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临近放学, 各科课代表去办公室领试卷, 没一会儿, 丁蜜抱着英语试卷进来, 从第一组开始发。
发到第三组第三桌的时候, 姜可悠很不悦地看了她一眼。
丁蜜有些莫名其妙, 字条她也没看啊, 也不是她叫陆时勉不回的。
回到座位上，桌面已经堆了好几张卷子了，丁蜜一边整理卷子, 一边又压低声音问：“姜可悠约你看电影吗？”
陆时勉原本正在刷题，听闻这话，侧头瞥她：“你想看电影？”
丁蜜想起几个月前的五一, 她确实想约他看电影, 低头数了数卷子，觉得看一场电影的时间还是可以挤出来的, 于是点头：“想啊。”
陆时勉挑眉：“徐骞说他又找了部恐怖禁片……”
“算了！”丁勉连忙说。
打死她也不看恐怖片了。
陆时勉失笑, 过了几秒, 漫不经心地问：“你想看什么电影？”
丁蜜转忧为喜, 笑容很甜：“你要跟我去看吗？电影院, 不在你家。”
她很少去电影院，寥寥几次, 都是陪杜明薇一起去的。陆家装了影音室后，陆时风带回来很多影片, 就连徐骞都能弄来很多禁片, 陆时勉也很少去电影院。
陆时勉靠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敲两下桌子：“期中考数学一百二十分以上，我请你看电影。”
丁蜜差点儿想说好，转头瞥见他嘴角的笑，忽然有了被纵容的资本，她把试卷塞进书包，抬高下巴：“想请我看电影啊，作文考优秀再说。”
就你会谈条件啊！
我也会！
“行啊。”他懒洋洋地回。
丁蜜像是被他塞了一颗糖，甜滋滋地笑了。
他们说话声音不大，前桌的副班长听见什么电影，忽然转过来，丁蜜连忙闭嘴，副班长问：“勉哥，最近有什么好看的电影推荐？我也想去看。”
他同桌是个男生，挤眉弄眼地开玩笑：“带班长去啊？”
副班长瞪他，再乱说就打人了啊。
陆时勉：“最近有部恐怖片儿不错。”
副班长犹犹豫豫：“女孩子会喜欢看吗？”
陆时勉笑笑，没说话，丁蜜回答：“当然不喜欢了，看文艺片吧！”
副班长决定听丁蜜的。
很快，丁蜜就看见副班长递给前桌一张字条，前桌又往前递，经过几个人，很默契地传到了班长手上。
班长和副班长早恋，已经是众所众知的事了，当初不知道是谁举报了，还是李志斌自己看倪端，把两人叫去谈了几次话。效果显然不理想，他们没有分手，大家在调侃之后，却很默契地帮忙保守秘密。
丁蜜回想了平时听到的八卦，早恋这个大坑不是谁都有胆子跳下去的，有人蠢蠢欲动，却没那个胆。
还有人已经一只脚踏进去了，比如她。
陆时勉什么时候能陪她一起跳进去呢？
跟陆时勉同桌后，关于两人的八卦和猜测也不少，陆时勉是男生，向来不在意这些，但丁蜜有时候就忍不住胡思乱想，生怕别人看出什么。又会想，如果真的知道，大家会不会像帮班长和副班长那样，默契地保守秘密？
体育委员又拿着秋季运动会报名表过来：“陆时勉，你要不要再报一项三千米？徐骞报了五千米，再跑三千米怕不行。”
“秦漾呢？”
“秦漾报了好几项了，再多也不好。”
陆时勉扯过报名表，迅速签好名字，塞回去给体育委员。
体育委员又笑眯眯地问丁蜜：“丁蜜，你要不要也报个名？”
丁蜜刚要拒绝，身旁那人就嗤笑了声：“她那点儿运动细胞，就算了吧。”
“……”
体育委员就笑着走了。
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男生已经准备去占球场了，丁蜜还在写英语卷子，一直没等到回复的姜可悠来到他们桌前，轻声说：“丁蜜，能让我坐一下你的位置吗？我有话跟陆时勉说。”
丁蜜抬头，又侧头看了陆时勉一眼。
陆时勉直接站起来，淡声道：“我跟我爸说了我不去，你自己去吧。”
姜可悠咬了咬嘴巴，丁蜜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让座的必要，因为陆时勉已经站起来，徐骞抱着篮球跟他打招呼：“我跟秦漾先去球场，你快点儿。”
陆时勉点了下头，踢开椅子，手插进兜里，走了。
姜可悠有些尴尬地站在原地，丁蜜看了她一眼。姜可悠觉得难堪，瞪她一眼，又追出去——
“陆时勉，你等等。”
丁蜜听见姜可悠喊了声，低头咬了咬笔头，姜可悠想叫陆时勉去哪儿？
徐骞和秦漾听见姜可悠喊陆时勉，看戏似的回头，等陆时勉把人打发走，徐骞忍不住幸灾乐祸：“你爸爸不会真想让你跟姜可悠搞点什么吧？”
陆时勉冷嗤：“你想多了。”
秦漾笑：“姜可悠很漂亮啊。”
“漂亮你追去？”
“……”
秦漾挠挠脑袋，他又不喜欢姜可悠，追什么追啊。
几个男生走到球场，霸占了半个篮球场，杜明薇和丁蜜挽着手坐在台阶上，看男生打球，体育老师走过来，看见女生都坐着，拍拍手喊：“女生们也起来运动运动，劳逸结合，别老坐着。”
女生坐着不动，有些人甚至想回教室了，还有很多试卷没做呢。
体育老师喊住她们，又招呼男生：“你们男生先过来，让女生也打一场。”
女生：“……”
她们并不想打球，谢谢。
有男人不高兴地嚷：“她们哪会打球啊。”
副班长笑了笑：“谁说不会的，我们班长就会，让女生打一场吧，也要不了多久。”
陆时勉抬眼看向台阶，丁蜜和杜明薇正猫着腰准备偷跑，又被体育老师点名喊了回去，他笑了下，随手把篮球扔出去，落入篮筐，掉在地上。
“走了。”他说。
秦漾和徐骞跟在他身后，秦漾说：“还真给女生让球场啊。”
陆时勉：“不然呢？”
男生退到场外，坐在台阶上悠闲地看着女生打球，其实会打的就那几个，他们纯属看笑话，有人说：“看看杜明薇，纯属乱来吧，哪有人这么打球的。”
徐骞看了眼，忍不住笑笑，身旁几个男生依旧在讨论：
“姜可悠和班长会打啊，没想到姜可悠舞跳得好看，篮球也会打。”
“哎，你们觉得我们班班花是谁啊？”
“姜可悠啊。”
“不吧，杜明薇好看些。”
忽然有人喊：“勉哥，你觉得呢？”
陆时勉瞥了眼在篮球场上瞎晃的丁蜜，漫不经心道：“不知道。”
“……”
徐骞看了他一眼，高二刚开学的时候，有一次在陆时勉家打游戏，秦漾说起班里的女生，谁是班花，班里大部分男生都投了杜明薇。
秦漾问陆时勉：“阿勉，你觉得呢？”
陆时勉看了他一眼，没回答。
几场游戏结束，他忽然靠回椅子上，没头没脑地说了句：“丁蜜吧。”
秦漾那个二愣子，没反应过来，问：“丁蜜怎么了？”
陆时勉：“没什么。”
徐骞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了。
想起这茬，徐骞手肘捅捅陆时勉后背，不知死活地说：“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啊？情人眼里出西施，那个丁……”陆时勉眼锋一扫，他立即打住。
球场上，杜明薇大喊：“丁小蜜，给我传球。”
丁蜜：“哦好。”
少女短短的发梢随风飞扬，笑容甜美灿烂，丁蜜的长相不是那种惊艳的漂亮，用杜明薇后来的形容，那就是初恋脸，丁蜜长了一张初恋脸。
……
体育课结束，陆时勉几个接着打球，丁蜜和杜明薇去食堂吃饭，上晚自习之前，杜明薇忽然跑过来告诉她：“陆时勉他爸跟姜可悠她爸不是生意伙伴吗？他们正好在学校附近吃饭，叫两人一块儿过去，陆时勉不去。”
丁蜜问：“你怎么知道？”
杜明薇点她脑门：“我不是看你着急么？发短信问徐骞的。”
“你最近跟徐骞关系好像又好了一点儿？”
杜明薇看向别处，支支吾吾地：“是吗？还好啊……”
丁蜜还想说什么，班主任的身影从窗前晃过，杜明薇连忙跳回座位上，上课铃打响，陆时勉几个踩着点从后门进来。
班主任站在讲台上，说：“后面三天是运动会，白天不用上课，晚自习照常上，大家别以为不用上课就可以野，抽空把试卷都做了。”
说着，把试卷分给第一桌，让大家传下去。
班主任一走，有个男生抱怨：“这几天运动会也不用看了，都在教室里做试卷得了。”
“就是，以为运动会可以喘口气，没想到，试卷比放假还多。”
丁蜜数了数卷子，觉得没那两个男生说的那么夸张，还是可以做完的。
试卷刚到手上，陆时勉就拿笔开始刷题了，丁蜜靠过去低声问：“你为什么没跟姜可悠一起去吃饭？”
陆时勉头也没抬：“不想去。”
丁蜜哦了一声，看看他的脸色，决定不问了。
运动会全校停课，丁蜜早上出门的时候，薛宁还在睡觉，根本不打算去学校，因为薛振这几天出差没人管她，周青叫了她几次，薛宁把自己捂进被子里，当没听见。
丁蜜皱眉，有时候觉得周青过的挺累的，但周青似乎已经习惯了，她一句话没说，换鞋出门。
运动会对高三来说可有可无，连班主任都叫参加比赛的同学随便比比就行，更重要的是学习。下午，丁蜜跟杜明薇准备去看男子100米决赛，经过小树林时，看见薛宁跟两个非主流发型的男生在一起，肯定不是本校的，更像是社会上的混混。
三人有说有笑的，薛宁目光忽然一转，跟丁蜜撞上。
丁蜜别开眼，当没看见。
杜明薇也看见了，疑惑问：“那两人怎么进来的？”
丁蜜想了想：“可能校运会管得不够严，混进来的吧。”
“你那个姐姐叫薛宁对吧？”
“嗯。”
“听说她在补习班是倒数第一，老师对她很头疼，你叔叔也不知道花了多少钱才把人塞进来的。”
丁蜜笑了下，是花了不少钱，听周青抱怨，新房首付都动用了一部分，薛振为了薛宁也是煞费苦心，奈何薛宁没有醒悟，到了一中还是跟以前一样。
晚自习没下课，丁蜜就收到薛宁的短信。
【我在星海网吧，等会儿放学，你帮我去我班里把书包带来给我行吗？我爸今晚回来。】
丁蜜当做没看见。
过了一会儿，薛宁又发来一条。
【你不帮我，我就告诉你妈妈你早恋，过年那晚是陆时勉送你回家的吧？我在楼下碰见他了。】
陆时勉每次月考都是年纪第一，人长得又帅，班主任经常在班里夸他，薛宁想不注意都不行，见过几次后突然就想起来了。
丁蜜手抖了一下，飞快回复。
【他只是送我回家而已，随你怎么想。】
陆时勉瞥她一眼，沉声道：“你什么时候上课喜欢玩手机了？”
丁蜜忙把手机收好，“不看了。”
下课铃响，丁蜜还在解数学卷子的压轴题，铅笔在草稿上写写画画，陆时勉站起来，转动了下脖子，靠在墙上等她。
丁蜜算完，把答案给他看：“对么？”
陆时勉很满意：“可以回家了。”
丁蜜嘚瑟地笑了下，门口忽然有人喊：“丁蜜还在吗？”
“那个。”有同学指了指她。
“你姐姐的书包。”
没想到薛宁让同学帮送过来了，丁蜜没办法，只好去拿。
陆时勉睨她：“你那个姐姐在一中？”
关于她家的情况，杜明薇说过一点，不多，因为丁蜜从来不提，所以陆时勉并不太清楚。
丁蜜显然不想多说：“嗯，她在这里复读，让我帮拿书包。”
两人骑车出了校门，丁蜜在第二个路口停下，转头看他：“我要去送一下书包，你先回去吧。”
她担心薛宁看见她跟陆时勉在一起。
陆时勉看她一眼，“你送去哪儿？”
“星海网吧。”
那是个黑网，不需要身份证，里面什么人都有，乱得很。以前秦漾和徐骞没成年的时候去过，陆时勉也跟他们去过几次，她姐姐不上自习逃课去黑网吧，他大概能猜到是个什么情况，“我陪你去。”
“不用……”
丁蜜下意识拒绝，陆时勉已经骑在她前面，不容拒绝：“快点儿。”
她没办法，只好跟上去，“等下你在门口等我好了，我把书包给她就出来，我不想让她看见我们……”
陆时勉懂了，轻笑出声，戏谑：“这下怕人知道了？”
丁蜜撇撇嘴，没回答。
网吧里头乌烟瘴气，丁蜜一进门便皱眉，踮=着脚尖找薛宁，看半天也没见人。
有个绿毛男人忽然吹了声口哨：“学生妹啊，正点。”
“小妹妹找人？”
“找谁啊？告诉哥哥，我帮你找……”
丁蜜脸色微僵，当做没听见，往前拐了几步，到了第三排，有个男的叫她：“你是丁蜜？薛宁上厕所去了。”
丁蜜看过去，认出那两个非主流发型的男生，她把书包放椅子上，“薛宁的书包放这里，麻烦你们看一下。”
刚要转身，那男生忽然抓住她的手，坏笑：“急什么，一起玩啊。”
丁蜜皱眉，用力转动手腕：“你放开，我要回家。”
“等会儿跟我们一起吃完宵夜再回去啊，你姐姐也在呢。”
丁蜜厌恶地瞪他一眼，挣扎地更厉害：“你放手！”
那人抓得更紧，旁人都在看戏，根本没人管。
丁蜜急了，拽起薛宁的书包就冲脸砸过去，书包里有书，挺沉，刚好砸在他鼻梁上，鼻血就流下来了。
“操！”
那人嚯地一下站起来，刚想教训一下她，人还没碰到，穿着蓝白校服的少年如风似的冲过来，一把将人拉开，照着膝盖猛地一踢，把人整张脸都摁到桌上，沉声道：“你想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