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1章 情何以堪
飘渺的云雾穿梭，随着风旋折叠成任意模样。
白雨薇彻底摆脱了界盟的追踪监控，这才悬停下来，发出一声长长的呻吟。左眼基本上已经不能再动用了，需要休养一段时间才能恢复。这无疑对她来说是个极为麻烦的事情。原本以为轻松搞定辰龙界主，谁曾向想出来一个神兽百禽，差一点将她的眼睛耗费掉。想到这里，那张冷艳的脸上再次露出一丝令人战栗的杀意。
她缓缓跪坐在一片浮云之上，任由浮云如同小舟一般载着她在空间飘荡。单手掩面，指缝间的血迹还未完全干净。
果然力量还不够啊……辰龙界主的心固然美味，可惜太少，看来这次之后，必须要更残忍一些，因为力量不足就意味着死。
她握紧右手，至少现在她还不能死。心中的埋藏了千年的恨意像是无穷尽的火山喷发一样。
百里道真！
她忽然仰头用几乎咆哮的姿态凄厉的叫出了这个名字，右眼撕裂凸出，模样太过狰狞，那满身的怨毒之气就连白云也似乎感染到了，渐渐转为灰色，整个空间刹那间就暗了下来，接着，一场雨莫名地落了下来。
她就这样仰着头，承接雨水的洗礼，心情慢慢慢慢开始缓和。
你很喜欢下雨啊……
一个声音在耳畔萦绕，那个一脸无谓的少年的脸又在脑海中浮现。
可恶！和你说了多少次了，要将那个小子彻底忘记！我越看他越像是那个畜生的后代啊！
她忽然恼怒起来，像是自言自语，用力摇了摇头，怎么？嫌我太残忍了？哈哈哈哈哈……
她仿若癫狂一般大笑起来，当初我也和你一般纯美善良，可是呢？当我一片真心为他付出一切，他却取走了我族传承的神眼，废去我所有力量，不仅如此，那日留在族内的，上至族长，下至子民统统都被他杀死了！统统都死了！你可知道，当我一觉醒来，发现什么都看不见了，什么力量也没有了，我最亲近的人，朋友，全部都死去了，这是一种怎样的感觉么？残忍？这才叫残忍！
她的身体剧烈晃涌着，雨势减小，淅淅沥沥的滑过她的脸庞，如同哭泣一般。隔了好久，她一声轻轻地叹息，右手点在右眼之下，天花鬼瞳骤然启动，空间螺旋之间，一道身影跌落下来。
哼！
她斜眼冷哼一声，“如日中天的叶大小姐，居然会救我？这可让我着实料想不到……你有什么目的？”
叶馨面容冰冷，墨黑的长发随风而舞，秀发凌乱地抚摸着她的脸，显得十分寂寥。
“你错了，我不是救你，我是救白雨薇。”
“呵呵呵！我不就是白雨薇？”
叶馨摇摇头，眼神冷冽又清透，“你不过是居住在她身体里的魔鬼罢了。我知道，真正的白雨薇不会是那个泯灭了人性的女魔，她只是被你霸占了！”
白雨薇的右眼立刻紧缩起来，“你知道我们共体？！”
她怔怔一下，转而反应过来，“是那个蓝毛小子告诉你的！”
叶馨摇摇头，“这种事情即使莫七不告诉我，我也能看得出来好吧？上一次在白帝龛我就已经知道了……”
嗡--
整个空间陡然凝固起来，叶馨周身的空间迅速石化，像是一个囚笼将他囚禁起来。然而她依旧平淡的看着对方，没有丝毫动作。
“你废了这么大力气引起整个界盟的骚动，目的应该不小吧？不用想也知道，你的计划必然会是极其凶恶的，这会让你走向深渊，也会让莫七陷入挣扎和险境--”
整个空间瞬间暗了下来。就像是雷暴来临前的征兆，让人的心没来由地紧绷了起来。
“你知道这么多，不怕我杀了你？！”
白雨薇狰狞的脸陡然像是水纹一般扩散而来，逼近叶馨，这空间在她的瞳力控制范围，随时可以抹杀一切。
“不怕。”
叶馨淡漠的口吻也几乎让人无从发火，“如果怕我就不会跟你来了。第一，以你现在受伤的状态根本杀不了我；第二，即便你可以杀我，一旦这个空间传出任何力量波动，外面无处不在的浮空岛侦测界力就会第一时间锁定你。别人都以为你已经逃出了界盟，其实你依旧躲在界盟里。你当然不会因为一个杀人冲动就放弃和破坏你的计划的。”
一阵风拂过，空间由黑转白，淡淡的流云重又流动起来，那空间凝滞力量也随之散去。
“你不要误会，我这样做是为了莫七。”
叶馨定定地看着白雨薇，“时至今日，他心中依然坚定不移地爱着你，这一点我完全可以感受得到。他爱你甚至多过我……”
最后一句话，她的声音忽然轻了下去，那张仿佛永远不会变化的容颜黯淡了下去。白雨薇此刻身体微微颤抖着，深蓝色的长发忽然间和银色的长发交织，两种发色不断交替，十分挣扎。
“你还有脸说这个？！当初要不是你这个贱人，我怎么会彻底堕入魔道？！现在你又来假惺惺装好人了？怎么，你玩腻了莫七，现在一心投入洛青冥的怀抱，所以感到内心有愧才来救我的？”
银发飘飞的白雨薇紧咬红唇，用极为恶毒和讽刺的口吻反击，她用血迹斑斑的手捂住左眼，只用一只无比愤恨的右眼盯着对面的女人。
嗡！
刹那间，叶馨及腰的黑发陡然倒竖起来，她那双清寒的某种透出冰冷刺骨的杀意。然而这杀意却转瞬即逝。
“白雨薇！你不用如此刻薄！真要算起来，我和莫七相识可比你早的多得多！”
白雨薇嗤笑一声，“是啊，才认识就精血气脉交融，你可真是豪放啊！”
“你--”
叶馨气的一张脸顿时红润起来，显得极为娇艳，她秀眉紧蹙，按耐下心中的怒火。那件事她自然无法解释，也根本不必解释。
“怎么，你恼羞成怒了？想杀人灭口了？来啊，让我看看你这几年长了多少本事！”
白雨薇极为挑衅地说道。而叶馨非但没有被激怒，反而越发开始平静下去。
“莫七现在正在经历凶险的时刻，我不想在这里耽误，我要回去替他加油打气了。如果……如果你心里还有一点是爱着莫七的话，那么你就不会这样做。你知道无论你变成怎样，莫七都会为你‘与世为敌’！他从未对我如此过……”
叶馨伸出纤纤素手将凌乱的长发掖在耳后，忽然淡淡的微笑，这一个笑容有些失落，她用略带祈求的眼神盯着白雨薇久久，“告诉你一个秘密，来界盟之前，我求地爷爷给我占卜了一下。”
白雨薇挑了挑眉，似乎不知道叶馨这语无伦次的跳跃是什么意思。
“我和莫七永无夫妻之缘，我们的星盘太过悖逆。我这一生--”
她忽然止住了话语，秀挺的鼻子微微翕动，眼中似有泪将落，“莫七是一个多情，却不薄幸的男子汉，他心里满满地装了两个女人，一个是我，一个是你。其实当初在白帝龛的时候，我真的后悔我那样做。如果我能再克制一下，再隐忍一些，和他保持着远远的距离，也许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疼……明明知道不可能，还是想要……白雨薇，其实我是多么羡慕你，你拥有可以自由爱着他的机会和权力，如果连你也抛弃他了，他该有多可怜？”
两个绝色女子隔着浅浅的距离相互凝望，却无言，这气氛极为古怪。
“苦肉计么？叶大小姐，你本不需要在我面前演戏的。什么自由的机会和权力，说到底，还不就是你舍不得你殇云宫主的地位和权势么？在你心里，莫七和你的未来恐怕你早已经权衡利弊了吧？说的很动听，不过是一己私欲而已！”
白雨薇冷哼一声，空出的一只手隔空一点，一把霜白长剑弹射而去，落入叶馨手中，“这把剑本来就不是你殇云宫的，却当做镇宫之宝，简直就是个笑话！你走吧，我不会承你的情，下次你若敢碍我，我一样会毫不留情地杀你！”
她说着，背过身去。叶馨怔怔地看着手中的剑，又看着前方血色长裙的背影，轻轻叹息一声。
“最后奉劝你一句，多行不义必自毙！”
空间一怔微微晃涌，叶馨顿时遁空而去，只留下白雨薇一人。她这才慢慢回转身来，有些失魂落魄地看着那片空阔的地方。
你后悔了？
怪女人的声音再次袭来，银白长发一点一点又开始变暗。
白雨薇，你已经无路可选。莫七那小子极有可能是百里道真的后裔，而我们古裔族和冰皇族是不共戴天的世仇！这一点你可千万不要忘记了！你永远是古裔族的女人！
白雨薇感觉到脑袋快要裂开了，她用尽力气捂住抓紧自己的头发，使劲撕扯，慢慢蹲了下来。就像是一个无助地，孤独的小女孩，迷失了回家的路，弄丢了心爱的人。
“白主，你没事吧？”
一只紫黑色的眼瞳忽然在这空间凸显出来，眼球兀自左右移动看起来极为瘆人。随着这声音的到来，白雨薇的银发彻底又变为深蓝色，她蓦然抬头，阴冷的眼瞳正对那紫黑色的眼瞳。
“一点小伤，无碍。可以行动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