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章

  018章
  或许是在由梦随齐处长离去的刹那,我在内心里开始了一阵阵独白。虽然心里有些凌乱,但是有一种声音异常地坚定,自己不能再坐以待毙了,我要进行主动反击,我要让齐处长知难而退!
  但是想起来容易,做起来却是何等的艰难?
  一旁的吴秘书当然看出我的窘态,拉我到了一旁的过道,递来一支烟,道:“赵秘书,我都明白,我都明白了。”
  我暂时将思绪收起来,问道:“你明白了什么?”
  吴秘书拿打火机帮我点燃香烟,道:“你和由梦,还有齐处长,你们三个人之间的关系……有些微妙。”
  我苦笑地猛吸了一口烟:“这你也能看的出来?”
  吴秘书道:“咱警卫人员连这点儿判断能力都没有,那就有些说不过去了。但是说句实话,就凭你和齐处长现在的差距,我觉得情况对你不利。”
  虽然吴秘书的判断不假,但我还是故作强势地道:“吴秘书这话是什么意思?”
  吴秘书分析道:“你看。你现在只是一名上尉,副营,但齐处长却是大校,正师。这差距多么明显?你也是军人,肯定明白部队的这些规矩。正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不光在工作上这样,在生活方面也同样如此。甚至是在感情方面,一个比你职务高很多的领导,要想从你手中抢过心爱的女人,实在是如同探囊取物!”
  确切地说,吴秘书分析的很透彻,我深有同感。
  我又猛地吸了一口烟,让尼古丁在肺里畅快地转了几个来回。我皱着眉头,故作坚定地道:“属于我的东西,我不会让任何人在我这里抢走!”
  吴秘书愣道:“你把由梦比作东西?”
  我意识到了自己的口误,赶快解释道:“由梦在我心里的份量,重过我的生命。”
  吴秘书拍了拍我的肩膀,道:“真是一个痴心郎啊!这样吧,如果你有什么情况,你随时跟我讲,或许我能帮你出出主意。”
  我感激地道:“那我提前谢谢你了。”
  吴秘书自信地道:“你别看我体不惊人貌不惊众,我已经有过五六次恋爱经历了。更值得一提的是,我也曾经有过和你差不多的一次经历。那是在去年,我喜欢上了军委的一个少尉女干事,但是其实当时已经有军委的一个年轻领导也对这个女少尉有好感。于是我和这位领导开始了爱情争夺战,但是很遗憾,不管我怎么努力,怎么奋进,我最终还是失败了。那个女干事成了我那个情敌的女朋友,他们现在,现在甚至已经订婚了……在部队就是这样,部队不如地方,部队条条框框太多,一个军衔职务比你高的领导,无论是在工作生活方面,还是在爱情方面,都会无形当中比下级有优越感,有便利条件。部队才是权力作用体现最明显的地方!”
  想不到看似普通的吴秘书,还有这么一番经历,而且对部队的一切,竟然了解的如此透彻。他最后的一句话概括令我记忆犹新:部队才是权力作用体现最明显的地方!
  在一定程度上来讲,这句话讲的是何其经典啊!
  但是经由吴秘书这样一说,我倒是更加忧虑起来,难不成,我也要走他的老路,与由梦的爱情失之交臂?
  我都不敢往下想了。
  眼下,就齐处长这种‘以职谋私’的频率来看,他与由梦的接触越来越明显也越来越频繁,然而齐处长提出的要求都是无可厚非,根本让人无法找到破绽。我也只能是干着急。
  吴秘书见我沉默,又开口道:“赵秘书,现在你是任重而道远啊。不过我还是有些嫉妒你,由梦这个全国最有影响力最漂亮的高层警卫被你泡上了,不管成与不成,你已经尝过鲜了。这样想来,你应该知足了。”
  听了吴秘书这话,我颇觉不爽:“吴秘书什么意思?”
  吴秘书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没什么意思。就是,就是很羡慕你。中国第一女警卫,他现在不是已经和你在一起了吗?”
  我埋怨道:“别瞎想。我告诉你,由梦不是什么中国第一女警卫,中国第一女警卫是边梅,边梅现在已经退役了,她原来是公安部的。难道说,中国非要莫须有地捧一个‘中国第一女警卫’的头衔,才叫圆满吗?太虚了,实在是太虚太幻了!”我发泄着对网络及媒体的不满,心里有些义愤。确切地说,我不喜欢受众,也不喜欢自己的同事和战友被媒体或者世界舆论所关注。我们的身份意味着不能被太多的人熟悉,但是现在媒体和网络的强势作用越来越显得令人难以想象。如果由梦现在已经退役,那么她被媒体和网络捧红倒是无可厚非的一件好事,但是由梦现在是现役的国家警卫,知道的人越多,她的处境便会多一分危险。
  吴秘书话锋一转,道:“说到边梅,我倒是跟他有过一番交涉。边梅的确很优秀,也很漂亮。”
  我没工夫听他说这些,于是道:“好了,咱们不谈论这些了,还是回首长处坐会儿吧。”
  吴秘书脸色一变,倒也没有反对。
  在返回A首长值班室的路上,我突然想到了一个绝妙的计策,关于由梦的。
  我掏出手机拨通由梦的电话,说道:“由参谋,回来吧赶快。”
  由梦道:“我现在正陪齐处长到了F首长处,我们正在召集警卫人员开会。”
  我道:“C首长已经开完会了。”
  由梦道:“那好,你等一下,我跟齐处长说一声。”
  我听到电话那边一阵唏嘘的脚步声后,又是一番轻声的谈话。我听不清谈话的内容,但是却隐隐地感觉到了齐处长的态度。
  但是在这种情况面前,容不得齐处长拒绝。
  由梦在五分钟之内,被齐处长开车送了回来。
  事实上,这个时候首长之间的探讨还在继续,齐处长当然判断出了我的谎言。他在原地徘徊了片刻,扭身问我道:“赵秘书,是你告诉由参谋,说是首长开完会了?”
  我这才意识到了自己刚才那条招由梦回来的妙计,存在着一定的漏洞。毕竟,只要齐处长过来一看,便能知道我在说谎。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此时却没有了半点儿畏惧感,我义正词严地对齐处长道:“齐处长,现在是没开完,但是根据时间来算,估计也快了吧。”
  齐处长责骂道:“你现在撒谎的本事倒是见长了不少啊!”
  我解释道:“这不是撒谎。齐处长,你想啊,如果等首长开完会我再叫由梦回来,还能赶趟吗?所以我必须打好提前量。”
  齐处长再也无言以对。
  然后他加快了脚步,愤愤地返回到了凯迪拉克车里。
  车子掉头转弯,瞬间驶离了A首长处。
  望着齐处长的车子走远,我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我觉得自己与齐处长之间,已经卷入了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之中。
  这场战争,或许还要持续很久,很久。
  我能是这场战争的最终胜利者吗?
  由梦抱着胳膊赞扬我道:“行啊赵龙,现在都敢跟齐处长唱反调了?”
  我注视着由梦,说了一句颇富正义感的豪言壮语:“为了捍卫爱情!”
  由梦欣慰地一笑,靠近我耳边轻声道:“没想到你们男人也这么爱吃醋啊,嘻嘻!”
  我瞪着由梦怨恨道:“亏你还笑的出来!”
  由梦扮了个鬼脸,没再争辩,只是拿皮鞋后跟敲击着地面,声音很轻却很悦耳,像是在以这种方式倾诉自己内心的衷肠。
  但是我在这种旋律之中,听出了一种失落的元素。
  或许,这种失落感的主人,是我,而不是由梦。
  半个小时后,首长们结束了探讨,我和由梦辞别吴秘书,陪同C首长返回了C首长处。
  回到首长处,我找到由梦,跟她商量关于齐处长的事情。
  我隐隐作忧地道:“现在齐处长想尽了办法跟你单独相处,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啊。”
  由梦嚼了一颗泡泡糖,摇晃着双腿坐在床上,嘲笑我小题大做道:“怎么,你还怕我移情别恋啊?”
  我道:“现在移情别恋已经是一种时尚,移情别恋的人,在现实生活中实在太多太多了。”
  由梦安慰我道:“放心吧我的宝贝龙龙,本姑娘不是那种人!”
  由梦亲密地喊我‘龙龙’,倒是让我瞬间起了一胳膊鸡皮疙瘩。然而心里虽然得到了些许安慰,那种发自肺腑的忧虑却无法逝去。其实我在其它方面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但是在感情方面我却异常的忧郁与多虑。在感情方面,我不是强者,但却是一个痴情者。或许是在与赵洁的恋情之后,我对爱情已经已经不再是盲目地相信,在危险来临时,我不再是选择坐以待毙甚至坚信对方对自己的爱执着不变。我必须想办法创造条件,消除一切阻挠。这是我现在对爱情的想法。
  我轻拥由梦入怀,由梦却轻巧地挣脱,噘着嘴巴道:“赵龙你,你能不能检点儿,老是想占本姑娘便宜。”
  我猛地一怔,因为这好像是由梦第一次拒绝我的拥揽。
  我又开始产生不良的联想了……
  由梦见我不悦,挽起了我的胳膊,摇晃着道:“赵龙你别误会,我的意思是,我的意思,是,是――”
  我也抖开她的双手,生气道:“你的意思是什么?”
  由梦脸色有些变化,或许里面还蕴藏着些许悲伤。她再一次试探着揽着我的胳膊,央求道:“赵龙别这样行不行?我刚才只是跟你开了个玩笑,你要是愿意,我,我愿意让你占便宜!”由梦闪烁着一双大眼睛望着我,那双柔软的小手已经在我胳膊上画起了圈圈儿。
  我感觉得出,她在我胳膊上写了一个字。
  是‘爱’这个字。
  我正想说话,由梦却主动凑了过来,偎依在我怀中。
  这种暧昧的偎依,似乎是我们之间最默契的告白了。
  由梦在我怀里轻声哼起了刘若英的<很爱很爱你>:想为你做件事,让你更快乐的事。好在你的心中,埋下我的名字。求时间趁着你不注意的时候,悄悄地把这种子酿成果实……很爱很爱你,只有让你,拥有爱情,我才安心……
  每次听由梦唱歌,我便忘却了一切烦恼。
  我幸福地拥着她,久久地沉醉在美妙的旋律之中。
  我更希望,这种旋律,能持续永远……
  第二天,依然是往日的重复,上午值班过后,吃过午餐,娇娇又缠着我和由梦打了一中午的羽毛球。
  下午一点半,我打电话通知西门区队区队长宋四春,让他带着中队战士来首长处合影。
  宋四春在电话中千恩万谢。在这些基层官兵看来,能跟首长合影算得上是警卫人员的最高荣誉了。因此,我为他们办成了这件事,他自然会对我更加崇敬。
  半个小时后,近百名官兵迈着整齐的步伐来到了C首长处。他们在院外整队站好,然后宋四春进院找到我。
  宋四春将所有奉承的话用了个遍,感谢我这次的帮助成全之恩,我只是微微一笑,告诉他这是我应该做的。
  我看了一下表,对宋四春道:“让战士们进来吧。咱们在院子里合影。”
  宋四春高兴地‘嗯’了一声,然后朝院外一挥手,由一位老士官指挥部队带了进来。
  待官兵们在院子里整好队,我转身进了别墅,将C首长请了出来。
  就这样,C首长按照我们的想法,与众驻地警卫进行了合影留恋。
  每个战士脸上,都释放着激动的笑容,平时执勤的疲惫,都被这种强悍的喜悦,冲刷的烟消云散了。
  对于警卫战士来说,能与首长合影留恋,算得上他们最大的荣誉了。
  望着战友们满意的神情,我心里涌进了一股由衷的欣慰。也许,对于这些日日夜夜坚守岗位、不辞辛苦地为中央首长站岗执勤的战友们来说,我所能做的,就是这些了。
  跟战士们合完影,C首长又与我和由梦、黄参谋、刘参谋几人合了几张,然后C首长对所有警卫官兵进行了一个短暂的讲话。
  C首长在讲话中表达了对警卫人员们工作的肯定和认可,同时也代表党中央表示了由衷的谢意。C首长满怀感慨地道:“你们是一支过硬的警卫部队,是党中央身边的安全使者。是你们给中央的领导同志创造了安全、舒心的工作环境,是你们用汗水用付出保障了中央同志们的工作与生活的平安顺利。中国的发展和建设,离不开你们的功劳……希望你们继续保持和发扬警卫部队的优良作风,在本职岗位上创造更辉煌的成绩……”
  首长讲话持续了十分钟左右,言语真切,措词严谨。令所有警卫官兵那肃然起敬,同时也深感荣耀。
  首长讲完话后,我安排宋四春将部队带了回去。
  宋四春握着我的手再一次千恩万谢,非要抽时间请我吃饭。
  我觉得宋四春实在是有些热情过度了。
  但是凡事有利也有弊,我实在无法想到,这件事也会给我带来麻烦。
  就在宋四春带着部队刚刚走后不久,我突然接到齐处长的电话。
  齐处长一说话就是一句劈头盖脸的责骂:“赵龙你小子是不是不想干了?”
  我诧异地追问:“齐处长,怎么了?”
  齐处长严肃道:“你是不是组织首长跟驻勤二中队官兵合影了?”
  我实话实说:“是啊。刚刚组织完。”回答完我就开始在心里琢磨开了:这件事情怎么这么快就传到了齐处长的耳朵里?
  难道,有人向他通风报信?
  其实细想一下,这也不算是什么怪事儿。齐处长这么大的领导,下面想巴结他的人多的是,首长处一旦发生什么情况,肯定会有些‘积极要求进步’的干部在第一时间向他汇报。对于部队这种‘汇报’形式,只能说自己很遗憾也很无奈,每个领导都有自己的亲信势力,只要有领导在的地方,就肯定会有擅长拍马屁打小报道的下属存在着,很多人就是靠着这种方式,一步一步向上爬着。
  其实再一想,何止是在部队,在地方上,这种现象也绝非少数。
  齐处长骂道:“荒唐!简直是荒唐!”
  我眉头紧皱,据理力争道:“齐处长,基层官兵比较辛苦,我争取他们跟首长合个影,这难道也有什么错?”我提高了音量质问着,对齐处长的不满情绪还在疯长着。
  齐处长斥责道:“你组织这次合影,跟上级汇报了没有?”
  我道:“以前遇到这种事情,也没走过这个程序。这只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没必要惊动上级领导吧?”
  齐处长道:“扯淡!赵龙我告诉你,别以为自己为特卫局做了点儿贡献就可以为所欲为!现在做什么事情不用跟上级汇报了,你胆子倒够正的,私自组织官兵跟首长合影,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警卫处处长?”
  从齐处长的话里,我感觉到强烈的火药味儿。
  听的出来,齐处长现在已经开始拿我开刀了。他在借助于自己的职权,向我施加压力,甚至想要扳倒我。
  因为在此之前,张秘书负责C首长处时,也曾经组织过类似的活动,而且也没有向警卫处汇报。后来齐处长知道后,还夸奖张秘书为基层官兵们考虑,为此还在局干部会上对张秘书进行了表扬。但是今天,我同样是做了跟张秘书一样的事情,却被齐处长骂的劈头盖脸。如果说这里面没有其它因素存在的话,实在是太难以解释了。
  齐处长对我态度的转变,完全是因为一个人。
  这个人便是由梦。
  看起来,由梦让齐处长‘中毒’不浅啊!
  为了由梦,他现在已经开始对我进行‘名正言顺’的攻势了!
  再大的领导,也难逃一个‘情’字。
  然而对于齐处长的刁难,我一时间还不知道如何应付,毕竟他是我的领导,是掌握所有首长处的高级军官。因此我只能被动地辩解道:“齐处长,去年张秘书组织合影的时候,不是也没跟你汇报吗?你当时还表扬了张秘书,怎么到了我,反而还成了罪人了?”
  齐处长觉得有些理亏,然后改变角度,继续对我进行责骂:“赵龙你知不知道,首长现在很辛苦,能不打扰他们就不打扰他们,你这样做势必影响首长的精力……”
  我道:“齐处长,您是在故意针对我,是吗?”
  齐处长:“……”
  挂断电话后,我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苦笑。
  巨大的压力袭来时,我能有什么办法?
  也许,自此之后,一场情感方面的争夺战,已经彻底地拉开了序幕,我甚至闻到了硝烟的味道。
  而我的对手,便是我的顶头上司――堂堂的大校处长。
  富有戏剧性的开端,预示着齐处长在这方面的决心和力度。
  然而,一个领导要找下属的麻烦,相当容易;而作为一名下属,又该如何面对领导的刁难?
  只是,现实似乎比想象中的,还要残酷很多,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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