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26章 蛊损阴
苗侗深寨的巫蛊，湘西的赶尸与蛊毒，滇南的金蚕蛊，岭南的瘴毒与南洋的降头，这些奇异的事情从卫道的口中娓娓道来，听上去除了诡异幽冷之外，也有神秘悠远的意味。
用他的话来说，黑与白向来是对立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人们都觉得黑不好，可是黑也有黑的存在意义，如果每天都是白昼的话，人类也会觉得这样的世界太过无聊！
同样的道理，在大多人眼中，只看到了巫蛊降头的可怕，因为他们所不了解的神秘事情，都是带着一种天然的畏惧感的，有个黔之驴的例子，大概可以描述生物的一切本能，老虎在没有看过驴子的时候，也会对驴子感到忌惮，但熟悉以后就会觉得不过如此耳。
卫道炼制傀儡蛊这件事听起来残忍，但也夹杂着他自己的无奈，身为岭南一派的传人，卫道早年间自己接触蛊毒瘴气时，意外的让自己中过一次瘴毒，后来被人发现救回去以后，身体已经受到了无法挽回的伤害，后来卫道也有过几个女人，只可惜都没有太好的下场！
卫道的气血里，带着无法清除的瘴毒，他跟女人发生关系以后，精华进到别人的身体，都会让别人中毒而死，更别说是传宗接代了！
前后看着自己娶过门的三个女人都无辜而凄惨的去世后，卫道只能放弃了这辈子生儿育女的打算，走遍名山大泽，拜访认识了不少巫蛊一类的有名人物，但依旧没办法医好他所中的瘴毒！
苗疆有人跟卫道说，巫蛊可以治疗一个人的气血经脉上的很多疾病，但瘴气不单单是毒了他的血脉，更存在于他的气脉当中，瘴气是无法琢磨的，任何蛊虫都不食气，只食精血，所以卫道的病本身是无解的！
这是比较靠谱的说法！
而在正规的医院里，即便是中医名师问诊，有的查不出他的身体有什么异常，只是说他是不孕不育，有的则说他是气息紊乱的症状，然后开一堆调气的药方！
但这些，卫道自己也会，所以相当于无药可医！
后来卫道就萌生了收养小孩照顾自己终老的念头，中途也不是卫小琪一个人受到过卫道的收留养育，不过卫小琪确实是卫道收养过的人当中最为吃苦耐劳而努力的那一个！
是卫道自己后来渐渐的想通，留着年轻人在自己的身边养老，这样的收养也不知道是自己自私还是害了别人，于是就在教了卫小琪一些本事后，让她自己出去另谋生路了！
用卫道的话来说，蛇金脊对于他的身体有没有用他不知道，但是对于他炼制的那头傀儡蛊还是肯定会有用的，山魈本身长着一张鬼怪般的脸孔，常年在深山里，夜行时带着阴森森的风，时常发出诡异的笑声，会吓退山中的飞鸟走兽，让动物以为它是人，让人以为它是鬼！
但山魈本身阴气极重，炼制成为傀儡蛊后，身体会渐渐的干枯如柴，一段时间后就会变成一具空的皮囊，这些年卫道一直在用瘴毒帮助傀儡蛊维持活力，但效果都不太理想，如果有蛇金脊这种阳气炽盛的入蛊引子的话，或许会有想不到的效果！
这个忙我当然没有不同意的道理，反倒是趁机询问着关于华夏的巫蛊传说和中医苗医岭南医派之类的，卫道也一一道来！
不过他的见解相对靠谱一些，说现在大部分中医和苗医里的手段，都被西医和常规的科学医术给淘汰了，但在遇到一些疑难杂症的时候，中医和苗医的好处也彰显出来！
有着几千年的传承，中途人类可能产生过无数活生生的病例，让几千年来的人们从直接的以身试药和方的过程中，累积了一些有用的治愈病状的方子和医术，这些不是简单的说被淘汰就能够淘汰的！
至少至今为止，草木灰能够治病的概念，在很久以前看来是迷信，现在却被证实是有科学依据的。
我们在天香园坐了好几个小时，中途都是卫道和我在聊天，反而是卫小琪没能插得上什么话，接触下来，我发现卫道这人其实没什么架子，但存在天生无法改变的自卑心理，毕竟身为一个所学驳杂且海涵的男人，在这个世界上没有自己的妻子儿女留下来，是从根本上会让人无法释怀的一件事，否则他也不会去专程的捕了一只山魈炼制成傀儡蛊帮自己办事了！
我又问到了傀儡蛊的事情！
卫道迟疑了很久，才皱着眉盯着我和卫小琪叹道：“蛊术一派，多伤阴德，不管是用蛊术来医人还是害人，过程中的手段都极其的残忍冷酷，所以外人对于巫蛊的忌惮畏惧，也源于这里！”
“傀儡蛊的发源，其实是湘西一派先有的，湘西一带有着赶尸的独门方法，能通过药物和蛊虫让尸体自行行走，后来不知道是谁，大概是某个疯子吧，把用在尸体身上的方法，用在了活人身上，炼制出了活人蛊，这种手段恐怖而悚然！”
“但是在一段时间，能够炼制活人蛊的人，几乎让湘西其他的所有蛊师都感到唾弃，后来那个疯子应当是凶性发作，利用活人蛊害死了不少其他的蛊师，在其他的苗寨和侗寨联手过来找他麻烦之前，他自己跟活人蛊一起死在了山洞里，留下了一张炼制活人蛊的羊皮卷……”
“这是传说，但也有人说，他其实没死，死的两具尸体都是活人蛊，有的说是他把自己也炼制成了活人蛊，总之羊皮卷有没有不知道，但活人蛊的炼制方法，应当是莫名其妙的传了下来！”
“但活人蛊这东西，哪怕是在巫蛊一脉，都是伤天害理的事情，为人不容，而且还得不断的用自己的血液去喂养，到了后期的话，可能活人蛊所需要的血液喂养，会到一个让自身都无法承受的地步，等到无法供应的时候，活人蛊会本能的嗜血，如果一个控制不小心的话，很可能半夜他自己挣脱了枷锁，把主人的鲜血吸干了！”
我和卫小琪听得毛骨悚然！
久而久之，会活人蛊的也就越来越少，但这个世上，也许还是有人会的，我炼制的傀儡蛊，基本上是从这种方法里衍生出来的分支，包括东南亚的小鬼，都是这种方法！
但人拿人去炼蛊，那毕竟太过残忍，操控其他的生物，就要来得更容易让自己安心一些，现在苗疆大部分的蛊师都只会一些蛇蛊蜈蚣蛊和泥鳅蛊之类的，越是厉害的蛊，需要倾注的精力和自身的本身也就需要更大，而我选择山魈，是因为我需要能够代替我行走的傀儡！
山魈养成傀儡蛊的方法，是在它的头顶开一个小洞，把炼制培养了三年的傀儡虫放进去，让傀儡虫去蚕食山魈的脑浆和组织，再用药物把傀儡虫也封存在山魈的脑颅里，每间隔一段时间，打开那个封口放一些傀儡虫所需要的食物进去！
久而久之，山魈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脑子已经空了，但养久了的傀儡虫，可以操控山魈的行为，而我可以操控傀儡虫，这就是一具傀儡蛊了！
我苦笑着叹道：“虽然您是前辈，但这个法子，听起来确实是阴损至极，让人想想都觉得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是啊，所以我自己也说，蛊术是一种损阴德的事情，不过我恰好自身早年就受到过瘴毒的损害，对于这些反而不太看重了，毕竟我还活着，总得继续活下去！”卫道苦笑道，“这件事也就跟你们说说，你们切记帮我保密，传出去的话，怕是会把我当成大魔头给剿灭了！”
我虽然一时间无法接受，但也不得不叹了口气，默认这个现实！
“其实呢，我倒不是反对你跟小琪在一起，我自己不能生育，反而觉得男人如果能多生育几个，对于这个世界的延续也是功德，我担心的只是你的面相，桃花劫过重，希望你和小琪在一起，即便是有难度，也不要走到最终把她抛弃的那一步，否则只要我卫道还活着一口气在，说不定就会找打你头上，把你炼制成活人蛊……”
我听得头皮发麻，哭笑不得的转头看了卫小琪一眼！
卫小琪却显得有些戏虐的调侃了一句：“你听到没有啊？对我好点啊！”
卫道忍不住笑了笑，忽然想起什么似得，从自己的兜里掏出一个盒子递给我说道：“哦对了，我也有个东西送给你，算是回报你给我蛇金脊的礼物……”
我接过盒子，打开看了一眼，不由得疑惑道：“这是什么？”
“蛇笛。”卫道似笑非笑的说道。
我看着一段足足有大拇指那么粗、中指那么长的洁白骨笛，不由得失声错愕道：“这是蛇骨？蛇身上哪个部位怎么会有这么大一段的蛇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