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撩
……
林格现在想把自己的手剁下来。
她刚刚, 居然挂了陆渊的电话。
据她自己推测, 应该是因为他说完那句话之后, 她太过激动, 手猛抖了一下, 脸蹭到了挂断的那个按钮。
但不管怎么说。
她, 挂了, 男神电话！
在男神，说完，心疼她, 这么暧昧的话之后！
而且不管她再怎么打，怎么发微信解释自己手滑，他都不接了。
她正垂头丧气准备打下一次, 季菡来了微信。
【季菡】：她们同意删帖了。
【季菡】：[图片]
图片是和她和管理员的聊天记录。
其实那张照片对她的影响, 已经完全被男神的一句话给打飞了。
林格打开扫了一眼就关了。
随即打字。
【林格】：好的谢谢我大菡！
她发了个比心表情包。
接着又给陆渊发了几条消息。
全部石沉大海。
男神这是生气了么？
还是害羞了呢。
如果是害羞……
其实直到现在她都不敢相信。
男神居然会说心疼她。
林格一下子扑倒在床上，通红的脸埋在被子里。
趴了一会儿, 才缓过来。
她决定等男神回复之前, 先不写作业了。于是心安理得地拿着手机, 切出微信逛了一下论坛。
那个帖子果然已经没有了。
又往下翻了翻, 她发现很多帖子是吐槽学校某些变态制度的, 里面有些高二高三的人分享很好笑的事，她看一个帖子笑到肚子痛。
翻到八卦板块第二页, 点进一个帖子，她的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
#雾草！诸位姐妹们快看过来！求问谁认识这个小哥哥！贼几把帅血槽已空！跪求！#
[图片] [图片]
1l：沃日这谁？？？高三老学姐已经按捺不住我的鼻血了！！！
2l：重金悬赏雾草！
3l：啊这不是高一破了百米纪录的那个小帅哥吗？！运动会工作人员在哪呢？是你们做出贡献的时候了！
……
278l：诸位学姐, 是高一四班的, 不过我不知道叫什么，我在他们隔壁班。
ps：我每个课间都去上厕所，就为了看他一眼，不是我吹，本人比这两张照片还帅。
……
昨天才发的帖子，短短时间内就盖了一千二百层高楼。
后来，答案被检录处帮忙核对名字的学生给爆出来了。
这人是高一四班的，叫陆渊。
爬完楼，林格心如刀割。
帖子里有无数说开学要组团去参观小哥哥的人，有的甚至互相留下了联系方式要一起壮胆……
看到别人夸他，她当然是非常认同的。
甚至……觉得这一千多层楼里的人都比她有文采……
她还偷偷截了好几张图，里面全是感慨男神帅的形容语。
情敌们实在太可怕了吧......
她得好好学学怎么夸人了。
-
陆渊带着没电的手机回到酒店，已经晚上八点多了。
他充电开机，微信不断显示有新消息的提示。
一共……三十多条。
“啊啊啊啊我有罪我不是故意挂你电话的啊！”
“回我吧回我吧陆老师”
“我手滑啊！你别生气啊！”
“陆陆陆陆”
“……”
大概这样解释了十几条，后面全是表情包。
不同的人，哭得异常惨烈的表情包。
他坐在床沿，又看了一遍她的消息。
眸子里染上笑意，唇角微微勾起。
看完，准备回复她。
本来想打“之前是手机没电了”。
想了想，把这行删去。
【ly】：嗯，之前没看见。
等了一会，她没回复。
他把手机放下，进了浴室。
-
林格刷完论坛，就开始上淘宝搜书。
还真被她给搜到一本，名字简单粗暴，就叫《撩汉指南》。
她点进去
作者：人生赢家
简介：看完此书，单身轻松变已婚。
......卧槽不明觉厉！
她看得双眼放光，当即就下单买了。
男神一直没回她，她只好又逼着自己写了会儿作业。
等吃完晚饭洗完澡出来，看到陆渊终于回过来的消息，她差点没激动得蹦起来。
【林格】：那就好！！！我还以为你森气了！！！
【林格】：你是明天回来吗？几点的飞机呀？
【林格】：要不要我……
他一直没回复，林格也没再往下打字。
等吹完头发出来，果然看到他一个问号。
【陆陆】：？
【林格】：要不要我去接机呀！
【陆陆】：不用，凌晨到。
看到这，她想到，他似乎之前是说，‘早的话’5号回来。
因为她约了他6号出去玩，所以他如果要早回来，就得坐晚班飞机。
而他本来可以6号白天睡足了再回来的，毕竟7号才开学。
心里忽然有点不是滋味。
她想打“要不明天不出来了你好好休息”，又全都删掉。
虽然心疼他累。
可是她好想见他啊。
林格咬了咬唇，打：不然明天我们晚点出来？
【陆陆】：几点？
【林格】：吃完午饭吧？下午两点，万象城？
【陆陆】：可以
林格看他答应的这么利索，心里莫名感动。
【林格】：陆陆，我一定会好好对你的！
【陆陆】：……
【林格】：打错啦。我会好好带你玩的！
【陆陆】：……
林格看着他发的省略号，咧嘴傻笑。
他说什么，都觉得像吃了糖一样的甜。
她可能是有病。
-
隔日，林格选衣服选了一上午。
最后甚至上网搜“高冷男神喜欢女生穿什么衣服”。
每个人的回答都不一样。
她看到获赞最多的答案：
他喜欢你你穿啥都好看他不喜欢你你在他眼里就是空气。
的确，是这样啊。
所以没再纠结，她选了一条没有什么装饰的棉布连衣裙，套了个针织外套，背个小白包就出门了。
等坐地铁到了万象城门口，刚好两点。
微信说好的是在2号门见。
公共假期里，万象城人特别多，她进门之后，还是一眼就看到了男神。
林格觉得，这人一定是自带滤镜。
白卫衣黑裤子黑鞋，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可是穿在他身上却好看得过分。
他平常穿着校服的照片，都能让学校女生疯狂盖上一千层楼来追问他是谁，更不用说现在了。
眼看他身边有几个女生要蠢蠢欲动，她也不顾自己穿着裙子的形象了，步子迈得特别大，没几秒就跨到了陆渊面前。
然后瞬间笑开，“哎，我来啦。”
陆渊从手机中抬起头，看到她熟悉的笑脸，恍惚了一下。
他昨晚只说了凌晨到，其实准确地说是凌晨三点。
这么晚赶飞机，是以前他从没做过，也觉得自己不可能会做的事情。
急着回来，不光是因为答应了她。
可能是她昨天讲的事情，或者……还有一些别的什么。
他收起手机，放进裤子口袋里。
隔了几秒钟才移开视线，“嗯。”
“我买的电影票是四点的，我们先去星巴克坐会儿呗。”
“嗯。”
-
点完单，林格找了个面对着墙，只有并排的两个单人沙发的座位。
一时没人说话。
陆渊想起昨天，她的话里好像是没讲完的意思。
于是先开口：“你昨天……”
“你想问后面是吧，”林格语气轻快地打断他，然后转过头，“下面和以前完全是不一样的画风，是逆袭复仇虐渣的剧本。”
她接着说：“你不会是昨天觉得我惨才回来陪我，我讲完你就要拍屁股走人吧？”
陆渊：“……”
看她坚持地盯着他要一个答案，他额角抽了抽，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
“不会。”
“好啦，其实也没有复仇虐渣什么的。主要还得感谢我一个哥们，叫段席，特别仗义。他是我初一同桌，其实之前没觉得他跟我们关系有多好，但听我和季菡说完整件事之后，他立马就信我们了。”
“我被孤立的那段时间吧，有这么个人的支持，真的蛮重要的。”
“后来，他去套叶荏苒的话，具体我也忘了怎么说的，就是类似‘啊我已经知道你做了什么了’，然后激她生气，引她说出了几句比较关键的话，他用手机录下来，交给我们班主任和语文老师了。”
“然后呢，我也并没有咸鱼翻身。”
突然，听到星巴克店员叫了他们点的东西。
陆渊起身：“我去拿。”
等他回来的时候，林格抱着抹茶拿铁吸了一口，接着讲：“老师们知道征文是我写的了，也没和大赛组委会什么的讲，上报纸、得奖的人也没改，依然是叶荏苒。”
“……”他隐约猜到，是为什么。
“因为她家有钱啊，”林格耸耸肩，“后来老师把我叫到办公室，很委婉的告诉了我不能够给我正名。”
“我也不知道是有钱有势压得老师不敢给我正，还是他们给的好处能让老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我气过一阵就不在乎了。”
说到这，她转过头直直盯着陆渊，“他们能让老师闭嘴，但不能让我们闭嘴。”
“我们几个找了一次午休，把录音放广播里，循环播放了一中午。我们受了点小处分，但她，在学校是彻底混不下去了。”
林格说这些话的时候，表情很平淡。
不似在他面前的跳脱，也不像和季菡她们在一起时的开朗。
说起往事，就像变了一个人。
她下一秒，面上表情一改，大大的笑容摆在脸上，凑到他跟前：“怎么样，我刚才像不像电视剧里复仇成功后的脱俗淡然女主！”
陆渊：“……”
不，一点没变。
林格咬着吸管，眼睛转来转去转到他身上：“我讲完我了，该你了，你去s市都干嘛啦？”
闻言，陆渊张了张嘴，又抿起。
停顿了几秒，他转头看着林格，认真道：“现在可以先不说吗？”
林格一愣。
她只是随口一问，本来以为会得到他一两个字的回答。
不过，看样子可能是什么要紧的事，他不想说。
但又不想敷衍她，所以才特地问了一句……吗？
觉得认真询问的男神，有点萌。
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她心里又开始打鼓。
因为他的身高，平时站着看她的时候经常是垂着眼帘，感觉总像在半眯着。
而现在，他的眼廓全部张开。
两人隔得很近。
她甚至能看到他分明的眼睫根部，略带弧度的睫毛下，是琥珀色眼瞳，里面映着一个小小的她。
林格匆忙应了一句“嗯”，就别开头喝着手上的拿铁。
抬手把头发放下来一点，掩饰着脸上的颜色。
他和初见时一样的惊艳。
可她的心跳，却比那时还要快。
-
取票的时候，她瞄了一眼海报。
是一个歪着头笑着的小孩，抱着一个同样歪着头笑的木偶。
笑容特别诡异。
她只看了一眼，就赶紧移开视线。
觉得自己浑身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直到出了票，她才发现这个电影是……3d的。
陆渊站在一旁，看她取了个票，脸都发白了。
表情也很……悲壮？
“……怎么了？”
她抖着嗓子：“我不知道，这电影居然是333，3d的。”
陆渊：“……”
“不然，换一……”
林格听他起了这个头，立马拒绝：“不用！我就是震惊，从来没看过3d鬼片，尝试一下……”
想到刚才那个令人毛骨悚然的海报，她咽了口唾沫，才接着说，“……也不错。”
“……”
-
五点。
“你还要纸么？”
陆渊拿着纸巾，看着身边的人红彤彤的眼和鼻子，有点想笑。
林格声音嗡嗡地，带着浓重的鼻音：“不用了。”
然后把手里擦眼泪的纸扔到电影院外的垃圾桶里。
她真的太丢人了！
刚才，电影院放鬼片的氛围简直无敌的好，弄得她提心吊胆，又被剧情深深吸引移不开眼。
直到海报上的那个玩偶朝着屏幕伸出手。
她戴着3d眼镜，就等于是它在冲着自己伸手。
林格吓得贴在座椅靠背上，一动不动。
玩偶的动作忽然停住。
接着极速向前似乎要掐住她的脖子，一声巨大的配乐就在这时候响起。
她……光荣的被吓哭了。
电影还没放完，但她说了要走之后陆渊就带着她出了电影院，还给她递纸买水，十分贴心。
可她都不好意思开口跟他讲话了。
约他出来看鬼片，人家千里迢迢回来了，她中途被吓出电影院……
陆渊看着闷不吭声下扶梯的林格，思绪飞回刚才。
在电影院里，他卫衣的袖子忽然被扯了一下，力道很小。
转过头，看到的是她已经摘下眼镜的脸，有着清晰的泪痕。
他一时怔住，没反应过来。
影院里很暗，看不清她脸上的颜色，但能看见她眼里窝着一汪泪，水盈盈的，在影院屏幕的光下不断变幻。
她看着他，那种眼神，好像小动物找到了救命稻草。
他看到她颤着嘴角开口，“陆，陆渊，我害怕，我们不看了好不好。”
声音细细小小的，尾音抖得厉害，带着哭腔，直直闯进他的耳膜。
配着她的表情，特别的……可怜。
也有点可爱。
-
两人出了万象城，陆渊打车把她送回了家。
她家和万象城不在一个区，开车不堵车要二十分钟，打车肯定四十块以上。
本来不想让他送，但听了她家地址之后，他一句淡淡的“顺路”让她成功闭嘴。
坐在车上，她拿出手机，偷偷微信上敲谢炀。
打字：兄弟，陆渊家在哪条街？
谢炀几乎是秒回：海滨路。怎么你要去夜探陆宅吗？要我一起吗？
林格发了个‘谢谢’就锁了屏。
瞄了一眼和她一起坐在后座的男神。
简直心潮澎湃。
海滨路在和她家完全相反的位置，送完她，他大概要做四十分钟的车才能回家。
赶上晚高峰，可能要一小时。
可他说顺路。
顺路。
心里翻滚的情感有些激烈，她深呼吸了几次才平复下来。
林格往他身边移了移位置，伸手戳了戳他。
陆渊微微侧过脸。
“你这几天，有想我吗？”
声音不大，却很清晰。
听到这句话，林格感觉得到他僵硬了一瞬。
紧接着扫过来的眼风带着询问，面无表情盯着她看。
有些顶不住压力，她稍微改了改：“这么久没见面，你不想同学的吗？”
“才五天。”
他回应的声音淡淡。
却别开视线，极力忽略耳朵有些发热的感觉。
林格撇撇嘴。
‘才’五天？
可她一天不见他都心痒痒啊。
“可我……”想了又想，她还是决定厚着脸皮说出口。
“想你了呀。”
声音比之前更小，却依旧一个音不落的被他捕捉。
那句‘想你了呀’好像被按了循环键，萦绕在脑子里，挣脱不得。
他似乎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
一声强过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