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0章绝不会手软
“嗯,我相信你行的,但是不能付出性命,要最大限度智取,尽量避免使用武力……而且,要尽可能不要惊动秋小姐,不要让她受到惊吓。”
老秦停了下又说:“照目前的情况来看,李老板的确不适宜回来,不说新来的共安局长会不会掀起打黑运动,就说这老局长的残渣余孽就够我们应付的,那帮人为了自身的安全,一旦发现李老板的行踪,是绝对不会手软的,毕竟,李老板和老局长的那些事,他们都参与了很多,而且,这帮人很多都吃过李老板的好处,他们对李老板的忌讳程度甚至超过对我们。”
“嗯,是这样!”我说。
“只是不知道李老板能不能听进我们的劝告,老局长一死,他在日奔那边就呆不住了,跃跃欲试就要回来,要重整旗鼓大干一番:“老秦的声音有些忧虑:“他那性格和脾气,不劝还好,越劝反而越带劲,甚至会怀疑什么,唉……”
老秦叹了口气。
我也一时无语。
“对了,段祥龙最近有什么动静?”我说。
“他前段时间去了一趟泰国和缅甸,说是出去旅游……我估计他去泰国可能真是旅游的,但是去缅甸,恐怕是去赌博的,他这样好赌成性的人,是耐不住的。”老秦说:“据我的情报,他出去的时候是一个人,回来的时候是两个,带回来一个人,据打探情报的人说那人长得很彪悍,留着平头,皮肤黑黝黝的,正想进一步打听呢,他带回来的那人,随即就不见了,不知去了哪里……段祥龙现在又窝在宁州不动了,似乎在忙着做自己的生意。”
听老秦这么一说,我的心里顿时亮堂起来,原来这个阿来是段祥龙从泰国带回来的,是他把阿来引见给了白老三。
我说:“那人你不用打听了,我知道他叫什么,也知道他去了哪里。”
“什么?你知道?”老秦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疑惑。
“那人叫阿来,功夫不浅,尤其擅长泰拳,内功不错,以前在泰国做职业杀手,后来干砸了一笔买卖,就跑到国内来了,原来是段祥龙弄进来的,不知道他是通过什么途径认识这个阿来的……此人只认钱,做事心狠手辣,现在跟着白老三干,昨晚我和他过过招,功夫相当厉害。”我说。
“哦……”老秦说:“看来段祥龙虽然表现上显得很平静,也一直没闲着,看来他是铁了心要跟着白老三和李老板作对了……此人留着我看是个祸害,不如早动手除了算事,只是李老板对他一直似乎还颇为信任,听不进说段祥龙不是的话,不行的话,我安排人直接暗中干掉他算了。”
我一听,忙说:“别,不要……你不要动段祥龙一个指头……我和他之间,还有很大的结没有解开,还有很大的梁子没有了解,等合适的机会,我要亲自和段祥龙一笔一笔算账,这个事情一定要留给我,你那边注意防范他,注意监视好他就是……再说,你背着李老板动了段祥龙,李老板知道后会很生气的,他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他说不定还会以为是我指使你们干的,趁他不在公报私仇。”
老秦沉默了一会儿,说:“好,那就听你的!我会安排人继续严密监视他的。”
“嗯……”
“对了:“老秦又说:“昨天我接到李老板的电话指示,按照他的吩咐,专门带人去你老家带着礼物去看了你的父母……你父母一切都很好。”
我一听,心里一紧,我明白李顺如此安排是什么意思,他表面上是慰问部下的家人,实则是在提醒我警告我。
我心里有些无奈和愤懑,却又不能说什么,只能在电话里向老秦表示感谢。
和老秦聊完,我也开车到了单位。
上楼的时候,我在楼梯上遇到正意气风发下楼的赵大健,看到我,赵大健罕见地温和地笑了下,似乎他现在的心情很好。
赵大健的脚步没有停,直接和我擦肩而过下楼去了。
我回头看着赵大健挺直的腰板昂起的脑袋,轻轻摇了摇头。
山雨欲来风满楼,几家欢喜几家忧。
此时,我知道赵大健的心里一定是很舒畅的,是的,董事长要辞职了,这对他不啻是个利好的消息,他这些年迟迟不能扶正,迟迟不能坐上部门一把手的位置,不都是因为董事长的原因吗。
现在董事长眼看就要下台,压抑他内心叙旧的积郁终于就要消散了,他怎能不为之欢欣鼓舞呢?要知道,孙东凯可是他的党校同学,要是孙东凯上了台,无论怎么样都不会不善待他的,他的春天终于要来临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此时,我不知道集团里有多少人在忧心忡忡,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暗地欢喜,更不知道有多少人在重新选择战队,在为自己的前途而忙碌。
进了办公室,曹腾不在。
我站在办公室的窗户前,点燃一颗烟,慢慢吸着,看着院子里。
一会儿,曹丽匆匆从院子里经过,往外走。
看着曹丽急匆匆的脚步,想到赵大健刚刚下楼,想到曹腾不在办公室,我的心里突然一动……
我于是下楼,走到院子门口,看到曹丽穿过马路,在对面的停车场上了自己的那辆宝马车,然后发动车子就走。
我急忙拦了一辆出租车,跟了上去。
曹丽的车子在市区里不紧不慢地行驶,一会儿,到了闹市区的一座高档写字楼那里,直接开进了地下停车场。
我在外面下了出租车,在街对过的一座电话亭里站着,不一会儿,又看到孙东凯的专车也开进了地下停车场。
我打量着这座高档写字楼,猛然想起,伍德那皮包公司的总部就设在这座写字楼里,租了整整一层楼。这是我无意中听小亲茹提起过的。
一大早曹丽和孙东凯来这里干嘛?曹腾和赵大健又去了哪里?我的心里疑团重重。
我立刻摸出手机给皇者发了个手机短信:“你要的药到了,要不要来取?”
很快,皇者给我回复短信:“稍等,我随后就去。”
我放下手机,看着写字楼的门厅,不一会儿,看到一辆出租车停在楼前,车上下来了赵大健和曹腾,二人下车后直接进了门厅。
玛的,几个人是约好一起来的,难道是来找伍德的?他们四个人一起来找伍德干嘛呢?狗日的,每次活动都把老子甩开,还口口声声说老子是自己人,不仗义!有这么对待自己人的吗?我心里有些忿然。
少顷,皇者给我来电话了,声音很低:“老弟,什么事?我现在卫生间,说话不方便,长话短说。”
“我们集团的孙东凯曹丽赵大健曹腾进了你们的写字楼,我想知道他们是去干吗的?”我短促地说。
“哦……这事我还不知道呢,稍等,我去打听下。”接着皇者就挂了电话。
我出了电话亭,走到旁边的一家茶馆,要了一壶铁观音,自斟自饮着。
一会儿,皇者给我发来了手机短信:“问过了,他们进了伍老板的一个小会议室……好像是借用伍老板的地方来开个会吧。”
我立刻回复:“伍老板呢,他进去没有?”
皇者回复:“没有,伍老板正在办公室里和客人谈事情,孙东凯和伍老板打了个招呼,然后几个人就进去了,门关死了。”
我回复:“皇者,我想知道他们在小会议室的谈话内容!”
“呵呵,我就知道你想知道他们谈话的内容,放心,我已经安排好了……等他们走后,我会让你知道的……你现在哪里?”
“街对过的茶馆……二楼靠窗的座位!”
“知道了!”
放下手机,我边喝茶边观察着街对过写字楼的动静。
大约40分钟之后,我看到曹腾和赵大健先后出了写字楼,一起打车离去。又过了20分钟,曹丽和孙东凯的车也前后开出了写字楼的地下停车场,径自离去。
他们还不是一起离开的,似乎孙东凯又单独和曹丽谈了一会儿事情。
我继续喝茶。
过了大约5分钟,茶馆二楼上来一个小伙子,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小包,上来后左看右看,接着目光对准了我,径直走过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放下包直接转身离去。
目送小伙子下楼,我拿起小黑包,打开,里面是一个微型录音机。
无疑,这是皇者安排小伙子给我送来的,皇者必定是安排人或者亲自把小录音机放置到了小会议室里隐蔽的地方,录下了孙东凯他们谈话的内容。
我拿出小录音机看了看,又看了下周围喝茶的客人,将小录音机重新放进包里,然后起身结账离开。
刚出茶馆门,收到了皇者的手机短信:“收到货没有?”
我回复:“收到了,谢谢。”
“收到就好,兄弟不必客气……我现在马上要和伍老板一起出去办事,今天不要和我发短信,也不要打电话。”
“知道了!”
“嘿嘿,你小子够累的,内外兼修啊,你们集团领导的事你也擦心。”
“呵呵……人要是好奇了,什么都想知道,你不也是如此吗?”
“哈哈,我和你不同,我们或许不是一条道上的,或许,某些时候,还能一起走走散散步。”
“希望我们能有更多的合作,希望大家彼此能不成为敌人!”
“同样的希望……好了,不说了,我要走了!”
我收起手机,站在马路边等出租车,同时不时看着对过。
不一会儿,伍德和皇者走出了写字楼门厅,上了等候在楼前的一辆黑色轿车,扬长而去。
我继续等出租车。
正等着,一辆轿车缓缓停在我的跟前,接着,后面车窗缓缓落下——
接着,我看到了坐在车后排的人。
看到这个人,我不由一怔!
610打击和煎熬
这个人,是董事长。
有些日子没有见到董事长了,今天却突然在这里遇到他,颇让我感到意外。
董事长看起来气色很好,在他那张微笑的脸上,丝毫看不出他是正在遭受官场打击和煎熬的人。
当然,他心里是什么滋味,精神是否惴惴,只有他自己知道,但是,起码,从他现在的神色看来,他是一个经得住低谷考验的人呢,抗打击的能力比较强。
我不知道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是偶然路过巧合还是……
董事长先冲我笑着说话了:“呵呵,小易,我要去单位的,正好就看到你在这里,站在这里干嘛呢?等人?还是等出租车?”
我冲董事长笑笑,说:“真巧,正好遇到你,我刚和这家茶馆的老板谈了谈有关订报的业务,这会儿正在这里等车呢。”
“哦……是要回单位吧,那正好,坐我的便车吧……来,上来——”董事长说。
我摆摆手:“谢谢董事长,我还要去跑一家单位,先不回公司,你先走吧。”
“哦……”董事长点点头,却没有立刻要走的意思,反而打开车门下了车,活动了下胳膊,然后看着我说:“小易,最近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吧?”
我知道董事长指的是什么事,点了点头,看着董事长:“董事长,我不明白,你不是干的好好的吗,为什么要辞职呢?”
董事长呵呵一笑:“哎——老喽……身体不行了,感觉越来越累了,越累越精力不济了,与其这样,倒还不如主动让位给更年轻的同志……我这次辞职的事情,你在集团里听到大家有什么反应没?”
我说:“大家都不理解,都不舍得你走,都想让你继续领导集团继续干下去,大家正在联名给市委写请愿书呢,我也向签名的,可是,只有在编的正式人员有资格去签字……我是打心眼里不愿意你走的。”
董事长笑了:“签不签名不重要,只要有你这句话,我就知足了……唉……这年头,从来都是人走茶凉,我现在还没走,就感觉有些人已经开始……你在这个时候能说出这话,我很欣慰……其实,签名只不过是个形式,形式不重要,重要的是人的内心……我相信你现在的话是发自内心的,我知道你不是一个口是心非的人……
“说实在的,我对你的能力是十分欣赏的,你的能力就是做一个部门的老总也不为过,只是很多复杂的原因,我不能提拔你过快……现在想一想,觉得心里有些遗憾。”
我听了,心里有些感动,说:“你能有这句话,我心里也很欣慰,其实,你能有这话就很好了,我不在乎是否什么提拔,所以,你不用觉得遗憾。”
董事长呵呵笑起来:“你这小子,和我讲话从来都是这么幽默,咱俩算是一对忘年交……只是以后,或许你好自己好好保重了,我或许不能继续关照你了。”
我心里有些悲壮的味道,默默无语。
董事长又说:“此次我辞职,不管市委是否批准,我都有心理准备,我是一名党员,任何时候我都会服从组织的安排,只是,我要是真走了,还真舍不得集团里的一些同志们,包括秋桐,也包括你……
“我这些年在集团里的工作,不求大家赞扬,只要我走后没人骂我,没人放鞭炮,我就知足了……当然,组织上的评价又是另一回事……是非功过,任大家评说吧。”
我说:“这些年,你对集团的贡献,你在集团的卓越领导业绩,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不管是组织还是员工,心里都有一本帐,广大集团员工心里都有一杆秤。”
董事长沉默了下,接着说:“你对小平的事情怎么看的?”
我说:“我觉得十分意外吃惊,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可是,我听说……又无法不相信这是真的……我觉得平总是一个十分优秀的经营管理者,他出了经济问题,我很痛心。”
董事长点点头:“我也很痛心……同时,我又对秋桐的事情感到欣慰,秋桐这个人,我是了解的,做人正,做事公,两袖清风,讲大局,讲正气,讲整治,是一个十分难得的好干部……只是,她这个人,在现今的集团圈子里,容易受到别人的算计,而她又不是一个防备心很强的人,今后,你要跟着她好好做事,好好辅佐秋桐。”
我点点头,董事长这番话,似乎有些悲观,似乎对自己的前途忐忑不安,似乎在给我交代后事,我的心里蒙上了一层阴影,不由又想起那天老李给我分析的那些可能性。
“你不会有事的。”我恍惚地说,似乎在安慰董事长。
“我有事?你觉得我会有什么事呢?”董事长的眼神一跳,面部表情微微一抽搐,看着我。
我意识到自己有些失言,忙说。”我说的意思是你不会离开集团的,市委是不会批准你的辞职报告的,离开了你,集团是不行的,起码目前集团的发展是离不开你的。”
董事长看了我足足有5秒钟,然后松弛表情,微微一笑,说:“小易,你在安慰我,是不是?”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忙说:“我是说。”
“呵呵,小易,你不要说了,再说就越说不清楚了。”董事长打断我的话,深深呼了一口气:“有些事,不论好坏成败,都是命中注定的,有时候,难逃一劫,有时候,大难不死,有时候,塞翁失马,其实,想多了是没用的,很多事情有时候自己是没有主动权的,有时候注定只能是随波逐流……官场啊,就是个大泥潭,进来不容易,出去更不容易,越想爬出来,反而越陷越深。”
董事长的话让我似懂非懂,我怔怔地看着他那双深邃的眼神。
蓦地,我发现,那双向来沉稳镇静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惊惧和不安。
虽然只是一瞬,但是,这一丝惊惧和不安深深印入我的心里,我心里也不由有些恐惧感。
我说:“你都写了辞职报告了,还要去上班?”
“是啊,虽然写了辞职报告,但是组织上还没有批准,只要组织上一天不批下来,我就要站好最后一班岗,这是一个领导者最起码的素质和责任:“董事长看着我说:“哎——小易,有时候我很羡慕你……”
“羡慕我什么?”我说。
“无官一身轻啊,不用费尽心思去想很多事,不用整天为一些事忧虑,不用担心很多让自己不安的事情。”董事长说:“其实,做个普通人真的不错。”
这话有些像老李某些话的翻版,这又是一个大厦将倾的高管在末日似乎要来临之前的幡然醒悟。
我相信这话是董事长的真心话,我也相信在他春风得意的时候是绝对不会想到这些的,只有在自己岌岌可危的时候才想到这一点。
这似乎是现在某些官员的共同心理。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人生没有回头路,人生没有后悔药,有得到就要有失去,这是事物发展的必然法则,谁都无法逃避。
我看着董事长,心里深深叹了口气,然后说:“时间不早了,你该去上班了。”
董事长看着我,点了点头,喃喃地说:“是的,我该走了,是时候了。”
我听董事长的话里似乎有话。
接着,董事长进了车子,关上门,冲我摆了摆手,车子启动离去。
看着董事长的车子很快湮没在马路上的车流里,我怔了许久……
我不知道等待他的命运将会是什么,却又似乎隐隐感到了几分什么。
我想,今天董事长突然出现在这里,应该和孙东凯曹丽在伍德那里聚会没有关系,他应该是偶然路过,偶然遇到我。
这时,过来一辆出租车,我拦住上车。
“去哪里?”出租车师傅问我。
“去海边,随便走。”我心不在焉地说,脑子里还在想着刚才董事长说的那些话。
出租车在市区穿行,不一会儿到了滨海大道,不紧不慢地开着。
走了一会儿,出租车停住了。
“前面堵车了。”出租车司机说:“好像有车追尾了,都塞住了。”
我掏出钱给司机,然后下了车。
下车后,我抬头一看,这里是那天我救黎嘉诚的地方,那个小广场,此时,广场上人不多,没看到老黎。
我捏了捏手里的那个黑包,缓缓在广场上走着,走到靠近海边的栏杆,找了个连椅坐下,点燃一颗烟,然后打开黑包,拿出微型录音机,先倒带,倒到头,然后按下播放键,将录音机贴近耳朵……
录音机里传来一阵沙沙的声音,接着,有人讲话,声音不是很清晰,有些杂音,但是还能听得到。
先是孙东凯的声音:“今天借用伍老板的地方开个碰头会,集团里的人,除了你们在座的几位,我现在谁都不相信,所以,我选在这里开这个小会,这里十分安全……今天我通知你们来,主要是想听听你们说下最近听到的集团里的情况反映,大家都说说,曹腾,你先来。”
曹腾说:“最近我一直关注着集团里的某些人的动向和态度,自从平总进去之后,集团里很多人就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但是却似乎都在等待观望,董事长的辞职报告一出,集团整个炸了营,原来董事长阵营的人都慌了,虽然表面上都强作镇静,但是还是能看出某些心理素质不强的人露出了惴惴不安的神态,似乎都有一种大厦将倾的末日来临架势……原来持中立立场的人,现在也在上蹿下跳,到处乱打听,似乎急于想站队。”
“呵呵……”一阵轻轻地笑声,接着孙东凯说:“大健,说说你知道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