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鲜卑南下
“河水一旦解冻,鲜卑铁骑的行动就将受到极大的限制,再想进入河套就只有三条路可以选。”杨业手指舆图,向帐内诸人道:“这第一条就是绕
道凉州,从北地郡东渡河水,就像当初的韩遂一样,可就算鲜卑人能够攻入凉州,接下来还有长城的阻挡,并且这条路延绵千里,没有一个月的时间别
想走完。鲜卑人刚刚熬过一个寒冬,存粮和马力都极为有限,而且董卓也不会任由鲜卑人攻入凉州,所以这条路,鲜卑人无论如何都不会走。”
田丰点了点头,问道:“那第二条路呢?”
杨业道:“第二条路就是向东杀入并州,从龙门渡或者采桑津西渡河水,不过这条路更为遥远,并州丁原也不是易与之辈,哪怕他与主公的关系再
不睦,也不会放任鲜卑人进入并州,否则先遭殃的便是并州的百姓,所以这条路鲜卑人也不会选。”
寇准道:“这么说来,鲜卑人唯有第三条路可选?”
“没错。”杨业伸手在舆图上一指,十分肯定道:“当是这里!老夫以为,鲜卑人定当选择从这里渡过河水,入寇河套。”
李严凝视舆图,幽幽道:“五原?”
田丰不解道:“这五原郡丰也知晓一些,只是五原郡既无浮桥,又无渡口,河水最宽处足有数十丈之遥,鲜卑人如何能过?”
五原郡便是现在的内蒙古包头一带,在西汉武帝的时候设立,东汉时属于并州,吕布便是五原郡人,但是到东汉末年,连河套都已经不属于东汉,
更别说遥远的五原郡了,那里早成了塞外胡人的跑马场。
杨业微微一笑,道:“各位有所不知,五原郡河水水面虽然宽阔,可现在正是枯水期,根据老夫的经验,最深处不过五六尺左右,鲜卑人完全可以
纵马过河。”
“果如杨老将军所言的话,鲜卑铁骑完全可以纵马过河。”田丰说道此处略微停顿一下,皱眉道:“可问题是五原一带水浅河宽出延绵数十里,我
军兵力有限,该如何御敌?”
杨业道:“我军若是于河水南岸御敌,鲜卑骑兵就能兵分多路,从多处渡河,我军兵力有限,若是想要把守绵延几十里的河道根本不可能,若是守
在一处,敌军分兵渡河之后我军便可能腹背受敌,如此一来防不胜防,老夫以为,我军应当先行渡河,在河水北岸扎营设防。”
李严不解道:“于北岸设防和在南岸设防有何区别?鲜卑人照样可以兵分多路,缓缓渡河?”
“表面上确实如此,但在北岸设防好处有二。”杨业为了将自己的经验教给李严,详细解释道:“第一,我军在北岸设防便如同当年的背水一战和
破釜沉舟,三军将士再无退路,必会英勇死战,奋勇向前,若是在南方御敌,被鲜卑人前后夹击,则士卒们必定首鼠两端,顾忌重重。第二,我军在北
岸御敌,鲜卑人必然不会不管我军,大举渡河南下,否则我军便可在背后袭击敌人,鲜卑人不傻,不会将这么大一个破绽留给我们,我们在北岸设营御
敌,就相当于逼鲜卑人来和我们决战。”
“嗯。”田丰点头道:“在下以为杨老将军所言不无道理,平仲以为呢?”
寇准亦点头道:“吾亦赞同杨老将军的意见。”
田丰、寇准、李严对视一眼,齐声道:“杨老将军乃是主公任命的河套主将,我等以杨老将军马首是瞻。”
杨业长身而起,将一旁的头盔重重戴在自己花白的头上,铿锵道:“既然如此,某即刻率军前往五原阻敌!”
阴山脚下,八万鲜卑大军汇聚成密密麻麻的骑阵,仿佛搬家的蚂蚁一般,席卷过空旷荒凉的草原滚滚南去。
一骑斥候飞奔而来,径直来到中军步度根的面前,道:“大王,河套汉军已经渡过河水,于河水北岸扎营。”
步度根目光一闪,道:“汉军居然还敢出动出击?不亏是小人屠的大军,汉军有多少人马?”
“铁骑两万,步卒五千。”
“两万五千人?”步度根沉吟片刻,大吼道:“来人!”
一名传令兵凑到步度根的马前,大声应道:“在!”
步度根道:“传令,让慕容恪、拓拔熙、铁木真以及所有万夫长以上的贵族前来议事。”
“遵命!”
传令兵应诺一声,策马离去,将步度根的命令传达给了其他的传令兵,不过片刻的功夫,数十骑传令兵四散而去。
没让步度根等得太久,慕容恪、拓拔熙、铁木真和鲜卑人中所有万夫长以上的贵族纷纷聚集到了步度根所在的中军,拓拔熙和他弟弟拓拔力微,慕
容恪和他弟弟慕容垂,帐下大将阿骨那、柯比能,铁木真和其麾下大将木华黎、哲别,以及投降了步度根的蹋顿等鲜卑人中赫赫有名的大将全部到齐。
步度根翻身下马,就这么随意地在草原上坐了下来,慕容恪、拓拔熙、铁木真等人有样学样,也都纷纷席地而坐,在步度根身边围了一个大圈。
“刚刚斥候来报,小人屠麾下的两万五千大军已经在五原渡过河水,并且背水扎下营寨。”步度根目光灼灼地扫过面前的鲜卑大小贵族,沉声道:
“本王原以为汉军会在河水南岸结营,可没想到汉军居然敢渡河背水结营。”
慕容恪点头道:“汉军背水结营,固然是把自己陷入了死地,却也迫使我军放弃骑兵的优势,与其进行正面决战!听说小人屠不在河套,但留守河
套之将看来也不是易与之辈。”
“决战便决战!”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拓拔力微大声道:“我大鲜卑八万铁骑,难道还怕了他的二万余人吗?”
拓拔力微也是拓拔族中有名的勇士,这几年的草原大战也经历过不少,只不过还没领教过汉军的厉害。
如果两军堂堂正正的正面交锋,给汉军足够的时间建造营地,依托有利地形,三千汉军足以抵挡两万鲜卑铁骑的猛攻,若是能有一座还算坚固的城
池,那一万汉军足以让十万鲜卑铁骑谢羽而归。这并不是说汉军就比鲜卑铁骑强,而是鲜卑铁骑的优势永远不是正面强攻,而是迂回、骚扰、牵制、骑
射,或者是双方毫无准备的遭遇战,就如同饿狼捕食一般,把敌人拖垮、拖疲,然后一击致命。至于阵地战,还没有一个种族敢说自己能稳赢汉军的。
“不。”步度根毫不客气地拒绝了拓拔力微的建议,断然道:“此番南下并不是为了消灭张扬,而是为了掠夺奴隶、粮草和牛羊,所以,不到万不
得已,我们没必要和汉军决战,小人屠的名声不是吹出来的。还是先令一支千人队发起试探性的渡河,看看汉军的反应再说。”
没让步度根等得太久,派去试探汉军虚实的鲜卑千夫长十分狼狈地奔进大帐,聚集在大帐内的鲜卑贵族们放眼望去,只见这名千夫长浑身鲜血,面
色惨白,胸前被割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背后还插着两支狼牙羽箭。
刚一进账,这千夫长便跪在地上,哀嚎道:“大王,完了,兄弟们全完了!”
步度根神色不变,并未因为损失了一千铁骑而变得愤怒,依然十分冷静地问道:“怎么回事?”
千夫长仿佛回忆起了什么恐怖的事情,惊恐道:“小人奉了大王之命率军渡河,渡河之时,北岸的汉军并未阻止,但小人的人马刚刚登上南岸,便
有一支人物为五千左右的乌桓人杀了过来,兄弟们刚从冰冷地河水中爬出来,哪有力气作战,而且兵力实在有些悬殊,兄弟们奋力死战,可还是惨败收
场,唯小人逃了回来。”
“败了也就败了。”步度根不以为意道“只是没想到汉军在南岸还安排了五千伏兵,不过就凭五千人便想阻止我八万大军过河?汉军主将未免太过
天真了。”
“不止五千。”千夫长打着哆嗦道:“发起进攻的只有五千骑军,但更远处还有不少骑兵在呐喊助威,距离太远,看不真切,但数量绝对不少于两
万。”
“什么?”步度根勃然变色,猛地站起身来,“河水南岸还有两万骑兵?也就是说汉军总共有五万大军?怎么可能?”
“绝对没错!”千夫长笃定道:“不仅如此,汉军还在河水南岸搭建了许多的瞭望台,就如长城上的敌楼一般,我军渡河,瞭望台便会燃起狼烟,
我军根本无法逃过汉军的监视。”
步度根一阵心惊,有些举足无措,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下令撤退?那这次不是白来了?而且又拿什么去养活部落里的妇孺,这是他作为联军统
帅的第一战,若是就这么灰溜溜跑了,那他步度根还有什么威信可言?
那么,和汉军决战?
八万鲜卑铁骑看似强大,可真正属于他,听他调遣的不过三万铁骑左右,让自己的人上去送死他肯定舍不得,派别人去,人家也不是傻子,不会傻
乎乎地上去送死,那究竟应该如何?
正在步度根犹豫不决的时候,铁木真大声道:“大王,为了大鲜卑的荣光,我部愿为先锋!”
“好!”步度根虽然不知道铁木真打得什么算盘,但还是应了下来,望向另外两人道:“慕容恪、拓拔熙,你们怎么说?”
慕容十分果决,拓拔熙迫于无奈道:“但凭大王驱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