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十八章 一碗牛肉面
林启阳的双手无力的垂下去，浓重的夜色将他黑色的身影完美的融为了一体。如果可以，他真想就在这一刻永远消失。
林启阳不知道一个人在大街上走了多久，走到路边的车辆越来越稀少，马路旁边的店铺，也都渐渐关门了。
原本繁华的街道，到了现在这个时间就失去了一切色彩，就连灯光都变得稀稀落落的。就像他以前最美好的时光，已经过去了，到现人走茶凉，只有昏黄的路灯陪着他。
不知不觉中，自己走到了一座桥上面。虽然现在还是9月份，但是到了晚上空气还是有些微凉的，一阵阵冷风不断的灌进林启阳的胸口，吹得他心口发疼。
他在那座桥上站住，视线缓缓的下垂，落在下面翻滚的江水之中。
他心想，如果自己现在跳下去了，自己要过几天才会打捞上来呢？那时候肯定会变得很丑很丑，丑的，谁也认不出自己了。认不清他多好啊，他现在这样也实在没有脸再见谁了。
“先生，来一碗牛肉面吗？”
一个苍白的声音叫住了林启阳。
林启阳回过头去，只看到一个佝偻着的身影，正在不远处朝着自招手。
林启阳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没有吃晚饭，摸摸早已经瘪下去的肚皮，饥饿感终于铺天盖地的朝着自己袭来，牛肉的香气一阵阵的向自己袭来。
鬼使神差的，林启阳走向了那个背影所在的方向。
“来一碗牛肉面。”林启阳坐在旧的发黄的长椅上，有气无力的喊了一句。虽然声音很小，刚说出口就被风吹走了，却还是很快得到了回应。
“好嘞，稍等一会儿。”
看着那背影站在锅面前忙活了起来，林启阳这才开始细细的打量着这家路边的小摊。
设施显然是很简陋的，只有几张小方桌和表面凹凸不平的木长椅，每个桌子上面各摆了一点筷子和小小的卷纸。连一个挡风遮雨的东西都没有，完全是露天式的，跟其他的路边摊比起来，这家的条件是林启阳见过最差的了。
又看了看面前的老板，微微弯曲的背让人明白他的年纪应该挺大了，刚刚听他的声音也是带着点沙哑。这么大年纪了还大晚上的出来摆摊，应该也是生活所迫吧。
而且除了林启阳这一桌，其他的桌子上面的卷纸几乎动都没动过，也看不出有人在那里吃饭的痕迹。想必这小小的摊位应该没什么生意。
林启阳想到这里心里便有点难过，他一向见不得老人受苦。
可是老人的动作还是挺利索的，一大碗牛肉面没一会儿就端了上来，正在不停的冒着热气。
“来，饿了吧？趁热吃。”
林启阳看着面前铺满了牛肉片的面，作为厨师他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普通的牛肉片，也许只是市场批发来的。还有下面的面更是粗糙得不行，可能动一筷子就会烂掉。
要是换了以前他早就开怼了，可如今却觉得眼眶湿润，几乎要掉下眼泪来。
“怎么了这是？是……面不好吃吗？”旁边的老人似乎看出了他的不自然，小心翼翼的问着。
林启阳摇摇头，赶紧擦了擦眼睛：“没，是水雾太多了，熏眼睛。”说罢赶紧拿起筷子快速的夹了一筷子面放进嘴里，同时不停的说着：“好吃！”
老人开心的笑了，脸上的皱纹一条条的舒展开来，好像是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林启阳一口气把那碗面吃了个干净，正如他所料并不是很好吃，可能老人也不是专业做这个的。可他尽量铺满了牛肉片，就是想让自己的面好吃一点而已，林启阳不愿意让他失望。
“老人家，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摆摊啊？”林启阳擦了擦嘴，随口问了一句。
他听见老人轻轻的叹息，可是最后老人也只是笑着说：“一个人在家太无聊了，就在外面多呆会吧。”
林启阳的心突然狠狠的疼起来。
老人接着去收拾案板上面的杂物了，应该是准备收摊了。天色已经太晚了，不允许他再这么逗留下去了。
林启阳今天应该是他的最后一个客人，或者，也是第一个。
“老人家，我吃饱先走啦，你也赶紧回家吧！”林启阳丢下这句话就匆匆走了，不再等对方的回答。
老人听到声音回过头，却只看到他不停奔跑着的背影。他无奈的笑笑，走过去想要把他吃过的碗收拾过来。
刚端起碗，一张红色的钞票赫然在目。
老人愣了一愣，下意识的想要喊已经走了的人回来。可是抬眼望去对方早已经看不见影了，恐怕是再也见不着了。
老人拿着那张崭新的钞票，突然明白了什么，一瞬间眼眶有一些湿润。
刚刚自己正准备收摊了，还在抱怨今天又是没有客人的一天。突然就看到桥边站着一个男人，正用一脸的愁容看着下面的江水。
他生怕这个男人是想不开要跳河了，便赶紧又收拾好了摊位假装还没有收摊的样子，急忙唤了他过来。
谁想到这男人不仅不想轻生，还挺喜欢他做的面。老人慢慢收好了那张钞票，朝着天上的月亮叹了一口气。
如果自己的儿子还在的话，应该也有他这么大了。
刚刚吃了一碗热面的林启阳心情好了很多，他看着现实生活中还有很多人跟他一样，甚至比他更惨的依然在好好的生活着，那他更应该振作起来。
他还有一片宏图等着自己去完成，现实不允许林启阳这么颓废下去。
林启阳开始努力的辩认方向，寻找着回林屋的路。
他没想着再去找唐宁了，自己就那样把她给丢下了，凭她大小姐的脾气，别说原谅自己了，以后不来找他的麻烦就已经是万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