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章糟老头
天佑商会货通天下，下属炼器坊不胜枚举，三皇子孟祥玉所开设的工坊专供天佑军队，与天佑商会也有深厚的合作关系，但考虑到正值暗流汹涌，为免走漏消息，马仁义还是退求其次将浮生带往城东。
浮生此行炼制典器是一，同时也想将手中的永恒晶钻料理，不过此事可遇而不可求，途中闲暇之际，浮生与马仁义谈起天佑典器。
“天佑国典器，除三大宗门之外，倒也有几件久负盛名的强悍。”马仁义对此也有涉猎，讲道，“列在第一的，必然是当年恨天王者手中的破日惊天剑，此剑本供奉于恨天王者的陵墓，不知何时被人盗掘，下落不明。”
其实破日惊天剑下落明了，典道中不少人都知道此剑就在青云宗纪子卿手中，天佑皇室怕是也很清楚，但不承认，广为流传的说法便是下落不明。
“再者，便是天佑皇室至宝，圣光之轮。”
“其次，护国大将花无极手中的无极剑，也是器中强悍。”
“……”
马仁义一连说出十几件成名已久的典器，浮生对于这些也有耳闻，皆不可轻取，只能摇头。
不多时已到了城东工坊，工坊无名，仅仅有一个破败的门脸，其中倒是有十几个大汉挥汗如雨，门口的躺椅上躺着一个白发老者，懒洋洋的挥动着手中蒲扇，不时地拧开酒葫芦灌上一口，十足的酒糟老头。
如此糟老头，马仁义却不敢亵渎，恭敬的行至，轻声叫道，“工布大师？”
这份敬畏，比起在浮生面前有过之而无不及，糟老头听到声音微微眯起眼，看清来人后才发出悠然的声音，“哦，是你小子啊。到交货的时候了么？”
“还没有。”马仁义小心答道。
“那你还不滚！”糟老头怒斥道。
浮生一时语塞。
要知道，马仁义可是天佑商会天九郡会长，只在王胖子之下，平日里便是遇到朝中文武，皇室要员，也是谈笑风生，不遑多让。
没想到，今天在一个糟老头面前敬畏有加，一眼不拢就被如此恶骂，而马仁义被骂过之后并不恼怒，反而陪着笑脸说明来意，当真叫人咂舌。
马仁义介绍着浮生的身份，从参加试炼的典者，到王会长的好友，再到制药领域的新星，这些头衔称呼都没有使得糟老头再睁开眼睛。
倒是在提及不灭宗首席大弟子这一道身份时，糟老头明显有了兴致，斜着眼打量浮生，“你要打造八百件典器？”
浮生点头，不语。
“不灭宗没有炼器师么？我记得你们的首席炼器师叫周……周……周……”糟老头抓挠着脏兮兮的白发，问向浮生，“周什么来着？”
“周涛。”
“对，就是周涛。”糟老头说话间，大口饮酒。
“周涛已被我破碎典脏，沦为废人，此刻连铁锤都拎不起。”浮生如是说道。
“噗！”
糟老头双目圆瞪，将口中还未来及吞咽的酒水喷了出来，难以置信的看着浮生，“你说什么？”
糟老头问罢了，见浮生不愿作答，便又问道，“周涛可是典魂境的修为，若非你师叔，便是你师伯，怎会由你说笑？”
“我与周涛斗器，周涛不敌，倚老卖老，我出手废他，合情合理。”浮生耸耸肩，回忆一番，又道，“周涛的火纹剑已被我拆解，你若不信，我这还有证物。”
说话间，浮生便取出永恒晶钻，闪耀的晶钻立即洒出大片光辉，也将糟老头吓得从躺椅上跳起来。
“这确是周涛至宝！”糟老头片刻惊骇，不住点头，“你可知这是何物？”
糟老头说罢，作势就要讲解此物的缘由，却听浮生一语中的，“永恒晶钻！”
“你竟知此物！”糟老头踉踉跄跄，退后几步，吓得马仁义伸出双手跟着他，生怕这老头子气绝而亡。
不过马仁义也太小看这糟老头，不出片刻，老头子已经恢复原先的淡漠，呢喃着，“我还是不信，周涛的炼器技艺我再了解不过，以凡铁炼制出三阶典器也很轻松，怎会败给你这毛头小子？”
“你信与不信，与我无关，我是来做生意的。”浮生耸肩，不以为然，道：“八百件典器，你做便做，不做，我尽早找下一家。”
浮生实在没工夫跟这糟老头磨牙，况且他对于周涛动容，显然是有关系的，若不搞清楚浮生反而怕这老头子暗中使坏。
“哼，怕是这天九郡中除我之外，再没人愿意与你做这桩生意！”糟老头却不着急，重新坐回躺椅上，小口小口抿着酒水，幽幽说道，“我老头子也听说了，天佑皇室要在天玄国压境前绞杀不灭宗，此刻若是谁敢帮不灭宗炼制大量典器，等同通敌！”
老头子所说的正是马仁义之担忧，所以马仁义没敢将浮生带去三皇子开设的炼器工坊。
“那我便自己炼制。”浮生仍旧不以为然。
“是么？”糟老头瞥了浮生一眼，笑道，“以你一人之力，不眠不休，就算你一个时辰造出一件典器，这八百件典器也要一两个月吧。你等得及，不灭宗却等不及，长宫那小家伙更等不及。”
“此事与长宫大长老无关，是我自愿。”浮生说话间心念一动，猜测这糟老头与不灭宗有极深的渊源，就连大长老长宫在他口中也被称作小家伙。
“哦？”糟老头眼前一亮，重新坐起来，将酒葫芦丢给马仁义。
马仁义立即明了，赶忙指挥仆从将车上备好的美酒搬下来，糟老头则是上下审视着浮生，“我还是不信。”
马仁义已将葫芦装满美酒呈上来，小声说道，“工布大师，您可一定要给我这个面子……”
“你有个屁的面子！”糟老头一把抢过酒葫芦，仰首狂饮。
事态已然明了，浮生若不能让这老头子信服，八百件典器的锻造便没有下落，他走入工坊中环视一圈，工坊中的十几个大汉纷纷放下铁锤，看着这个瘦弱少年。
典者较寻常人体魄强横，但在典环沉寂的时候，比起这些打铁的汉子瘦弱许多，他们的臂膀足抵得上月倾颜的腰肢一般粗，着实吓人。
“恩，规模倒还不错，铁匠也很凑合。”
浮生微微点头，看过全场，来到一个铁匠身边，以铁钳夹起砧板上的器物，道：“这是二阶典器双生之牙，此典器仿生蛇齿，坚韧刁钻，现下倒是极少见到。”
浮生说着，将典器雏形丢回铁毡上，唏嘘一声，“我可是记得，当年影踪教最喜使用这种典器。老先生不愿通敌不灭宗，却要通敌影踪教，勇气可嘉啊！”
此言一出，那些铁匠倒不觉的怎样，因为他们全然没听过影踪教这个名字。
却是马仁义，手中酒坛不觉的摔在地上，咔嚓一声，正如他的心声。
“浮……”马仁义的双手都在颤抖，他快步跑到浮生身边，一把抓起铁毡上的典器雏形，却被烫的脱手丢开，吹嘘着手掌烫伤，马仁义焦急问道，“这是真的么？这批订单可是天九郡李家下的！”
“那就是真的了。”浮生轻笑，“我刚来到天九郡时，便在李金身边交手影踪教弟子。”
说到这里，浮生望向糟老头，笑叹道，“老先生，我有一好友唤作月倾颜，正是拜月教信徒。此事，若是给拜月教知道了，莫说你这小小工坊，便是天佑商会也难辞其咎！”
“浮生，浮生！你不能这样啊！”马仁义当场被吓得瘫软在地，抓着浮生的袍摆，声泪俱下。
铁匠们虽不知道其中详细，但看到平日里高高在上的马仁义被吓成这幅样子，对视之余，望向浮生的目光也多出些凶狠。
正当他们想一拥而上制服浮生时，糟老头总算表态，他起身畅笑，“这才当得不灭宗首席大弟子啊！”
但仅仅是这一句话，糟老头又不理会浮生，一副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样子，非得让浮生证明他所言非虚。
浮生是绝不会做当街耍猴的把式，但看着糟老头的样子，似乎与不灭宗颇有渊源，当即浮生便抄起铁锤，就这铁匠还未完成的双生之牙，乒乒乓乓一阵敲打。
打铁是体力活的同时，也是一件技术活，浮生所用的正是当日用以击败周涛的百折锻造法。
诸多铁匠看到浮生这瘦弱小子提起铁锤，纷纷围观上来，眉头时而舒展，时而紧皱。
“这小子是当力气不花钱么？我已锤炼过的铁胚，竟然还要这般捶打。”
“不过这小子的架势倒还不错，如果不是瘦了吧唧的，勉强也能当一个铁匠。”
“他已捶打了二十多遍，到底要干什么？”
“……”
一众铁匠搞不懂浮生的意图，那糟老头也被这些交头接耳的声音引来，浑浊的双目中精光愈发深刻。
足有半个时辰，浮生这才将这一对已成型的双生之牙淬火，随即律动典脏将一抹典力聚于指尖，抹过锋刃，已然为这一双匕首开锋。
“当时，我就是这样胜过周涛。”浮生将一双匕首握在手中，举目四望，见这场中实在没有当做试剑的器物，索性便将匕首朝着铁毡一插。
“不可！”
众人惊呼，却已来不及阻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