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四章 不完整的人

  “傀儡？”
  这是秦远的第一反应。
  在修行界中关于傀儡的使用和制作已是非常普遍的事情，无论是打扫家务还是探索冰山海底，亦或是其他一些不为人知的目的，傀儡都有着独特的优势。
  至于用在战争之中，还是不多见的。
  傀儡虽然有着很多优势，但也有着致命的劣势。
  绝大多数傀儡皆无智慧更无灵性，就如机器人一般，行动机械僵硬，极容易被修者抓住弱点击破。
  “难道叛军已经提升了傀儡的灵性？”秦远纳罕道。
  地师天印笑了笑，道：“这不是傀儡，他们是人，或者说，他们是不完整的人！”
  “人？”
  秦远更加纳闷，谁家女子能这般厉害，一下诞出这么多胎？这不是三胞胎四胞胎的事情，而是整整二十胞胎。
  “咔咔咔……”
  两人说话之间，那二十位男子目光移来，迈动步伐，抬动手臂，骨节发出一连串爆鸣声，仿佛许久未动的机械一般。
  “擅闯禁地者死！”
  没有多余的责问，这二十位男子齐齐迈动，由缓而快，及到水池之前，纵身一跃，二十道有力的身形瞬间越过水池。
  他们在空中快速移转身形，形成一个严密的围剿圈，将擅闯禁地的秦远团团围拢中央。
  “破空斩！”
  二十多人齐声大喝，生如雷霆。
  二十把锋锐长刀，齐齐劈下，似是密布的黑色大网。
  秦远身处其中，就如一条被四面围剿的鱼！
  “秦远”面色凝重，待得刀光将要落下，他猛然出手。
  他的手掌处生出道道电蛇，那些电蛇快速游走延伸，凝聚成了一条丈许长短的鞭子，他猛地挥手，雷霆长鞭呼啸而出，迎着刀光，旋转一圈，狠狠抽出。
  那身处半空之中的二十名短裤男子，几乎同时向后飞出，或是摔落在地上，或是跌入池水之中，渐起大片水花。
  身处战场中心，却只能充当看客的秦远，又惊又喜，地师天印的修为超凡脱俗，已经到了极高境界，不然也不会在这间不容发的时机，凝聚雷鞭，快速出手，准确无误，将周身强敌一一击飞。
  他看向距离自己最近的几位男子，他不仅仅只是被抽飞出去，雷鞭上蹿动的雷霆之力也带给了他极大的伤害。
  他的手掌焦黑，他的手臂严重灼伤，黑烟屡屡，还有几丝血肉烧焦的怪味散发而出。
  寻常人受到这般严重的伤势，哪怕意志再坚强，身体的本能定会做出反应，要么惨叫要么颤抖抽搐，极有可能兵器也会握持不住。
  可是这二十位男子却如同感知不到伤痛一般，猛地起身，看向秦远的目光之中毫无波澜，既无痛楚，亦无憎恨。
  “擅闯禁地者死！”
  几乎与原先一模一样的声音再次回响在这空荡荡的空间里，二十位男子整齐划一，齐齐而动。
  他们没有痛觉，但却有着相当不错的智商。
  上一次围攻失败，这次他们改变了策略。
  二十位男子分成两拨，一拨仍旧高高跃起，一波却是俯下身体，快速出刀，攻杀下盘。
  二十把长刀的刀光，将秦远上下左右全部覆盖。
  “裂空斩！”
  二十位
  男子齐齐大喝，刀光更狠更凶更凌厉。
  “砰！”
  “秦远”脚下一跺，黑色岩石铺就的地面大面积开裂。
  他腾空而起，避过了下盘的攻杀，又长鞭挥动，绕过刀身，巧儿又巧地抽在了上方十位男子的面颊之上，这十余位男子当即被抽飞出去。
  “嗖嗖！”
  下面的十位男子并未在意上方同伴的失败，双目之中毫无波澜，长刀掠起，由下而上，再次劈砍。
  “啪啦啦……”
  雷鞭下挥，长软的鞭身绕过黑刀，旋转一周，他们的面颊瞬间焦糊破碎，碎肉横飞。
  二十人再被抛飞！
  呼！
  几人受到如此严重的伤势，仍旧在第一时间站了起来。
  秦远看着这厉鬼般的二十人，不由得怀疑，这当真是人吗？
  他们的一只手臂已经焦糊冒烟，受到了严重的灼伤，他们的面颊受创更加严重，碎裂的腮部焦糊一片，露出了同样被灼伤的焦黑色牙龈与惨白色的牙齿。
  “这特么就是机械战士！”秦远在心中惊叫着，活人哪有这般彪悍的？哪怕是切除了痛觉神经，可一样会恐惧慌乱吧？
  “擅闯禁地者死！”
  二十人再次冲杀向前。
  呼！
  “秦远”持戟在手，向前冲去。
  他不再被动迎击，而是选择了主动出击。
  “当啷！”
  大戟拨开一位男子的长刀，直透而入，刺穿胸口，左右切割，将其斩做两半。
  嗖！
  戟光闪动，当头劈下，又是一位男子被劈成两半。
  ……
  地师天印的战斗简单直接又暴力血腥，但对于一位战士来说，其中又蕴含着极大的美感，这种美感与寻常人嘴中的优美毫不相关，而是彻头彻尾的暴力美学。
  ……
  片刻功夫之后，大厅之内除了秦远自己，再无一人站立。
  那二十位机械战士般的男子全部倒地，残肢断臂，碎肉内脏，洒落满地，但是没有一人因此而痛苦呻吟，只要是还活着的，哪怕是被斩做上下两截，他们仍旧不屈不挠的嘶喊着“擅闯禁地者死”、“破空斩”等等言语。
  “他们不完整的是灵魂吧？”秦远在心中问道。
  这些男子的身体已经堪称完美，肌肉紧实，骨骼坚韧，面容俊朗，身材挺拔，这是世间绝大多数人都艳羡的身材。
  但他们的脑子却不那么好用，虽然百折不挠，但终究少了些变通。
  地师天印道：“灵魂的诞生向来是最神秘之事，历代先贤大能中有不少人试图去揭开这一秘密，却没有一人能够窥得所有奥秘。哪怕终其一生，得到的也不过是冰山一角。这些人能够将灵魂研究到这般地步，已经大大超越前人。”
  “哦？这么说叛军们弄得这些事情，对修行界的文明进程还有不小的推进？”秦远笑着说道。
  同时他心中想到，若真到了可以人工“合成”灵魂的那一步，是不是人们就无需费时费力的生养孩子，更不用担心婴孩健康与否，买点材料，就可以做出接近完美婴孩。
  “文明推进？呵呵，也可以这么说！”
  地师天印仔细检查着地下各处尸体，随口说道：“只是啊，要看这个代价是什么！研
  究灵魂，必定需要采取生魂，只是不知这些叛军的研究成果，究竟用了多少生魂，又让这些生魂遭受了多大的痛苦！”
  地师天印说到此处，秦远不免惊悚。
  若是研究灵魂的代价便是活人生魂，那可不是一般的残忍。
  将活人生魂硬生生拘禁出来，再以特殊法器阵法炼制分解，这不比活体解刨好多少，在某种程度上，给人来到的痛苦甚至更大。
  这是一群该被吊在历史耻辱柱上的败类！
  说话间，“秦远”来到那水池旁边，伸出手去，掬出一捧池水，那池中之水并非是普通清水，而是粘稠的液体。
  那液体呈现暗红之色，一脱离水池，快速挥发，眼见的减少。
  “对，对，就是这东西！”
  忽然，秦远又听到了一个声音。
  这声音来自他的体内，不是他发出的，也不是地师天印以他的嘴巴说出来，而是一道完全陌生的声音，十分急迫。
  “你是谁？”
  秦远悚然说道。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身体里面竟然还有一个存在。
  “嘎嘎。”
  那人发出一道怪笑，听得出来那是一位非常嚣张之人，嚣张到路上见了面都忍不住想要揍他的样子，他说道：“大爷我住在你身体里好些时日了，这一路来，我可是帮你挡了无数的灾祸，若是没有大爷我，你小子现在恐怕早就横尸荒野。说吧，你小子要给本大爷什么报酬？”
  若是能够控制身体，秦远定然要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他这一路走来，危险有很多，甚至很多时候都是命悬一线，可也没见这位住在自己身体里的大爷出过半次手。
  “咋的，住在我身体里，不交房租，还要倒打一耙？”秦远嗤笑说道。
  那声音很是愤怒，道：“忒，小子，老子不出手，你还真当本大爷是软柿子？本大爷保证你日后没有安宁时刻，日日夜夜噩梦连连！”
  “那你信不信我回去就请神廷高手，瞧瞧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秦远没有去自吹自擂什么，他连体内的“住户”都从未发觉，自是没有那能力将其拘禁出来，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没有其他办法：“我相信神廷方面，对我这个功勋城主还是有些关照的，我更相信他们对你这位不知何处来历，寄居在神廷城主体内的游魂，更加感兴趣！”
  “你敢威胁本大爷！”
  那声音更加愤怒，愤怒之中还有几丝颤音，他本还想继续多说几句狠话，却听地师天印忽地斥道：“闭嘴吧，秦远是我师弟，你敢动他，就是动我！”
  “师弟？”
  秦远跟那声音同时惊讶。
  但想想也就明白，秦远得了辛午的传承，地师天印又是因辛午而生出灵魂，视其如师如父，这么算下来，称呼秦远师弟并不过分。
  “呼！”
  秦远忽然感到一阵凉风袭来。
  接着他便感到一阵沉重，身体恢复了掌控，而他的眼前也多了两团光芒。
  一团是玄黄之色的游光，地师天印的影子隐约浮现，另外一团则是一只巴掌大小的火鸟！
  “你就是只小小鸟？”
  秦远十分诧异，脱口而出。这小小鸟的形象与那嚣张的声音可是完全不相匹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