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火热

  刘医生被问得有些心虚,迟疑了一会回道:“她不在京市工作。”
  老院长眉心微动,追问道:“她不在京市,是在下面乡镇吗?”他琢磨着将那小姑娘调到京市医院里,这样好的苗子得调到市里面来。
  刘医生看出老院长的意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不过他也没有隐瞒,如实回道:“其实,齐姑娘不是医生,她是个学徒,之前我没跟院长说明白,是我的错。”
  老院长愣住,脸上透着不可思议:“小齐姑娘还是个学徒?一个学徒的医术比你这个医学院毕业的医生强不少?”
  刘医生被臊得满脸通红。
  一个乡下来的学徒,居然比他强不少,他很不想承认,但事实却摆在眼前,让他心里十分难受。
  老院长此刻正高兴着,根本没心思理会曾经的学生心底如何难受,他直接吩咐他道:“你去找到小齐姑娘,还有问清楚她师父的情况,若是方便的话请她师父到京市医学院做交流,小齐姑娘也要进入学院学习,毕业后才好进入医院工作。”
  老院长越说心头越火热,催着刘医生立马去寻齐悦,刘医生却苦着脸道:“我刚刚也没问她住哪,没地找去。”
  老院长瞪眼:“那你还不去找?她刚刚离开,应该没走远。”
  刘医生哎了一声,掉头跑出去,但一直跑到医院门口都没找到齐悦的身影,只得一脸丧气的回去,又挨了老院长一顿训斥。
  七十年代,病人更愿意相信西医,医学院自然也是如此。上头虽有指示要求中西医结合,但实际上领头的偏向于西医,讲究的是西医统御中医,用西医去解释中医,结果自然是解释不清,以至于这些年来医学院虽开设了中医学科,但被压制得几乎没有声音。
  老院长就是西医出身,若不是今天见证了针灸的神奇,他也不会想着要邀请齐悦的师父来学院做交流。
  但结果却是人都没找回来,老院长气得白发都竖起来,训了刘医生一顿,又嘱咐他下次见到齐悦一定将她留下,然后急匆匆地赶往医学院,他要用辩证的思想将以往不屑的中医重新拾捡起来,也要跟学院里中医学科的教授讲师们讨论一番。
  在中国这片土地上传承了数千年的中医,在某些方面或许真的有西医所不具备的奇特疗效。
  齐悦不知道老院长这番心思,她与雷军出了医院后,就搭乘公交赶往刘家。
  下午三点抵达,刘部长已经钓鱼回来,还有在院子里陪着小浩然玩耍的倪霞。
  齐悦眉梢微挑了下,就笑着冲刘部长道:“刘爷爷,咱们现在进房间里扎针吧。”
  刘部长仿若不知道院子里的眉眼官司,笑呵呵应了,背着手走向门前台阶,齐悦上前搀扶,但雷军速度更快,先一步搀住刘部长的左手臂。
  还有一个争抢的,脆生生喊道:“刘爷爷,我搀你。”挤开齐悦,就搀着刘部长右手臂。
  刘部长被一左一右搀住,有些哭笑不得:“你们这是做什么,把我当残废了吗?”
  齐悦立马倒退,用行动表示刘部长依然老当益壮。
  雷军第二个退出来。
  独留下倪霞依然搀着刘部长右手臂,她纠结了一下,很快脸上重新扬起甜美的笑容:“刘爷爷的身体比我们这年轻人还好哩,霞儿搀着您是想借机亲近您,您老不会嫌弃霞儿吧?”
  刘部长呵呵笑着,还未来得及回应,小浩然一个炮弹冲过来抱着他的大腿,仰头喊道:“爷爷爷爷,浩然也亲近爷爷。”
  被小孙子一抱,刘部长更笑得开怀,弯腰牵住小浩然的小胖手:“浩然亲近爷爷,那就送爷爷去房里。”
  小浩然如得了军令了一般,点头如小鸡啄米,迈着两条小短腿挺胸昂头地牵着刘部长往前走。
  不过他再如何挺胸仰头,也拯救不了他只到刘部长大腿的身高,所以刘部长迁就着他,弯腰与他保持同样高度,如同驼背的老人,迈着八字步跟着小短腿的小孙子。
  这一幕实在可乐,齐悦忍俊不禁,笑出声来。
  这笑声落在配合着刘部长弯腰的倪霞耳中,便成了嘲讽和讥诮,气得她面红耳赤,一时间也进退不得,手僵在半空。
  似知道倪霞的尴尬,刘部长主动抽出手臂,笑呵呵对倪霞道:“你进客厅休息,晚上留下来吃晚饭。”
  听到刘部长的邀请,倪霞禁不住转头看向雷军,但见他的目光一直在齐悦身上,气得她咬牙,回过头笑靥如花地冲刘部长点头:“刘爷爷,那霞儿就厚脸皮留下了,晚上我下厨给您做一道我的拿手好菜。”
  刘部长笑呵呵地摆手:“你是客人,哪用你动手。”
  “在霞儿心里,您跟我亲爷爷一样,您可不要当我是客人。”倪霞声音又甜又脆,话说到这份上,刘部长只得笑呵呵应了。
  齐悦静静观看了全场,深感佩服,不料这神情恰好被转过头的刘部长看到,他冲她眨了眨眼,招呼道:“小齐医生,你催着我扎针,自己怎么还在外面晃悠?”
  齐悦立马道歉,紧赶两步跟上。
  进了房间,小浩然被赶出去,正要关门时,雷军挤了进来,一本正经道:“我来协助你。”
  齐悦挑眉,目光落在紧跟着雷军进门的倪霞身上。
  倪霞将目光从雷军后背上收回,抬下巴冲齐悦道:“我上过医护课程,我来协助你。”
  床边刚脱掉外衣的刘部长止住了继续脱衣的动作,有些歉意地对倪霞道:“小霞,爷爷扎针要脱得只剩下背心,你是个年轻姑娘,不方便留下。”
  倪霞闻言差点掉头就走,但望见齐悦后生生止住脚步,僵着脸道:“刘爷爷,我学过医护,我不在意的。”
  刘部长有些头疼地道:“霞丫头,是刘爷爷不自在,你先出去吧。”
  倪霞面红耳赤,咬着唇望向雷军,但没有等来他的回顾,她僵着脸冲刘爷爷说道:“我先出去准备今天的晚饭。”
  倪霞离开了,带上了房门,屋子里只剩下三人,但气氛一下子活跃起来。
  雷军帮着齐悦擦针,齐悦将窗帘拉上,刘部长脱了衣服躺上床,一边与齐悦商讨:“今天只扎后背行吗?”
  齐悦回头笑道:“刘爷爷您连手术刀在身上割腐肉都不怕,害怕银针吗?”
  刘部长瞪眼:“谁说我怕银针,我只是看着针扎身上肌肉容易紧绷。”
  齐悦抿嘴笑,也不戳穿他的谎言,只冷酷地拒绝了他的要求,将他后背与前身都扎上了针,腿上也没放过。
  刘部长是从战争年代走过来的,身上并不仅仅只有老寒腿,还有其他许多暗伤和疾病,所以齐悦使用的银针很多。
  扎完针,给刘部长带上架子盖上被子,齐悦和雷军都没有出去,而是一人拿起一本医书看了起来。
  据说怕看银针的刘部长没多久就打起了呼噜,声音很响,差点盖住房门外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略有些加重,齐悦抬眼朝雷军望去,雷军似有所感,目光与她相触,透着疑惑。
  齐悦用下巴指了指房门,示意他去开门。
  却不知他想到什么,嘴角透出一丝笑意,低下头继续翻看手中医书。
  齐悦瞪眼,但还是没把他瞪起来,自己就忍不住笑起来,而后学着他低头继续看医书。
  房门外的脚步声顿了一下,旋即又响起,如此反复几次,最后似带着一股怨气走远了。
  也不知道外面的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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