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旧楼中有新乾坤
杨妈妈诧异，若是年轻个几十岁，别说是别人教她了，就算没人教她也能无师自通，不然能被看上当这添香楼的妈妈？若是真年轻个几十岁，拿下那个风华绝代的丞相大人也不是什么事，哪还能轮到林花影那小贱人？想归想，可面儿上诺诺笑道：“大仙说笑了，我学这些也没什么用，又不接客……”
“自然，是不叫你接客的！”陆绵绵有些好笑，只这句话叫底下众姑娘都是忍不住噗嗤一笑，杨妈妈面儿上没什么反应，心中却嗤笑这些年纪轻见识浅的小丫头们不懂得欣赏，陆绵绵怡然自乐，“你只需要将你的衣服穿的上档次就好了，别整那些大红大绿的就可以了……”
大红大绿不上档次？这位大仙小妹妹真是嫩得很啊，想当年多少人曾拜倒在自己大红大绿的石榴裙下，你竟然还看不上？心中越发不满，脸上却依然堆着笑“这个是要学学，毕竟是要重新开张，新人新气象嘛！”
陆绵绵扫了底下坐着的众人一眼，十分豪情的说道：“我相信你们自己也都开始或多或少的为自己的将来打算了，如果你们信得过我，跟着我一起努力将添香楼推向更高一级的红楼，相信你们也是愿意，这样一来你们会赚的更多，会更有保障。可是钱总有花完的一天，但是年纪越来越大总不可能回过头来再做这行当吧？”众姑娘一听这话，心里多多少少是有些抵触的，只是谁都有老的时候，当**本来吃的就是青春饭，还能指望着老了还有人再捧你的场？那是不可能的，虽然比较抵触，可还是继续听陆绵绵说，“所以我打算，等我们赚足钱，转行开酒楼，大家若是愿意一起开，那么人人都会是酒楼的老板！人人都能赚钱！人人都能不再受这个罪！”
这几句话说的大家一阵激动，毕竟当老板不是谁都能做的，现在有人说自己能当老板，还能赚钱，当然是再好不过的，可是这样轻松的事情真的会有吗？
“我刚才说的这些，都需要大家一起努力，赚到本金，然后再说当老板，等我们有了能力，干什么不行？只要跟着我，酒楼开业之时，就是大家自由之日，我会叫杨妈妈把你的们的卖身契都烧掉，给你们去官府那里申报一个新的身份，堂堂正正的在这个地方做人！”
卖身契，和新身份，这两个东西是青楼女子一生最大的痛，卖身契标志着自己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件货物，随时可以被人买卖估价，不需要跟她们本人商量。而新身份则是真正质押她们，叫她们没有信心在社会上立足，没有脸面重新做一回人，所以一开始陆绵绵提议他们转行时，就是因为有这一层的关系，她们普遍觉得没出路，没意思，现在不同了，她们有奔头了，也有盼头了，所有人都看着陆绵绵，一时间竟没有一个人再说一句话，都只是呆呆的看着陆绵绵，眼中透出些许的神采和希望，叫陆绵绵从心底油油升起一种奇怪的使命感，那就是帮她们脱离苦海……
想要做到这些，首先要帮她们学会怎么出卖自己，用自己换更多的钱……
黄昏渐临，火红的余晖洒在沁河微波粼粼的河面上，岸边的轻风徐徐吹来，这风中夹杂着丝丝香甜的气息，可是使劲一嗅却又全无踪迹，静下心来再寻找这缕香气时，却又听见隐隐歌声，那歌声又细又轻仿佛是一根透明的丝线，让人不敢轻易妄动，仿佛一动就会断掉，就连呼吸都只能缓缓慢慢。那绵软的音调像是一缕幽烟，轻柔的钻进听者的耳中，浸在心上。
“你们去过新开的添香楼了没？”一个身穿青色锦文长衫，手拿一把折扇的白面公子，笑盈盈的问旁边两位好友，右手边胖一些的半脸黑麻子的身穿黑色锦袍的公子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一脸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笑着说道：“你说的可是前几个月出事的那一家？那里的姑娘很不错呢！”
清色锦文长衫的公子砸吧着嘴莫名一笑，说道：“就是那一家，被官府勒令停业休整，还赔了银子，就连最红姑娘都被人买走了，还以为是要倒闭了，没想到……”，这位公子话说了一半，忽然不说了，眼睛含着笑望向了旁边站着的另一位穿着牙黄色长衫的公子，那位半脸麻子胖公子正要询问，却被这位黄衫公子打断，“没想到什么？现在又开起来了？”
这位青衣公子也不说话，依旧是笑着，将手中的扇子遥遥指了一下，指向了沁河的远处，慢声说道：“现在不仅开了，开的还很不错，你瞧，那远处的花船便是添香楼的……”
另外两位公子不明所以，一头雾水的顺着青衣公子指的方向瞧了过去，因为隔得太远，所以只看见一个模糊的船影，胖公子问道：“从花楼开成了花船，规模是越来越小，有什么特别的么？”
青衣公子用手打着扇子，一边微微摇头，似是陶醉又似是回味，“是非常的特，非常的别……”
岸边的香风渐渐地浓起来了，歌声也渐渐清晰了起来，这聊天的三位公子往花船的方向并行而走，眼睛都盯着渐渐近了的添香楼的花船。走的近了，才发现那花船并不似其他家的花船那般红火招摇，而是非常招摇，那是一个通体黑色的大船，一排排透着喜色的红灯笼摇曳着挂在船屋凸出来的檐上，红黑相映十分好看，在船屋的顶上是一个长方形的小舞台，上面站着六个女子，手中执着各种乐器，齐齐摆出各种舞势，叫人看的十分陶醉。
这六个女子十分漂亮，只是每个人又都不一样，有的是鹅蛋脸，有的是瓜子脸，有的稍显清瘦，有的又有些丰满，瘦的似有飞燕之姿，丰满的又有玉环之态，真真是美妙又美丽，若是说美人天玺国还多的是，可是这六位美人穿着不似这朝代流行的衣服，六人上身几乎**，一条绣着繁复花纹的精美裹胸，将身前的浑圆包裹起来，腰间缠着一条白色轻纱和几条红色的丝带，白色轻纱从身后绕到身前但没有贴在身上，只轻轻地笼在身上，红色丝带则随意垂着，胯间系着似裙非裙的宽阔裤子，在裤脚处扎了起来，六人赤脚站着，每人左脚脚腕还用红绳系着一圈银色的小铃铛。
叮铃，叮铃铃，叮铃铃……
一声声清脆悦耳的铃铛声随着行驶的船渐渐传开，轻风徐徐吹着，刚好将她们身上的红色长带吹得飘起来，伴着从未听过的美妙如仙乐的丝竹之声，六人不时变换的各种舞姿，当真如九天仙女下凡一般叫人移不开眼。
“妙，妙，实在是妙！露而不显淫俗，美而不显妖艳，媚而不显做作，实在是难得啊！”那个半脸麻子的胖公子，一脸痴醉的看着，嘴中还不停地夸着。边上跟着的黄衫公子虽然也是一脸惊奇与迷醉，可嘴上却结结巴巴的说道：“这，这也，也太，那个，伤风败俗，了……了……”
胖公子与黄衫公子的表情落在青衣公子的眼中，不免觉得好笑，可是回想起自己第一次看见这个花船时，自己也是这样的表情，不禁笑了起来，心中又想起那个火辣又可爱的月橙来，还想起成熟抚媚，性感又贴心的月虹，明明从前的她们不是这样，可是这回重新开张不晓得是怎么了，添香楼里的姑娘各有各的可爱，各有各的好处，甚至从前觉得不好看的，现在也觉得好看了起来，似乎是微微的改变了，可是又确实是从前的姑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总之去了一回就想天天泡在里面不出来，那个温柔乡真是把人的魂儿都勾走了！
青衣公子在这里想着，胖公子却已经拉起了黄衫公子与青衣公子往添香楼走，边走还边说，“就不信了，到底改成什么样了，谁搞出这种花样，若不去看看，叫我庞三怎么能解了心中的痒痒？”
楼还是那座楼，只是门口却不见了从前常见到的杨妈妈，换做两个长得十分清秀的小男童，穿着一身十分高档的衣服站在门的两边迎门，三位公子刚一进门，那两个门童便微微俯身，向三人行礼，口中同时说道：“三位公子欢迎光临！”
三人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这两人的穿着，直到走近了才发现这两个门童竟然穿的似乎跟他们一样的好，再加上这整齐划一的迎客方式，一点也不像是从前那般，人还没到门口就被里面的姑娘肆无忌惮的往里拉，这样的冷淡让他们有些诧异，心中不禁充满了更多的好奇，青衣公子本打着扇子，一进门却将扇子“啪”一声合了，背着手往里走，心里轻笑，“再怎么有花样，还不是青楼一座？”
是青楼一座，可也不是寻常意义上的青楼，他们一行三人进到了楼里，却不想这楼里已是模样大变，撤掉了从前摆在大堂两边的雅座，整个大厅看上去倒像是达官贵人家的后花园，只在这花园似的大堂之中，巧妙地设置了桌椅座位，不仅能将客人之间隔开，还增添了一些野趣。
四人刚落座，便有小姑娘上了清茶，等小姑娘走后，几人拿起茶喝了一口，眼睛一亮，不约而同的赞道，“好茶！”，当然是好茶，这可是上好的茉莉花茶，陆绵绵前世最爱，又多加入了一些风干的茉莉花瓣，因此比别的茶更多了些花的香味，几人见这刚进门就有这样的茶，接下来也会有更多的好东西！黄衫公子还在品茶，另外两位公子却是站起来四处打量。
从前大堂中间放置的是一座小假山，假山上还有流水，也是十分匠心独具的，只是现在将假山去掉，留下了流水，这流水在大堂这里变成了弯弯绕绕的清澈小渠，从座位中穿插而过，十分别致，大堂正中央，有一处被重重垂下的纱帘挡着的圆形舞台，舞台周围吊着一盏盏精致的莲花小灯，隐约还能看见有一女子在里面，可是帘幕太多，根本无法看清这女子的样貌。
这青衣公子与胖公子正准备往前走，想细细观摩观摩，却不料被一个蒙着面的小姑娘给挡拉下来，两人虽是好奇心重，但还是调转回头，他们回头时，却发现还有不少人都被拦了下来，看来这好戏还等耐着性子慢慢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