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第九章
  陆盼盼又低头打字。
  [陆盼盼]：如果你不相信，现在可以来排球馆二楼办公室，我和教练都在。
  [别爱我，没结果]：我要上课了。
  [陆盼盼]：行，那我不打扰你了，你有时间联系我。
  [别爱我，没结果]：嗯。
  陆盼盼将手机放在桌上，正式开始她今天的工作。
  吴禄带她熟悉了排球馆的基本构造，最后回到二楼走廊，并肩看着场馆。
  “这个地板已经很老了，实在是该翻新了。”陆盼盼说，“也没看到淋浴室，这是九十年代的建筑了吧？”
  吴禄在一旁叹气：“我倒是想，可是经费有限，成绩也不好，上哪儿找钱翻修啊？”
  说完，吴禄特意瞟陆盼盼观察她的表情，生怕她被穷走。
  陆盼盼却只是皱眉环视四周：“这些倒是可以慢慢来。对了，新赛季的赞助商找好了吗？”
  吴禄翘起小拇指掏了掏耳朵：“我都好久没听到‘赞助商’三个字啦。”
  陆盼盼：“……”
  惨，真是太惨了。
  陆盼盼：“队医呢？”
  吴禄：“有啊！”
  陆盼盼：“不错啊！”
  吴禄：“就在校医院啊！”
  陆盼盼：“……”
  不是陆盼盼看不起校医院的医生，只是术业有专攻，如果一直球队没有专业的运动医务，很多小问题都会变得棘手。
  同样的伤病，在专业的运动医生手里只需要简单调理就可以恢复，但普通医生可能就让运动员停止一段时间的训练。
  “行吧。”陆盼盼捏着眉心，朝办公室走去。
  罗维和肖泽凯是在陆盼盼和吴禄在外面聊天的时候来的，他们看见那女人站在门口，却没有开口，就静悄悄地站在后面。
  昨晚吴禄在群里说来了个新的经理，职业的，其他不知情的人直接炸了，没想到允和还能吸引到职业经理。
  只有罗维和肖泽凯没在群里说话，而是一大早直接来了排球馆。
  陆盼盼一拐角就看到了他们。
  两个男生眼里的不善太明显，搞得陆盼盼不由自主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装扮。
  没问题吧？
  这两个男生也不说话，默默跟在吴禄和陆盼盼身后进了办公室，听着他们聊天，始终在后面不发一言。
  吴禄看不下去了，说道：“你们两当保镖呢？没事就下去把今天的单手垫传球练了。”
  罗维和肖泽凯对视一眼，心不甘情不愿地下了楼。
  吴禄又对陆盼盼说：“他们比较怕生，你别介意啊。”
  “没事。”陆盼盼坐了下来，继续说道，“那你们连续两年没有赞助商，球员的一些补助可能也跟不上吧？”
  “是啊。”吴禄说，“我们球队原本都是排球特招生组成的，但是这几年没有营养补助和训练补助，其实他们也就跟普通体育生差不多，只是平时多了些训练。”
  说着，他摸着脑袋笑了起来：“反正每年联赛都一轮跪，也不需要什么赞助。”
  “那不行。”陆盼盼说，“没有赞助，一定意义上丧失了很多机会。”
  吴禄笑笑不说话。
  他当然知道一定的赞助是需要的，去年有个学校就靠着赞助引入了几名省队的外援。
  可是赞助商又不是慈善商，要是没点商业价值，人家凭什么赞助你。
  但陆盼盼似乎一点不担心这个问题。
  她说：“明天下午有空吗？跟我去见个人吧。”
  *
  第二天午后，吴禄跟着陆盼盼出现在金立方门口时，他差点以为这里是个夜总会。
  而这家俱乐部的老板在室内戴着墨镜出现时，吴禄又以为这是一家盲人按摩店。
  金鑫朝他们走来，不小心绊了一下，吴禄一个灵活走位冲过去扶住了金主的一只手臂：“您小心点，这儿有门槛。”
  金鑫：“……”
  原本只是被球砸肿了眼睛的金鑫只尴尬了那么一瞬间，便抬起了另一只手，在半空中像模像样地摸索。
  吴禄扶着金鑫进办公室的途中还不忘给了陆盼盼一个“我知道为什么你说他会赞助我们球队了”的眼神。
  因为，他瞎。
  陆盼盼：“……”
  “您就是吴教练吧？”进入办公室后，金鑫大剌剌地坐到沙发上，依然没有摘下墨镜，“我是金立方体育管理有限公司的董事长金鑫。”
  伴随着话语，金鑫从包里摸了一张卡片出来——vtor超跑俱乐部vip。
  吴教练愣住，而金鑫还在沉迷装瞎，直到陆盼盼在旁边咳了一下，金鑫才低头一看，连忙说道：“不好意思拿错了。”
  他又从包里摸了一张正儿八经地名片给吴教练。
  吴教练接过了，但还是满脸疑惑地转头给了陆盼盼一个“这年头瞎子也能开超跑吗”的眼神。
  陆盼盼：“……”
  她今天是带吴禄来骗赞助的，不是陪金鑫飙戏的。
  好在金鑫演戏之余没忘记这个主要任务，半小时后，他爽快地敲定了赞助。
  吴禄开心地站起来颤抖着握住金鑫地双手：“谢谢，真的谢谢，有了您的支持和盼盼的加盟，咱们球队离崛起那日只差东风了！”
  金鑫也笑：“还差什么东风？我一应帮你搞定！”
  吴禄：“我们还差球员！”
  金鑫：“……？”
  这个真帮不了。
  *
  陆盼盼跟在吴禄身后走出办公室，即将关门地一瞬间，她撑住门把手，对里面的人说：“谢谢啊。”
  即便是她做了这么冲动的选择，金鑫也支持她，甚至把钱当玩儿似的砸给她的新队。
  “我会好好干，不给你丢人。”
  “干不好也没啥丢人的，反正我不差钱哈哈哈。”金鑫摘下墨镜，朝她挥手，“去吧。”
  陆盼盼松开门把，还是没忍住说：“其实你把我当亲妹妹照顾，我已经很感谢你了，你不要给自己心里负担。”
  金鑫揉了揉自己红肿的眼镜，不着调地说：“你别想那么多，我就是有钱没地儿花。”
  陆盼盼笑了笑，关门离开。
  吴禄在走廊上等她，但此刻注意力全然在楼下。
  场馆里一阵喝彩，陆盼盼随意瞥过去，双眼就亮了。
  “教练，你看！就是他！我跟你说的那个主攻手！”
  “就是他？！”
  吴禄已经盯着这个人看了几分钟了，得知他就是陆盼盼所说的人，双手不由自主地紧紧握住了栏杆。
  他紧紧盯着下面的人，看到轮到发球位置的顾祁单手勾着球走到后面，观察了片刻对面的站位，随即单脚跳跃。
  ——跳跃正面上手发飘球。
  击球点更高，球速更快，且难以掌握发球时机，但杀伤力大增。
  顾祁漂亮地做到了。
  吴禄看得眼睛发直，咬紧了后槽牙。
  只一个发球他就能看出这个人水平如何。
  对面果然没有接到这个球，顾祁继续发球。
  他扭了扭脖子，抛起了球。
  又是一记漂亮的跳发球，对方毫无招架能力。
  “可惜了。”吴禄自言自语道，“这个水平跟这群业余爱好者打，他可能全程都在发球了吧？”
  他回头看陆盼盼：“这个人真是我们学校的？”
  “没错。”陆盼盼说，“金融系大一学生。”
  吴禄点点头，没再说话。
  但没想到这是顾祁打的最后一局了，吴禄还没看够，但双方人员散去，陆盼盼便和他往公交车站走去。
  一路上，吴禄还想着顾祁，到了站台等车的时候，他还不忘放彩虹屁：“真想不到竟然不是体育生，我这几年带过的学生里都找不到一个比他好的。有这个弹跳力和爆发力，一米八八的身高已经不能阻碍他了，而且他才大一，肯定还会长高的。”
  前天还嫌弃顾祁身高不够的吴禄，此刻已经沉迷于私自放彩虹屁不可自拔，听得陆盼盼都觉得这顾祁简直是个天上地上难得一见的天才。
  “一定要让他来我们球队。”
  吴禄说。
  “嗯。”陆盼盼此刻斗志满满，握紧了双拳，“这个顾祁，我要定他了。”
  “……”
  刚收拾好东西匆匆来到公交车站准备回学校上晚课的顾祁就这么毫无防备地听到了这句豪言壮语。
  他手里的包差点没拿稳。
  不是说不是骗子吗？
  顾祁眼睁睁看着车来了，陆盼盼和吴禄上车了，车门快关了，他依然没有上车。
  这一个站台只有这一条路线的公交车，司机透过车门看向他。
  ——咋的？我这辆车长得丑还是怎么地？
  顾祁皱眉，在司机的审视目光中走了上去。
  好巧不巧，只有一个空位，就是最后一排的四座中陆盼盼旁边的那个位置。
  陆盼盼和吴禄在谈话，可顾祁还是一眼就看到了她。
  六点半的公交车上，有下班回家的疲惫的人，有刚放学的初高中生，有带着孙子的老奶奶老爷爷。在这群充满烟火气的人中，陆盼盼显得有那么一点不食人间烟火。
  她穿着白色短袖和牛仔短裤，简简单单，却让身边的人自动成了糊影。
  特别是她笑的时候，卧槽，周围的人就跟打了马赛克似的。
  顾祁出神了片刻，陆盼盼和吴禄看到了他。
  吴禄觉得自己是伯乐前面的人是千里马，然而他显然忘了目前伯乐和千里马还没有认识，所以在他朝顾祁招手失意他过来坐时，顾祁淡定地走到公交车过道上，站定，转身，拉住扶手。
  在这一系列动作里，顾祁呼吸似乎还跟刚刚打完球似的，不太稳。
  他告诉自己，别过去，都是她的套路。
  下一秒，陆盼盼朝他招手，笑道：“这里有空位，过来坐吧。”
  顾祁：“好的，谢谢。”
  顾祁走过去坐了下来。
  陆盼盼侧头和吴禄对视一眼，示意让他先开口。
  吴禄本不善言辞，但爱才心切，搓着手说道：“同学，我刚刚看你打球了，有兴趣参加允和大学男子排球队吗？”
  顾祁抿唇，摇头道：“对不起，我不是体育生，我……”
  “没关系的。”陆盼盼说，“没有硬性要求说男排成员一定得是体育生。”
  “来吗？”陆盼盼不死心地追问，“我觉得你非常出色，我非常欣赏你的球技。”
  别进她的圈套，她这是想近水楼台先得月。
  顾祁别开了头，看向另一侧窗外，窗户里倒映着陆盼盼的脸。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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