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从姗便过河拆桥让岚回去了。岚倒是没说什么，乖乖地跟从姗说了再见就躲回了欧海的躯壳之中。
岚出现的时间不久，欧海回归的时候并没有察觉异样。
两人吃完东西的时候，从熙和其他同学们都已经离开了。从姗跟欧海出了肯德基之后其实也有点舍不得跟他分开，毕竟两人像这样出来玩还是第一次。因为以实验系统技能在岚身上效果的借口，她才让自己明目张胆地约欧海出来，但现在，实验失败，她再跟欧海约着会，就觉得有点过不去自己心里那关了。
“谢谢你今天陪我出来买书，还请我吃饭，那我就先回去了。”从姗对欧海笑道。
欧海其实不大愿意现在就回去，才中午而已，但从姗想走，他便点头浅笑：“没关系的。下回你想买书，可以再找我。我送你去车站吧。”
“不用了，就在那边不远。”从姗忙摆手道。
“反正我也顺路。”欧海笑道。
从姗没辙了，只好道：“那就谢谢你了。”
“不用客气。”欧海扯了扯嘴角。
从姗和欧海花了不到两分钟就走到了汽车站，又不到一分钟，从姗要坐的公交就来了，她上了车，转头对欧海挥挥手。车子很快开走，欧海在原地站了会儿，直到看不到公交车的影子了，他在转身离去。
公交车上有座位，从姗坐下便开始无聊地翻系统界面。她忽然发现，她跟欧海的这一次约会，被系统算进了“跟男生约会一小时”里面。
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她主要是在补习班做积分任务，在学校里主要就是考试成绩和情书，她不算太勤快，但也差不多赚到了30分，算是正常进度。
回到家后没多久，从姗接到了欧海的电话，确定她已经安全到家之后，他也没多说什么就挂了电话。
晚饭前从熙回了家，跟同学玩了一天，他一身臭汗，看从姗早就回来了坐在沙发中看电视，他有心多问几句，但又不好意思，便先跑去洗了个澡。
知道从熙已经接受她和欧海的暧昧关系之后，从姗反而不好意思再跟从熙谈话说欧海的事，他洗完澡出来之后，她也没给他说话的机会。
周一，从姗到了学校之后就忍不住观察起欧海的反应来，发现他表现还挺正常，她也就放了心。看到他并没有对周六的情感变化起疑，不过就算他有了疑惑，她也不担心，他再聪明也没可能知道发生了什么，更不用说猜到那事是她做的。如果说她确实对什么人感到忌惮的话，那就只有岚了。她觉得岚这个第二人格，很可能对那种不科学的事比较能接受一点。
周一上午的课程挺正常，结果到了下午，第一节课还没开始，班主任李月萍就将从姗和欧海一起叫了出去。
从姗忍不住猜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李月萍也不拐弯抹角，直接把一张撕碎了之后重新黏贴好的纸条放到了两人面前。
看到那张纸条从姗整个人都不好了，那就是她和欧海约定周六见面的纸条，她当时为了毁尸灭迹还特地撕成碎片丢了，可哪里想到有人会这么无聊，将这些碎片捡回来还拼好了？
“这纸条呢，是我在办公室门口捡到的，除了这，还有这个。”李月萍又拿出张照片，上面居然是从姗和欧海在新华书店相视而笑的样子。
看到这两样东西，从姗震惊了。
当然，她震惊的不是她和欧海的暧昧被老师发现了。而是竟然会有人做到这种程度。是跟她和欧海有仇呢？还是说因为喜欢他们中的一个而产生了嫉妒，所以才会打匿名报告呢？
从姗正想着班里到底谁才会做这种事，就听欧海在一旁解释道：“李老师，周六那天我陪从姗去新华书店买书，只是这样。”
李月萍看着欧海和从姗，微微一叹。
欧海和从姗，对她来说都是她的得意门生。欧海成绩一直很稳定，基本上紧紧咬在从熙之后，不是年级第二，就是年级第三。从姗呢，平常的成绩她不想说，但到期末就能给她考个年级第一，可见本事是在那儿的。也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欧海看上去更平稳更优秀一些，但她就是更喜欢从姗。
现在，这两个她眼中的好学生闹出了“绯闻”，她不得不管，可其实她也不太想管。早恋在华阳一中一直是抓得比较紧的事，但她觉得，以欧海的成熟程度和从姗的……嗯，以她对从姗的喜爱，她相信这两个人就算真在一起了，也不可能对他们的成绩有什么影响。可发现纸条和照片的时候，在场的不只是她，因此这事儿她也不能不管。
“老师相信你们。”李月萍道，“可你们毕竟男女不同，单独出去难免被人误会，就比如说这次，居然有人把这个拍下来举报到我这儿。”
从姗原本是老老实实来听训的，越听却越发现原来不是她想的那么回事。李老师不像是来严厉斥责他们不该在一起的，倒像是在说，“你们在一起就在一起，好歹注意点，别让人抓到把柄捅到我这儿来啊，我也很难办的嘛。”
从姗觉得自己这想法有些荒谬，接着便听李月萍道：“这事我找你们谈过话了，也就到此为止了，你们以后注意点。”
然后，李月萍就让他们回去了。
站在教师办公室的走廊上，从姗还有点回不过神来。
就这样？李老师都没有说什么重话，不，李老师她总共就没说几句话，就让他们走了？她连辩解的话都还还说呢！
“怎么了？”欧海见从姗不走，疑惑道。
从姗忙跟上去，奇怪地说：“李老师就这么让我们走了？”
欧海看着她。
从姗继续道：“发现这种事，她难道不应该把我们的家长找来，然后狠狠地训斥一顿的吗？”
欧海的眼神变得有些诡异，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她好像挺期待她话中情景似的。
从姗当然不想被请家长，但班主任的反应太出乎她的意料了，这让她觉得不真实。难道说因为她是间歇性的好学生，而欧海一直都是好学生，两个好学生在一起，老师就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样不是很好吗？”欧海道，“我们回去吧。”
从姗想想也是，她刚才怎么就习惯性往“唯恐天下不乱”的思路上跑了呢？那样是不对的！像这样高高举起，轻轻放下才是她应该喜闻乐见的！
不过她确实想不到，班里到底是谁会将这事举报上去。能拿到那张纸条的肯定是一班的人吧？不然怎么会知道她跟欧海传了纸条，还去垃圾堆里翻出来，拼好，再在周六早上跟踪他们拍了照呢？
一想到暗处有人这样暗搓搓地盯着自己，从姗就觉得有点脊背发凉。她想知道那人是谁，可人家是匿名举报的，根本找不到，就算是实名举报的，恐怕老师也不会将那人是谁告诉她。
从姗跟上欧海往教室走，边走边忍不住说道：“你说偷拍了我们照片的人会是谁呢？这也太可怕了。一定是你得罪了什么人吧？”
其实从姗心里想的是，一定是欧海太优秀了才会招惹到别人，毕竟他是校草，又是高富帅，而她自己么，多普通的人啊，肯定不会招惹到什么人的……吧。
欧海笑看着从姗，表情有些无奈：“不知道。”从姗说话就是这么个调调，两人成为同班同学之前他就知道了。
从姗皱眉沉思，想了又想，还是想不出到底班里的哪个女生因为喜欢欧海而表现出了对她的恶意。平常她奉行与人为善的原则，对谁都笑脸相对，实在没注意谁对她笑得虚伪。
“别想了，这事就这么算了。”见从姗眉头紧皱，欧海劝道。
从姗看着欧海，无奈地点头：“说的也是。”
敌在暗我在明，除了让事情就这么过去了，他们还有什么办法呢？幸好李老师跟梁建伟不一样，是站在他们这边的，所以这起告密事件，并不会对他们造成什么影响。不过，知道自己的同学中竟然有人对自己抱着这样的敌意，从姗难免心情不好。
一回到教室，从姗和欧海就吸引了不少同学的视线。他们被老师叫走这事也不是秘密，两人一起被叫走，总归是会令人遐想的。
等从姗回了自己座位，从熙直接问道：“李老师叫你们去什么事？”
从姗看看欧海那边，他的同桌严峻也刚问出了类似的问题，没等欧海回答，从姗便苦着脸道：“李老师她……把我们俩叫去批评了一顿。”
“什么事？不会是……”从熙看了欧海一眼，眼神里带上了一丝谴责。
从姗赶紧捧着从熙的脸将他的视线转过来：“你看我就好，别乱看。”
从姗从岚那儿得到了从熙和欧海的谈话内容，因此她一看从熙的动作，就知道他把两人被老师叫去谈话这事归咎到了欧海身上。欧海这简直就是躺枪了好嘛，他也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的。
从熙脸一红，强行将从姗的手扒拉下来，不高兴地说：“别乱摸我的脸！”
刚刚从姗其实是想故意骗从熙说自己和欧海被李老师狠狠骂了一顿的，但一看情况不对，她就老老实实把情况给说了一遍。
柳馨在一旁捂嘴惊讶道：“你们竟然出去玩了？”
从姗：“……”你的关注点不对呀！
严峻道：“谁拍照的啊？有点吓人啊，跟踪狂啊这是！”
“对啊。”从姗赞同地点头，“确实吓死人了。”
严峻又道：“李老师也不知道是谁拍的照片吗？”
“不知道。”从姗摇头。
柳馨道：“李老师对你们真的好宽容。”
“我们本来就没什么！”从姗脸一红道。刚才在李老师办公室，她都没有机会为自己辩护一声，现在总算给她找着机会了。
“哦。”柳馨应了一声，可她的表情却明明白白地表示了不信。
从姗有点心虚地别开视线，反正她和欧海就算再暧昧，也不会说确立情侣关系什么的……如果一直到高三结束两人的关系还是这么好，那么或许那时候，他们可以成为男女朋友，但现在嘛，还是保持纯洁的同学关系就好。
“从姗，你这样说，也不怕欧海伤心。”严峻调侃道。
从姗看了欧海一眼，他表情平和，见她看过来，甚至对她弯了弯眉眼，并没有一点不高兴的样子。她就知道欧海跟她是类似的想法，挑衅地看向严峻道：“我说的都是实话。”
严峻切了一声，一脸怜悯地看向欧海：“欧海，虽然你各个方面都很棒，但我并不羡慕你。我觉得你真是太可怜了……”
欧海表情无奈：“别闹了。”
严峻耸耸肩，想起刚才说的正经事，便道：“不知道那个偷拍你们照片是谁，总觉得心里很不安啊。谁知道下回他还会做出什么事。”
从姗皱眉，表情烦恼。谁说不是呢？可他们又有什么办法？又没有摄像头记录下到底是谁干的。
“我们以后多注意吧。”从熙道。
最后几人讨论也没讨论出什么结果来，最后只能得出个平日里多注意可疑人士的结论。
那之后，从姗就觉得自己变得疑神疑鬼起来，跟同学打交道，就会想对方那笑容底下是不是藏着一颗想咬死她的心。这样当然不好，从姗很快就意识到了这点，她决定暂时将那事抛之脑后，免得影响她和同学们的正常交往。
唯一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是，这次的事件也被系统算在了“被老师发现恋情”这个积分任务里面。也就是说，她这一次的技能使用，并没有白白浪费。
之后好几天都没再有什么动静，从姗也就渐渐不当一回事，继续她的积分任务。可是没想到的是，过了一个周末回到学校之后，关于从姗的一些流言，竟然到处都是了。而且，那些流言不是学校里的事情，而是从姗在补习班的事。除了流言，居然还有照片。
因为积分任务的要求，从姗在补习班里还得继续送情书和约会的任务。没想到就是跟补习班的男生约会吃东西的照片，竟然在学校里到处流传了。之前从姗跟欧海去书店那天的照片，以及从姗和补习班男生约会的照片都被放在了同一张照片里，被进行了比对，而流言的内容，大致上就是说从姗脚踏两只船，勾搭欧海还不够，在校外还要四处勾搭男生。
因为有照片做证据，从姗还真的很难辩解。不过从照片来看，这次事情跟上次的是同一个人的手笔，并且那人果真是冲着她来的，欧海不过是被牵连的。
拿到那比对照片的时候，从姗的心情无比糟糕。将约会对象定在补习班上，就是因为她不想让班里的同学，特别是欧海知道她跟别的男生约会的事。她知道那些事是假的，可别人不知道她为什么那么做，自然会将她想象得水性杨花。之前到处送情书的行为，她上回说是送温暖，不管大家信不信，勉勉强强也算是个借口了，毕竟之后她确实没有跟她送过情书的人有进一步发展。
然而真刀真枪地约会却是不同的。现在的高中生毕竟还是很纯良的，她那种跟好几个人约会的行为，必定无法被人谅解，而且她也拿不出合理的理由。说什么只当人家是普通朋友，这种借口放在大学或者工作中之后或许还有用，但在高中……男女生单独出去玩肯定会被认为是那种关系！
从姗最怕的是欧海看到照片，可她知道，这照片流传得那么广，欧海肯定会看到。他看到了，会怎么想她呢？觉得看错她了，认为之前她都是在伪装，其实她就是个脚踏两条船的坏女人？
从姗有点不敢去想欧海是怎么想的，她甚至都不敢跟欧海有任何的眼神交流，不敢转头向后看。她是能想出借口，不怎么合理，但如果对方想相信，也够用了，可她怕面对欧海，面对他说出那样的谎言，她觉得她做不到。
照片出现后，自然是身为一家人的从熙先找到了从姗，从姗表情恹恹：“只是一起吃点东西的普通朋友。”
“真的吗？”从熙疑惑道。
从姗点头：“你觉得有欧海在，我还能看上别的男生吗？”
从熙嘴角一抽，心里莫名的有些嫉妒欧海在从姗心中的位置。他忽然发现，一直以来从姗都说对了，当她有了喜欢的人，他这个弟弟的位置，可能就要往后靠了。
从欧海那次事情之后，从熙是相信从姗话的，既然她澄清了，他就不会再追问。
从熙是不会问了，看到照片的李月萍却不可能不追问。跟欧海有似是而非的暧昧关系是一回事，跟两个或两个以上的男生搞暧昧，这问题就大了，特别是照片传得到处都是的时候，影响真的很不好。不论真相如何，她总要将从姗叫来问清楚的。
这一回，李月萍就叫了从姗一个人，将那照片放在从姗面前，和颜悦色地问她情况。
从姗把跟从熙说的话跟李月萍再说了一遍。
照片上的男生是补习班的，而且还不是华阳一中的，李月萍总不能把那男生叫过来问情况。她个人还是倾向于从姗，倒是对于暗地里发了这么多照片的那个学生有些厌恶。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那个人这么做都太过了。可那些照片副本多，整个学校都是，也不知道源头到底在哪儿，想查都查不出来。
上回从姗来表情很是轻松，但这次她的神情一直有些恹恹的，李月萍也看了出来，她说道：“从姗，你先别担心，这件事我们会处理的。”
“谢谢老师。”从姗道。她还要感谢李老师相信她，虽然说……她跟那男生确实是以约会的名义出来吃东西的。
从教师办公室出来的时候，从姗发现欧海竟然等在外头，正是在等她。
这里毕竟是教室办公室，时不时会有老师进出，她忙跟欧海一起走到了楼梯间。
“李老师怎么说？”欧海先开口打破了两人间的沉默，“能找出是谁做的吗？”
从姗没看他，低声道：“估计没办法了。”
因为学渣系统的存在，她不得不做那些事，从前还没什么，但现在，就在欧海面前，她不得不做的那些事就此暴露，她不由得觉得有些鼻酸。有些事没办法更合理地解释，她不想让欧海误会她，但关于系统的事，她什么都不能说。
她并不后悔为了让系统升级做的那些事，为了从熙，她觉得一切都值得。从前从熙只是读到高一就辍学了，可现在，他顺顺利利地读了高二，还当了班长，当得那么好，一班的学生都爱戴他。有时候睡觉梦到那个颓废的从熙，再想想现在这个活泼开朗的从熙，从姗就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从熙就该这样，就算付出更大的代价也是值得的。
可当她看到欧海那带着浅浅笑意的面容，她还是会觉得难过。
“你……别担心，学校会处理好的。”从姗的表情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似的，欧海的眼神柔和下来，轻声道。
从姗飞快地抬头看了欧海一眼，低头极轻地应了一声：“嗯。”
刚才她还只是想哭而已，现在她就是真的要哭出来了。欧海都没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那照片上她跟那补习班的男生虽然什么都没做，但毕竟两人单独在外头吃东西，在纯纯的高中生看来，这就代表了某些关系。可欧海他不问她。他不但不问她，他还安慰她，一副全然相信她的模样。欧海的这种体贴，让她觉得高兴，也更难过了。
她现在是真心希望，她的这个学渣系统，在下一次升级之后，能变成个学霸系统什么的，别再让她继续做那些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