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年底，江芋问过周老师关于青年设计师大赛的事情，得知因为该节目要电视直播，因此，等翻过年才正式开始录制。
  就在这样的气氛下，江芋和方淮说好了，挑了个吉利日子，进行剧组开机。
  谁知，就在剧组开机前一天，男主角宋一桥打来电话。
  “喂，导演，那个我有事参演不了了……”
  方淮一怔，差点要摔锅。“演不了了？什么意思？宋一桥你别给我开玩笑，戏马上就要拍了，你这个时候告诉我你演了不了！你怎么回事啊？”
  方淮一向和善的脸上也露出愤怒，他急道：“你今天要是不给我个理由，我废了你！”
  宋一桥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说：
  “方导，抱歉啊，我也是没办法，你别怪我！”
  说完，啪的一声挂了电话。
  “他在搞什么！”方淮气得满屋子走动。“这马上就要开拍了，现在告诉我男主角不来演了，我哪里找人去？
  在一旁化妆造型的女主角江芋，听了这话，倒没生气，只问：
  “有没有说原因？”
  “没有！就说不能来了！还说自己也没办法！去死吧！一点责任心都没有！”
  “这可就难办了！”
  江芋皱眉道：“实在不行，就叫之前面试得分第二高的男演员过来。”
  “不行！”方淮当即拒绝，“虽然咱们资金有限，但主角的演员一定要选好，之前不是没有过要带薪进组玩票当男一的，都被我拒绝了，宋一桥的脸虽然不算特别出众，好在演技不错，更重要的是身高跟你搭配，综合一下倒是也能用，那第二名，演得不好，脸又僵硬，个子又不比你高什么，找这样的人来跟你搭戏，难保我不会被你的粉丝给喷死！”
  听了这话，江芋陷入沉思。
  她也是喜欢追求完美的个性，事实上，这也是她的设计能让众人喜欢的原因。
  但现在这样的情况下，剧组开机在即，经费又有限，去哪里找适合的男一号？
  现在中国娱乐圈的现状就是演员片酬很高，江芋要是不接触都不知道，一线大咖动辄几千万的片酬，就是配角，片酬也是水涨船高，要是真去找娱乐圈里像样的人来演，只怕她所有的存款打上去都不够。
  方淮无奈，又说：
  “江芋，你有没有认识的圈内人？如果有的话，可以打电话给他们问问看，能不能介绍一个没什么名气的新人来？”
  “新人？”
  “是啊，演艺公司有时候会签一些刚出校园的新生，这些人的条件应该都不错，片酬也低。”
  江芋沉思片刻，最终拨打了顾深流的电话。
  “喂。”那边顾深流的声音十分清醒。
  “起床了？”
  压根就没睡过。“嗯，你在哪？”
  “在剧组。”江芋笑道。
  “剧组？”顾深流挑眉，“就是那个有四场吻戏的剧组？”
  “……”江芋失笑，随即又问：“我想问下你工作室有没有刚签的新人，价格便宜点的？”
  “出什么事了？”顾深流声音低沉。
  “今天都要开机了，男一号不知怎的竟然说有事来不了了，方淮被放了鸽子非常气愤，现在一时半会的让我们去哪找人？所以我就想到要问问你，你那边有什么可用的人吗？”
  “可用？”顾深流的手指下意识在沙发上敲了敲，他站起身，来到窗前，看向窗外清冷的日光。“有什么要求？”
  方淮在一旁紧张地盯着她，江芋沉吟片刻，“个子高一点，跟我比较搭。”
  “还有？”
  “长得最好帅一点，毕竟是男一号，长得太丑对不起观众。”
  “嗯，接着说。”
  “其他的没什么，能便宜点、演技好点更好了，你也知道，我现在没多少钱。”江芋实事求是。
  听了这话，顾深流停顿片刻，深眸微敛，“长得帅、个子高、演技好？”
  “是。”
  顾深流忽然挑起唇角，开了口：“半个小时后，我让他去你剧组。”
  江芋愣了一下，顾深流还没说要叫谁来就挂了电话在，这不是他一贯的风格。
  “怎么样？”方淮紧张地问：“顾深流有没有说介绍谁来？”
  “没有，只说半个小时后演员会到。”
  “那就好！有人就好！既然是顾深流把关的肯定错不了！那咱们再等等！”方淮高兴地说。
  半个小时后。
  “方导！你们快出来看！”场务过来喊道：“快出来！出大事啦！”
  方淮和江芋对视一眼，随即一起走出门，远远的，江芋看到所有演员都站在门口，看着某个人从外面走进来。
  那人神色从容，明明和别人踏的是一样的地面，可他走来时，却如同脚下踩着祥云，铺着红毯，他气场强大，只信步走来，周围所有的人却瞬间成了他的陪衬。
  江芋看向他如墨的眼眸，那眼眸和平常一样，看似平静如水，却又如同暗流淌过。
  这人，不是顾深流又是谁？
  江芋挑眉，轻笑道：“师哥，你怎么来了？”
  顾深流倒是会做戏，和众人打了招呼后，才沉声开口：
  “师妹遇到难处了，我这个做师哥的自然要来帮一把！”
  听了这话，现场所有的人都对他竖起大拇指，暗道顾深流这人真是讲义气。
  江芋失笑，方淮却两步冲上去，看向顾深流的身后，半晌，才问：
  “那个，顾影帝啊，请问你带来的男演员在哪？他是不是还在车里没下来？或是要迟点过来？”
  他的小心脏已经经不住任何折腾了，万一顾深流要是再放他鸽子，方淮只怕自己能往后一仰，摔倒在地。
  江芋眼眉带笑，注视着顾深流，两人眼波流转，一切尽在不言中。
  “师哥，你带来的男演员人呢？
  顾深流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淡笑，他嘴角扬起，声音淡淡：
  “长得帅、个子高、演技好？”
  方淮先江芋一步，点头如捣蒜：
  “是啊，顾影帝，我们就是要找这种男演员！你在这个圈子里混的久，你介绍来的咱们都放心！”
  只是，快把人交出来吧！
  谁知，顾深流却瞥了众人一样，随即淡声说：“你觉得我怎么样？”
  “……”众人沉默，一时，许久没有人说话。
  就连江芋，都久久没回过神。
  方淮呵呵笑道：“影帝啊，这种笑话一点都不好笑！不好笑！”
  顾深流眉头紧锁，狭长的深眸微敛，道：
  “你们给的要求太高，长得帅、个子高、演技好，这样的男演员哪里轮得到你们来找？只怕早就混成二线了！况且你们给出的薪酬很难找到像样的演员，又得考虑女演员的颜值，至少得来个有cp感的！我左思右想，实在找不到，但师妹开口，我这个做师哥的万万没有推辞的道理，想来，别无他法，只能我亲自上阵了！”
  直到这时，众人才惊觉，顾深流不是在开玩笑！
  所有人都是不敢相信，大家面面相觑，还没有从这个“噩耗”中回过神，是，顾深流是大咖没错！但说他们烂泥扶不上墙他们也认了，他们来这个剧组，原本就是打算跟新人导演、新人演员、新人团队，大家一起磨合，反正都是新人，我做得不对，你别嘲笑我，你做的不对我也不觉得奇怪，所有人一起努力，一起进步，在这样的团队中待着，他们也有安全感，可现在要是顾深流加盟……
  妈呀！好可怕啊！要跟一个超一线大咖一起工作！想想就好可怕了！妈妈呀，他们要回家！要罢工！
  方淮也是半晌没回过神，不过他毕竟是导演，见顾深流主要要求进组，那张无害的圆脸上呆愣了片刻，忽而露出一丝奸诈：
  “顾影帝，咱们剧组可没钱……”
  顾深流嘴角噙笑：“师妹投资的戏，我哪敢谈钱？”
  江芋一个哆嗦。
  来演戏还不要钱？顾深流不是傻就是有猫腻！
  所有人都盯着他们看，似乎嗅出一丝不对劲的意思来。
  哎呀！影帝这不会是……在追求江芋小师妹吧？毕竟，谁都知道，顾深流现在已经很少接电视剧了，他早年的电影打入好莱坞之后，一直在大屏幕上发展，现在居然自降身价来演电视剧，而且还是制作没有保障的网剧！怎么看都觉得很违和！要是被粉丝知道，肯定会以为顾深流被人下降头了。
  然而，方淮却像怕顾深流反悔一般！连忙抱大腿道：
  “成交！顾影帝，那男一号就由你来演了！”
  方淮不是傻子，虽然江芋也是他女神，但他深知女神只能用来远观，顾深流既然对江芋有意思，那他就应该成全这两人，想到这，方淮暗落落在想，要不要跟编剧沟通一下，多加几场吻戏？说不定两人吻着吻着就假戏真做了！
  毕竟，他记得顾深流目前为止，大屏幕上还没有过经典的吻戏片段，一旦他们这部戏吻戏要是爆了！那还怕红不了？还怕粉丝不买账？
  与此同时，其他的演员也都忽然郑重起来，原本只以为是一部小投资的网剧，随便拍拍就行，可现在顾深流加盟了！性质立即不一样了！能跟顾深流搭到戏，还怕他们的身价涨不了？万一运气好，这部戏爆火……
  所有人都有一种走大运的感觉！
  顾深流去后台做造型化妆，江芋在众人的注视下给他做男主角的造型。
  边做江芋边对几个同学说：
  “男主角换人了，衣服也要重新设计修改！”
  “好的！”周舟带头说。
  他们也激动，能给顾深流设计衣服，这是多少人祈求不来的！却被他们几个初出茅庐的新人得到了机会，怎么可能不激动！
  周舟激动地说：
  “江芋，顾影帝，你们放心，我们一定好好做，争取设计出非常棒的作品来！”
  知道他们是江芋的同学，顾深流很给面子，他颔首，“你们是江芋的同学，我信得过！”
  周舟他们激动坏了，影帝首肯，他们一定得加油才行！
  等人都离开，顾深流做好造型站起来，他来到江芋边上，忽而低下头，一口含住江芋的耳朵，声音低哑：
  “师妹，师哥教你演戏！”
  “喂！”
  江芋摸了摸濡湿的耳朵，失笑，随后才抱着他，仰头问：
  “你不会是来真的吧？高竞知道吗？他要是知道是不是要气死，你这样的咖位自降身价来陪我演这种级别的戏，怎么想高竞都不可能放行！”
  顾深流哼笑，反手抱住她，道：“别管他。”又认真地说：“这是你第一部戏，我自然要帮你，想来，没有什么比亲身教学更好。”
  想到他之前亲身教学教演吻戏，江芋现在对吻戏可在行了！她心中一热，不只是因为想到之前那热辣的吻戏，更是因为他的用心，她没想到，顾深流会抛弃钱、名声、世人的看法，来这样的小剧组。
  “万一要是做不好，坏你名声怎么办？”江芋为他担心。
  她来演戏只是玩票，可他却不一样，如果有人要让她穿着地摊上的衣服走红毯，她未必乐意。
  “放心，我看过你们的剧本，写得不错，有不足的地方，我会让工作室那边进组帮忙，还会找个副导帮方淮一起拍。”顾深流什么都安排好了。
  江芋这才叹了口气，她真是何德何能让他这样对待。
  江芋笑道：“那就多指教了，师哥！”
  “一定好好指教！”顾深流在她耳边，意有所知，说的江芋心里又是一热。
  另一边，宋一桥因为自己毁约，简直要哭了：
  “真的不怪我，又不是我想毁约，谁知道一大早刚起床就接到顾影帝的电话，让我签约顾深流工作室，还推荐我去另一个剧组演男二号，虽然是男二号，可那部戏是大戏，制作团队非常精良，傻子才不去演了！再说了，影帝都开口了，我要是不把这个男一号辞了，难免影帝不会给我穿小鞋！当个演员容易吗？难怪人家说娱乐圈都是潜规则！潜规则！我算是感受到了！”
  说完，宋一桥收拾好行李，屁颠屁颠去了新的剧组。
  一直以来，江芋都很忙，顾深流也是常年待在剧组，这是他们第一次在一起朝夕相对。
  男一和女一的对手戏很多，因此，两人几乎时刻都能在一起，虽然碍于其他人在场，两人并未表现得亲密，但这样的相处对于他们来说，已经足够。
  喜欢的人就在身旁，抬眼就能看见，大家一起工作，倒是给了江芋不错的拍戏体验。
  江芋不得不承认，顾深流被称为影帝是有原因的，他的戏拍的特别好，张力很足，即便剧中的庄叙这个形象，被编剧塑造得稍显扁平，但顾深流入戏之后，他演得庄叙不仅和小说中一样腹黑，还加入了自己的个人特色，使得人物形象顿时丰满起来。
  和他对戏的演员都觉得，这样的庄叙，让人不爱都难！
  一开始，江芋拍戏的时候总会ng，她虽然做设计化妆行，但在演戏方面真的是新手，这段时间的学习只是让她的水平提高了一些，可现在真正面对镜头，江芋还是不能完全放开。
  “别有包袱。”顾深流说：“演戏并没有你想的那么难，你要做的就是全情投入，也就是说，现在并不是江芋在演若兰，从喊开始的那一刻起，你就是若兰，你刚从古代穿越而来，对现代的一切东西都很好奇，但与此同时你要记住，你在古代的时候是宠妃，一个妃子会有怎样的姿态？。”
  听了他的话，江芋闭上眼，想象若兰刚穿越来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其实，这世界上也许没有任何人比她更能体会，当时她刚重生来的时候，对这个世界的一切充满畏惧、对所有人都有戒备，她心里十分惶恐，甚至连照镜子都不敢，面对别人的时候也会十分紧张，生怕被人认出来。
  虽然她表现得很平静，可她心里却时常因为一点小事而掀起波涛。
  带着这样的心情，江芋开始入戏，她已经不是江芋，而是若兰，她对四周的一切都好奇。
  于是，睁开眼后，若兰气势很盛地起床，喊了句：“来人，为本宫更衣！”
  她这句话让原本普通，可放在现代背景下就显得很好笑了。
  就连方淮看着她一本正经的脸色，都忍不住莞尔。
  随后若兰认识到自己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她惶恐、惊讶、背后如蛇蝎爬过、浑身寒凉，对一切充满畏惧，但意识到自己家里并没有别人后，她稍稍放下防备。
  随后她开始回忆，意识到自己穿越到了现代18线演员兰晓晓身上，而这个一心想当大明星的，兰晓晓却丝毫不会演戏。
  “演戏有什么难？想当年，本宫跟皇后斗智斗勇时，演技足可以领……奥斯卡最佳女演员！”若兰用兰晓晓的话说。
  电脑、电视机、马桶、音响……
  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里，若兰像刘姥姥第一次进大观园一样。
  “卡！”
  方淮笑道：“江芋，演得不错哦！”
  江芋回神，这才意识到戏已经结束了，然而，她还沉浸在第一场戏中。
  顾深流走过来，低声道；“不错！”
  众人都暧昧地盯着他们，江芋咳了咳，道：“谢谢师哥。”
  就在这时，贝小小打电话过来，语气急迫：“江芋，不好了！你们宿舍的舍友说要把你撵出宿舍！”
  江芋怔了一下，下意识皱眉：“怎么回事？”
  贝小小欲言又止，半晌才气道：“我索性告诉你了吧，最近关于你被包养的谣言又在班上流传，不过这次不是姚依依挑起的，听说是有人在网上发了一个帖子扒你，你搜一下那个帖子就能看到！”
  江芋怔了一下，她打开百度搜索‘江芋’，很快跳出一个天涯的八卦帖子，这帖子是一个名为巴厘岛的猫这个网友发的。
  巴厘岛的猫：“就没人8一下江芋这个网红吗？半年不到的时间，淘宝店4皇冠，微博粉丝近千万，和许多圈内人都打得火热，这样的上位史未免太奇怪了吧？要说对方是名媛也就罢了，可对方偏偏是个家境很普通的人，听说还是邻省一个小县城的，这样的人算时间能窜这么高，不得不让人怀疑她是怎么红起来的！有人来8吗？”
  1楼：我是江芋微博的粉丝，我觉得不是炒作，当初江芋是凭借打脸陈碧湘才走红的，众所周知，江芋帮着警方破获了这起涉案金额几千万的诈骗大案，警方总不能作假吧？至于后期有没有炒作，我就不知道了。
  2楼：江芋是谁？
  3楼：她家衣服还不错，我买过一次，版型挺好的。
  771楼：我很喜欢江芋，事实上我喜欢这种学霸人设，人家是985学校，服装设计系的，能出名也不奇怪
  992楼：楼上真可笑，申大服装系那么多人，她又不是最出众的，凭什么就她一个人火？还说不是炒作！某些粉丝洗地的嘴脸真够难看的！
  993楼：我靠！就这种长相还叫不是最出众的？你有本事找个更漂亮的人来！某些人嫉妒的嘴脸真难看！
  994楼：呵呵，关于这件事我也知道点，她确实是被人包养了，以前学校就有关于她被包养的传闻，这事申大的人都知道，还有网友拍过她上豪车的场景。
  下面是一张豪车照片。
  995楼：我靠！这车是限量款的吧？某些粉丝还想洗白？就是江芋再有钱，短短几个月事件又能赚多少？这车上千万了！就凭她能买得起？再说，这颜色一看就是男人的车，说她不是被包养的我都不信。
  996楼：这辆车的车主我已经扒出来了，车主是个60多岁的老男人，江芋，这次看你怎么洗白！
  江芋看到这里，从心里叹了口气。
  “怎么了？”顾深流见她神色不对，走过来问。
  江芋耸耸肩：“有人说我被包养了，包养我的车主车牌号为申xxxxx。”
  顾深流眉头紧蹙，看向江芋的手机，那帖子里发的车，赫然就是他前几天开去接江芋的跑车！
  学校。
  “真不要我跟你一起上去？”顾深流沉声问。
  “不用！”
  江芋冷笑一声，自从她重生后，班上某些女生总爱用这件事来编排她，看来，她得把这帮人的嘴彻底堵上才行！
  堵不上？那就给撕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