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7章 茶楼上
第729章
茶楼已被身披黑甲的士兵团团围住,透过窗口向外看,街道对面的屋顶也趴满了人,长弓短弩,只要指挥者一声令下,便是万箭齐发。
程大雷冲对面的弓兵挥挥手,回过头看了看面前,道:“茶呢,怎么没人上茶?”
刘发财道:“大当家,茶壶刚才不是被你丢出去了么。”
“喔,你瞧瞧我这脑子,竟然给忘了。早知道丢盘子了,丢什么茶壶。”程大雷看了一眼,估计小二也不敢上楼续茶,无可奈何塞了一个包子到自己口中。
这时候,有一匹快马从远处奔驰而来,在行到茶楼前忽然勒马停住。抬起头,正好与隔着窗户往下望的程大雷目光相对。
便是这一眼,就是满满的杀机。
他翻身下马,快步上楼。那年轻军官一见到他,便立刻道:“师父,快杀了他。”
这人穿一身便服,腰上挎一口刀,正是这年轻军官的授业恩师,名唤朝九山。他来到汝南不久,目前在城主府担任教师爷的职位。
朝九山的目光落在程大雷身上,冷冷的声音道:“拿兵器吧,我让你死个瞑目,不会让兵丁插手。”
“师父,别和他讲规矩,一定要杀了他。”年轻军官大吼。
朝九山没有搭理他,依旧望着程大雷,腰间悬刀,身材笔直如山石。从其背后望过去,如见一座巍峨高山。
“什么名字?”程大雷问。
“京州,朝九山。”
“好吧。”程大雷深吸一口气,突然爆喝:“朝九山与我跪下。”
朝九山一楞,只感觉一座大山扑面压来,大手盖在自己肩膀上。他想拔刀,根本没有拔刀的机会。身体上承受千钧之力,全身骨骼硬撑,不容有一丝呼吸的机会。但加在自己肩膀上的力气越来越大,他的呼吸越来越艰难。
膝盖不停颤抖,下意识就想跪下。他当然可以选择不跪,只要硬撑着不倒,程大雷就没能力让他倒,哪怕将二楼地板砸个大窟窿。但如果真是如此,朝九山骨头至少断几根,内脏也会受重伤,一身功夫也就算是废了。
是废尽十几年功夫,还是承受在人前下跪的屈辱?这是个问题。
朝九山心里当然会选择前者,毕竟士可杀不可辱。但他的身体却替他选择了后者。
噗通,双膝重重砸下,地板都轻轻震荡。
程大雷重新回到座位上,道:“汝南城还有高人没有,如果没了,就让魏牧冲快些过来,省得麻烦。”
堂堂汝南第一也在二楼跪倒,所有人都恨不得将脸埋在胸腔里。魏牧冲几次强撑着想要站起来,但他的情况和那年轻将军还是不同。对方不过是被制住穴道,而魏牧冲则是被程大雷震得五脏俱伤,动一动就会伤及根本。
众人都感觉遭受奇耻大辱,众人都在寻思这伙人的来路。
这时有一人沿着楼梯缓缓上楼,正是茶楼掌柜。店小二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一幕,掌柜疯了不成,他现在上楼就是个死呐。店小二本以已被吓破胆子,却担心掌柜安危,一步一步跟在他身后。
掌柜手里提着一柄铜壶,这铜壶加上里面的茶水有十几斤重,但在他手中却轻若无物,默不作声的将五人面前的茶碗添满水。
程大雷静静看着这一幕,最后才道:“来啦。”
掌柜放下茶壶,在地上跪倒,跪得不是程大雷,而是崔白玉。
“刚才本来就该认出小姐的,只是一时不敢相认,直到现在方才敢确认。”
崔白玉眯起眼睛,道:“你是谁?”
“风字号李槐,奉家主之名潜伏在汝南城,如今已整整十年。如今大厦崩塌,风字号也用不上了,小人愿在临死前再为小姐做些事。”
相府的风火山林四个组织,各有分工,这风字号大概类似于蛤蟆寨的喜字队,负责收集情报。李槐明显是步闲棋,将桩子埋在崔家的发迹之地,或许一辈子都不会动用,等用得着的时候,崔家估计也已经完了。
正是现在这个情况。
风字号不归崔白玉管,她也不懂确认对方身份的切口。但对方将生死置之度外仍然敢现身,身份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李槐面向程大雷:“这位该是程当家。”
程大雷不置可否,静静看着他。
“大胆狗贼,你是什么腌臜人物,竟然也敢玷污小姐,与我去死。”
身体忽地高高跃起,袖中弹出一柄细剑,以大鹏展翅之势,刺向程大雷咽喉。
程大雷拎起身下条凳,稳准狠的砸在对方脑袋上。
如高高腾起的气球被刺破,顿时倒在地上,还是没欺近程大雷身周。
他倒是没有跪倒,这还是程大雷留力的缘故,不过头破血流,脑海嗡嗡的响,良久没有回过神。
程大雷重新坐下,看向崔白玉:“那个……你们家的手下都这么蠢么?”
崔白玉无言以对,轻轻叹息一声。
崔白玉是世上数一数二的美人,程大雷是数一数二的山贼。美人落入山贼手中,很难说会有什么好下场,在李槐的想象中,自家小姐怕早已被贼人玷污。而唯有鲜血才能洗清耻辱,所以他才会义无反顾的出手。
杀了程大雷最好,哪怕死了也是了无遗憾,毕竟,相府已经倒台,他这枚棋子再没有被用得上的机会。
这个人的脑回路根本不是程大雷能够理解的。程大雷也懒得搭理他,等了许久,已经有些不耐烦,四周张望一眼道:“你们城主动作这么慢么,再不来我可就走了。”
声音刚刚落地,便有一中年人拾阶上楼,他身穿锦绣官服,身材有些干瘦,但炯炯有神的双目使他身上仍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质。
年轻将军一见到他,便如蒙大赦,开口道:“爹,杀了他们。”
此人正是汝南城的新任城主,魏牧冲。他双目盯着程大雷,仔细将其打量一遍,道:“你来了。”
程大雷将匹夫剑摘下来搁到桌上,道:“嗯,来了,你磕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