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降头术之国
“别急嘛，你且听我慢慢道来。”
叶心燃闭上嘴。
洛尘继续讲：
……终于有一天，孟莱王将所有的酷刑都尝试遍了，再也没有新鲜花样，于是整天闷闷不乐。
暴君的身边自然少不了谗官和小人。他们见孟莱王因为找不到新鲜的虐-杀方法而郁郁寡欢，这些人意识到升官发财的机会来了，便绞尽脑汁想出各种变-态的法子。
终于有个叫沙彼的谗官想出了一个点子：
做十个特殊的竹签，放在巨大的桶里，组织清迈家家户户选派代表到场抽签，抽中签的人家要奉献上一个年轻子女，绑在皇宫门前暴晒三天三夜，同时用烈火烘烤。等到体内的水分和油脂都烤干并且皮肤松弛时，在额头拽起褶皱的皮肤，不停地灌入润滑的松油，把人皮与身体撑开、分离，由后脑沿着脊椎用刀划下，将整张人皮就完完整整地剥下来。
人皮经过烘焙、脱水、碾平，成了薄薄的一层半透明人皮，再制作成风筝，由抽中签的十家放飞，谁家的风筝飞得最低，那一家就会被用各种酷-刑-虐-杀。
而剥皮、加工、制成风筝的过程，必须由子女的父亲来亲手完成！
凡出逃、反抗者一律抄家灭族！
孟莱王听到这个主意，大呼过瘾，重赏沙彼，立刻在清迈下了这道命令。
此令一经颁布，全城人民自然是怨声载道，但多数人却都不愿冒着满门抄斩、流离失所的风险而反抗或逃亡，他们怀揣侥幸心理，暗暗对佛祖祈祷：只要抽中那十个竹签的不是自己就好了。
抽签那天，自然是万家欢乐十家愁，没有抽中的欢天喜地，高高兴兴地回家了，抽中的那几家，有的当场放声大哭，有傻了，有的疯了似的大笑起来……
无巧不成书，当桶里还剩两根竹签时，第十个竹签还没有出现，而现场众人看到剩下来的两个人时，都不禁唏嘘起来。
这俩人一男一女，都是孤儿。男的叫凯，女的叫秀，自幼青梅竹马，再过几天，就是他们成亲的日子。
许多善良的人也不禁为这对情侣悲惨的命运动容。
凯和秀知道自己二人之中必有一人要死，将被制成恐怖的人皮风筝，只能相拥而泣。
但士兵不容他们拖延，一直催促。
秀抹了一把眼泪，对着凯说了句“来生再见”，便要去抽决定生死的那根签。
凯突然猛地拽住秀，抢在秀前头拿走两根签，跑上高台交到沙彼手里，说：“让我来成为风筝！”
沙彼拿过竹签，看着他说：“法令如山，不可如此，一个人只能抽一根签。”
然后将两根竹签拿在手里让凯抽。
凯没抽中，最后一个要被制作成人皮风筝的，是秀。
洛尘讲到这里顿了顿。
叶心燃急切地问：“后来呢？”
洛尘说：“你猜猜。”
叶心燃道：“他们殉情了？”
洛尘心想，这就是小师姐的爱情观吧。
摇摇头说：“没有，凯娶了沙彼的女儿！”
“什么？！”叶心燃失声惊呼，引得旁人纷纷侧目。
洛尘示意她别那么激动，继续讲述：
其实这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局。
沙彼曾经是一名降头师，为了修炼邪术，无所不用其极，做过许多伤天害理的事情，结果因循果报，他生下的唯一的女儿，是个怪胎。
据说沙彼的女生出生时直接把接生婆给吓疯了。
而见过她的人，不是疯了就是死了。
但坊间依然有着关于这个怪胎女孩儿的传言：
说这个女孩儿没有皮肤，浑身呈紫红色，双臂与躯干被一层薄膜紧紧黏连，双腿像海豚下-体一样是个圆滚滚的肉条，活脱脱就是一条变种的蛇，而且是刚蜕了皮那种。
沙彼为人邪恶残暴，却非常钟爱自己的妻子，妻子因难产而死，他在悲痛之余决定养活他们的女儿，即便那是一个怪胎。
每一个瞧见他女儿而流露出惊恐、厌恶表情的人都被他杀害。
他将女儿取名为“流”，对其千依百顺，满足一切要求。
同时，他也在苦心研究术法，企图改变女儿的现状，让女儿能和其他人一样生活于明媚的阳光下、自由自在。
有一天，流乘坐父亲沙彼特制的驴车出游，透过窗户，她看到了英俊的凯向美丽的秀送上鲜红的玫瑰求爱。
她被凯深深地迷住了，同时也疯狂地嫉妒着秀。
回家之后，她将自己的心思告诉了已经成为王朝权臣的父亲。
沙彼恰好也研究出新的邪术，叫做“人皮降”。
两相结合之下，便诞生了“人皮风筝”的恐怖法令。
竹签是做过手脚，抽签过程也是受控的。
当凯冲上高台要求自己代死的时候，沙彼悄悄说了一句话：“只要秀死了，你就可以活着，而且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条件是，娶他的女儿流。
恐惧和贪生击碎了爱情和勇气，凯答应了沙彼，秀成为了牺牲品。
人皮风筝残忍的制作过程，只是降头术的一个步骤。
被剥皮者的恐惧痛苦与剥皮者内心的煎熬崩溃产生强大怨力，制成风筝以后不在白天放飞，而选在月圆之夜，吸收了足够的月华阴气，就可以完成这个邪术“人皮降”最后的程序——换皮！
另外九户人家的子女和飞得最低的全家，只是这个骗局的牺牲品。
秀的皮是凯亲手剥下来的，垂死的秀勉强睁着一双美丽的眼睛对凯说“让我们来生再相爱”，凯毫无反应。
那天，几乎所有为子女剥皮的父亲都疯掉了，唯独凯冷静得有些残酷。
他已经没有了心。
风筝放飞结束，秀的那张人皮风筝被回收送至沙彼府。
新婚之日，当凯看到沙彼女儿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听说过关于未婚妻流是个怪胎的传言，本来心中充满了恐惧，然而眼前之人却十分美丽，和秀长得一模一样……
洛尘讲到这里，端起杯子喝咖啡。
“后来呢？”叶心燃问。
“后来，孟莱王在大降头师沙彼的辅佐下，兰纳王朝疆土迅速扩张，盛极一时，最终却快速衰败。”洛尘说。
“我的意思是，秀、凯和流后来怎么样，这就完啦？”叶心燃问。
“是啊，完了。”洛尘说。
“不对啊，恶有恶报，凯应该为他的贪生怕死和背叛付出代价，沙彼和流也应该为他们的滥杀付出代价，这……这……”叶心燃道。
“这和你以前听过的故事都不一样，对吧？凯、流和沙彼，以及孟莱王，之后可能都遭到了报应，自食其果，但这不是重点。从这个故事里，你听到了什么？”洛尘问。
“凯就是个渣男，贪生怕死、背弃爱情，秀死得真是不值！”叶心燃忿忿地说，“如果我是秀，我就先杀了凯，然后再自杀！”
洛尘笑了笑，道：“在这个故事里，爱情和背叛只是其中一部分啊。”
叶心燃看他一眼，问：“那你觉得重点是什么？”
洛尘说：“暹罗出现兰纳王朝的时候，华夏处于元朝，同样是非常残-暴-的-统-治，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道法衰微、邪术兴盛。
“降头术是由华夏传入南洋的，在南亚东南亚大放异彩。
“孟莱王建立兰纳王朝，依靠了降头术；当时元朝完成统一、持续对-外-扩-张也依靠了大量的降头师和萨满祭司。
“邪术猛烈凶残、不计后果，运用于对-内-对-外-的-战-争都能够起到快速有效的震慑作用，但，过于仰赖邪术的君主或上位者也因为感染了邪术怨毒暴虐的气息变得更加阴刻凶残，从而出现长时间的残-暴-统-治，受苦的是老百姓。
“后来，元朝灭亡，儒释道三家并起，压制邪术，经历长期的斗争与平衡，才有了今天安定繁荣的华夏；而暹罗以及周边一些国家，至今仍然降术横行、蛊虫肆虐，乱得很。”
有关“人皮风筝”的传说，他在前世便已听修真的道友谈过，沙彼、凯、秀和流是否为真人真事不得而知，但降头之术确实凶残恐怖，兰纳王朝和元朝也确实暴-政-频-出。
叶心燃目瞪口呆，洛尘的这一说法，颠覆了她对历史的认知。
洛尘见她还是不太懂，继续说道：“我的意思是，此去暹罗，危险重重，那是一个相当邪门的国度，你我都须小心在意，也许我们会见到传说中的‘人皮降’，那时可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
“还有一点，邪不胜正，只是传说。在发生冲突对抗的时候，胜利者就是正义的一方。”
叶心燃俏脸儿之上表情变化，想来内心还是有所触动的，但嘴上却说：“你怎么那么爱说教啊？”
洛尘道：“对别人，我从不说这些，因为你是我师妹，是和我并肩同行的人，所以我说了。”
他心里的话是，因为你是我的小师姐，是对我来说最最重要的人，所以我想要我们一起变强，去共同对抗世界的残酷。
叶心燃打了个哈欠说：“好的师兄，我明白了。你说完了么？说完我睡一会儿。”
把一动不动的小白狐洛熙抱在怀里，侧过身子，背对洛尘，表现出“不爱搭理你”的模样。
不知过了多久，飞机穿过云层，曼谷的高楼大厦就像多米诺骨牌似的罗列着，好像一推就能产生连锁反应、依次倒下。
天气不错，阳光晴照，下方一片绿色，植被茂密的曼谷让人在高空就感受到了她的秀丽多姿。
叶心燃其实一直没有睡着，她一直在回想人皮风筝的故事。
天空中忽然飘过一样东西，在舷窗前一闪而过，又被一阵风吹了回来……
叶心燃浑身寒毛炸起……
那……难道不是一张枯黄的人皮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