿一样的,手中突然多了一卷明黄,那是圣旨!天子专用!
  众人心里越发凝重了去,尤其是欧阳晨枫。
  突然,有微风轻动,只见欧阳景轩手持了黄绢一跃而起,那东西已然落到了上方“勤政爱民”的匾额后面。
  “那是朕的遗照,”欧阳景轩飘然落下的时候,背负了手,一双狭长的凤眸微挑了个邪魅却冷然的弧度,“上书,朕一旦有任何意外,着苍轩王欧阳晨枫继位!”
  简短的言语,没有过多的修饰。
  欧阳晨枫却已经离座,掀袍跪下,一脸凝重的说道:“皇上三思……皇上收回成命!”
  欧阳泓钰和欧阳玉琮紧随其后的跪下,欧阳泓钰打小就奉欧阳景轩为马首是瞻,虽然知道,欧阳晨枫亦是同阵营,可他明白……三哥这次是抱了必死的心。
  而欧阳玉琮心中哀然,和欧阳靖寒同胞,本不应该和这位三哥有过多焦急……可性子使然,这天下他没有兴趣。谁做皇帝对他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差别……可经由若琪后,他却也真心对这位三哥交心。
  早知道如此,上次就不该帮三哥去查那些劳什子东西……如今倒好,三哥更加有恃无恐的想要……去死!
  “三哥,这不是最好之法!”
  不是皇兄,不是皇上,而是三哥……欧阳玉琮心里郁结沉闷,抱拳抬眸看着欧阳景轩,“事情并不是没有回旋的余地,三哥,你不能……”
  “朕还没有死呢。”欧阳景轩淡淡打断了欧阳玉琮的话,只是笑着说道,“二哥和五弟、七弟都起来吧……”他悠悠开口,“那遗诏,不过是以防万一,朕不想……那万一来的时候,西苍措手不及,让那些有心人钻了空子。”
  这话不假,却让大家心情更为的沉重。
  顾老和宁默沣这如今的左右相安之若素的坐在椅子上,仿佛对此刻的情景视而不闻,只是纷纷拿过一旁的杯盏,竟是浅啜了起来。
  不过,顾老这人年轻的时候意气风发,后来游离也是敛去了光芒,如今做什么倒是不显山露水的,可心里却已经转着……这如今的局势还没有难到说皇上要以身去搏,想来,其中还有许多猫腻,是皇上和公子知道的,而别人不得知的。
  思忖间,顾老落了杯盏盖子的时候,视线若不经意的滑过对面宁默沣……宁默沣暗暗腹诽了顾老几句,想要佯装什么都没有看到,可那欧阳景轩几个人表现的兄亲弟恭的,着实让他有些觉得刺目。
  罢了罢了……死就死吧!
  宁默沣仿佛用了多少力气方才咬牙恨恨的瞪了顾老一眼,随即放下杯盏起身,掀衣袍跪地,“皇上,臣有话说!”
  欧阳景轩凤眸轻眯了下,在所有人目光或淡然、或惊疑、或不解的看着宁默沣的时候,轻启薄唇说道:“宁相可也是劝朕收回旨意?!”
  妈的,欧阳景轩你这个狐狸……宁默沣越发气不过的暗暗骂了声,脸上却还要装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的说道:“回皇上,不是!”
  “哦?”欧阳景轩轻咦一声,并没有太多情绪。
  宁默沣心里有骂了几遍,方才咬牙切齿的说道:“皇上所担忧之事,想来臣家嫂有效劳之处……只是,家嫂家规甚严,又有家兄那狗腿之人,怕是不太好请。”
  欧阳景轩眉眼间幻化出一抹让人察觉不到的笑意,“那宁相此刻言语……是拿朕开涮的?!”他话明明听着轻松噙了几分促狭,可落在众人耳里,却是冰冷而沉重。
  宁默沣呲牙咧嘴了下,淡然说道:“自然不敢……臣只是这样一说,只是觉得,万事皆有可能,如果不去试试,那就只有一个结果。可试了……怎么也是多一个。”话落,他抬眸,对上欧阳景轩的视线,君臣此刻到不是君臣,眉眼间那咬牙切齿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有多大的仇恨呢。
  欧阳景轩微微颔首,“宁相既然担君之忧……朕怎好拂了爱卿的好意?”
  欧阳景轩,你去死!宁默沣又暗暗骂了句,心里着实气恼……他跟了欧阳景轩,身为他族,自然是一心一意。可如今这人竟是拿着他们族的族训来反将他一军,他怎么能不气?!
  可是,嫂子那边就算想来,大哥那关都不好过……到底是有损嫂子身体的事情。唉,罢了,应都应了,只能希冀着一切平复后,能有两全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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