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帝王心术
荣城，荣王和荣王妃收到了京都那边传来的消息之后，顿时沉了脸色。
荣王沐擎易冷面而坐，看完手上的信之后，直接递给一旁的沐辞修：“辞修，你也瞧瞧。”
沐辞修接过信来快速浏览一遍，面上神色不变，只是眸光微微沉了沉：“能够让宁阁老收为关门弟子，也算是二弟的一番造化。”
荣王妃坐在一旁品着茶，听到这话，手中的茶盏微微一晃，而后状若担忧的说道：“卿晨那孩子顽劣，给他请的教导师父不知道被他气走了多少，若是让他在宁阁老面前惹出什么乱子，那就不好了。”
荣王妃这话说得忧心重重，实际上却是在暗中提示荣王，虽然说宁阁老地位高，可沐卿晨到底是他们荣王府的孩子，哪怕是要认老师，也应该经过他们当父母的同意。
听到这话以后，荣王仔细的思量了半晌，抬头看向一侧的沐辞修：“辞修，你怎么看？”
“父亲，这件事情不是已经有定论了吗？”
荣王停顿片刻，脸上蓦然露出一抹笑意：“不错，这件事情的确是已经有定论了，暂且放在一旁，不必去管。”
荣王妃心中一紧：不管了？那沐卿晨不久真的要有个老师做倚仗了？
“王爷，妾身见识少，不知道这些朝廷中的来来往往，只是担心卿晨，这孩子年纪小，性情也执拗，就这样让他到宁阁老跟前，不知道是否会闯出什么祸端？说起来着实苦了他，凝华能够留在府里，却是将他一个孩子推了出去。”
说着，不由得拿出丝帕来拭泪。
荣王起身，揽住荣王妃的肩膀：“王妃的心思，本王能够理解，不过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卿晨那孩子性子顽劣，屡教不改，本王会尽力保全他的安危，可最后若是顾全不得，那也只能说是他的命不好。”
“那事情就这样定了吗？”
“宁阁老曾经教导过皇上，有帝师的称号，现在他开口收卿晨为关门弟子，在旁人看来，是我们整个荣王府的荣耀，即便我们是沐卿晨的父母，一旦开口拒绝，那就等同于瞧不起帝师，看不起皇上，这样天大的恩典，别人求都求不来，我们自然不能向外推拒。”
“这倒也是，那就只能多多写信，让卿晨自己注意，不要惹宁阁老生气了。”荣王妃心中失望，面上却做足了喜色。
荣王不放心的叮嘱：“这些时日，王府之内定然会生出诸多风波，王妃要好生的看管好下人，不要让他们在外面受流言蜚语的影响，更不能坏了规矩，影响王府对外的体面。”
“是，妾身知道了，王爷尽管放心就是。”
“王妃先回去休息吧，我有几句话要叮嘱一下辞修。”
“好，那妾身下去看看膳房中做了什么菜，今天晚上我们一家人一起吃顿饭。凝华整日里念叨，见不到您这位父亲。”
“好，王妃看着安排便是。”荣王笑道。
等到荣王妃退下去，荣王面上的笑意略微浅淡了一些：“辞修，京都那边消息打探的如何了？”
“回禀父亲，庄王有太后的支持，再加上沐闻礼确实才华出众，这些时日在朝堂之上很是显眼，完全将其他人的风头盖了下去。”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现在皇上虽然年纪大了，但是身体还可以，这个时候出头，说不得会落得和那几个皇子同样的下场。”
荣王冷笑着摇摇头：“而且太后支持的恐怕就只有沐蓁蓁一个，我那位皇兄的如意算盘最后能不能打响还是个问题！”
沐辞修微微动了动眼睑，淡漠的眼神宛若一潭静水，哪怕外面狂风骤雨，依旧不见丝毫波澜。
荣王接着道：“宫里的事情需要抓紧时间布置，尤其是皇上身边，尽量的安插人手。楚非衍虽然是朝臣，但是暗中却掌管着宫廷。我们不能把人手安插进去，就相当于一个聋子、瞎子，说不得什么时候，被人砍一刀还不自知。”
提到楚非衍，沐辞修微微的抬起头来：“父亲，您说皇上真的就那么信任楚非衍吗？”
说到底，楚非衍不过是一个外臣，却是破格录用，被委以丞相之位，以至于到现在朝堂之上，几乎成了他的一言堂。
荣王冷笑一声：“我的这位皇兄精明了一辈子，临了了却死抓着权力不放，甚至于连自己的儿子都容不下。你说这样的人，会全然相信一个外臣吗？”
“父亲的意思是，皇上只是利用楚非衍？”
“皇上刚愎自用，心胸狭隘，但是却极为爱惜名声，他之所以敢放心的将权力交到楚非衍的手上，无非就是看他命不久矣，借着他的手来达到揽权的目的罢了。”
提到楚非衍，荣王的神色很是复杂，他也是看过楚非衍科举时文章的，当时只觉得惊才绝艳，一篇诗词文章足以让大半个大安朝的文人黯然失色。
那时，听说他身染重病，活不过而立之年，还颇为可惜。只是没想到，短短的十年时间，当年的病弱公子，已经成为独揽大权的一国宰府，甚至于到现在，他见了对方，都不得不理让三分。
沐辞修点了点头，不由得想起了当年参加科举时的场景，那时候他自恃有才华，年少气盛。打点之后，以普通学子的身份入考场参加科举，本以为能够一举拔得头筹，没想到却完全被楚非衍盖过了风头。
那一年的科举备受瞩目，楚非衍的惊才绝艳，宛若皓月当空，引得群星失色。而他这个屈居第二之人，只能彻底沦为陪衬。
“如今楚非衍已经高居丞相之位，有能力网罗天下名医。父亲，您说他的病还治不治得好？”
荣王唇角上扬，面上满是冷意：“放心吧，就算他有通天的能力，也绝对治不了一身顽疾。情深不寿，慧极必伤，活不过而立之年，就是楚非衍最终的下场。”
皇上可不是省油的灯，他将权利交给一个必死之人，随时都能收回，实在不行就安排一场暴毙，可若是交给一个身体康健的权臣，那后果就不好预料了。
所以，只要有皇上在，哪怕请遍天下名医，楚非衍也必定好不了，这便是帝王心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