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章 工作餐

  沈投的前四篇论，专家评审意见大同小异：“作者你说的很对，你写的很好，但美不足的是xxxx……当然了，瑕不掩瑜，希望你能修订。 ”
  前四篇论的审稿人各有特点，有人写了好几页纸的评审意见，有人写了一两句话。但传递给沈的意思是一样的，两字，小修。
  不管审稿人写几页纸还是一句话的评审意见，他们最终都会告诉论作者两字，大修 or小修。
  有的审稿人写了几页纸甚至十几页、几十页纸的评审建议，有可能最后告诉作者的是，小修好了。这种情况是有的，审稿人的评审意见整理一下，都可以再写篇新论了。能遇见这种审稿人，论作者是幸运的。
  有的审稿人只写一句话，纯粹的字描述，不含任何数学式子或符号，最终告诉作者的有可能是：大修。
  遇见这种一句话+大修的审稿人，90%以的论作者会缴械投降，社会社会惹不起，叨扰了大佬，撤退。
  沈小修了前四篇论，哦，其联合署名的一篇是欧叶小修的。
  然而，第五篇论，也是最复杂的一篇，《线性不等式约束的广义非线性互补问题解析》，审稿人的意见可归纳为一句话：“大修！”
  基于广义互补问题构成的半光滑方程组的广义雅可矩阵，求出一个带椭球约束的线性化二次模型，是沈的核心论述逻辑。
  围绕这个核心逻辑，沈完成了15页的论。
  审稿人持不同的观点，他或她认为f，g：Χ?rn→rn连续可微，Χ包含n维不等式约束集，利用逼近牛顿法和广义拟牛顿法不涉及整体收敛性。
  很明显，审稿人的观点跟沈的逻辑是相悖的。
  至于谁对谁错，沈认为他对。
  沈并不知道审稿人是谁，是哪所大学或研究机构的数学专家，在单盲流程下，沈只认识编辑。
  其实也没跟编辑见过面一起喝过茶什么的，这里的认识仅存在于络，邮件。
  《数学导报》的编辑叫许维妮，沈知道这么个名字，看名字或许是位女编辑。
  对于审稿人的大修评审意见，沈当然有想法。
  为了写《线性不等式约束的广义非线性互补问题解析》这篇论，沈差点走火入魔，现在你告诉我，我做的基本是无用功，大修？不，我沈不服！
  不服？
  那讲道理。
  以理服人。
  沈在笔记本电脑里新建一个latex档，开始打字，写数学式子，辅以字说明。
  他要做的事情很明确，证明自己的论述逻辑正确，并指出审稿人评审意见的逻辑错误。
  ▽Φ(x)=vth(x)=▽f(x)(a(x)-i)h(x)+▽g(x)(b(x)-i)h(x)
  此处a（x）和b（x）满足式（7）的对角阵。
  考虑向量(a(x)-i)h(x)，由其构造可知，它的第i个分量非零等价于hi（x）≠0.
  即下面的情况有一条满足：
  （1）fi(x)≠0且gi(x)≠0
  （2）fi(x)=0且gi(x)＜0
  （3）fi(x)＜0且gi(x)=0
  ……
  可证，若▽g(x)-1▽f(x)是一个线性代数定义的p-矩阵。
  那么▽g(x)-1▽f(x)(a(x)-i)+(b(x)-i)是非异的。
  故……
  沈静静的码字，倔强的讲道理。
  欧叶静静的看沈码字，时不时也在自己的电脑码几个式子，她得到了启发，她跟沈研究的是同一篇论，同一个课题。
  最初写论的时候，沈没有对手，对于自己的论逻辑，他能自圆其说即可。
  而现在，沈有对手了，对手说他逻辑错误，要大修。
  一篇学术论特别是数学论，不怕细节的错误和局部计算偏差，怕被人指摘核心逻辑错误。
  作者的核心逻辑被推翻，等于是被全盘否定，这篇论白写了，大修等同于是写一篇新论。
  大修个毛线啊，马过年了，谁有心情跟你大修？
  为了不大修，沈需要用更犀利更尖锐的数学语言，证明自己的逻辑没有错，并打动审稿人，征服审稿人。
  这份工作持续了一午。
  咕咕，沈的胃部发出闷响，饿了。
  “服务员，补充水源，再提供一些食物。”沈叫来服务员。
  服务员鼻子一酸，眼泪都快流出来，不容易啊，这一男一女来我们家喝白开水喝成了vip会员，终于舍得点一回吃的了。
  “请问需要点些什么吃的？”服务员将菜单递给沈，说到：“套餐b也是双人情侣套餐，享受午餐折扣优惠，性价很高，推荐你们点这份套餐。”
  套餐b是牛排+意粉+小面包+沙拉+咖啡的组合，沈说到：“那点这个套餐，我们只饮用纯净水，咖啡不要了，少算点钱。”
  “不要咖啡也是这么多钱。”服务员客气的说到。
  沈：“那不点套餐了，扛着，都是年轻人饿不死。”
  “行行行，咱不要咖啡，少算点钱，回头我跟店长解释一下，毕竟你们是本店的vip会员，享有特权。”服务员懂得不能因小失大的道理，不可因为两杯咖啡而损失掉一份套餐。
  “vip卡的折扣，可否加权到套餐b的折扣？”沈又问。
  服务员没听明白：“啥加权？”
  沈解释到：“vip卡的全时段折扣值，和套餐b的午餐折扣值，会计算出一个终值，也是我们买单时所需支付的实际值。我的意思是，我们买单时的实际金额，是取加权平均值吗？还是问清楚较好，免得引起纠纷。”
  沈科普了一轮加权平均值，服务员没理解太透彻吧，但也大概听懂了，他说到：“你们享受了套餐折扣，不能再享受vip折扣，二者取优惠度较高的那个。”
  沈摇摇头：“这不科学，那我办vip卡有啥用，只能享受纯净水的打折优惠，水卡？我之所以不简单运用六折乘以八折这个算法，而是考虑加权算法，是有科学依据的。”
  “六折乘以八折对你们来说确实不公平，4.8折的折扣也许会让你们店亏本，但考虑到加权系数，一切合情合理。别跟我争了，国家统计局也是这么计算的。”沈说到。
  “我……我请示下店长，请稍等。”专化程度的服务员撤退，惹不起。
  过了会儿，套餐b送到沈和欧叶的卡座，不含咖啡。
  “这是加权之后的套餐，请慢用。”服务员保持礼貌的态度，今天他学到一个知识点，加权算法。
  “所以你们店长懂数学？”沈问服务员。
  “店长大学毕业，可有化了。”服务员说到，然后离开，接待其他客人。
  “意粉是你的，其他食物都是我的，吃吧，动叉子。”沈将意粉摆到欧叶面前，他先解决牛排，补充体力，继续战斗。
  欧叶饭量不大，一份意粉足够了。
  燕大数学系的两人吃着工作餐，时不时讨论两句数学问题，目光没有离开过电脑。
  到了下午两点，沈终于写完“诉稿”，他把稿子给欧叶看：“你觉得怎样？”
  欧叶研究了好久，得出结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